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镣-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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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去努力为你们谋求这份担保,担保你们的鲜血不会白流,担保你们为莱文而战之后,活下来的人便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我的尊严和你们一样可贵,此刻我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兄弟,所以请记住我现在给予你们的尊敬。不要让我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不要让我觉得这样的付出不值。”
他的膝盖压在冰冷的地面,隔着裤子也让他感觉到寒冷。但如果这么做真的能达成他的目的,那他心甘情愿。
他不是为这一群战犯低头,而是为了那一条打开未来大门的钥匙低头。
杰西说,我们不是为莱文而战,如果非得说,我大概愿意为你而战。
回到宿舍的过程中,桑多一直没有说话。
他的行为成功了一半,他得到了元老的支持,那他相信从这一刻起,站在他桑多阵营里的人就不会再被莫名其妙地杀死。毕竟这群元老有着通天的本领,只要他们真正施展拳脚,阿诺瓦的特管员不是他们的对手。
桑多保护了支持他的人,可如此的代价——他不知道该称之为大还是不大。
比奇从后面抱住他,心里乱得不行。
他不停地道着歉,他说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如果他知道去东区请求帮助会为桑多带来羞辱,那他绝对不会提那愚蠢的建议。
他从始至终都是仰望着桑多,他又怎么敢想象桑多为了保住他们这群牲口,向一群战犯低头。
他做了什么,唉,他做了什么。如果可以交换,他宁可跪下的是自己,宁可承受羞辱的是自己,宁可不要桑多的拯救和帮助,不要那保护的羽翼和他自以为始终强壮的堡垒。
那一刻比奇已经彻底爱上了这个人,或许在这个地方谈爱真的很微妙也很奇怪,但那种发自内心的痛,让比奇难以自控。
桑多让他不要哭了,但比奇还是哭。
于是桑多把他扯过来,擦掉他的眼泪。他说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你跪了那么久,我跪一次又怎么样。
比奇说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奴隶,你是长官。
桑多说,在此之前呢?在此之前你是什么?
比奇答不出来,哪怕他知道桑多想听的答案。
桑多捋着他的后背,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你答应我吧,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就抱人大腿了,”桑多亲吻比奇脸上的泪水,再捏着他的下巴——“你知不知道,你扑到那个警卫员跟前的模样,真让我恨不得直接拎你回来。”
比奇愣了,他当然不知道,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
他点点头,更加用力地抱住桑多,他将头压在对方的颈窝,把眼泪全擦到军大衣上。
(82)
有了东区的支持,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阿诺瓦并不傻,当他看到东区开始拆卸那些窗户上的铁丝网,看着他们往北区C栋的方向走,看着他们和桑多打招呼甚至坐在一起吃饭——不用明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诺瓦十分恼怒,但此刻他并没有多余的办法。
何况说到底,让特管员相互残杀还容易接受,而这些难民本来就来自于同一片地方,甚至就是街坊邻里,让他们相互之间架起一道墙甚至彼此相互陷害,就实在太让人难以下手了。
阿诺瓦当天晚上便试着召集自己的人手,他打算再干掉几个东区的元老来示威,可惜整个北区都布满了东区的人,他们或在林子边缘走来走去,聊天抽烟,或待在走廊喝一口酒,到处闲逛,让阿诺瓦的人根本召集不起来。
不过要真以为阿诺瓦把这哑巴亏吃了,那就错了。在无法大规模进行反击时,他故技重施,照例选择抓住落单的元老。
