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见狂且-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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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了一声,没听清林敛说的什么,下笔的速度却不减。
其实江存很难做到一心二用,就比如画画的时候会形成习惯地找点歌来听,往往都是画着画着就听不见播放的音乐了;就好像现在,他完全不知道林敛在嘀咕些什么。
“宝贝,你都不理我,你敛哥要气死了。”
见江存又是含糊了一句,林敛直奔他的桌前,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人家颈窝里蹭了蹭,继续面不改色地撒娇:“宝贝——”
别说是林敛,就是温明彻都不可能想到,高一时那个染着粉毛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现在竟然能甜腻地说着恶心人的情话,越长还越倒转去了。
江存整个人一下子怔住了,迟迟没画下下一笔,扭头轻声道:“敛哥,我开着直播。”
林敛猛地一抬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我操?直播?”
种桃道士自打开播以来,就一句话都没说过,他暴露得越少,粉丝们就越对他有好奇心,天天打滚卖萌求说话,只为了离心中仰慕的大大近一点,没想到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竟然还是两个男孩的声音?
还是其中一个对着他撒娇的声音?
两个人的声音还都这么惹人犯罪?
显示到江存电脑屏幕上的弹幕会有延迟,隔了几秒钟,弹幕开始一层一层地疯狂往上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
“不好意思太太请问您还缺腿部挂件吗!!”
“大大您可以嫁给我吗我风暴哭泣55555”
“另一个人是谁!对不起姐妹们他是我的了!”
“是之前说话的那个小哥吗!!请把微信给我好吗!”
直播间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涨,饶是江存说了很多次不要给他送需要充值的礼物了,依然有人听不进劝,钱就像流水冲来的,哗哗哗又冲进江存的口袋里。
幸亏江存没开摄像头,否则林敛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应该就毁完了。
“宝贝,你在搞什么啊?”
“直播画画。”
“那你不早点说?”
“你没问我。”
林敛一想到这几天和江存厮混,他躺在床上颓废地要死不活,江存就面无表情地坐好画画,他能知道个什么啊!而自己偶尔的尬歌、开黄腔、神经病地自言自语,岂不是都被人家听见了?
江存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我觉得,可能性,比较大。”
“算了,宝贝,我不活了,我要从这里跳下去了。”
嘴上说着要跳楼的林敛表情顿时沉了下来,爬到江存身上,两人胸膛对着胸膛,紧紧抱住他,瓮声瓮气道:“我要跳了。”
江存这时间歇性失忆似的,突然忘记了自己还开着直播,脖子越来越红,一大片滚烫的温度正悄悄攀上耳朵,小声道:“敛哥,你是要跳到我心里去吗?”
林敛把自己的脸埋进江存的胸口,大义凛然道:“你开着直播呢。”
果不其然地,被江存一巴掌拍了下去。
“耍流氓。”
自那以后,江存再开直播索性关闭了声音,观众们只能看见屏幕上一道道笔刷痕迹,自己点开后台放歌。
林敛也消停了一阵,实在是丢不起人,乖乖巧巧地把旅游攻略做完之时,江存也把目前接的委托画完了。
出发前一天,林敛自己去染了个粉头发,这次不是挑染点儿发尾就算了,而是把整个脑袋都染成了粉色,走在街上频频博得路人诧异的目光。
理发店依然是那个理发店,阿姨给他染头发的时候忍不住一直絮絮叨叨:“多好的头发啊,怎么就想不开搞成这样,一头粉的,像话吗……”
林敛没敢告诉自己爸妈,生怕陶显瑕一时想不开要扒了他的皮,推开出租屋门的那一瞬间,江存也震惊了。
“敛哥,这是你说的,超级大惊喜?”
“惊喜吗?”他拨了拨自己眉前几根碎发,“这就叫头发一抹周润发。”
憋了好几口气,江存依然如实回答:“惊呆了,没有喜。”
其实林敛剪的这个发型挺好看,那位阿姨剪完之后还得意洋洋地盯着他看了好久,说是以后五中那些学生找她剪头不愁没有招牌了,最后依然扼腕叹息道:“就是可惜了,多好的头发啊,偏要染,不晓得年轻人在想些什么……”
林敛是长得好看,可江存却不喜欢那些纷至沓来的目光,他总觉得那些惊异的眼神是在盯着自己,如刀片一般锋利。
“敛哥,我不喜欢别人看你。”
林敛知道他有几层意思,认真地注视他:“宝贝,没有关系,他们不是在看你,是在看我。”
江存摇了摇头,没能被说服。
“那我们勇敢一点,可以吗?”
