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既完全-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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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医院安静的环境,霍杨这一夜睡得格外香。
梦里自己在上课,旁边那个男孩上课时就不会理会自己,教室里很闷热。电压不够,老风扇吱呀吱呀在天花板无力地转动。
老师似乎在讲解一道例题,同桌一直在本子上刷刷地算题。霍杨有些不想听数学课,从抽屉里翻出来一本破了皮的《基督山伯爵》,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唐代斯看着抠下来的一块块灰泥,乐得心里怦怦直跳。当然,所谓的灰块,其实不过是小小颗粒,但是干了半小时,就剥掉了有一把了。一位数学家就可能算出来,按照这样的速度挖上两年,如果不碰到岩石,就能挖出两尺见方、二十尺长的地道……”
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
“这位囚犯后悔多少时间白白过去,没有利用,只是在希望、祈祷和绝望中度日如年。
“关进这件地牢将近六年,这期间干得再慢,又有什么事干不成呢?……”
又被碰了碰胳膊,霍杨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个粉笔头打到了他的额头。
“啊,好疼啊!”
霍杨一下惊醒了,梦里那种痛觉仿佛真实存在一样。
有人站在他的床边,手僵硬地伸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霍杨闭上眼清醒了几秒,睁开眼时,大脑终于启动了。他看清来的人之后,拉起被子又把自己蒙在里面。
秦亮抱着手臂充满鄙视地看他,“我一大早急着飞过来看你,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请问要脸吗?”
霍杨不动。
“我关心你的病情,还把人给吓醒了,怪我咯。”他也不理会霍杨,耸了耸肩。“霍大少爷的起床气也不一般,一上来就是冷暴力。”
秦亮转过身去开了电视,医院的电视调来调去只有几个新闻播报。他倒是毫不介意,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开始玩手机,等着霍杨自己生完气。
屋子里响着播报员念新闻稿的声音,敲门声就在这时候响起来。霍杨只来得及掀开被子,还来不及来不及说话,秦亮就动作麻利地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他的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一只手里是一个袋子,另外一边,竟然是饭盒的样子?
秦亮把疑惑的视线从他手里的东西上移开,抬起眼打量了这个男人,逐渐瞪大了眼睛。
来人竟然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余落。
第九章
秦亮当年读到高二就转学去上艺术学校,虽然经常听霍杨说起他那位好朋友,但两人不算太熟,现在一时没认出来余落也是正常。
只是他记得后来余落出国了,跟霍杨绝交了一般,再也没有联系。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手里还拿着给霍杨的衣服?
好在秦亮这些年混迹商场,早就练出察言观色的本事,什么场合都能给圆回来。虽然心里稀里糊涂,还是客气地把余落迎进了屋里。余落向来寡言,礼貌疏离地朝他打了招呼。
说话之间,霍杨顶着鸡窝头急忙下了床去洗漱。让别人一大早都看见自己这幅鬼样子,他觉得自己的羞耻心是可能丢在哪条街找不回来了。
余落站在门口看到他这个样子,又看了看已经进来很久的秦亮,没说什么,挪了步子走进去。
秦亮却莫名觉得对方身上有种对立阵营的气场。
余落一进门就轻车熟路地走到床边,把饭盒打开,放到桌上,便当包里还有两双筷子,他摆好之后转过头问秦亮,要不要吃早饭?
饭盒盖子一打开,香气扑鼻而来,秦亮一大早赶飞机,到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他顾不得不好意思,向余落道谢,夹了一个灌汤包塞进嘴里。
余落拿着热水壶出去打水,走过去关掉了主持人还在聒噪地播报新闻的电视机,屋里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尝了一个灌汤包的秦亮,眼睛都亮了起来。这包子皮薄馅大,剁碎的荠菜和在肉馅里,能尝得出葱花的鲜香,又不见葱末的影子。
这么好吃的包子自己在W城怎么没买到过?真不知道是哪家店的手艺。秦亮叹叹气,咽了下口水,没忍住又吞了一个进嘴里。
霍杨洗漱完又恢复了那副俊朗的模样,前额的发丝沾了水,倒是让他看起来像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毫不嫌弃地拿起秦亮吃过的筷子咬了一个包子,“嚯!好吃!”霍杨竖起大拇指,朝拿着水壶刚进门的余落赞不绝口,“你这几年厨艺更好了啊!”