虽然那些元老们伸手非凡,但只要自己的人够多,他就不信三五个人还对付不了了。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在这样势力的倾斜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一场绝对性的胜仗来把局面扳回来,那天平只会越来越偏。
头几天或许没人敢做声,但当有了第一个往桑多阵营跑的难民,有了第一个向桑多通风报信的特管员之后,这个闸门就打开了。那些原本就看不爽阿诺瓦,但臣服与其淫威下不敢作声的人,慢慢地开始往桑多的阵营走。
再过几天,一些摇摆不定,不知该支持桑多还是支持阿诺瓦的人见着势头不对,也逐渐向桑多的阵营靠拢。
于是这水流越来越大,而水流越大,破口也就越大,继而再次让水流增大。
当如此的势力变动继续加剧,维持一个多星期后,一些原本忠诚于阿诺瓦的人也担心桑多的打击报复,纵然战战兢兢,但也暗地里往桑多的方向靠拢。
毕竟这个时候掀起大规模争斗的主动权已经落到了桑多手上,即便桑多要不了阿诺瓦的命,但要他底下兄弟的命来杀鸡儆猴,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可不希望成为双方斗争的牺牲品,没有人希望自己哪天就被蒙住头,一闷棍拖走,而后再也没了明天。
所以当那些眼睛和耳朵愈发不起作用时,阿诺瓦想抓落单的元老就成为不可能的事了。
往往他们埋伏在哪里、今晚有什么计划、打算把谁当成目标,在确立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就会传到桑多或杰西面前。
于是落单的就不是元老,而是阿诺瓦的兄弟。
如此情况之下,加之没有一条明文规定区与区之间的特管员不能相互走动,阿诺瓦即便想恢复原先的隔离状态,也无计可施了。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将近两个月,桑多才算稍微放下心来。
两个多月里虽然还是有械斗,还是有一些流血事件,但所幸,他再没听到手下哪个人又消失了的消息。
而他也因此向索坦松保证,可以了,可让让科里亚或者比奇出去走一走了。他也应该在取得第一步进展后,把计划往前推了。
他要正式把雇佣兵的议案向上级提交了。
也就是这会,奈特才把那句迟到的话对比奇说出口——对不起。
其实比奇已经忘了奈特有什么对不起他,听到这话时,他好一阵思索,而后才茫然地摇摇头,“为什么对不起?是你帮忙桑多才有机会去东区。”
奈特轻笑。
他的状态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格里菲斯是他用之前的付出换来的运气。
在他的家乡,他听说经受磨难就是为了积攒运气。之前一直是不信的,直到格里菲斯和桑多把他从泥潭中捞起。
“我很后悔这么对过你,”奈特看向比奇,“所以说仇恨者比被仇恨者痛苦,因为仇恨者会念念不忘自己的恨意,可被仇恨者却可以什么都不记得。”
这么一说,比奇总算回忆起来。那是奈特殴打他、质问他、辱骂他,以为把自己丢给格里菲斯不过是他想独占桑多的一幕。
比奇也不否认,他说我心里有醋意。也许那个时候认识不到,但我又怎么能否认自己不想独自一人享受他的好。
“但你没有,你还是救了我,”奈特说,“怎么想是一回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
有多少人都可以说自己的想法没有恶意,但却袖手旁观,不予作为。
比奇到底做了点什么的,否则奈特活不到今天。
或许做得不多,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如果没有那一份求情,奈特也找不到第二条出路。
“你觉得我们有机会出去吗?”比奇问奈特。
在那段日子里,他也从奈特的口中得知了特管区要改建的信息。
“作为劳工,应该可以。”奈特说,“不知道会送去哪,但大概真正的劳工……怎么说也比做个性奴强。”
比奇没有笑,反而是奈特自己笑起来。
那一天他们两个靠在北区C栋的围栏上,天空头一次晴朗得能布满血红的夕阳。
奈特会生存下去的,比奇大概也会。
(83)
桑多去特管局的那一天,还特地早起刮了个胡子。
他来特管区不知不觉也有一年多了,汇报的次数少说也有十来回,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重视。
比奇也跟着起来,桑多不让他帮忙,既不让他拿衣服,也不让他去厨房。桑多需要一个人收拾自己,同时也能把思路和要说的话捋一遍。
他让比奇再继续睡会,但比奇哪里睡得着,只能坐在床边看桑多进进出出。
直到桑多坐在桌边喝两口酒暖暖身了,他才跟着一起坐过去。
桑多昨晚兴致高昂,和索坦松喝到很晚才回来。上床之后也没睡,醉醺醺地抱着他干了两回,以至于比奇现在坐在椅子上,那地方还有点隐约的疼。
现在他已经越来越知道如何配合桑多了,无论是对方喜欢的姿势,还是自己的反应,不论是喉咙里发出的呻吟,还是恰如其分的亲吻。
