明日将醒-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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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连最后一点和弟弟朝夕相处的机会都被扼杀掉。
　　“小的时候，父母都忙，是姐姐把我带大，我们姐弟感情很深，可她却一声不响地走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包括我现在在法制日报从事记者职业，也是为了找她，没想到，她没有等我……”
　　舅舅艰难地牵动嘴角笑了一下，眼中却有湿意，但是在眼镜片后面并不明显。
　　提起那个红颜薄命的女人，舅舅似乎比哥哥要悲伤，但哥哥只不过是习惯了罢了，五年的时间，足够用来掩盖伤痛，况且，他已经把所有的爱全全投入给了弟弟。
　　“您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带你走的，你过得并不好。”
　　“我不会和您走。”
　　“是因为那个弟弟吗？”
　　哥哥没有回答，只是坚定地看着舅舅。
　　舅舅笑了：“傻孩子，你还没看出来吗？他就是个白眼狼，不值得你为他付出的。”
　　“他很优秀，请不要这样说他！”
　　听到舅舅说弟弟不好，向来温和的哥哥突然呛声起来。
　　“再者说，我并没有为他付出过什么，相反，我亏欠他的东西，这辈子恐怕都还不了了……”
　　后面的话从据理力争变成了喃喃自语，说到“这辈子”的时候，哥哥突然一阵哽咽，有什么酸意涌上了鼻腔。
　　他哪还有什么一辈子，他只有这最后一年了。
　　舅舅看着激动的外甥，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哀伤。他仿佛从这个十九岁男孩的眼中看到了他姐姐当年的影子，也是那样的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二人在咖啡馆里相对无言，而咖啡馆外，推着单车的弟弟正一脸阴郁地看着透明玻璃墙里的两人。
　　那个男人之前消失了近半年，他检查过哥哥的手机，两人也没再通过信息，他原本以为男人不会再出现了，可是现在，男人又回来了。
　　“在外面傻站着干嘛呀？不如我们进去给哥哥打个招呼？”
　　旁边的校花提议，弟弟今天带校花到野外约会，这时候刚回镇上。
　　“走。”弟弟转身，往离开的方向大步前行。
　　“好吧……”校花小跑着跟上来，“哥哥的这位朋友看起来应该是名成功人士，看来哥哥也很棒呢。”
　　校花的一句无心夸赞之语却戳中了弟弟的要害。
　　“你怎么知道？”
　　“我看他戴的那款手表，是卡地亚的，如果不是高仿，怎么着也得小十万吧。”
　　弟弟没有说话，而是捏紧了车把手。
　　虽然他想到了那个男人是个有钱人，但被校花说出来，他还是很不舒服，一种难堪的情绪毫无预兆的席卷而至。
　　校花感觉到了什么，转而笑道：“以后等我们结婚了，你就送卡地亚钻戒给我，你这么优秀，到那个时候，别说是一个卡地亚钻戒了，就是一百个肯定也买得起。”
　　其实，校花根本不需要别人送她什么奢侈品，她从小到大就过着奢侈的生活，她不过是在照顾弟弟敏感的自尊罢了。
　　然而，弟弟却并没有在意校花后面的话，因为校花在说“以后”的时候，弟弟就已经走神了，他脑子里想的竟然是哥哥。
　　以后……
　　以后他的生活中就没有这个人了。
　　那他何必还要为这样一个人烦闷走神？
　　【有人猜出是小舅舅吗咩哈哈】


第十五章　
　　哥哥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弟弟说了，下午补完课之后要晚点回来。
　　他着急着回家，没答应和舅舅共进晚餐，下午在咖啡馆只喝了一杯咖啡，精神倒是挺精神的，却根本没法填肚子。
　　他给自己热了些饭菜吃，吃完又收拾了一会屋子，心神不宁地等了好久，客厅的大门依旧静悄悄的。
　　眼看就要晚上十一点了，哥哥焦虑了起来，他想给弟弟打电话，但又怕弟弟不高兴。
　　虽然这几个月来，弟弟发脾气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偶尔还会关心他，但在弟弟面前，哥哥还是不敢太过逾越。
　　哥哥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出去找，反正小镇不大。
　　十一点的小镇已经渐渐归于沉寂，很多店铺都关门了。
　　哥哥在弟弟的高中转了一圈，又去到几个比较吸引学生的娱乐场所，几乎找遍了大半个小镇，也没有找到。
　　哥哥心急如焚，实在没了法子，准备给弟弟打电话，谁知一摸口袋，手机没了。