“勇敢一点在街上牵手,接受别人的打量,可以吗?”
“我真的好想光明正大地对全世界宣布,这个漂亮的男孩是我的男朋友啊。”
他在赌,赌江存会迁就他,赌江存也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江存终于抬起头来,轻轻颔首。
既然选择了这条艰难的路,那就要坚持走完。
逃避与害怕都无济于事,他们能做的,只是面对,只是锻炼自己。
林敛不仅想染头发,还想和江存跟其他的情侣一样,不必躲藏,不必遮遮掩掩。
他们相信,终有一天,极夜会过去,光明会到来。
从烟都玩完后再回楚州,林敛果不其然被陶显瑕痛骂了一顿,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买一顶假发,林建树也不帮他,躲到卧室玩手机去了。
这几天两人生活得都特别规律,睡到自然醒起床,林敛坐没坐相地看书,江存认认真真地画画,有时候出去吃个甜品看个电影,晚上就去滨江路散步,林敛还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了老旧的蒲扇,乐呵呵地一并带走拿去扇风。
微风顺着江水滚滚而下,他们小指勾着小指,一人一只耳机,漫无目的地走着,只是为了消磨无聊的时光。
尽管从小到大不知道看过多少次这里的风景,却依然会被吸引住。
有时候天空是粉色混杂着浅蓝色,就着一抹水痕似的月亮,向远山无尽地蔓延,有时候是黑色霸道地侵占了绀色,仅仅留下一条青线,有时候是大片大片美艳不可方物的火烧云在天空翻卷浮动,云翳间透过金黄色的阳光……
夜色降临后,卖东西的小摊小贩也多了起来,林敛一直想让江存买一个能发光的米老鼠头箍戴好,结果自然是无情被拒绝。
“宝贝,那儿有打气球的!”
林敛拉住江存,把江存往打气球的地方拖。
摊位上的老板一般都规定打中多少个就能再来五发子弹,打中多少个就能换一个玩偶,林敛一直觊觎着躺在厚纹纸板上的巨型白毛狐狸,谁知技术不过关,从来没能如愿以偿。
“我知道。”
江存无奈地看他一眼——从第一天的散步起这个摊位就已经被发现了,林敛每天都去玩,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想要玩偶其实很容易,商店里一挑一大把,可林敛只想“赢”来它,以至于花的钱几乎可以买两个狐狸了。
十块钱一把,一把十发子弹,林敛最高命中率为七发,最低命中率为三发。
想要那个玩偶,就得发发命中。
意料之中,幸运女神今天依然没有眷顾林敛,“砰砰砰”子弹出膛,只打中了五个气球
“宝贝,你试试?”
“我不喜欢玩这个。”
“那你就去买米老鼠。”
合着上帝是派林敛来刷新自己对于“没脸没皮”的概念的,顺带锻炼一波他的耐心。
“拿钱,我玩。”
“存哥有点霸气哦!”
林敛揶揄他一句,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亲了亲江存的脸颊,扬眉示意他开打。
依据他看了无数本温明彻的言情小说来看,按照正常的情节发展,江存应该是能顺顺利利把大狐狸拿到手。
可惜事实证明,两人旗鼓相当,他们俩大哥莫说二哥,命中率是一样的可怜。
“六发?宝贝你还是比我厉害!快来敛哥抱抱!”
“你别丢人了。”
江存把枪放下,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黑影窜出来,猛地揪住自己的衣领,生生把他往后面推,小摊上的桌子也倒了玩具也被踩到了,而自己被拽到扎满气球的那块板子上,腹部突然吃痛。
周围的人一下子惊了,尖叫声和奔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远处还有震耳欲聋的广场舞歌声,林敛听得心烦,愣住了。
扎着气球的巨型塑料板摇摇欲坠,黄色的塑料子弹和玩具枪四散,玩偶们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场面一度混乱起来,令人猝不及防。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打气球处的老板眼见着摊子被砸了,颤颤巍巍道:“有话好好说,莫打架莫打架……兄弟,你是在做啥子哦!”
