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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艾德里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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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稀里糊涂地将这事抹去,他不想下半辈子,都活在懊恼与不明不白之中……
  “安德烈!你还是要去找他吗?!”
  里昂也站起,在他身后喊问道。
  “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脚步迟疑了下来。
  “你就自己去吧……”
  回过头,仅仅只是走前几步,却拉出了这么长的一段距离。
  里昂真的只是站在原地,握紧拳头,诀别似的看着他。
  “我没办法再继续陪着你了……我打算回赛莱斯塔,去看看我的父母,还有哥哥姐姐们。”
  他累了,也厌倦了在坦卡特经历的种种的事情。
  “嗯。”
  “……”
  “回去吧,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里昂抿嘴,低眼看向鞋头,他本不想这么伤感。
  “谢谢你,里昂,还有……对不起。”
  “不,不是的。”里昂摇头,是他要逃,是他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该说抱歉的是我。”
  “保重。”
  “安德烈,忘了他吧!”
  只是稍稍停顿,他便再也没回应他。
  那轮身影愈行愈远,直至完全没入了夜色之中。
  里昂低下头,泪水触碰到夜的凉风,将他打地稀零。


第43章 十年
  走近,画面明晰了起来。
  半敞的窗畔,风将纱帘吹鼓成弧形的波浪,静悄悄地拂动。
  过滤过的阳光,此时既不灼目,也不浅淡,它裹挟着树叶的碎影落入,将这一方空间,映衬地好似山林中的精灵洞穴。
  安德烈眨眨眼,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向了厅室的正央。
  在那里,沙发靠背的边缘,可以瞥见一抹金麦色的发。
  那人稍稍换过了一个姿势,发上的浅光随之偏移。
  空气里,出现了翻动书页的声音。
  “安德烈。”
  他捻住书签,夹放在敞开的那页,仰头,眸子里含带着笑意。
  “你在看什么?”
  见安德烈没有回应,眉间攒出细小的褶纹,嘴角勾翘了起来。
  他歪着脑袋,注视着他。
  “艾德里安。”
  “嗯?”
  他忍不住抬手,抚触他的面颊。
  他笑了,将书完完全全地阖好,覆盖上他的手背,亲吻他的掌心。
  不够,仍不够。
  他抓进他的指缝,十指相合。
  “安德烈。”
  他细喃他的名字,温软的唇,掠过他的指稍、指腹、指蹼……无所遗漏。
  一身的湿汗,安德烈掀开被毯,坐起。
  墙壁上的挂钟已指向下午四点半,他睡得昏昏沉沉,疲乏感却一点也没减少。
  他已习以为常,他又梦见了他。
  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打火机,咬住,点燃。
  盘萦的烟雾,将这一方空间映衬地更为暗沉。
  斜靠在床头,慢慢地弹着烟灰。
  2年多了,关乎那个人的记忆没减反增,时而,他便会做客他的梦境。
  小屋依然是那个小屋,他们无数次在梦中相拥,呢喃着彼此的名字,肌肤的触感、体内的热火,比真实的还要真实。
  安德烈知道,这样不正常。
  多少次,他含着泪,带着懊恼醒来。
  那日一别,他没能再找到他,他不知道他是死是生,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亵渎……
  直到两日前。
  烟已燃得差不多,啜掉最后一口,安德烈将它拧灭。
  玻璃烟缸中栽种满烟蒂,泛白的烟灰粘黏到手上,他搓搓指头。
  视线再转向了烟缸旁,在那里,躺放着一份两天前的报纸。
  报纸的主页被一幅黑白相片占据,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上,一侧是来自四个不同战胜国的法官们,一侧是成排连坐的纳粹分子,他们在持械警员的看守下,戴着翻译耳机,表情犹如丧家犬般阴沉。
  这可不是一战结束后,德国人自己审判自己的“莱比锡闹剧”了。1945年的5月8日,德国投降,同年9月2日,日本递交投降书,轴心国覆灭,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紧随其后的11月,二十二名纳粹军政首领,便被陆续送往了这个审判场。
  历时长达一年,经216次开庭,这些人多半被送上了绞刑台。
  头号纳粹罪犯判决过后,纽约堡并未关庭,成千上万的控诉,仍呈摆在法官的案头,等待着裁决。那些战时为纳粹德国提供战争资源的工业家、军事人员、战犯、集中营看守……接二连三被追捕、坐上了被告席。
  接受审讯的人数越来越多,战争结束了,伸张正义却像是刚刚开始。每一轮审判过后,报纸都会用一定篇幅进行报道,上面会清清楚楚地布示出判刑人员姓名与刑期。
  报纸被重新折叠过,内页密密麻麻的名单中,有个名字正巧在列。
  “艾德里安·冯·西克特”。
  他终于寻找到他,但这时间,还是太晚了。
  1957年,春。
  银灰色的轿车,匀速行驶在成排的梧桐林间。
  这是一条偏僻的道路,偶尔,前方才会出现那么一个打照面的车辆。
  私家车、小皮卡……或是人力马车,司机把稳方向盘,稍稍转右,再与它们擦身而过。
  “嗨,亚伯拉罕!”
