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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韩晏如-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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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主要的是,他小儿子喜欢男人,啊喜欢男人,这是他最大的不能接受的地方,
  他最疼的孩子变成了别人嘴里嘲笑他的工具,他想要严加管教,这时只是换来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激化。
  好不容易,有个女孩愿意嫁给他,还生了个儿子,但是小儿子并不喜欢他的珠宝产业,
  整天喜欢捣鼓腕表,有钱就去买各种腕表。把家都要败光了!
  钟老头年纪已经90岁了,就算没有什么大病,这个年纪,就是一场流感都能要命的年纪,最疼爱的小儿子也不见来。
  大房的儿子倒来了几次,见着没几句就说:“啊,老爸,你已经这么大年纪了,遗嘱还是哟啊早点准备好啊。”
  另一个说:“老爸,我小时候,跟着你可没少受苦,后来他们几个那受过那样的苦啊,你可要记得我。”
  另一个说:“老爸,你可要公平,一碗水端平,要是端不平,那可是不行的。”
  钟老头气的胸口鼓鼓的;“我还没死,脑子也没糊涂!你们少挂着我的钱!你们想什么,我心里明白的很。”
  大儿子说:“那难说,你对您小儿子那可是一直偏心偏的厉害。可他那样子,还不都是您自己养出来了的。”
  终老头说:“你是我说我自己自作自受了,滚!”
  二儿子说:“老爸您不要生气了,我们不来,你就说我们忘了您,现在来了,您又要赶我们走。”
  我正好路过,看他们是在不像话,进去说:“病人需要静养,请各位家属回去吧。”
  “你是谁啊、还来管我们?”
  “我是他的主治医生,他的生死全权由我负责,所以,请您们出去。”
  几个人出去了,钟老头余怒未消:“你看看,我最疼他了,到最后,反而他成了我的短处了,整天被人念。他也不来看我。”
  我说:“老爷子,您想要他来看你,就个他打个电话啊。省的自己在这边难过。”
  “我不打,他没我这个爹,我就看看他什么时候会想起我这个爹来。就不打。”
  “我说,有个男人每天下班就拦住我,问我那个老头子还没死呢、”
  钟老头“谁啊?问谁还没死?”
  “长的奥,高高帅帅,模样很爷们,但是有点吊儿郎当,还觉得很酷呢。让人看着很不爽呢。”
  “他说什么了?”
  “明明关心的了不得,偏偏不进来,每天守在医院门口等着。我故意逗他,今天很不好诶,差点进急救室。他还威胁我,说,要是不好好照顾你,敢虐待你,就打我诶。
  不知道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他这样搞,很容易被人误会的。
  他下次敢再在医院门口拦着我,我就叫保安!”
  钟老头说;“你不要保安,他也没有坏心,只是关心我才这样的。
  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不知道怎么样关心人啊。”
  “他都多大了,还是小孩子?我呢?那岂不是还在妈妈肚子里、”
  “你是个好孩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原谅他的无礼。”
  “哪个,下次,他再拦着你的时候,你能不能让他来看看我?”