不少鼓鼓囊囊的气球顶着江存的背,他看都没看眼前的人,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江平光。”
第46章 生日快乐
“江存,你他妈的出息了啊!”江平光又是挥过来一拳,手还没碰到江存的脸,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神色痛苦地蹲下身来,骂骂咧咧。
江存抬腿狠狠给了他裆下一脚。
江存心中冷笑,淡漠地看着他,像刚才他拎自己那样,揪起江平光的衣袖,用力往他肚子上锤了一拳。
短短十几秒钟,林敛怎么都没想到江平光这个傻逼会跑出来,江存朝他摇了摇头,他却没想善罢甘休。
大庭广众之下跟人打架实在是不太雅观,林敛帮老板收拾了摊位,眼见着缓过来的江平光像疯子一样扑过来,摁过他的肩膀,抬手就是一耳光,行云流水般地来了个过肩摔,摔得江平光躺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打人不打脸的道理,都懂。
他一掌拍下去,只为了让江平光清醒清醒,顺带解气。
可惜几年没学跆拳道,摔这一下还不够过瘾,要是换成三年前的他,非得把江平光按在地上锤不可。
林敛有些心疼地揉了揉江存的肚子,问:“没事吧?”
江存摇头,紧盯着江平光,倘若目光也能杀人,江平光的头早就被拧下来顺带扭成麻花。
嚣张、狂妄、不计后果,林敛仿佛又变成了令老师头疼的高中生,蹲下身子朝江平光微笑:“打够了没?可以滚了?”
江平光心中怨毒,上次那么一闹到警察局,自己再次吸毒的事情又暴露了,送到戒毒所折磨了好几个月才被放出来,好不容易打听到江存去了哪儿,看他们俩天天都来逛滨江路,顿好了这个点儿上去威胁江存,哪晓得自己早就染上了奇奇怪怪的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没有经济来源,到楚州这些天饭也是捡的人家不要的,衣服也没换,整日风餐露宿,更别提洗脸刷牙,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只有苍蝇不对他退避三舍。
“哈哈,反正老子也活不久了,不如让你们一起陪葬。”江平光苟延残喘道。
“还陪葬?你他妈脑子是不是有病?”
林敛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抱拳,只想看看他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老板一看江平光站起来了,连忙上去拉了拉他的衣袖,似乎是感觉太恶心,立刻缩回了手,依旧是颤颤巍巍道:“兄弟,我这个……你给我把摊摊弄成这样,我怎么做生意哦?”
“你还想老子给你赔?”
“你弄的,你不赔谁赔?”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腾起,老板皱着眉,还是准备以理服人;周围看热闹的也跟着起哄,“就是啊,这都是你搞的,该赔得啦!”
“我赔你妈逼!”
柿子挑软的捏,江平光眼瞅着这老板文文弱弱的,一定是个三两下就能撂倒的主儿,没想到上勾拳还没挥出去,又感觉天旋地转,脑子里嗡嗡作响,肋骨处一阵疼痛,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他妈的,敢来老子的地盘撒野?”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地望着老板那一套漂亮的攻击姿势,全然没料到一个小摊贩的主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远处,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跑过来,从包里拿出湿巾纸给他擦了擦汗,语气担忧:“老公,怎么了?”
他拿出手机,似乎是在发短信,不一会儿就赶来了好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各个纹着大花臂,浑身露出一副浓浓的社会气息。
“大哥,就是这个垃圾?”
老板点头,亲昵地将女人的头发挽成一个马尾:“老婆,今天收摊了,我回家给你做剁椒鱼头吃。”
林敛牵着江存的手站在一旁,平日里和蔼的老板大叔收起方才的凶色,轻轻朝林敛笑了笑,和自己的兄弟们开始收拾狼藉,遣散了四周看好戏的路人们,渐行渐远。
江平光也被他们拖着走了,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
高手也许就在民间。
周围不少路人都开始脑补这位老板的故事——能在打气球摊位的摊主和社会大哥的身份自由切换的中年人,看起来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
江存的手一直在忍不住地颤抖,直到刚才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把头倚靠在林敛的肩膀上:“我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别人的生活过得美滋滋,江平光这傻逼偏要横出来插一脚,搅浑了整片池子里的水,实在是令人反胃。
“宝贝,已经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再也没有了。”
“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