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故人-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理,但是那种回应让他觉得还不如直接爱答不理要来的好些。
“不够亲切么,”贺咏喃喃地重复道,“我不知怎样对别人亲切。”
“其实我觉得,若贺师兄不知道怎样亲切的话,就照你现在的样子也不差,”卫则强颜欢笑道,“毕竟大家都很尊敬贺师兄啊。”
尊敬?贺咏听到这种言论,不由得暗暗冷笑了一声。
他从来没想着要受人尊敬,而且受人尊敬不代表不亲切。
不代表……没有之交好友。
“青墨?”贺咏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淡淡地抬起眼道。
“不错。长歌,我希望你能帮我寻到这个叫青墨的人。”
孤尘门的主殿中,贺咏身着一袭褐色门派衣袍,长身而立,气质极为简约清朗。就在他面前不过几步的紫檀木椅上,端坐着掌门肖岸,发冠高束,一对异常深沉的墨色瞳仁中书写着无比的坚定。
“此人我从未听说过,为何门主忽然要弟子去寻他。”
肖岸虽身为一门之主,却少了些作为掌门通常所应具有的的威严,相较之下,他的五官和气质似乎显得过于柔和内敛了些,眉眼几乎可以说成是微微下垂,唇形也不似寻常男性那般尖削刻薄,时常挂着温和的笑容,此刻面对贺咏的质疑,他的嘴角更是微微扬起了几分。
“你没听说过便对了,此人离开孤尘,已有十五年之久。”
“竟然如此之久,”贺咏微惊,“那么,门主可知此人为何要离开门派?”
“……不知。”
肖岸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怀念着什么,过了许久才重新开口。
“青墨他十五岁入孤尘,我与他同岁,因此当时我俩很快便玩到了一处,整个门派皆知我同他二人关系极好。后来等我二十岁取得‘雪涛’一字,我们当时又正是年少气盛,在门派中风生水起,曾被旁人合称‘墨涛’。”
墨涛,贺咏默念道,忽觉这还真是个极好的合称,莫名的还有几分诗意韵味在里面,便问道:“之后呢?”
“未曾料到,青墨二十七岁时,便忽然从门派中消失。当时没有一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我他也不曾告知,”肖岸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离开孤尘门后,我便一直在亲自云游寻他,一年之后,父亲逝世,我不得不赶回来接任掌门之位。之后江湖大变,此事便耽搁下来,亦被我忘却了。然而不久之前处在天行门的青龙真玉突然有了动静,我觉得,青墨他或许会对此事感兴趣,趁此机会再去寻他,或许能有什么收获。”
贺咏虽然对青墨曾经的辉煌事迹一概不知,也不是那等喜欢管闲事的人,不过有关青龙真玉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十年之前江湖曾经发生过一场巨大动乱,当时五门为了争夺青龙真玉纠缠得不可开交,最终天行门成功镇压这场动乱并成为五门之首,而青龙真玉也是从此时开始归天行门保管,不过江湖明里和平,暗里对这青龙真玉的垂涎和争夺则是从未休止过。
“弟子明白。既然是门主所言,弟子定当全力以赴,”贺咏微微颔首道,“不过不知门主可否告知弟子,青墨可是此人真实姓名?”
肖岸苦笑道:“这便是最麻烦的地方。当时我问他姓甚名谁,他却告诉我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人们都唤他青墨。因为他没有正规的姓名,就连字都无法取。”
如此一来就连贺咏都甚是无奈,连姓名都不知道就要找人,简直太困难了。
“不过,我虽不知他姓名,却知道有样东西,是定然与他有关的。”
肖岸说罢,从椅上站起身来缓步行到贺咏面前,竟然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卷轴递给他,道:“这是他一个极为重要的所有物的图画,你按照图画去寻那样东西,一定可以找到他。”
贺咏不解,却也没有立刻展开卷轴:“门主,这是……”
“这上面所画的东西,本来可以成为孤尘门的镇宝,只可惜,他先行将它带走了。”肖岸说道,止不住地无奈苦笑。
贺咏越发疑惑,不过还是郑重地收下了。
曾经可以成为孤尘门的镇宝,却是为青墨所有。此人,究竟是怎样的来头?
