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投桃-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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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奕卿哄睡了后,自己才迷迷糊糊的入了梦境。
再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潮湿阴冷的小巷中,眼前是一片蒙着白光的雾,不知悬挂于哪个瓦片的水滴掉落,砸进地上浑浊的水坑中,声音空灵,他茫然无措的走在这条小巷中,双脚踏的是水坑,手扶着的是潮湿的墙面,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猫的哀鸣,像婴儿歇斯底里的在哭泣,听得人汗毛倒立。
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朝着眼前的白光走去。耳边响起了咒骂声与棍棒打击肉体的声音,忽远忽近,敲击着他的耳膜与心脏。
又是这个梦!又是这个梦!
他开始跑,像是要逃离身后不存在的野兽。不管跑得多快,耳朵里的声音都没有停下来,怎么甩都甩不掉,甚至开始加重。
“奕卿!奕卿!你在哪!你在哪啊!”
他哭着喊,可没有人会应他的。忽然有人从背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靳衡重重摔在泥地里,整个人失重一般跌入黑暗中。
再睁眼,面前的白雾不知何时散去,耳边那些残忍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只余下几个飘远的脚步声,巷尾猫儿的啼哭声越发凄厉地回响在小巷中。
他脸上糊了泥水,但眼睛却看得明晰,他拼命寻找的爱人就倒在他眼前,浑身是血,白雾里有几个人影跑得飞快。
他赶来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无论他怎么努力的往前爬,身体都不曾挪动一分,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陆奕卿右手手腕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人的动脉破了,里面的血就会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像是某处水源地的泉眼,里面的水好像源源不断,但总有一天会流光的,流光了这处水源也就废了。
那么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呢?能流多久呢?
血流光了,人自然也就死了。
地上的水都变成了血红色,慢慢地将靳衡淹没了。他在一片血腥中几乎窒息,眼泪都涩在了发红的眼眶里,一滴都流不出来,所有的感官都废了,只有听觉还在,他听到无尽的警示声,听到医生说,做好心理准备,听到护士说,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保不住,然后,他听到奕卿与他说: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刚好两条命,都还给你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
“阿衡?”
靳衡猛然睁开了眼睛,陆奕卿轻轻推着他,弱着声音道:“。。。你醒了吗?”
靳衡猛地把人抱进了怀里,抱得很紧很紧。
他每次从噩梦中醒来,都无比感激着上苍的仁慈。尽管这场噩梦一次次逼着他去回顾十三年前的那一天,他痛不欲生,却又庆幸着。无论怎么样,惨烈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只是他再不敢过生日了,这便是这场噩梦的后遗症。
他的生日差点成了怀中人的祭日,他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做噩梦了?”
“。。。嗯,很可怕的梦。”
“现在醒了吗?”
“醒了。”
“。。。松开我吧,阿衡。”陆奕卿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声音也弱得只剩下气音了:
“。。。我肚子疼。。。。。。很疼。。。。。。。。。”
靳衡翻身下床开了大灯。
光线明亮后,便看见那张浅灰色的厚被子上渗了一滩血,陆奕卿倒在被子与枕头间,一张脸已经十分苍白,他努力维持着清醒。
这不是梦,尽管它与梦境一般可怕。
“。。。我刚刚,都叫不醒你。”Omega有气无力的说:“怎么推都推不醒你。”
“我,我抱你去医院。”靳衡慌里慌张的去掀妻子的被子,掀开了才发现,他身下的床单都已经红了一大片了,原先圆滚滚的肚子,现在都坠成了水滴状。
“。。。别慌”陆奕卿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耳朵,说:“生小云的时候,也这样,你别怕。。。。。别怕。。。。。。”
这话似是耗尽了陆奕卿全部的力气,他闭上眼睛,手也跟着垂了下来。
血还在流着,像是从噩梦中流到了现实里。
番外6
“妊娠38周,急产,alpha跟我进手术室。”