  “他可牛掰的厉害,我可指使不动他。”
  “你就骗他说,我进抢救室了。”
  “他要是打我,你可得护着我。”
  “行。你只要把他骗来就好了。”
  于是,我和钟老头就把他小儿子骗来了。
  钟老头躺在床上装死,他小儿子一推门扑到床上;“老豆,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来看你了。老豆,你可不要死啊。
  老豆,我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因为,男人都有面子问题啊。
  我也不想和你吵架冷战,老豆,你要醒来啊。
  明明两个很相爱,很看重对方的两个人,非得这样到生死关头才肯低头,才肯服软,才肯说出心里话。
  钟老头还假装,想听小儿子说心里舍不得他啊。
  父子二人心结解开,两个人彻底谈了一次。
  老爹不管他儿子的性向的为问题了,只想开开心心的过完人生最后几天。
  后来,你老爸啊,就送花啊,说是感谢我对他父亲照顾的周到。
  又送礼物啊,说是感谢让他们父子俩和好。
  再送珠宝啊,说是个朋友就拿着,要是看不起他就扔了,骑着摩托车就跑了。
  你老爸那时候和现在很不一样。
  他那点心思,我看不懂?喜欢我,还不明说,别扭。
  后来我跟他谈过;“你是有家庭的人,有老婆有孩子,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做人家的二奶。你自己选。”
  哎,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犯了一样的错误,忍不住人家几句好话,忍不住人家对自己好。
  结果,就有了你,他还没离婚。
  我很生气,气他,也气自己,那个时候脾气大着呢,自己偷偷的回老家,在老家生了你。
  你不知道,我自己在老家的老房子里生你的时候,心里把你老爸恨透了。
  发誓一辈子都不见面。
  我离开的这几个月,他疯了似的找我,你阿公阿婆也不待见他。
  等我抱着你回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过来了,给你阿公阿婆下跪,发誓一辈子要对我好。
  我不理他,可是,你呀,才多大,伸着胳膊咿咿呀呀的叫,他一抱就不闹了。
  还笑。
  我那颗心,突然就软了。你和他总归是亲父子,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以后就算不跟他在一起,找个别人,可是你怎么办、
  可是原谅他又别扭,不原谅孩子都生了。
  就这样别扭了这么多年了。”
  “小爹地,你和老爸什么时候结婚?我给你当伴郎。”
  “等我生了老二再说吧。”
  小爹地摸着大肚子“我如果顺利能生下老二,就什么事也没有。
  万一的话,你别急,听我说完。”小爹地喘了一会儿
  “如果万一,我出事的话,要保住孩子。
  晏如,如果我出不来手术室,这个孩子就给你养着吧。
  不要给你老爸知道。如果你老爸知道我是因为生这个孩子,才出事的。
  他会内疚,每次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到我,想到这个孩子是我用命换来的,担心他会不喜欢老二。
  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就说这个孩子是你生的。
  让他叫你小爹地。”
  “不要。我还没准备当人家的爹地。你自己当他爹地。”
  “我生你的时候,也没准备好当人家的爹地,这么多年不也当的挺好的。
  不听话就揍他!”小爹地又歇一会儿。
  “还有,你以后可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这个孩子就当你的孩子吧。
  如果以后你能再生一个,就告诉他真相,如果生不出来,就当他爹地吧。
  我也是为你考虑。”
  “我是他哥哥。”
  “哥哥呢,将来总会要结婚生子,有自己的一家人,但是儿子呢,永远都是自己一家人。”
  “小爹地,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搂着他。
  “好,不说了。反正还有两周才到预产期呢。”
  两个人在网上陆续买了新生婴儿用品,奶瓶,奶粉,小衣服,小被子,纸尿裤,小毛巾。
  小爹地教给我这些东西怎么挑选,怎么使用,还在网上预约了保姆。
  又查字典,起名字,小名彧儿,大名钟彧。我们兄弟俩的名字都好有历史感。
  没多久,小爹地的身体就不能支持了,我和赵小龙只能送他进医院。
  医生全面检查后下诊断说:“立刻剖腹产。孕妇身体太差,拖下去很危险。为了腹内胎儿的生命安全,马上安排手术。”
  小爹地拉着我的手,眼神复杂,不像平时那样淡定从容:
  “宝贝儿,原谅小爹地打过你,我心里也委屈。打完你,我心里也不好受。”
  “小爹地,你不要说,我等你出来。以后,你要是再打我,我就打小弟弟。”
  他笑一下,“我这一辈子,虽然如惊鸿短暂,却不虚此行。
  如果我这一去不回,你不必留恋我的身体,马上火化。
  你小爹地最爱美,怎么能容忍自己变的僵硬丑陋?
  还是化成一捧灰,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小爹地,你不要说了,你会好好的。”忍着要奔流而出的眼里。这样很不吉利呀。
  他凄然一笑;“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办。赵小龙算是见证人了。”
  他被推进手术室,我们目光留恋纠缠不忍分开,直至被门挡住。
  赵小龙看情况紧急,“我还是告诉沈秘书吧。这样拖下去,真不好。”
  “可是,老爸能承受这样的惊吓吗??你不要告诉他生老二的事情,等着手术结束再说。”
  我心存侥幸,也许,小爹地会安全的出来的。
  还有我的小弟弟。
  我在手术室前来回焦躁的走动,大约半个小时后,护士开门推出一个小婴儿,我只急匆匆的看他一眼,小脸紫黑,双目紧闭,小嘴发紫。
  “他怎么了?”
