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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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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鞭直指杭州道,要往尼山走一遭。一心寻访名师教,哪管它路远与山高……”
  车子晃晃悠悠地下山去,谭思麟靠在车窗边跟着左摇右晃。已经不能回头了,为了那一纸卖身契,他什么都愿意为余毅做。因为由余毅来为他赎身,总好过林金山来决定他的去路。
  车子在梨园门前停下,谭思麟谢过阿威,抬脚进了院子。戏楼上已经挂了新的灯笼,谭思麟驻足望了一阵,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里永远都是一桌一床一柜,永远没有多余的摆设,就连梳妆台,都是设在戏楼那边,隔了个小间。这间屋子以前是他师父的,自从他出了事,谭思麟便搬到这里来住。
  衣柜里除了日常衣服,一两件戏服,还留着他师父以前常穿的一件青白彩衣。
  他抚摸着戏服上精美的刺绣,低低地唱了起来:“女娲炼石把天盖,螺祖养蚕把桑栽。慈母教子有记载,请问兄孟母三迁为何来?那些昏君自把纲常败,亡国反怪女裙钗……”
  婉转的唱腔全被门外恰巧路过的小六听去了,他抬手敲门,问道:“思麟,是你吗?”
  “是我。”
  小六把门推开一条缝,探头进来,手里还攥着一封信要给他,说道:“后街送来的,昨儿晚上你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找也找不到你。”
  谭思麟从桌子上摸了几块酥糖塞进他手里,接过信又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小六也是年幼成孤,被狠心的舅母送到梨园来,只有谭思麟的师父平时多加照顾,如今也只得让他多费心,不然这小孩也没有好日子过。
  小六对着谭思麟笑笑,转头跑远了。谭思麟关好门,拆开信仔细地读了起来。果不其然,是后街送来的,要请他过去一聚。
  后街并不是哪里的后街,只是这地方实在没办法提上台面说,于是就给它起了这么个隐晦的名字。这里无非就是青楼楚馆,赌坊酒馆,上到官,下到匪,这里什么人都有。
  谭思麟走上那嘎吱嘎吱响的楼梯,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敲响那刚漆过还闪闪发亮的木门。
  “春姨娘,是我。”
  门被吱呀推开,一位身披青色纱衣的美娇娘立在房内,伸手将谭思麟拉了进去,又啪地一声合上门。
  “初一你不来,初二才来,你真当我这里是娘家?”
  “我的好姨娘哎,我昨天下午才看到你的信,你就饶了我吧!”
  春娇怒目圆睁,瞪着坐在炭炉边取暖的白净小生,说道:“以前你师父在的时候,哪次不是初一就来?现在你倒好,你师父不管你了,你也不管我了!”
  “好姨娘好姨娘。”谭思麟赶紧坐到那贵妃榻上,揽住春娇不住安慰,“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昨天早上我还在狂风寨里呢,如何赶得及来给你拜年?”
  说到狂风寨,春娇倒是记起了什么。她拉住谭思麟的袖子,问道:“臭小子,你最近是不是和余毅那匪头走得极近。”
  谭思麟不愿让她担心太多,只好敷衍道:“他来捧我的戏,我也礼尚往来应酬一番。”
  “我知你最恨这些把戏,我告诉你,你以后别跟他多往来,他一个土匪,能是什么好东西?”春娇抬手掐上了他白净的脸蛋,“你师父在,他要管你。你师父不在,我替他管你,你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唱戏,等攒够了钱就赎身,咱们一起去找你师父。”
  “你知道我师父在哪?”
  “已经差人打听了,别急。”
  谭思麟点点头,坐到圆桌上去烹茶。外边熙熙攘攘地叫声在白天的楼里回荡,他看向半闭着眼的春娇,笑着摇了摇头。
  春娇是怡情楼的头牌,多年前与他师父交好,从他刚进梨园起就与她认识了。初时他还以为春娇是师父的老相好,没想到竟只是像朋友一般,久而久之他也就断了猜测。
  她今年也不知多少岁了,幸好她驻颜有术,一年一年过去了,还是有几分姿色,捧她的人很多,头牌的位子也稳坐。
  戏子比起妓也好不了多少,谭思麟从小就当春娇是长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听说早些年她被某个有钱的生意人讨去做二房,过门没几天就被正室拿扫把赶出了门口从此落得姨娘的称呼。
  不过谭思麟的姨娘可不止是这样,他是真真正正把春娇当成半个娘来孝敬的。乱世之中,对他有养育之恩的,除了师父,也就是这位春姨娘了。
  “最近林金山去你那里去的多么?”