他不再需要任何药物的放松,就能自然而然地搂住对方或选个姿势跪好。甚至他还有点期待这样的过程——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每当桑多进入他时,他便感觉和桑多的距离是最近的,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
但昨晚桑多还是说了一些话的,当他高`潮过后仍然停留在比奇体内时,他喘息着将比奇压下,呼着热气喃喃地道——“你就快有新生活了,就快了。”
这一次,比奇终于听出其中异样的情绪。
他当场就想发问,但高`潮和酒精作用让桑多翻个身就睡着了,所以他憋到现在才有机会说。
他稍微坐直了身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了——“长官,昨晚你说我有新生活了。”
桑多听罢点点头,他把昨天剩下的饼掰开,见着比奇没再睡回笼觉的意思,也把碗推过去让他一起吃。
但比奇没胃口,不问清楚他就吃不进。
他隐隐地感觉桑多是要把他送走——这和他原先以为的一起走有很大的出入。
“什么是新生活,我要去哪里?”比奇问。
“如果我今天顺利的话,”桑多稍微侧过身子,把比奇的手拉上来放在桌面握住,“我现在不能确定到时候你会去哪个国家,我也无法承诺你衣食无忧的生活,但相信我,一定会比在这里好很多。”
这是比奇知道的,这也是他所渴望的,但他还有担忧的——“那……你呢?”
听到问题,桑多有些奇怪。
他不属于需要安置的行列,既不是战犯也不是难民,他是地地道道的莱文人,而且他也没有犯过叛国罪,所以——“我当然是留在这里。”
“为什么?”这个答案让比奇的心脏一拧,突然反手抓住的桑多的胳膊,“我……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不需要走啊,”桑多哭笑不得,望着比奇大惑不解的表情,他忍不住拍拍比奇的脸,笑道——“你也听奈特说这里要变成什么地方了,我得训练新兵,得带他们打仗,不然我——”
“那我也不走。”比奇没有听完,这话便脱口而出。
这下桑多明白了,果然就像索坦松说的那样,比奇喜欢自己,所以他会选择留下。
桑多收起了笑容,不仅如此,他还把手松开了。
他冷下脸来望着比奇,淡淡地道,“你很习惯做性奴的日子,是吧?”
不是,当然不是。比奇也很向往自由,哪怕那自由仍然受到一定的条件限制,但至少他不会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不用为了食物和水脱裤子。
可如果这样的代价是要从桑多的身边分开——他没有想过,他真的没有想过。
他揪住了拳头,紧张地辩解,“我……如、如果是做你的性奴,我……我不在乎,我想留下。”
桑多一时没有接话。他的表情变得森冷而严肃,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比奇。
比奇有些慌乱,在桑多的审视下,他微微低下头,手心也开始发汗。他不知道桑多在想什么,他很紧张,那紧张和得知桑多要把他换掉差不多,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你不可以留下。”桑多说道。
这话听着毫无商量的余地,但那一刻比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他咬了咬牙,反驳——“不,我……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你。”
(84)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这是安排,是命令。”桑多见着比奇的情绪波动,也警惕起来。
他不可能让比奇产生这种天真的念头。
毕竟他留下下来顶多是战死,可比奇留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当新兵全数运来之后,他和阿诺瓦就是彻底地平起平坐。那时候再闹什么分裂和小团体则要遭到上头的重罚,更不用说留个比奇这样的难民在身边,将会引来多少诟病。
比奇并不能理解这点,他慌乱地摇着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还想去抓桑多抽走的胳膊,但桑多没有允许。
察觉比奇的意图后,他直接从桌边让开。酒不喝了饼也不吃了,操起军大衣就要走。
这一年多以来他已经习惯对比奇发号施令了,而比奇几乎没有明确反抗的时候。何况他能反抗什么,只要自己表示这是命令,比奇就算再不情愿,也会按部就班地做。
然而这一回桑多低估了比奇的顽固,比奇也不管不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