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耽美电子书 > 小生 >

第4章

小生-第4章

小说: 小生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谭思麟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街口技艺超凡的男人舞狮,喧天的锣鼓声叮咚咙咚直敲进他的心里。
  重庆一到冬天,便是大街小巷都开满了腊梅花。黄色的小蕊在雪白中绽放,倒是增添了一份生气。街上的人热闹了一阵便散去,各自回家去祭祖,做年夜饭。
  唯有谭思麟孤家寡人,站在腊梅树下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他十二岁入梨园,除了师父,没有一个是被他当成家人的,甚至小六。
  他一直以为,被人贩子带走的他早已不能体会到家的温暖。没想到上天怜悯,让他遇到了师父。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他师父最终还是被迫远离家乡,在外流浪。
  谭思麟与梨园上下的人都不甚接近,每年大家伙儿坐在一起也只有这顿年夜饭了。只是他的心不在这儿,再怎么吃,也不会团圆。余毅派过来的车停在梨园门口,谭思麟进屋去拿了那珍藏的小铁盒,就坐上了那铁马。
  相比梨园,狂风寨倒是让他感觉到一丝烟火气。余毅摆了十几桌酒席,从厅里只摆到院里去。除了一些有妻有子回家团圆的兄弟,其他人都嘻嘻哈哈地互相打闹。
  主桌上只做着余毅一个人,穿着单件的棉衣,没有扣好的前襟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他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直到谭思麟走到他面前也没有发现。
  “余爷。”
  “哎,你来了,坐吧。”余毅拍拍他左手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厅里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他,而且大胆的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谭思麟却毫不扭捏,袍子一抖就坐下了。
  “怎么这么慢?等你吃饭呢。”余毅转过头对着手下吩咐道:“阿威,可以开饭了。”
  他如家人般熟络的招呼像寒冷冬天里的一小撮火苗,照亮温暖谭思麟的心。
  “从梨园到这儿,也是有些距离的。”住桌上的人还没有坐齐,谭思麟给自己和他倒了一杯酒,举起来,说道:“敬余爷。”
  余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抬手,一杯白汤下肚。
  珍馐美味陆续上桌,谭思麟坐在余毅身旁一言不发。别人敬酒他跟着敬,给他敬酒他照样喝,半个时辰下来,他已经整个脸都红透,连筷子都拿不稳。
  “吃饱了吗?”
  “嗯。”谭思麟点点头,放下筷子。
  余毅扶着他起来,对着厅里众位兄弟说道:“吃好喝好。”便和他走出了前厅。
  山里比城中冷很多,渗人的冷气从四面八方侵入衣服里,贴上发烫的皮肤。谭思麟狠狠地打了个抖,一个踉跄摔在雪里。
  他倒在冰凉雪白上呼呼喘气,余毅来拉还被他推开那双长满厚茧的手。太冷了,冷到他的心都被冻住了,冷到他都忘了什么叫做温暖了。
  “别碰我,我讨厌别人碰我。”
  “酒后吐真言,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谭思麟呵呵笑了起来,可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脸上的油彩画浓了,面具戴多了,哪还有真面目可言?”
  “这不就是?”余毅叹了一口气,伸出大拇指抹掉他滑落眼角的温热泪水。
  他还不知道自己哭了,一定是太冷了,冷到没有了直觉。谭思麟爬起来,也不拍掉黏在衣物上的雪,跌跌撞撞朝内院走去。
  “今晚还要麻烦余爷了。”
  余毅把他引至自己房间,看着他胡乱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睡了。他看着在睡梦中还皱着眉头的谭思麟,伸手掖了掖被子,为他搬来了炭炉取暖。
  黑暗的空中炸响了一朵朵火树银花,余毅推开窗,坐在边上欣赏。
  这年过得越来越不如意了,尽管他有一班忠心跟随、肯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兄弟陪伴,可再也不是家的味道。说到底,他和谭思麟还有点相像,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了。
  他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每到年三十,就会和弟妹一起堆雪人,放炮仗。他至少还有回忆,不知道谭思麟有没有呢?
  余毅喜欢听戏,是因为他父母亲喜欢,耳濡目染之下,也爱上了那些时而雄浑,时而婉转的曲。他对于谭思麟总是有点小小的感激,亏他勾起了自己深藏于心中的美好回忆。
  直至那些火树银花消失在空中,雪便大了起来。余毅留了窗缝,洗漱后就爬上了那张被谭思麟占了一大半的床。
  他已经睡熟,又似乎不□□稳,长长的睫毛不住抖动。余毅把他翻了个面正对着自己,然后把他揽进怀里。一双温热的大手慢慢地轻拍他的背,哄着他朝向香甜的梦境。
  “坐春闺只觉得光阴似箭,无限的闲愁恨尽上眉尖。每日里心中痛玉容清减,夜不眠朝慵起又向谁言……”
  余毅动动身子,惊扰了睡在身旁的谭思麟。他把眼睛睁开,看到了盯着床顶发呆的匪头。
  “新年好。”
  “新年好。”
  “恭喜发财。”
  “快高长大。”余毅伸手摸进枕头底下,掏出一些用红纸包着的碎银,塞进他手里。“你是属羊的,比我小十岁,按道理我该给你红包。”
  谭思麟接过那红包,手指不住在上面摩挲,指头被染红了也不在意。以前过年的时候,他师父也会在初一早上递给他红包,摸着他的头祝他快高长大,不再受苦。
  “谢谢。”谭思麟闭上了眼睛,喉头有些许哽咽。
  “爷这些年来也没有家人的陪伴,明白你心中的苦。虽然说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但是以后有心事,可以来和我说说。”余毅侧着身看他,伸出一只大手摸摸他的头。
  谭思麟点点头,起身想把这个红包收进他的珍藏之中,可是却发现自己昨晚喝醉以后就没有把它带在身边。
  “找这个?”余毅光着脚下床,帮他把放在桌上的铁盒拿到床上。
  “对了,这个给你。”谭思麟把盒中那块精致的玉牌递给他,说道:“一直忘了还。”
  余毅看着白净掌中躺着的东西,眼珠子转了两圈,却并没有伸手接过,“你留着吧。”
  “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应该……”谭思麟看着玉牌上的生辰八字,说道:“好好保存。”
  “徒增伤感。”余毅把玉牌从他手里抽走,放回盒子里,“你替我保管,如果爷害了你,你就把它打碎。”
  谭思麟望着他的眉眼,见他不是开玩笑,于是作罢,盖上盒子。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思忱片刻,说道:“我是想让你替我保管,都带来了。”
  余毅看着他,他也看着余毅,相对无言。片刻后余毅哈哈大笑,接过铁盒塞到衣柜里藏好,招手让谭思麟去看。
  谭思麟光着脚踩着一地冰凉,扶着衣柜门往里望去,登时就满眼金光。“金条!”
  “这里很安全,爷的家产都在这儿。”
  “爷不怕我来偷?”
  “你尽管来,爷保管你有去无回!”余毅伸手往他腹侧摸去,痒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两人正打闹着,木门便被敲响。谭思麟生生地忍住了痒意,扶住余毅的手臂不住喘气。
  “什么事?”
  “大哥,林金山来了,在厅里。”