  “不多。”谭思麟捧了杯茶给她,说道:“自从余毅开始听我的戏,他去得也少了。”
  “那就任凭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以前还怕没人镇得住林老头,现在有个土匪与之抗衡,也好。”春娇缓缓地喝了一口茶,林余之争不仅在梨园,还在整个重庆。
  以前谭思麟初露锋芒的时候,林金山就时常过来捧他,存的什么心思人尽皆知,而那惧怕权贵的班主除了没把谭思麟的卖身契交出去,是什么都做了。如今有个余毅来膈应他,一来一去,最起码谭思麟也能保一时平安。
  “比起林金山,余毅算是好的。”
  “现如今全城皆知他不满林金山的政策,最怕他拿你当棋子。”
  谭思麟有一瞬间怔愣,原来这件事情如此显而易见,春姨娘一语中的。连林金山都知道,谭思麟不过是余毅的一只棋子。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他自己愿意做那只棋子。
  “好久没听你唱戏了,唱一段来听听。”
  “想听哪一段。”
  “梁山伯与祝英台吧。”
  “我白日望到日西降,我晚来盼到月儿照纱窗。一听黄犬叫汪汪,疑是梁兄到我庄。思梁兄懒把妆台上,想梁兄从夜到天光……”

  ☆、妙计成功夺物

  旧时时光难忘却,今日低头话思恋。谭思麟嘴里低低地哼唱,手里也不闲着,洗杯倒茶一气呵成。
  “平日里十天半月都不见你来,最近怎么就来得这么频繁?”
  “师父走了,我就剩你这么一个牵挂的人,我不陪着你,陪着谁?”
  春娇半躺在贵妃榻上磕着瓜子,笑骂他心思多不正经,光耍嘴皮子了。谭思麟不回答,就当是她说对了。
  梨园在新春这半个月里不搭台,可是却有富老爷阔太太请他去家里唱戏解闷。谭思麟平日里就不喜欢走这些场子,于是随便接了两场,唱完便闭门不出,只到后巷来喝茶。
  春娇为了他,好几天没做生意了。白天懒懒散散地陪着他打发时间,夜里就早早睡了。
  自上次从狂风寨回来之后,谭思麟就没见过余毅了。他虽然还是对那匪头说的话耿耿于怀,但心里还是不愿意他反悔,不帮他赎身了。
  他和春娇原本商量好,等攒够了钱便各自替自己赎身。但谭思麟的身价可不止春娇估计的那样,人越红,越多人捧他的戏,他的身价就越高。谭思麟深知班主贪得无厌的习性,所以认为只有余毅才有那个财力帮他拿回卖身契。
  他明白,余毅有自己的计划,找上自己只是因为机缘巧合,而且一张卖身契就可以让自己为他所用,实在是比值当的买卖。只是他自己有时候还是咽不下一口气,不肯心甘情愿地任人摆布,即使是余毅也不行。
  他既不去见他,那匪头也不来见自己。谭思麟一颗心起起伏伏,最终敌不过胡思乱想,只能每天跑到怡情楼来陪着春娇唱两只曲儿。
  “姨娘,十五如何安排?”
  “还不是那样,出去看花灯。”春娇坐起身来喝茶,露出了原本被他压在身下的一件棉外衫。
  “你这几天不是没有接客吗?”谭思麟伸出一根食指挑起来,心里莫名觉得眼熟,却也把它当做一般客人留下的衣服,嫌脏不肯多碰。
  “熟客,下次来再还他。”衣服左边袖口处有一道缝得粗糙的口子,谭思麟把它扔回春娇怀里,看她折好放到衣柜里。
  虽然是过年,但是后街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赌坊酒馆照旧生意红火,就连青楼,也有几个客人。谭思麟在喧闹的人群中收回了目光,抬手往白瓷杯里倒茶。
  “唱段戏来听听。”
  “整天听不无趣?”
  “我最爱听你师父和你唱的,怎么听都听不腻。”
  谭思麟抬手一笑,提起嗓子就唱:“刘表无谋霸业空,引来曹贼下江东。吴侯决策逞英武,本帅扬威显战功……”
  春娇道:“这都是老爷们儿爱听的,换!”