“你是说这是他自己做的?”秦亮简直惊掉了下巴。
“他老早就会做饭了,我们高中举办的那个厨艺大赛,他是一等奖。”霍杨喝了一口粥,“他那次比赛做的四喜丸子,都让老徐给偷吃了,我一口都没有。”
老徐是当时高中他们班的班主任,平日里爱板着脸,非常喜欢挑学生的刺,唯独总对好苗子余落是一万个称赞。
余落打开窗户,让早晨的新鲜空气钻进房间,听到霍杨说的话,他手上没有停顿,只是微微挑起眉毛。
那次比赛是霍杨撺掇余落去参加的。那年全市中学猛抓素质教育,力求提高学生“德、智、体、美、劳”全方位的发展。霍杨读的高中一帮领导想出来了什么“高中生厨艺大赛”,要求学生现场做菜,拿了前三名就有奖金。
霍杨看见参赛名单上比赛项目有“四喜丸子”这个菜品,咽了咽口水。余落正在做数学题,霍杨碰了碰他的肩膀,余落停下笔,抬头疑惑地看他。霍杨把报名表递给他,指了指上面的四喜丸子,说道:“你不是会做吗这个?做好了我们正好吃!”
余落冷冷地把报名表推到一边,继续头也不抬地做题:“不去。”
霍杨失望地撇嘴,抱着篮球去操场找朋友,这件事就抛在脑后了。
没想到,一周之后霍杨在比赛现场看到了穿着厨师服的余落。洁白的厨师服衬得他容色如玉。现场很多女生纷纷尖叫起来,不像厨艺大赛,倒像是余落在开个人专场演唱会。
霍杨拿着饮料坐在了后排,只见……帅气的男生拿出一大块上好的五花肉开始剁。
尖叫渐渐变成了笑声。
余落丝毫没有受影响,依然神情冷淡地做菜,他的刀工极好,剁肉的时候依然腰杆笔直,两把大刀有节奏地敲在案板上,门外汉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熟练,绝不像很多其他选手是为了比赛现学的。先把剁好的五花肉装进盘子,切葱姜蒜,打两个鸡蛋,搅拌,拌好之后的肉馅看起来已经很诱人了。余落有条不紊地继续,他把肉馅裹在手心,揉成狮子头,然后下油锅。
滋啦啦的声音中,余落的菜品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收汁,装盘。
四喜丸子端出来是,已经芳香四溢,肉透着金黄,后来铺上去的烧油加上料酒的香气,让人口水直流。评委席还没开始试吃,已经有人夸赞菜的品相极佳。
评委们品尝之后,第一名和五百块奖金就落定在了余落的手里。
后来,余落把参加比赛之后的空盘子摆在了霍杨面前。
八点多钟医生进来例行查房,看见霍杨吃的早饭,点了点头:“家里做的,还不错,最好是更清淡些,容易消化的。”
余落点头,说道:“谢谢大夫,我们会注意的。”
护士进来给他输液,秦亮接了个电话,说着急过去看收购的仓库,就先走了。
病房里就剩下他跟余落两个人了。
余落带来的塑料袋子里装着水果,他取出来放在篮子要去水房冲洗。医生昨天叮嘱不能吃寒性的水果,看到余落拿出来的都是性温的橙子和龙眼,霍杨有些讪讪地:“谢谢你,费心了。”
余落没吭声,手顿了一下,一颗龙眼顺着塑料袋滚到了地上。
他弯下腰捡起来,又重新放回到篮子里。直起身时,余落认真直视着霍杨的眼睛,说道:“不用说谢谢。”
霍杨张了张嘴,又低下头,说:“好。”等他再抬起头,余落已经拿着水果出去了。
W城的初春天气向来变化莫测,这阵子窗外阴沉沉,很快天空飘起了小雪。
外面一时降温太快,还不到中午,大风已经刮得医院楼下的大树摇摇晃晃,冷雨夹裹着雪粒向路上的行人砸去。
余落来的时候只穿着一件灰色的薄大衣,又没有带伞,只好等雪停了再回学校。他在室内没有穿外套,底下是一件乳白色的毛衣,显得整个人看不出来是教授,反而像青春活力的大学生。
他坐在椅子上,两只修长的手灵活地剥掉了一个完整的橙子皮,用小刀切成几瓣,递给霍杨。
霍杨今天右手扎了针,只好用左手接了橙子,乖乖地塞到嘴里。护工大姐要中午才到,又碰巧遇上了这种天气,给霍杨发微信说自己不一定赶得上午饭时间。
霍杨内心一阵鬼哭,难不成今天真的要让余落喂饭?