　　刚刚在电玩厅，有个黄毛小混混撞了他一下，他没在意。
　　花了几百块钱买来的二手手机……
　　哥哥一下没忍住，悔得眼泪都出来了。
　　弟弟没找着，手机又丢了，哥哥站在无人的街头，有些彷徨无助。
　　往回走的一路上迷迷糊糊，以至于哥哥走错了回家的路，也没注意到前方的小路口，路灯下的那两个人。
　　等他发现的时候，立刻吓得躲进了树丛。
　　路灯下两个好看的青年男女，不正是他苦苦找寻的弟弟和校花吗？
　　“喂，你哥哥！”
　　校花看见了躲起来的哥哥，立刻推了推弟弟，谁知却被弟弟搂进怀里。
　　“没事。”
　　“可是……你这样，哥哥不会说你吗？”
　　“他管不了我的。”
　　其实，早在校花撒娇要告别拥抱的时候，弟弟就看到哥哥了，刻意瞒了好久的事情突然被发现，他本来还有一瞬间的惊慌，想要和校花保持正常距离，但想到下午看到的咖啡馆的那一幕，他改变主意了。
　　凭什么这个蠢货能正大光明和别的男人勾搭，他和女孩谈恋爱就要遮遮掩掩？
　　难道这个人躲起来不立刻戳穿他，就是为了抓到把柄然后对他批评教育吗？
　　只不过是给他机会开过几次家长会罢了，他哪里来的资格和立场……弟弟脸上浮起冷笑。
　　既然要看，那就让他看个够！
　　哥哥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只看到弟弟轻柔地吻了一下校花的唇，然后又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动作十分亲昵。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之前有一次，在床上沉沦忘我的时候，他想亲吻弟弟，却被弟弟推开，并警告他“别用你的嘴碰我”。
　　哥哥偷偷看过片，片子里的人都是边吻边做，为什么他和弟弟就不可以？
　　现在，眼前的一切，便是令他豁然开朗的答案。
　　也对，弟弟这漂亮的唇瓣，是用来亲吻美好的，与他本人相同的美好。
　　而他……他算什么呢？他与弟弟之间没有爱情，甚至连亲情都少的可怜，有的仅仅是他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哥哥蹲得脚都麻了，弟弟和校花才分开，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告别。
　　直到弟弟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哥哥才站起来，然后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到草丛里去。
　　进家门的时候，哥哥已经努力地调整好了情绪，即便是他再难过，他也不会在弟弟面前表现异样。
　　弟弟还有一年不到就高考了，他需要给弟弟创造好的环境。
　　弟弟没在房间，而是在客厅里看电视，体育频道正在转播一场足球赛。
　　然而无论是进球还是输球，弟弟的表情都没有半点波动，至始至终冷漠地看着屏幕，也没有看刚回来的哥哥。
　　哥哥吸了吸鼻子，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从咖啡馆带回来的慕斯，放到弟弟面前。
　　他柔声道：“补课累了吧，这个是买回来给你吃的。”
　　被挡住了视线，弟弟的目光向上移，移到了哥哥脸上。
　　他不动声色地分析，试图从哥哥脸上找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然而，他什么也没找到。
　　当他看到哥哥和别的男人约会，会莫名其妙的烦躁，可哥哥对他和校花谈恋爱的事情，却无动于衷。
　　多不公平。
　　弟弟胸中燃起空前的怒火，这种愤怒的情绪来得无缘无故，但人在愤怒的时候，是不会管自己为什么发怒的。
　　弟弟拿起桌上的慕斯，看了眼上面咖啡馆的logo，然后打开，倒进了垃圾桶。
　　弟弟站起来，对眼前愣愣的哥哥道：“滚开，别挡我。”
　　……
　　哥哥浑浑噩噩回到自己卧室准备脱外套的时候，发现口袋里有一只腕表。
　　他这才想起，舅舅去卫生间的时候把腕表摘下来让他帮忙拿着一下，他怕拿在手上弄坏了，便装进口袋，然后两人都忘了这回事。
　　这表看起来做工精致，价值不菲，如果不见了，舅舅一定会着急。
　　他想给舅舅发个短信，告诉他表的下落，却颓然地发现，手机已经没了。
　　手机的失窃对于他来说是极为严重的打击。
　　哥哥叹了口气，打算把手表放进床头柜里，谁知一转身，看到弟弟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弟弟满眼讽刺地看着哥哥手上的卡地亚腕表，突然鼓起了掌。
　　哥哥吓了一跳，对弟弟莫名其妙的动作不明所以。
　　“真是一流的业务能力啊，不知道你和你妈，谁比较会勾引男人？”
