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既完全-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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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杨抱着手机在茶水间,斜靠在沙发上,唉声叹气的看着过来的员工来来往往接水,倒咖啡。
前几天他跟方深说想跟余落一起拍照,方深没什么意见就同意了。他们抽了个周末去方深那里拍完了一组照片,这次两个人要配合,加上他们都不是专业模特,用了一整天才拍完。
他们化的妆和衣服是冷暖两种不同的风格,但是很巧妙地用了灰度比较高的颜色之后,像是调色板上的两种色调,也能够融洽地组合。
助理会指导两个人的眼神和动作,这时候的有些眼神需要格外亲昵才行。
霍杨有些脸热,平时他有点不敢多看余落,生怕时机不合适露了馅。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自己不脸红才怪。
幸亏灯光很强,有些黄调的大灯打在脸上,看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脸红。更何况,霍杨觉得余落比他还要僵硬。
余落很认真地听方深讲要用什么眼神看着对方,一丝不苟的样子很像小时候听课的余落。可霍杨一跟他对视,就觉得他恨不得垂下眼睑不看自己,眼神里兵荒马乱,藏都藏不住似的。
拍完照片,方深照样把余落的微博要来,想发微博的时候艾特他,余落给了他一个连头像都没有的账号:用户234XXXXX。
连方深都笑了起来。
霍杨想一想就想笑,他点击微博,想看一下那个活着的僵尸号。
第四十九章
“余老师,这个部分你跟白老师来吧,下一个课题跟这部分有关系,所以还拜托你们需要加紧时间。”
“好,我去给艾瑞克老师发一下上次的会议素材。”余落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拿了一支笔走出了办公室。
给他安排完工作之后,副校长走到了窗边,手里夹着烟打电话,声音嘟嘟哝哝地对着话筒说:“唔,给你安排了,是同一个课题……以后少热脸贴冷屁股……”
窗外从晴空万里变成灰沉沉的雨雾也只是半小时之内的事情。
余落站在实验室外面等开讲座的老师出来。楼梯间对面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墙,建筑外面的人匆忙忙地撑起了各种色彩的雨伞,穿着格子短裤和西服的男生胳膊肘夹着一叠书往这边跑来,另一个少年撑着伞朝他跑去。
“艾瑞克,这是我整理的会议记录,有一些幻灯片上的内容补充上去了,是你们组需要的。”余落用英语朝金发碧眼的英国男人说着,边走到了出口处。
他抬头,转眼之间雨已经停了。
刚才的两个男孩子抱着书从这边走过去,撑伞的少年是苍白瘦高的个子,伸出一只手揽住格子西装男生。
“Brand,thank you。’’艾瑞克转身笑着握了手,大步走向停车场。
余落站在原地,慢慢吸了一口雨后的空气,没有目的地,散漫地迈步在校园里。
学校的主建筑物有砖红色的墙面和灰白的屋顶,北欧风格的尖顶旁边竖着一个烟囱。空地上有很多粗壮的英国栎树,灰褐色的树干上布满了裂纹,像是被一笔一笔写上去的这所学校辉煌的历史。
草坪上有学生围坐在一起唱歌,他们带着吉他和小提琴,还有女孩子站起来跳舞,时不时传来欢呼声。
余落慢慢从侧面的一道门走出校园,礼拜日的街道上人们来来往往。他沿着人行道走过去,停在一座教堂对面的街道上。
早上十点,教堂在做礼拜,即使不多外开放,还有不少观光的游客在外面拍照。这座英国历史最悠久的教堂安静地矗立在闹市之中。
余落在一把粗粝木质的椅子上坐下来。一个流浪汉也坐下来,冲他笑,“Hey!Handsome guy!”