  谭思麟:“且听。”
  穿过那繁华的巷口,路过那门前蹲着的大黄皮狗,谭思麟抬眼一望,说道:“您请回吧,梨园近几日不搭台了。”
  那匪头提着一小坛陈酿美酒,腆着脸上前挡住他的脚步,“来给先生赔罪了。”
  谭思麟并不接他的话,任他跟着自己走进院子,进了房门上了锁。余毅假装没有看到他投过来的怒视,笑道:“不想被打扰。”
  他把酒坛子放在桌子上,又拿了两个倒扣着的白瓷杯,开始往里倒。可是他把酒坛子一倾,出来的却是清香十足的茶水。
  谭思麟左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只能低低说道:“不三不四。”
  没想到那土匪倒是有话接,“我就是不三不四,说话不过脑子,先生别生我气。”
  拿酒坛子装茶水,确实是很不三不四。没想到余毅这个土匪心思倒是活络,懂得做这么一出啼笑皆非的戏给他看,连话都有个开头。
  “我没生你气,我明白的。”
  “不,我只是需要你帮忙,并不是利用你。”余毅按住他的肩膀,那温热的手掌透过衣服,给了他一股莫名其妙的心安。
  他这八年来吃了多少苦,细数下来有些自己都忘了。如今也不是什么太平盛世,谭思麟从来都没指望能有安稳的日子过。就连一开始余毅提出互利的邀请,他也留有半分心思,总觉得不能把余生的希望都托付在他身上。
  其实自从进了梨园,除了真心待他好的师父和春娇,谭思麟也没有信过其他人。在这小小的梨园,都会有争奇斗艳的勾心斗角,更遑论整个社会。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信余毅,他还是没办法将自己交付到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土匪手里。
  “余爷,你说一成事,便帮我把卖身契带出去,可是真的?”
  “真的。”
  “那究竟是什么时候?”
  “需要你的时候。”
  谭思麟盯着窗外,没有接话。他的房间后头有一棵腊梅树,如今花开得正艳。腊梅是师父的最爱,他一直教人要独立坚忍,而谭思麟也不负他望,懂得为自己争取了。
  余毅坐了好一会儿便走了,留下那一坛冷透的清茶。谭思麟也不嫌弃,坐在窗边就着雪景慢慢喝了。
  元宵节到,欢声笑语,夜晚燃灯,热闹非凡。谭思麟跟在春娇后边,看着她走来走去买糖葫芦买首饰,自己只管负责掏钱就是。
  今天是林金山和余毅约定的日子,狂风寨的兄弟们今天会去帮他把一批贵重东西运进城里。谭思麟也不是很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只当一个官一个匪在互相压制,偶尔又互相利用。
  只是不知为何,面对着满街的繁华,他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上蹿下跳。春娇一回头,看他的心思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便让他自己去逛,她也玩够了想回后街。
  每到节日,糖葫芦摊是必不可少的。刚刚买的那两支全被春娇拿回去了,谭思麟摸了摸钱袋,再要了两支。他想起之前余毅在街上硬要请他吃糖葫芦的傻样子,不由得笑迷了眼,抬脚往山上走去。
  夜里的山路有点可怕,何况狂风寨离镇子还是有好些距离的。谭思麟走到一半,听着呼啸的风声,不禁打了退堂鼓,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了远处缓缓驶来的车子。
  阿威探出头来,问道:“谭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山上?”
  “我来找余爷。”
  “大哥在车上。”阿威又把身子转回去,好像问了后座的人一句什么,然后车门就开了。
  谭思麟望进去,看见余毅半瘫在车座上闭眼假寐,招手示意他坐进来。山上本就寂静无声,车里也只有前头透进来些许灯光,谭思麟看不清楚余毅的脸,只当是他今天为了护送那些东西太累了。
  回到寨子里还需要些时间,余毅在摇摇晃晃中睡着了,脑袋搭着他的肩膀。谭思麟不堪重负,只能努力撑着酸疼的肩膀,一边用手扶着他的头。
  车子停于正厅门前,阿威下车来,和另一个弟兄把余毅扶了出来。谭思麟跟在后头,正奇怪他太不正常了,就被余毅突如其来的痛苦叫喊声吓了一跳。
  “他怎么了?”
  “受了伤。”阿威答道,到底是粗鲁男人,尽管已经一再小心,可还是不小心令余毅牵扯到伤口。
  谭思麟跟着他们进了卧房,帮忙把余毅抬到床上放好,在拉被子的空档瞥见他肚腹处一抹血红。
  “开了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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