靳衡让初云在外面等着,初云抓着他的衣服似乎也想跟着进去,靳衡摸摸他的头道:“我保证爸爸和妹妹都不会有事。”
护士在一旁催,初云这才松开手,目送爹爹进了手术室。
靳衡急匆匆地跟着护士进去,他先被带去更衣室,换上了手术工作服,在护士的指导下一步一步做着消毒,他手上还沾着奕卿的血,是抱着他赶来医院时沾上的,很大一块面积,洗去那些血迹时两只手都在颤抖。
“你的信息素会对Omega及宝宝有很大的舒缓作用。”进手术室前,护士与他说:“但是要控制好,不要太过浓烈,这样会给Omega造成额外的负担。”
“我,我知道,我明白。”
他下意识抬手把脖颈腺体上的隔离贴贴得紧一些,这是以防他情绪失控导致信息素泛滥的一道措施,手术室里还有beta医生和Omega护士,这个隔离贴能将信息素控制在一个临界线上,既能保证信息素的浓度能给予生产中的Omega以帮助,又能确保信息素不会过于浓烈从而影响到医生与护士的工作状态。
一切都准备妥当,靳衡才被领进了手术室。
陆奕卿躺在手术床上,半边脸都被氧气罩盖住了,他的眼睛只撑开了一条缝,眼里盛着无影灯的亮光,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靳衡听到医生说:“剖腹来不及了,再打一针,让他清醒,不然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然后那根有细又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的针管便扎进了Omega纤细的手臂中,青色的血管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药物注射后,过了好一会儿,陆奕卿的意识才恢复了些许,他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头顶的无影灯,带着婚戒的手无意识的抓取着什么。
相同的场景勾起了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回忆,他记得他生初云的时候,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躺在手术室里,冰冷的医疗器械埋进他的身体里,他又冷又痛,伸手试图抓些什么来取暖,可最终什么都不会有。
“我来了,奕卿。”靳衡握过妻子发凉的手,一边捂着一边说:“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陆奕卿微微偏了头,努力辨认着眼前人:“。。。。。阿衡。。。。”
他全身都冷,只有右手手心在发暖。
“是我”靳衡克制着情绪,慢慢的释放着信息素,将Omega都包围进他的气息中:“奕卿,你别怕,别怕,我陪着你呢。”
陆奕卿闻到了那股雪松的香味,这比任何一种麻药都要管用,他身上的阵痛没有缓解多少,心里却莫名的安稳。他尽最大的努力反握住靳衡的手,嘴角微微上扬了一小个弧度,声音极其细弱的说:“阿衡在这,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靳衡听得清清楚楚,他点点头应着陆奕卿的话,眼眶里的泪抖了几滴下来,明明在哭,却除了眼泪什么都看不出来。
“孩子的头都可以看见了。”医生与陆奕卿说:“情况虽然凶险,但可以控制,我需要你配合,这次的情况和你第一胎时一模一样,所以别怕,你是有经验的,你只需要像上次那样做即可,其他的交给我们,不会有事的啊,孩子和你都不会有事。”
陆奕卿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清楚。
他自己是个医生,也能判断出这种情况究竟有几分凶险,当初生初云时,他慌得不行,甚至都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但结果并没有他预料之中的那般可怕,所以这次,医生定论状况与上次相同后,他便又吃了一颗定心丸。
更何况,现在靳衡就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给他加油打气,他还慌什么呢?
他的心态调整得飞快,几乎都不把生孩子当成什么难事了,可是下一波阵痛绞着他的腹部席卷而来时,他就后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靳衡把手臂拿给Omega抓,说疼了就抓我。陆奕卿一点都没有客气,很快那条结实健壮的手臂就多了几道破皮渗血的红痕,这大概是奕卿右手能使上的最大的力气了,靳衡现在有点后悔,前几天不该忘记帮他剪指甲。
“深呼吸,呼吸,呼吸用力!”
“太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奕卿终于意识到,那些医疗器械给他造成的痛苦根本及不上分娩的半分!
他不可避免的又晕了一次,在最关键的档口。
一个护士冲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大声叫着他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一旁的医生紧急拿了一根注射器,迅速推好了空气后果断的扎进了病人的血管中。
靳衡都来不及喊停,就近距离的看着那根针扎进了奕卿的皮肉里,因为注射得略微匆忙,针拔出来的那一刻,针孔部位就肿起了一个小包,医生看了一眼说是正常现象,可靳衡却心疼得要命,这不是受罪是什么?