贺咏离去后,肖岸转身回步,慢慢走到方才坐的那张木椅旁,上面还留有些许的余温,他稍稍弯下身去抚摸着椅子把手上的浮雕图案,瞬时有些恍惚。
“青墨啊,那一夜,你可还记得?”
冬日的寒意中,小小的锻造间中的燥热融化了堆积在四周的雪迹。
青年穿着简单的布衣,正专心致志地挥动着手中的锻造锤,锤头一下下地接连敲击在台面那块被烧得烫红的玄铁上,发出了清脆而有力的声响。额角偶尔有几滴汗液滴落下来,他也顾不上擦,只是始终专注于手边的工作。
锻造间的小门被打开了,进来的却是年少有为的孤尘门少掌门肖岸,他走近埋头工作的青年,亦不知是锻造的温度过高还是兴奋所致,脸颊上透着些润红。
“若是早先知道你为了这匕首可弄到废寝忘食,我绝不会委托你此事,可是已然两夜未眠了?”
不想青年并没有答话,仅仅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同时加快了手上的节奏,犹如疾风骤雨的十余锤之后,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将还烫着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冷却池,这才转身过来面对着肖岸。青年虽然因为没有休息充足而面色显得有些苍白,目光则是炯炯地闪烁着神采。
“锻造之事,贵在一鼓作气,若能将所有步骤在不停顿的情况下完成,品质自当上乘,”青年笑说道,用衣袖抹了抹在脸上粘成一片的汗水和煤灰,显得很是滑稽,“锻刀如此,修炼亦是如此。”
“此言极是,”肖岸大笑着接话,便拿出早已备好的烧酒递给青年,“青墨这几日真是辛苦了,稍微备了些薄酒便当犒劳了吧。”
青墨拔开酒壶的塞子,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登时扑面袭来,他便认出那是他最钟爱的梅子烧酒了,直接灌了一大口下肚,肖岸连忙笑骂着让他慢些喝。
少掌门眼角扫过还在冷却池中的物事,即便是隔着水他也能轻易辨出那真是一把难得的好匕首,通体乌黑铮亮,刀刃是薄如蝉翼的锋利。他不禁感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能有这样一把好匕首,足以撑起孤尘门的门面了。
“话说啊,青墨,”肖岸一手托腮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凝视着青年喝酒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轻轻翘着,“这匕首若要作为门派镇宝,总得有个名,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青墨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的目光移动并定格在了那把他亲手打造的匕首上,在炉火的照映下,竟显得有点温柔。
“雪涛觉得呢?”
肖岸很认真地想了想,忽然耳尖诡异地有些泛红起来。
“如果是我的话,大约……叫‘墨涛’还是不错的……”
“噗……”
青墨当场一口酒喷了出来,连忙别过脸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边擦边骂:“操,别人乱说也就算了,叫这鬼名你他娘的怎么想的?!老子看错你了,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肖雪涛!”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因为过于尴尬,同时放声狂笑起来。
“算了,还是青墨想一个吧,我向来不会起名你是知道的。”
青墨缓了很长时间,这才咽下最后一口酒,望向身边的友人,沾了炭灰的脸上那笑容的俊朗分毫不减。
“你我皆是孤尘门中人,孤尘虽小,聚集一处亦可吞噬万物,一如神兽螭吻,这匕首既是以玄铁锻造而成,便称它为‘玄螭’吧。”
“玄螭……哈哈哈哈,甚妙甚妙。”
雪夜中的锻造间里,传出了两名年轻人豪爽的笑声,既出身孤尘,自当有这般的豪爽伴身。
玄螭之名本是孤尘门的两人一时兴起,却不想如今玄螭还在,它所联结的两人却已与孤尘门无甚纠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墨涛不搞基的真的相信我
第16章 篇七 乱神(一)
任桓的房间中,端坐着四个人。桌上既没摆着美酒也没有什么点心吃食,真堪是贯彻了天行门勤俭的作风,穿着青底灰纹长衣的男人无甚兴味地端起那杯色味皆淡的绿茶看了看,在心底轻叹一声,摇摇头重新放下了。
“怎么了执纶,可是这茶水不合你的口味?”掌门夫人徐珩见男人并没有要饮的意思,赶忙忧心地询问。
吕执纶被夫人的话噎了一下,发觉自己这样的确颇为失礼,毕竟任桓之前特意说过这是从紫麟山采来的上好秋茶,只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寡淡无味的茶水在口中游移许久才咽下去,喝酒喝惯了,就算是再好的茶水入口亦是毫无兴味。
“此茶入口清醇,回味悠长,果然是上好的茶叶烹制而成。”他慢悠悠地品评道,有意掩饰自己咽下茶水的痛苦。这种说法很聪明,既没有明确说出他是否喜欢,又将茶叶的品质大加称赞了一番。掌门夫人闻言,果然面露喜色,吕执纶内心则是有些无语。
人生在世,还是得看人脸色说话。
四人沉默地喝着茶,好像一时间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谁都没有率先挑起话头。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吕执纶清了清喉咙,到底还是决定开口了。
“诸位,其实吕执纶今日特地过来,是有事相求。”
任桓的长子任羲羽听闻此言,微微抬起了头。作为整个房间中辈分最小的,他本没有资格率先发言,不过看到父母不解地面面相觑,似乎也不知该如何答话,也只有自告奋勇了。
“羲羽自知失礼,不过吕前辈可否告知是有何事?”
