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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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我在学习。”
闻言,陆征帆微微一愣:“这是好事啊,但也别仗着年轻不节制熬夜。”
千帆看到陆征帆嘴角化着真诚赞赏的笑容,十分开心,心想陆征帆这是很满意这样的我吧?于是一飘忽就不设防地说:“不过还是有些困难的,这两天在挑学校补习。”
一说完他就后悔:干吗这么说,好像我在撒娇似的。
陆征帆认真开车的侧脸印在黑夜的车窗上,他沉默了半晌,提议:“我教你如何?或者,你可以搬来跟我一起住。”
要放在先前,见色起意的千帆听到这样的提议心里一定忙不迭地尖叫欢呼,好好好!答应答应快答应!然而嘴上必定要矜持和犹豫一番,方显得自己识大体。可是当下,他是心口如一的犹豫,所以回答说:“这样恐怕会打扰到帆哥。你的工作大脑负荷太大,还得教我,我怕折腾下来你提早步入四十大关。”
“嗯?我看起来那么老?”陆征帆挑了挑一边眉。
千帆把他这个动作看在眼里,那颗心就跟被放在跷跷板上,被那个鼻音“嗯”那么一压,飞上九天了!他晕乎乎地说:“不是,之前听说你三十好几……”
“你看着我像吗?不过我快步入而立之年是真的。”
这样大我七岁,千帆想。他不会放过光明正大看着心上人的机会,真端详了他的浓眉,英气非凡;再看他浓密睫毛筛着星光月华,漏下来的全揉进了眼睛里一般;鼻若悬胆,挺立而俊朗;薄唇轻轻抿着,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温度……
哪一处都是他喜欢的,所以千帆回答的时候,声音温柔:“不像,有时候又像。因为帆哥要扮演的角色多而复杂。”
陆征帆开怀一笑:“知我者小帆也——那这样,你跟你室友商量一下,要不要退了房跟我住?你一个人住,各种不方便是不?如果喜欢一个人自在就不用考虑了。”
跟你住才不方便呢!我喜欢跟你住啊,还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了。千帆自认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但他发现只要涉及陆征帆,他能把一根直肠子弄成花式千千结。
古人云心有千千结,诚不欺我。
千帆顾左右而言他:“我室友也算是我哥。”
陆征帆:“哦?”
“不是我亲哥,我跟鱼哥是几年前遇到的,一起生活了几年吧,还有一位奶奶。”他的表达有点语无伦次,因为想起了奶奶,回答起来有点漫不经心。
陆征帆没继续问了,他听出来千帆语气不对,所以转开话题说:“要是学习实在太累,可以问问我方法,我免费的!”
“帆哥都不问问我在学什么?”千帆听他强调“免费”有点发笑。
“什么都好,我能教你。”
我要溺死在他的自信里了。千帆傻笑地点点头,眼睛发直地看陆征帆。幸好陆征帆此时眼观鼻鼻观心,笔直笔直地只看前方,没瞧见他那蠢样。
最后,千帆还是十分艰难地谢绝了陆征帆的邀请。
他不喜欢麻烦人。
从小到大,他到哪都是一个多余的存在,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尽量不让人施予援手,这些都跟我们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一样自然。
这不是带着目的性的拒绝,而是他真的不想麻烦陆征帆。
他想,陆征帆什么身份?哪怕叶老把他当枪使,那人家的标签摆在那,贴着叶帅养子,背地里的辛酸没人知道,再怎么他顶着那标签走哪都是耀眼极了,虽然他从不刻意显摆。
再者说,自己水平太低了,起点太低了,第一步就要陆征帆施以援手,以后的每一步都要靠他,那自己岂不是很没用?