  “新生儿缺氧,马上送新生儿抢救室。”护士急匆匆的推着走了。
  小弟弟连哭都没哭!那么一点。
  我还没担心完小弟弟,医生开门递过一张单子;“病危通知书。”
  我不签:“人进去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让签病危了、”
  赵小龙抱住跳脚的我,“晏如,你冷静一些。也许没有那么危险,只是医院例行公事,如果你不签,医生就没办法继续抢救!”
  我喘着气,哆嗦着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小婴儿怎么样?”
  医生说:“去问新生儿医生。”转身快步进去了。
  我说;“你在这里等着小爹地,我去看看彧儿。打电话叫保姆过来。”
  跑着去追护士,赶到新生儿抢救室,两个手术室在同一个楼层,都开着灯。
  我拉住一个护士,里面的婴儿什么情况?
  “病人家属?”
  “是,他怎么样?”
  “婴儿腹内缺氧,羊水三度污染,怀疑吸入肺部污物,正在抢救。”
  头嗡嗡的响着,好像有无数的飞机在头顶盘旋。无依无靠,只觉得天地之间,渺小如我。
  走廊的这头,是我的弟弟,走廊的那头是我的小爹地,他们都在生死线上挣扎。
  而我,只能在这里等待,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等待命运的裁决。
  苍凉,绝望,孤独,焦灼,无助。
  如果有神啊,不管你是上帝,耶稣,真主,观音,菩萨,求你,求你,不要带走他们。
  如果可以,请把他们还给我。
  我已经失去了东子,失去了人间本应最美的初恋,求你,别带走小爹地和小弟弟。
  求你,哪怕给我留一个,行不行?
  你要什么来交换?我都可以给你,求你。
  那样的煎熬,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无法形容。
  不知过了多久,新生儿手术室的灯灭了。
  我不敢向前一步,害怕医生说抱歉,只是看着他。
  高鼻子的医生过来拍我的肩膀;“手术已经结束了,还算成功,现在就等着他醒过来了。”
  护士推出插着管子的彧儿,进了新生儿特护室。
  我隔着玻璃,看到小小的身体  在玻璃箱子里,小腿蜷缩着,最小号的纸尿裤穿在他身上,显得好大,小细胳膊上插着针。
  皮肤又红又皱,像个小猴子,一点都不好看。
  可是好心疼,那么小就被插满管子,疼吗?
  赵小龙赶过来,红着眼圈;“晏如,你节哀。”
  我扭头,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小爹地?”
  他强忍着,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医生抢救无效,全身器官衰竭,韩先生。。。。。。”
  我说:“你给沈秘书打电话,让他过来。
  联系殡仪馆,上班火化遗体。
  不要给老爸说,让沈秘书慢慢给他说。
  彧儿是我生的孩子,你谁都不要说。
  让cici过来看着孩子,我去给小爹地擦身换衣服。”
  小爹地已经从手术室里被转移到停尸间了。
  他的身体还有余温,我端了一盆热水,拧了热毛巾,擦脸,脖子。
  小爹地没有表情,他是在麻醉的状态下离世的,很好,没有感觉到疼痛。
  他的眉眼很漂亮,皮肤很柔软,干净,没有一点的斑。
  他的刀口上还有血迹,医生已经给缝上了剖腹产的刀口,
  拿过他喜欢的Dior夏天的真丝衬衫,黑西裤,给他穿上。
  很多年以后,我记不起那天晚上,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是知道,天塌了,我从此再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以后,我谁也依靠不上了,只能靠自己在这个苍茫的世界,向前走,就这样向前走。
  我动作缓慢,泪水要滑落的时候,就抬手擦去,因为老家有个说法,如果亲人的眼泪落在死去的人身上,他会觉得烧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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