他自幼都是跟着门派中资质极高的长老以及他父亲修习,并非师承吕执纶,因此两人根本说不上有多熟识,亲密就更谈不上了。任羲羽对吕执纶便只有对于长辈和前辈的尊敬之情,吕执纶对这年轻人也无非是颇为赏识他的天分和勤恳,只能算是和气相处。
吕执纶望了那年轻人一眼,徐徐启唇。
“不过是为了羲翎那孩子罢了。”
实际上三人在见他过来的时候早已料到他意欲何为,然而在他们亲耳听到这句话时,还是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任桓父子三人曾面对面谈过,徐珩虽没有亲自参与,也知道个大概。之后任羲翎因为修炼不当导致昏迷的事他们则是亲身经历过,对于这孩子如今的景况,他们自然都是了然于胸的。
“羲翎他……又出什么事了吗?”
徐夫人心思细腻多愁善感,首先想到的便是令人不甚愉快的结果,立时便开始焦急了。其余两人面上不动声色,不过听到看到徐夫人的言语表情,多少有些不安,只是不便表现出来罢了。
吕执纶心知任桓表面上很是冷淡,可这毕竟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不可能真的不闻不问,见到他握紧的双拳,吕执纶突然觉得有些可悲。身为掌门必须得学会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这样活着有多辛苦,吕执纶分明就是知道的。
“徐夫人无需担忧。多亏容湘的悉心照料,羲翎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大约再过三四日便可痊愈。只是我想请求门主还有徐夫人一件事,”吕执纶侧过头,似是恳求般地望着依旧不明所以的两人,“等羲翎痊愈后,暂时先不要让他重新开始修炼。”
吕执纶的话有如晴天霹雳,这一番下来,连同仅仅是在旁听的任羲羽三人都愣住了。
“不要让他修炼?可是吕前辈,天行门的功学是属于那种若不修炼很快便会退化的类型,哪怕仅仅有几天的停滞,也要荒……”
“住口,现在还没轮到你说话。”
任羲羽过于震惊,一时间没有注意言辞便脱口而出,还未说完就被任桓严声斥责回去。吕执纶见状,不由得替任羲羽在心里鸣不平,这年轻人仅仅是将事实说出来了而已,任桓无需这么凶的。这原本不是任桓的风格,大约也是被任羲翎的事弄得有些烦躁了。
“夫君息怒啊,羲羽他不过是为羲翎着想……”
徐夫人急得拉住丈夫的袖子,不想任桓根本就不睬她,心下登时凉了几分。今日的任桓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以往就算心情再差也不会这样做,母子二人都因为任桓的奇怪表现而有些不知所措。
“门主,请你先静一静,我这么说自有我的道理。”
吕执纶见场面有些失控,连忙出言阻止,不想效果出人意料地好,屋内顿时便安静了下来。他终于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从容地继续讲下去。
“诸位定是以为羲翎近日功学有如此大的退步是因为他懒于修炼了吧,不过实际上并非如此,否则之后他也不会因为修炼过于拼命而晕倒。至于之前门主所猜想的他可能遇见了什么事,才是修为退步的真正原因。”
对于要不要说这些话,吕执纶已经在内心思虑了很久,三番五次修改的腹稿也总是不满意。眼见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