第十章
午饭两人吃了小食堂的素炒西葫芦,余落叫了一份香菇玉米粥外卖给霍杨。
做饭是余落的强项,可喂饭不是。霍杨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余落小心翼翼吹一吹勺子里的粥,伸到霍杨的嘴边。余落眼睫毛很长,他认真温柔地看着勺子里的粥,让霍杨忍不住脑补余教授讲数学题的样子,心不在焉地一张口,勺子撞到了他的牙齿上。
“你在想什么?”余落果然察觉出了面前这位的不专心。
“啊……”,霍杨打哈哈,“没想什么,这粥不如你做的好喝。”
余落好像有点满意的样子,霍杨觉得他看勺子的眼神更温柔了点。
吃过饭,雪下得小点了。下午有一个系里的专题报告,给几个优秀党员干部提高专业水平,余落拿了外套回学校了。
余落走后,霍杨看看手机,除了陈安陆发来的问候,也没什么工作上的消息,想来是秦亮都帮自己处理了。他看看窗外又开始变大的雪,开始无聊地单手玩起了消消乐。
打了两局游戏,都输了,碰上护士进来换药,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看到霍杨手机上的“GAME OVER”,带着点嘲笑意味地笑了笑。霍杨看了看她,把手机关黑屏了。
换完药,小护士出门之前,霍杨拜托她打开了电视,他想着,好歹屋里有点声音也好,有点太安静了。
余落把车开到公路段的时候,雪下的更大了。
这周围没什么居民楼,再往前走就是沿江的滨江路。可能是天气不好的原因,路段上的车反而开得飞快,好像生怕待会下了大雪更不好走。旁边的卡车一辆接一辆地超过了他的这辆迈巴赫,余落倒是不急不躁地开着车,这里距离学院还有三十分钟的路程。
系主任打来电话的时候,余落刚又被一辆小夏利超了过去。接通电话,老教授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了出来:“小余啊,上头教育局的几个领导带了T大的几个硕士过来,明天想听你的课,你今天好好准备一下。”
“好,谢谢主任。”
挂掉电话,余落看了眼手机的时间,下午四点半,得早点回学校。他看着后视镜,没什么车追过来,踩了一脚油门,还没来得及打方向盘,就听到前面巨大的响声,“砰!”,烟雾从路中央冒了出来。他赶紧拉了手刹,车停了下来。
——前面的车追尾了。刚才那辆夏利一头撞在了相邻车道的一辆皮卡上。
那辆皮卡挡风玻璃震掉了一块,雨刷支棱在空气中,右车灯整个碎了,后货箱被撞凹进去一大块,开车的人从车上跑下来,人倒是没怎么伤着。后面这辆伤情严重,能看出车头已经歪了,底盘都冒烟了。两辆车横在几个车道上,把路给堵住了。
很快围过来一大群人,后面赶路的车排成长队,不少车主在“嘟、嘟、嘟”地按喇叭,有人不耐烦地破口大骂,也有一些“大家都一样堵着,谁他妈还骂骂咧咧的……”,各种声音响起来,很快又被新的声音压下去。
余落打电话报了警,不知道过了多久,几辆警车鸣着笛停到了前面的路口。他打开车窗,卷着雪花的冷冽空气吹进来,空调制热的车厢瞬间就降下了温度。
看不清后面有多少辆车在等待,很多穿着黑衣服的人来来往往,救援车开始拖车。
余落把车窗重新升上去,把车熄了火,给系里的领导打了电话交代了一下路上的情况,自己暂时回不去了。
打完电话,他重新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白沙,把烟盒跟打火机扔在了副驾驶座。雪下得小了些,前面的路已经被交警封了,穿着黄绿色制服的人开始疏散围观的人和车辆,喇叭一直在喊什么。
听不清,大概也跟自己没关系。
正准备跟着广播的指示换道绕行,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余落转头看,是一个穿着交警制服的小伙子,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腰上别着呼叫机。
窗子慢慢打开,小交警很礼貌地打了一个手势,“你好先生,请问你是追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