他的拒绝真让陆征帆吃惊,因为在陆征帆的印象里,千帆绝不是个来虚的讲客套的人,他承了你的情必定找个机会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还你。比如他请千帆吃过几次饭,千帆没有马上回请,而是找个差不多的时间,也请他吃了一顿。
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千帆的回请并没有让他不舒服,觉得几顿饭而已,你至于吗?因为千帆很好地把握了回请的时间和程度。
不是以物易物的客套,是情谊来往的真诚。
陆征帆觉得,这孩子以后会有所成。
当千帆开始啃一本绿底蓝字的《经济金融法律法规精选》时,陆征帆手里又接了个案子。光阴如梭,千帆暗惊:他跟陆征帆认识半年了。
这半年他变化很大。用余小鱼的话形容,像个活人了。
“难道在你眼里,以前的我是死的吗?”千帆敲着键盘,手里的笔记本是陆征帆送的。
当时情景是陆征帆给一份传真耽误,在家里出不去,让千帆来他家里帮忙送份文件,千帆看见他两个笔记本开工,就问是不是很忙,需要帮忙吗。
陆征帆说,有一个笔记本闹脾气,估计得替它送终。
千帆随口一说:“不要的话给我呗。”
“你要用那我也得给你个新的。”
千帆摇头,笑说:“不,我平时不干啥,它这脾气,可以。”
他就是想用陆征帆用过的东西,在心理上感觉亲近了本人。一想到手里抱着陆征帆抱过的本子,他的十指就跟泡鸡血似的,化身无影手。
余小鱼在他耳边咔嚓咔嚓吃薯片,含糊不清道:“你以前肉体活着,精气神死了。”
呦呵,行啊余小鱼,说出了这么哲学的话。千帆瞥他一眼:“就你,精气神永垂不朽。”
“我没你那么高的思想觉悟,喜欢一个人想变得更好,女初中生吗?这么纯真美好的初恋感受你享受就好了。等我赚够了钱……”余小鱼突然不说了,一张小脸都要钻进薯片袋子里了。
“……你又想干吗?”千帆把笔记本一合,他觉得余小鱼有事瞒他,他的表情很不正常。
作为室友兼同患难的兄弟,他应该关怀他。
余小鱼用肩膀顶开了搭他肩膀的手。
千帆可没多少耐心,他跟他并排坐,用肩膀挨他一下:“给你五秒,不说我要学习了。”
“周末你学个屁习,人学校还有节假日——我说说说!别瞪我我最受不了别人的白眼。”余小鱼沉默半晌,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到,要不是千帆跟他挨着坐,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余小鱼说:“顾老板的白月光回来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生活比小说要狗血。千帆顶着一脸的不可思议一时忘了该说什么。他重新揽过余小鱼的肩膀,晃了晃:“所以,你在难过吗?你以前不是说领一笔遣散费,然后这样那样吗?”
“那是以前。”余小鱼叹气。
千帆盯着余小鱼的神情,感觉自己猜中了不得了的真相,他深呼吸打算来个缓冲,以免震惊过大——谁料才呼一口气,心刚提着还没妥善归置,余小鱼给他来了一句:“我觉得我好像喜欢我老板了。”
千帆好悬没给一口气噎死。
“但我也知道自己什么货色。”余小鱼突然换了轻松的语气,“他那样出身的大老板,咳,怎么会跟我这样的来真格,包养从来不会包出真爱,那是小说里的,我这人最大优点是知情识趣……来,鱼哥要跟你商量下,鱼哥下岗后打算盘个店哈,你业余当我的财务怎么样?”
千帆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多少,他想揽过余小鱼让他痛快哭出来,他看余小鱼的表情那么悲伤,明明眼梢都泛红了,还非得说几句什么搅乱沉重的气氛。
千帆怎么不心疼他?千帆一声没吭,因为紧闭的嘴,他的下颌是一道坚韧的线,他本来很想骂一骂余小鱼,喜欢就去说啊!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畏首畏尾的德行么。
有什么资格让余小鱼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路上勇往直前?
他揉了揉余小鱼的头发:“那,搬回来住?”
“我老板还没赶我走。作为一个敬业的陪床的,我不能早退。”余小鱼义正辞严地说着。
千帆第一次觉得自己学的东西派上用场了,是在陆征帆正进行的一个调查中。
这是一起某省的盐业集团在k市的分公司诉当地工商行政管理局的案件,企业起诉当地行政机关,也算一个典型案例了,本来不在陆征帆工作范围内,但他的养父私下另行通知他想办法在三天内拿到盐业集团指控工商局局长收受该地食用盐批发商的贿赂;其他怎么告,不用管。
也就是说,千帆之前了解的“行政垄断”在本案中是存在的。
这个局长是叶老退休前培养的一枚棋子,早年帮助叶老在暗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对当时政局结构变化有推波助澜的影响,但叶老如深水老鳖,潜得深,没几个人看见他的动作。
叶老担心如果培养的棋子真被查出点不干净的东西,那以前他跟对方的往来是不是也会被拎出来?