很舒缓的唱诗的声音从教堂传出,来自儿童的天籁,一句一句唱着神的教诲。
余落知道里面的歌词,他低下头。
“Te decet hymnus deus; In sion et tibi reddetur……”
“votum in Jersalem……”
挪威那段时间正在下雪。
余落站在这个北欧小小的教堂门口,听穿着白色衣服的孩子们唱着歌,把点燃的蜡烛放到每个礼拜的人的手里,他听不懂歌词,大概是歌颂主的意思。
没有人看到他。
礼拜结束了,大家站起来和神父告别,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无比虔诚。角落里音箱里的圣乐还在继续。
余落走进来,坐在角落的座位,看着大堂中央有些微破旧的耶稣受难的雕像。白色的大理石上落了一层灰,耶稣的发丝变成了难看的灰色。
“孩子,礼拜已经结束了。”戴着眼镜的神父坐在了他的旁边,鼻子很红很大,典型的阿尔卑斯人种,蜷曲的蓬乱的胡须和头发显示出他的年纪至少是父辈。
“是,我可以坐一会吗?”
“没问题,你想多久都可以。”神父耸耸肩,“只是没有圣餐了,教堂很小,你看得到。”
“谢谢。”
“或许,你需要忏悔?”神父揉了揉鼻子,指了指台阶拐角处的一道门,“你可以来祷告室。”
余落抬头看着落了灰的神,角落的音乐快到了结尾。
“不。”他闭上眼。
“不用担心,每个人都有罪,上帝会爱你,他会宽恕你,任何罪过。”神父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我有罪。”余落睁开眼睛,低低地笑了一声,“可上帝不用宽恕我。”
离开挪威的早上,他开车路过那间破旧的教堂,孩子们还在里面唱诗,鼻子很红的神父穿着黑色的袍子在认真布道。
神的身上依然落满了灰,阳光撒在上面,浮尘飘在空中。
余落站起来的时候,旁边的流浪汉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教堂的祷告也告一段落,钟声不时响起,和繁华的市容交织地很和谐。
他看了眼手机,弹窗提示多了一个新粉丝:“你没有霍杨帅”关注了你。
他抿了一下嘴,还是没忍住,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半边嘴角翘了起来,又掩饰性地往下撇了撇,变成一个别扭的表情。
我有。
霍杨翻看这个微博号只用了半个小时。
余落的微博从上到下只有不到一百条,这个微博却是七八年前申请的。这一百条里面还有好多事转发了同事获奖的消息,学校官博的消息。
只有七八年前发的一条微博上是一张余落的照片,很有年代感的照片,滤镜泛黄,像素很低,边缘加了很重的暗角效果。
那时候的余落手里拿着一本书,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有点慌的笑,青涩的样子很像小时候。霍杨趴在沙发上看了半天,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这张照片把和余落交错的时光衔接上了。
他是这样一点一点长大的,从穿着球鞋,背着大的出奇的书包,变成一个瘦高又不善言辞的少年,最后在自己没能看到的时间空间变成现在的模样。
霍杨叹了口气。
伸手往上滑,点进了最近一条还没看评论的微博,没什么内容,只是说要记得把数论的讲义再打印一份备份。
下面显示有人评论?
——“我已经回国了,如果有意外情况可以视频咨询,药一定按时吃。”
霍杨坐直了身体,他没看懂这个评论,更没看懂余落的回复:“还可以,有问题我会联系你的。”
有什么问题?
霍杨觉得心脏被抓了一下,很久之前看到电视上的事故,给余落打不通电话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那个头像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起来长得不错。霍杨抬头瞪了一眼小猫王,难道又来一个?
他点进那个微博的首页,第一眼就看清了简介。
霍杨觉得空气像是下降了几度,浑身有点忍不住地发冷。霍杨 清了清嗓子,往下滑了滑微博,那个人最近在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会议。
他坐在了沙发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简介。
“奥文心理咨询机构”。
霍杨伸手到口袋,但是什么都没有摸到。这段时间,他跟余落都很默契地很少抽烟,口袋里是空的。
他有些烦躁地翻了几下茶几,找到了一盒没有拆开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两口又掐灭,慢慢蹲到了地上。
烟灰掉落在地面,霍杨伸手在光洁的地板上擦了一下。他很想再看看这个人是治什么的,余落跟他还说过什么。
可他感觉全身像是脱了力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喜欢的那个人是这样活着。
他站起来,把烟丢到垃圾桶里。慢吞吞地压了压有点发麻的腿,挪到厨房倒了杯冰咖啡,像余落一样喝了一口。
他靠在门框上,闭上眼慢慢咽下嘴里很苦的咖啡。
余落的生活是这种味道吗?