  半敞开的车窗外,坐在马车前端的男人,他单手拉住缰绳,朝轿车挥动鞭子。
  “星期六记得来我家,我老婆做了苹果派!”
  两车交会的速度很快,马蹄和发动机声几乎盖过他的声音。他笑着向老友搭话,顺势瞄了一眼轿车的后座。
  在那里,坐着一位带帽的先生,他轻抿嘴,视线越过弧形的帽檐,投向正前方。
  似乎感知到男人的目光,透蓝的眸子动了动,瞥向了他所在的方位。
  “卡尔!”
  一个缓刹,轿车停了下来,司机扯偏安全带,半个身子探出了车窗。
  他吃力地看向后方,喊问道:“你说什么?!”
  已驶远好长一段距离,卡尔仍在热烈地挥动马鞭,他高声回应了些什么,可根本听不清楚。
  “他邀请你周六去他家做客,他的夫人准备了苹果派。”
  平和的语调,略带生涩的法语。后座的男人,忽然开了口。
  “抱歉,先生。”
  他仍在载客、工作中,这样的举动未免过于失礼。
  司机坐正,重新点火。
  轿车很快再次驶动起来,婆娑的梧桐树影,一次又一次斜打上车身,又一次次掠过男人的面庞。
  通过后视镜,司机不经意观察着。
  男人将头埋得很低,并不宽的帽檐遮去近半张脸。他久久地保持一个姿势,不知是在思考,还是闭目歇息。
  车轻微地颠簸,男人这时有了反应,他偏过头,看向窗外,玻璃上映照出他烟霭般的影子,与沿道的景致融成一体。
  这正是麦子熟成的季节,成片成片的麦田,在阳光底下熠耀、微摇。
  男人出神地凝望,眼前的画面渐渐发生了改变。那是十几年前的隆冬之际,卧在碎雪下青色的麦芽仍在沉睡,漫天的红火与遮日的浓烟从西北方卷来,将它们一寸寸啃噬、烧灼。激迸而出的星火,就像一簇簇烟花,散在泛白的空幕中,再迅速地消落……
  大火过后,迅速降了场雨,浇熄了火势。他撑着把伞走近,眺看去,暴露在外的土地上满是狰狞的瘢痕,一片荒芜……
  “您去特里盖司,是走访亲友吗?”
  恍然回神。
  “如果你想参观,应该去‘纳茨韦勒’。”
  “纳茨韦勒……”
  男人低声复念一遍,多少年了,没再提起那个地名,但是往事远未被尘埋。
  “只有那里被保留了下来,几年前建成了纪念馆,纳茨韦勒纳粹集中营和灭绝营纪念馆。”
  司机看向后视镜,男人一如既往地沉缄。
  “周边除了纳茨韦勒,其余的劳动营、集中营都被改建成了民宅,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了。”
  “是吗。”
  轿车停靠在了石路旁。
  “到了,先生。”
  司机松开安全带,出了车,接着他绕到车的另一侧,拉开车门。
  “我会在三个小时后,也就是下午五点钟,准时回到这里接你。”
  “谢谢。”
  男人握起了斜躺在一侧的手杖,他挪近车门,先迈出右脚,然后放下手杖,稍显吃力地站起身。
  司机下意识瞥向他的脚部,可在长裤的遮掩下,看不出什么。
  “请小心。”
  “不,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摆摆手,他回绝了司机的好意。
  只是多费点时间,男人站直身体,整整衣衫,然后握紧手杖,走向了街巷的深处。


第44章 十年(三)
  脱下帽捻在手中,男人边走边看向两旁错落的房屋。木制的屋墙上,约定好似的粉刷上了暖色系的涂料,浅紫、粉红、橙黄……或敞或掩的窗台前,盛满了开得乖巧、妍静的窗台花。
  小镇的居民们似乎对植物有着特殊的喜好,一路走来,花簇与绿株近乎随处可见,就连空气中,也飘游有各种颜色的香气。紫色的薰衣草,白色的油橄榄,淡粉的山茶与紫红的玫瑰……
  “特里盖司……”
  男人嚼咬这串生疏的名字。
  时间往回倒推十年,这个地名还未出现,地图上也不曾标识。
