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m hearts-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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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叙周身的气压比起王泽来之前明显有些改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季笑珉从门外走回来,好半天才有些含糊开口:“上回为你辞职的事儿专门跑一趟的也是他吧?你发小……对你真好。”
第14章 第七章(下)
很多年前,季笑珉曾在什么地方偶然看到一段话:“人的情感识别系统是一套特别精密而复杂的装置,它与生俱来,通常反应平平,却往往只在某些特殊状况下才会尤其敏锐地产生作用。”他当时脑海中的反射问题是:“那是怎样的特殊状况呢?”而现在,他觉得他有了答案。
不过说到现下的场景,其实也算不上有多特殊,因为自从加入车行以来,他几乎每天都是和高叙这样说话的——他们面对面地站在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睛,而因为高叙唇形生得特别,所以时不时地,他就会把视线落在高叙的嘴唇上。
他的视线落点经常是高叙的唇珠,那个在这个城市会被俗称为“奶包”的位置,因为在婴儿的嘴唇上常见,所以天生带着几分孩子气。高叙也的确是很有些孩子气的,不过因为成日里笑着的时候居多,因此通常唇珠醒目的时候,多半是他严肃地抿着嘴,或者真的不高兴了,说话时下意识地努起嘴唇。
问题……大概就是出在这里吧。
季笑珉几乎把那个场景在脑海中循环了一天,到终于想出点眉目的时候,停了停手里的活儿,换了一口气,眨了几下眼睛。
“怎么了?哪儿不对吗?”给他打下手的小江以为是他们正在连接的线路有什么不对,着急地问了一句,就要去拿图纸。
“没事,我喘口气。”季笑珉摇头打消了他的疑虑,重新埋头到工作里,伸手去把小江从工具箱里一根根理清递过来的电线清楚漂亮地插接上每一个相应的接口。他脑子里的思路也随之越发清晰起来——王泽是他的发小,称赞发小对他好,心里却不高兴——看不出来高叙你还挺精分的啊~
心下不由有点想笑,季笑珉趁着拿工具的档口朝着高叙那边瞟了一眼,但笑容还没到达嘴角,脑子里就又有个念头蓦地冒出来,令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
——他这是……吃醋了?
——凭什么啊就吃醋了?
——不可能吧……
季笑珉觉得心里有点发虚,再一次停了停手里的活儿、缓口气、眨眨眼睛,很是嘲笑了自己一番真能瞎想。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就像是长在了他的脑海中似的,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之甩脱。
车行的休息制度是轮休制,但是由于改装车的赶工,这段时间每个人都是天天钉在这里。不过再怎么忙人都需要有个张弛,因此每个周末的关门时间都会提前。
这天一切顺利,到下午两点的时候进度已经比计划超前了整整一天,高叙一拍大腿,临时决定立刻放工,并且还请了一人一杯咖啡。
众人闻言立时欢呼,白森得寸进尺,伸了个懒腰之后顺便提了一嘴:“要不明天也歇半天吧,下午再开门?”
高叙想想觉得也行,又转而看看季笑珉,见他没反对,就很干脆地大手一挥:“准了。”
众人顿时一哄而散,连白森都没有多待,当着高叙的面就拨了个电话约了朋友球场见,只在临走时停在门口招呼了一声:“先走了啊,季老师~”
高叙撇撇嘴,嘀咕了一声:“白眼儿狼,有了师父就忘了兄弟,完全当我不存在啊!”晃晃悠悠走过去把卷帘门下了一半。一回头见季笑珉不声不响埋头蹲在一辆车后面不知道在做什么,他眉头一挑,探着脑袋又走了回去,走到跟前才问:“怎么了?”