作者有话说
P。S。
1。“Te decet hymnus deus; In sion et tibi reddetur……”主!我们要,在在锡安歌颂你,并……
“votum in Jersalem……”在耶路撒冷向你还愿……
——《In Memoriam》
2。学校的建筑略微参考伦敦大学国王学院建筑物
第五十章
霍杨想了想,把咖啡放在桌上。他走到客厅的书桌旁边,翻了翻桌上的东西,除了很整齐的一摞书,原木色的桌面上只有一个黑色的笔筒,一只水杯,素净得像余落一直以来的样子。
他愣了愣,把手撑在书上,静静站了一会,上楼打开了余落卧室的门。
除了余落在卧室里的时候,霍杨没有进来过这间屋子。现在余落不在家,窗帘拉下来,卧室幽暗又空荡荡。他径直走向衣柜旁边的垃圾桶。
果然,只有一只小药瓶躺在里面。霍杨伸手把药瓶拿了出来。
天黑之后,大家决定先去吃晚饭,再开会。余落拿出手机给霍杨打了个电话,想提醒他记得给那几盆小花小草浇水,霍杨带回来就撒手不管了。
“嗯。”霍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你……怎么了?”余落坐在酒店的大厅,等几个女老师化好妆。
“没事。”霍杨打起精神,不想让余落听出来自己心情不好。
同事都出来了,余落站起来,朝电话那端笑了笑:“我要去吃饭了,晚上再说?”
“好……余落!”
“啊?”余落愣了一下。
“没什么……你,注意身体。”霍杨吸了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他坐在没开灯的卧室地毯上,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想了想,打通电话:“秦亮?”
“嗯?霍杨。”
“我要出国一下。”霍杨把腿盘起来,抱了一个抱枕在怀里。
“唔?为什么?”秦亮很奇怪,“我们刚拿下这个融资,这段时间……”
“很重要的事。”霍杨叹口气,“我把工作进度发你邮件吧,我给刘端他们安排一下。”
“好,你给安陆也说一声,”秦亮声音认真起来,“放心去做吧,没事的,还有我呢。”
“谢谢,实在抱歉。”霍杨闭上眼,后背靠在床沿,抱枕滚到了地上。
飞机是午夜的红眼航班,霍杨周围的乘客都睡了,他盖着毯子,偏过头能看到地面闪烁的点点微光。
他想起来好多年前的暑假,他拉着余落去山里玩,住在农户家里,半夜趴在窗边,看到的星空也是遥远的微光。
想起那个人,他皱着眉看了看无名指。他是在什么时候生病的呢?是因为性取向吗?还是因为在国外过得不好?
还是因为那个他提到过的老师?
米氮平,霍杨把这个名字记进备忘录里,那个小药瓶上的名字。候机的时候,他用手机大概查了一下这个药,已经是抗抑郁的药里副作用比较轻的,仍然是诸多禁忌。
他觉得从看到药瓶的一刻,脑子里就乱糟糟的。很想见到余落,想抱住他,想告诉他以后不用这么辛苦。
“而他们反倒被迫进行真格儿的可无用的治疗诸如胰岛素五甲烯四氮唑电疗水疗心理疗法职业疗法乒乓以及记忆缺失疗法。”——他脑海里莫名冒出一句在余落的书里看到的句子,眼眶顿时酸涩起来,他抬手捂住眼睛。
可是他的担心,不应该是这么莽撞的姿态。
万一余落的情绪受影响,就是得不偿失。霍杨闭上眼,强迫自己睡一觉,清醒一点再去想这件事。
余落在饭局上敬了副校长一杯酒,很久没有喝这种烈性酒,他觉得自己有点发晕。白冶琨站起来倒了一杯:“我敬大家一杯。”
余落只好又喝了一杯,他眼角有些发红。这边的天气不是很好,对自己的状态影响不太好,加上药的副作用,白天工作的时候,他会很疲惫,晚上反而会失眠。
余落希望早点能回国。
“师兄,”白冶琨很快察觉余落不在状态,“师兄是不舒服吗?喝醉了吗?”
“没有,”余落笑了笑,“可能没睡好,有些头疼。”
“余老师不舒服可以先回去休息。”同行的女老师很体贴地说。
“是啊,余落回去休息吧,最近你们组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