大树最怕什么?暴露了根,被连根拔起。他一点点的痕迹也不愿让人发现。
千帆坐陆征帆书房看详细资料,陆征帆给两个人冲了两杯茶,上好的碧螺春浮浮沉沉,叶尖打着转,悠悠哉哉沉落杯底。
“这人,竟然伸手要市场进场费,想钱想疯了么。还伙同本地批发零售商垄断本市食用盐工业盐等……我国的反垄断法和反不正当法对此是明令禁止的。”千帆眼睛仍盯着屏幕,嘴巴啜一口茶。
陆征帆随意地坐在电脑桌上,一条长腿踩着地板,千帆迅速抬眼瞄一下他的姿势,脸不红气不喘心却狂跳地又喝了一口茶。他听到陆征帆清洌的声音在他头顶说:“有进步,一针见血。”
千帆好悬没来个孔雀开屏炫耀自己,他维持了谦虚的样子,低声道:“学过经济法的随便都知道……”
“可是你刚学不是?”陆征帆把笔记本转了点方向面向自己,因为弯腰,所以他的姿势从背后看,特别像在低头亲千帆的侧脸。
靠太近了,太近了!我的妈我的肾上腺素要爆表了!千帆的脸一秒就红,大脑死机了!
“怎么了这是?”陆征帆问了,还自然伸手去摸千帆的额头,皱着眉看他。
千帆放下杯子说:“我,我去下厕所。”
陆征帆看着那仓皇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福至心灵地一笑——
所以千帆从厕所出来,就看见某人靠着门框抱着胸,姿势潇潇洒洒的,冲他吹了一个口哨,然后挑唇一笑。
千帆:“……”
陆征帆:“我仔细想了想这几个月的交流,每次我靠近你都会不自在哦?”
知道还故意说出来!这人想怎样!千帆把手上的水滴弹他脸上:“去去!我要是女初中生,对着你这样的高富帅兴许真会不自在。”
“胆肥了啊,敢弹你哥!”陆征帆伸手去捞挑衅的年轻人,被他灵巧躲过,他咬牙切齿地去追,两个大男人在几间房子里蹿来蹿去,仿佛那一刻时间倒流,都回到了一段不存在的校园时光。
千帆很快就被陆征帆逮住,他的手被反剪在身后,陆征帆利用比千帆高几公分的身高优势压制他,将他往墙上压,两条腿也不闲着,严丝合缝地贴着千帆的腿,压覆上去。
粗重的喘息中,陆征帆问:“一发现忤逆的苗子就得治,今天弹你哥水,明天就敢弹你哥脑瓜子了——还弹吗?”他把下巴垫着千帆肩窝,也气喘吁吁地问。
“……不,不了……帆哥威武帆哥最帅帆哥是电是光是神话快放开我吧。”千帆的脸颊贴着冰凉的墙面,身后却是温热结实的身体,他感觉在忍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仅剩的意识在告诉自己快逃离,身体最本能的反应在贪恋背后的体温。
好在手上的力道松开了,陆征帆在他脑后勺轻轻弹了一下:“跟我出来,给你一些资料。”
好歹恢复了岿然不动的表情,千帆才抬步跟出去。
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头看一眼这个房间,他发现他无意中闯进来这里了。这间屋子陆征帆以前总是锁着,他说放一些纪念意义的物品。
千帆心里说着不要看,看别人的隐私太不礼貌了,可是他又想,陆征帆刚才都没说什么,也没表现出被冒犯的不悦,是不是代表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他飞快掠一眼,发现刚才的墙边桌子上放一个大文件袋,看袋子的翻边与变色程度,有好些年头了。对面墙立一个原木大柜子,看不见里面锁了什么。
千帆不再细看,马上跑出去。
再不跑他会想打开柜子想拿出文件袋里的东西,那些东西对他有一种很奇特的吸引力,可那感觉不是蛇对夏娃的诱惑,更像是沉默的召唤。
陆征帆已经坐客厅等他了,正翻看一摞厚如新华字典的纸。
千帆捧过那摞纸——他必须用捧,太厚太重了。他坐下放腿上翻了几页,发现全部是手写的,抬头惊喜地看陆征帆。
本来陆征帆就挨着他坐,正低头看他,没防备四目相对,对上一双闪烁着喜悦与感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