药物的作用极其迅速,很快,虚脱过去的Omega又被迫恢复了意识,这回他连抓靳衡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奕卿,你再坚持一下,宝宝很快就出来了!”靳衡拉着他的手说,到这一步了,他后悔都来不及。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醉酒那一夜,把那个禽兽不如的自己丢出窗外。
医生也急:“再用点力啊!孩子很快就出来了!!!”
“我不行了。。。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陆奕卿痛得耳鸣眼花,但还是下意识的用了劲。
不知道这样循环往复了多久,直到他耳边终于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啼哭声后,他的身体也一下子轻松了。
这哭声于他而言无疑是解放的号角,他卸下力气,觉得自己已然软成了一滩水。
“恭喜啊,是个小千金“医生抱着哭得嗷嗷响的小婴儿说:“出生时间早晨六点六分36秒,体重六斤半,虽然比预产期提前了一周,但孩子很健康啊。”
医生给婴儿简单清理后就用小襁褓裹起来,抱给了alpha。
靳衡都没意识到自己有了个小女儿,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他就没有把目光从陆奕卿身上移开过,只拉着妻子的手一个劲的说:“以后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太可怕了,看着就疼。”然后吧嗒吧嗒掉眼泪,砸了陆奕卿一手。
“好好好,不生了不生了,你别哭行不行?”陆奕卿哭笑不得,他浑身的骨头都跟拆过又重组了一遍一样,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只能用手指轻轻挠着靳衡的手心,提醒他:“快抱抱我们的朵儿。”
靳衡这才转移了注意力,他胡乱抹了一把不知何时已经纵横满脸的泪水,然后笨拙的伸出手,接过护士手里的襁褓。
他之前拿别家的小孩练过手,现在抱自己的小女儿自然抱得极稳了。
小宝宝裹在两个父亲的信息素中,哭声本来渐渐停了,但是靳衡看到这样小的宝贝,抱在手上整个人都不敢动了,眼泪不受控的涌出来,砸在了小宝宝细嫩的皮肤上,又把孩子给闹得大哭起来。
陆奕卿看着爹爹和小孩一起哭,实在是不知道该安慰谁了。
他知道急产的整个过程不会超过3个小时,他昨晚半夜被痛醒,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刚好赶上了靳衡的生日。
“阿衡”陆奕卿动了动手指,靳衡便将孩子交还给护士,然后握着他的手,还顺便擦了一下眼泪。
“你昨晚说梦话了。”陆奕卿说,
他猜想是昨晚吻得太过入情,信息素波动得太大了,以至于把孩子给惊动了,半夜痛醒时也还算镇定,毕竟月份大了这种情况也发生过几次,揉揉肚子就会缓过去了,他刚醒那会儿,还算冷静,数着时间判断着这次是不是阵痛,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靳衡就说了不下五句的梦话,什么“我错了”“不要”,还喊着他的名字,陆奕卿头一回碰到靳衡说梦话,竟然把内容也听清楚了。
这肯定不是什么好梦,而且还是关于自己的噩梦,他们之间的噩梦,也就只有十三年前那段时间里的不愉快了,然后他才猛然想起来,十三年前自己决定赴死的那一日,刚好是靳衡的生日啊。
因为这段记忆太过悲伤,他选择性的忽略了,他是心大放下了,但是靳衡似乎从未解脱过,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不敢过自己的生日。这么一想就全想通了,难怪这么多年一到生日他就要找着各种借口躲了,原来不是不想过,是不敢过。
他握着靳衡的手,轻声说:“朵儿的生日,跟你是同一天。”
靳衡楞了楞,陆奕卿不给他插话的机会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了阿衡。傻瓜,那些都过去了,你还在怕什么呀,你握紧我的手。”
靳衡听话的握紧了。
“感受到我的体温了吗?”
“奕卿。。。”
“我好好的在你身边啊,一直都在你身边。分开的时候我会等你,相守的时候我也不会离去。过去我们都犯过傻,但好在我们都没有失去彼此啊,这是最好的结局。我都快忘了那些事了,可我不知道你竟怀着自我惩罚的心思过了这么多年,一定很痛苦吧?明明我就在你身边,你却还要做那样的噩梦?”
“我。。。我没办法不自责,奕卿,我没办法。。。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