　　手表滑落在了地上。
　　随后是“砰”一声巨响，哥哥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弟弟的脸上，力道之大，瞬间甩出好几道血印子。
　　弟弟没有防备，往后坐到了地上。
　　哥哥一拳还没完事儿，趁着弟弟没回过神来反抗，他直接骑在了弟弟身上，沉重的拳头死命的落下。
　　疯了一般，边打边哭。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种程度还ok吗？后面还有……渣和狗血】


第十六章　
　　弟弟怎么都没想到，哥哥这个如羔羊一般的娘娘腔居然也会轮拳头。
　　所以，他懵了，任由哥哥狠揍了几拳。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和肚子上都火辣辣的疼。
　　“操！”
　　弟弟一脚踹向哥哥的肚子，翻身抓住哥哥没来得及落下的拳头，钳着双腕举过头顶，把哥哥压在了身下。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呜……”被摔在地上的哥哥发出疼痛的闷哼和干呕。
　　弟弟的力道极大，哥哥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
　　“你他妈敢打老子！”
　　怒气上涌的弟弟举起拳头砸向哥哥的脸，却在还没碰到过时候停住了。
　　哥哥脸上泪水斑驳，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腿缩向腹部，好像是疼痛难忍。
　　弟弟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有些无措。
　　“喂，你……你怎么了？”一说话，弟弟嘴角牵起大片剧痛。
　　他头一回见打人的人比被打的人还伤心。
　　“她是……我妈妈，你不许这样说她……”
　　哥哥望着弟弟瘀伤的脸，哽咽地说道，语气却带着一种可笑的警告。
　　“你在警告我？”
　　哥哥在弟弟凶狠的眼神中竟点了头。
　　“……”
　　两个人就这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对视良久。
　　最后，弟弟放开了哥哥的手，起身往垃圾桶里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留下一句“倒了八辈子血霉”，松动着酸痛的关节回到了自己房间，也不管地上疼到发抖的哥哥，关门的时候，还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
　　今夜的天光格外清冷，遥远天际的下弦月好像一张发笑的嘴。
　　弟弟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止是疼痛让他难以入睡，还有脑内那些七七八八的杂想，尤其是哥哥难得一见的倔强眼神。
　　他习惯了对他低眉顺眼的哥哥，是习惯让他放松警惕，以为哥哥可以任由他拿捏。
　　一种隐约失控的感觉让弟弟没来由一阵惊慌。
　　他知道，他今天的话的确是说重了，在他看到那只属于那个人的腕表的时候，他的大脑基本陷入死机状态，一些话，他根本没过脑就说出来了。
　　可弟弟又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哥哥和他的母亲一样做着不堪的勾当，明明有胆子做错事，怎么还不让他说？
　　但是哥哥那副难受的模样，又像一根毛刺扎在弟弟心上，疼倒也不算疼，就是不舒服，而且这种不舒服要比身上的皮外伤更加不舒服。
　　现在是凌晨三点，弟弟翻身下床，来到哥哥房间，哥哥没有关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床上的人。
　　他走到床边，床上的哥哥正抱着肚子，咬紧牙关，睡得极不安稳。
　　他伸手碰了一下哥哥的肚子，哥哥立刻就醒了，看到弟弟的时候，哥哥很明显的恐慌。
　　在碰到哥哥的时候，弟弟感受到了哥哥不规律的颤抖，他无视哥哥的反应，一手拍开台灯，一手掀起哥哥的衣服。
　　腹部苍白肌肤上的一大片青紫赫然呈现在弟弟面前，看上去就很可怖。
　　因为是被打时的下意识反应，弟弟已经忘了自己踹的那一脚有多重了，但看这样子，应该不会轻。
　　“去医院！”
　　“不用……”
　　弟弟的命令，哪有哥哥说“不”的份？
　　弟弟不由分说把已经缩到角落的哥哥拽起来，背在背上，听到哥哥呼痛，他又换成了横抱姿势。
　　“不用个屁，你要是死了，我就是过失杀人了。”弟弟语气很不好，脚步却没有慢下来半点。
　　“我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