  独徜其间,他寻不见一丝熟悉的痕迹,就仿佛走访在他从未达到过的地方。
  直到走到岔路的尽头,彼处是一条笔直的河道,如镜的水面倒映出岸畔葱郁的植被,孤零零的小舟栓着纤绳,浮靠在岸旁。
  徐风吹起一层淡蓝色的涟漪,男人靠近它,默视良久。
  没错,他记得它。由人工开凿出的一条水渠,那几年却总是干涸,一干,暴露在外的河床上沉积的泥污便会散起驱不散的恶臭,更不要说汲水饮用了。
  午后的阳光,稍微有些晕眩。
  想想,男人摸出了怀表。表面上,时分针已指向下午两点四十三分,不知不觉中他走了近四十分钟。
  揣好表,男人拄起手杖,顺着河岸往北走去。
  在这个时间点上,法兰西的别处已经开始享用下午茶了。可这里的茶馆、咖啡厅却依然阖着门窗,仅有一块木刻的“欢迎光临”牌,孤零零地挂在门把上,告之过往的人它仍在营业中。
  透过反光的橱窗,男人看见光线黯淡的咖啡厅内,一位白发老人正搂着猫咪打盹,小猫蜷缩在他的双膝间,老人睡得放松而不自觉。
  于是放弃了小憩的想法,沿着街牌、门号,继续依次循寻过去。
  末了,他停在了一个缓坡前。眼前的台阶明显修建地有些窄小,抬起手杖,又放下。接着,他看向左侧,在那里,有一排依山而建的栅栏。
  扶住栏杆,一步步慢慢地拾阶而上。
  上至一半,来方向突然冲出几个嬉闹的少年,给静谧的小镇添上了一抹喧嘈。
  “艾伦,格吉尔!上周借的铁皮火车,该还给我了!”
  紧随其后跟上一个胖胖的男孩,他刚达到坡顶,抹抹汗水,却见小伙伴们又跑远了。
  “才一个星期而已!”
  “被哥哥发现不见了,他会揍我的!”
  几个少年相视一笑,一步当三溜下了台阶。
  “哎,等等我!等等我啊!”
  “吉格尔,快看……”
  忽然脚步变慢了,一个少年用胳膊推推另一个少年,说道。
  男人也在看着他们,但很快,他便收回了视线,专注于自己的步伐。
  他与他们擦肩而过,听他们在身后议论:“肯定是个德国人。”
  “瘸腿的德国佬。”
  “他来这里做什么?”
  “该死!”
  “吉格尔!”
  叫吉格尔的少年弯腰拾起一块石头,正要向男人掷去,被一旁的小伙伴拦了下来。
  男人背脊一紧,仿佛感知到了身后险些要发生的事情。
  匆匆的一瞥,男人便注意到了那个少年的长相,黑发黑眼,以及高挺的鼻梁。
  是个犹太少年。
  十多年过去了,他应该并没有经历过那一切,但仇恨的种子,还是被埋下了。
  还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稍作停顿,男人握紧手杖,继续前行。
  达到坡顶,男孩看男人戴上了手里的呢子帽,他将帽檐压得很低,然后扶住崖旁的栏杆,缓缓走下。
  昨日傍晚,小镇下了场雨,不急不缓,绵绵了一整夜。直到现在,泥地里都是湿漉漉的。
  叫玛姬的小姑娘走出房屋,她将雨衣从单车上掀下,用抹布拭擦车身上的水珠。
  捏捏座垫,挤压出了一些水,想了想,玛姬将单车拽到墙根。在那里,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下,应该很快就能干了。
  做完这些,玛姬走到水槽旁清洗双手,也就是在时,她注意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个人独坐在长形的石椅上,手旁躺放着一柄漆黑的手杖,他低着头,认真揉抚自己的左腿。
  战争结束后,从战场上回来的男人们或多或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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