季笑珉没有抬头,依旧闷头忙活,片刻之后把一双被机油染得漆黑的手从发动机下方抽出来才开口:“这个底壳没有装好,有点漏油。”
“嗯?怎么回事?”高叙闻言也蹲了下来,一边说一边也伸手去摸了摸那个位置。
“这个发动机位置不太好,底壳卡口又有点紧,小安可能力气不够,没卡好。”季笑珉说着,又走到另一辆车旁边,伸手去摸与前一辆车相同的位置。
高叙点点头,不用他多说,自己也已经走到另一辆车旁边,跟他一起一辆接一辆地挨着检查。这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早已习惯的日常——每天放工之后,在车行关门之前,他们总要一起把当天的工作复检一遍,以确保每天的改装任务不光是按进度完成,质量也没有纰漏。
这倒不是因为这是车行的第一笔大单,而是因为他俩对于工作都有一种天生的认真和严谨。季笑珉最初是专业使然,而高叙则是由经历造就,但久而久之却形成了相似的结果。
总计二十三辆车,虽然只是底壳一项,但两个人陆续检完也花了一些时间。那个时候太阳已经转了方向,经由展示橱窗的方向斜斜地照射进来,几乎把整个车行都镀上一层橙黄色的光。
季笑珉蹲了好半天,这会儿干脆席地而坐,因为脸正对着阳光觉得刺眼,又稍稍挪了一下,侧在一根方柱旁边。高叙离他不远,完事也爬过来靠着柱子坐下,沾满机油的双手用手背在身上的工装裤口袋外面拍了一圈无果,便用手肘拐了拐季笑珉,问:“有烟没?”
季笑珉其实在这之前也正在自己口袋里找烟。高叙问他的时候,他刚用手背从右边胸口的口袋里推出来一截几乎已经瘪掉的烟盒,正低头去叼他勉强能够到的过滤嘴。那包烟也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了,里面仅剩两支,他本来只打算叼出来一支,但是高叙这么一说,他突然停顿了一下,脑子里那个甩不掉的念头蓦地又冒了出来,扰得他心里一动。
他的心里紧跟着窜起一连串清楚又不清楚的念头,细小得如同爬山虎的爪子,迅速而绵密地滋长起来,终于形成一个清晰明了的“试一试”的念头,令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他不着痕迹地轻出一口气,低垂着眼睑却仍旧不由自主地眨了几下,然后继续着之前的动作低下头去,从那个瘪掉的烟盒里把剩下的两支烟一起叼了出来。
高叙就坐在他旁边,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方柱的夹角,还不到高叙一条胳膊的宽度。季笑珉把两支烟抿在嘴里,微微侧头就几乎送到高叙嘴边,低垂的眼睑像是累极了似的懒得睁开,只有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高叙本来还在等他的回音,一侧头看见如此情景,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他定了定神,十分刻意地看了季笑珉一眼,只见他全不在意地等着自己去接那支多出来的香烟,久了还有些不耐烦地轻轻抬了抬下巴。
高叙觉得自己的喉结都有些发紧,但还是硬着头皮凑过去,装作不经意地从季笑珉那里分过一支,就像任何一个男人在不方便动手的时候从自己亲密无间的哥们儿嘴里分走一支烟。但是那两支烟靠得实在太近了!尽管他竭尽所能地小心,他的唇尖还是在抿住那支烟的时候无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季笑珉的唇线。
心跳几乎在那个瞬间蓦然爆发,但高叙觉得自己稳住了,叼过烟之后立刻别开烟,眼神在目力所及的地方全都转过一圈,假装自己在找打火机。
他的脸有些发烫,但是这会儿阳光直射,要说是被晒的大概也说得通。
高叙在心里默默地做着自我安抚,许久之后不经意地转过头,却发现季笑珉正把脑袋低低地埋在自己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感觉到他的目光,他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侧过头,幽黑的眼睛里闪着星星似的光,越过肩头在他脸上逡巡了半天,末了轻飘飘又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你心跳得好快。”
第15章 第八章(上)
'自从厘清了心中对季笑珉的感情之后,我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会以怎样的方式表白心迹,但我从没想过竟然是被他玩笑似的一句话给点破的。我当时的反应其实非常幼稚,就像个被人说中了心事的小学生一样,一心只想着要找回场子。当然,那种书里写过或者电视剧里演过的浪漫情怀和风花雪月的心思我也是有的,但都是在我鸡血上头地反手将他按回方柱上狠狠吻住之后——他的嘴唇柔软,但触感滚烫,那种感觉就像寒冷的冬天里突然喝到一口热气腾腾还微微有些烫口的摩卡,一瞬间就烫进心里很深的地方。'
高叙的脑子在四唇相接的一瞬间就蓦地清醒了过来,想明白了季笑珉的玩笑其实没什么,他现在的做法才是真正地暴露了心迹。但是亲都已经亲了,突然刹车把人推开肯定会搞得两人更加尴尬,倒不如就顺着那个找场子的思路走下去,完了也开个玩笑混过去也就罢了……
脑中顿时开始了一阵头脑风暴,高叙低垂的目光慢慢地找到了焦距,越过季笑珉紧贴着头皮剃得极短的鬓角落看清了他莫名通红的耳朵。他的心里刚有些什么意识渐渐清晰起来,嘴唇却被一种柔软而湿润的触感轻而薄地扫过,就像是……就像是季笑珉像他平时习惯地那样轻轻舔了一下嘴唇,却忘了将舌尖收回,而是有些犹豫又小心翼翼地蹭着高叙的唇珠停在了他的双唇之间。
高叙的呼吸随之有了一段停滞,目光蓦然拉近,定定地盯住眼前近到可以看清自己鼻梁的位置。季笑珉的目光果然也停在那里,从半睁的眼睛里从容地跟他相遇,看似像他的整个人一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力气,却偏偏又攒着无穷的力量似的令他别不开眼睛。
高叙觉得自己的脑子又一次沸腾了,却不像之前那样含糊而混沌,反而是热烈和清醒地燃起了一份强烈的志在必得。他毫不迟疑地把季笑珉停留在他唇间的犹豫完整吞噬,想要他的气息也同样热烈地与他完全交融在一起,两人的心跳合拍,莫分彼此。
然后他觉得他感受到了季笑珉那边传来的热力,不仅仅是唇舌,还有他掌心抚触到的脸颊和额头——他蓦地松口,转而用嘴唇贴上季笑珉的额头,片刻之后嗓音暗哑地开口:“怎么回事?你发烧了!”
“唔?有吗?”季笑珉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点累,但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挺累的,所以并没太在意。
“绝对有。”高叙一边说一边又朝他脸上仔细看了一眼,只见他除了嘴唇和脸颊红得极不自然之外,脸色其实极其苍白,于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他脸色随之一沉,赶紧拉他站起来:“你肯定是着凉了,卧槽,你刚才还喝了一个大杯的冰咖啡——走走走,赶紧的,去医院!”
季笑珉拗不过他,被他一说又觉得自己确实好像越来越不舒服,只得由着他把自己拉到医院。
结果到医院一测体温,39。6,高叙的脸顿时比之前更黑了。
季笑珉觉得很不适应,排队拿药的功夫试着打了个哈哈:“诶你明天那半天假给得还真是时候。”
高叙闻言十分想给他一个白眼,但一眼看见他满脸的苍白憔悴立马怂了,憋了半天才咕哝出一句:“那你就好好睡啊。”
季笑珉耸耸肩:“我也想睡啊,不过白天有点难吧,我家楼上有人装修,朝九晚九,雷打不动。”
“那去我那儿吧,我那儿还近。”高叙立即接口,说完见季笑珉拿完药挑眼看着自己,心里一阵莫名:“怎么了?”
“你那儿不是八天灵洞,闲杂人等,不得擅入么?”季笑珉眨眨眼睛,想起白森某天八卦时的说词。
高叙从他手里接过装药的袋子,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你又不是闲杂人等。”
大概人都是会被心理作用摆布的,就拿生病来说,通常情况下如果意识上还没有接受这个设定的时候,即使身体再不舒服,多半也只是觉得不太舒服而已,即使硬撑也能多撑些时候。然而一旦意识上接受了自己生病的信号,潜意识里的自己好像就会先怂了,然后身体就也跟着越来越不堪负荷。
季笑珉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因此当他的脑袋挨到枕头的时候,他心里虽然还在转着高叙的那句“你又不是闲杂人等”,但是身上自从有了明确数字之后就完全不能被忽略的高热体温和浑浑噩噩的脑子让他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句自己也不过是个俗人。
“可是俗在哪里呢?”有个声音问。
他在模糊之间费尽心力地想要将之掰扯清楚,但总是不知从何说起,又或者似乎是说起了很多,却莫名其妙地突然就断了思路,或者不知道自己究竟说到了哪里。
他的思绪应该说是非常混沌的,但另一方面却又似乎非常清晰——他能非常清楚地感觉到高叙在他身边——在床边,或者中途走开了一会儿,又回来了,用手或是湿毛巾之类的东西盖在他的额头和眉眼之上,有的时候会漏一点光,有的时候却遮住了所有的光。
然后他的思绪就被高叙在这两个字和他的身影占满了,一会儿是初见他时他从浴室里走出来时的一脸冷漠,一会儿是大洋彼岸的手机屏幕里神经病似地吵吵着“季老师起床”的欢脱,一会儿是一本正经地问他要不要来跟他一起做车行,一会儿是接他回家、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