  ☆、后街拜访娇娘

  大年初一,按照惯例是应该晚辈向长辈拜年。林金山放着家里的老父老母不管,也不在家尽享天伦之乐,早早跑到狂风寨来,实在是惹人遐想。
  余毅难得给足了他面子,收拾得人模人样才到厅里去,连好几天不刮的胡子都给剃了。林金山坐在炭火盆前等了他两刻钟,才见他晃晃悠悠地踱步进来。
  “林大哥,初一便要你来拜年,实在是不好意思。”
  余毅的没脸没皮谭思麟是见过的,他跟在余毅后边偷笑,见林金山气得脸色发青却犹如哑巴吃黄连一样。
  “余老弟,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他话还没说完呢,看见余毅身后走出来的谭思麟,登时脸色更加不好,差点就昏过去了,“思麟也在这儿?”
  谭思麟微微弯腰作礼,说道:“昨晚麻烦余爷一顿年夜饭了。”
  若是一顿饭还没有什么,可这是年夜饭,在座都是遵循传统的人,知道年夜饭代表着什么。而谭思麟估计得没错,班主果然把那天他对师兄说的话传给林金山听了,瞧他那脸色,跟吃了十桶八桶狗屎一样!
  余毅笑眯眯地吩咐阿威把早饭端上来,放到昨晚还没来得及收拾走的圆桌上,跟谭思麟就这么吃了起来。林金山虽然是个官,但怎么说还在土匪窝里,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们当自己于无形。
  “你跟你师兄说,小年夜那天你是在我府上过的夜,他还要找我理论呢!”林金山被气得发昏,头脑一热就说了出来,还想让余毅对谭思麟起疑心。
  而那匪头捏着馒头,果然就皱起了眉头。谭思麟暗自观察他的脸色,说道:“军爷说笑了,师兄很明事理的。那天我喝醉了,还以为留在您府上呢。”
  林金山以为他有意讨好,正要接话,却被余毅抢了白,怒火又再上头。
  “你忘了,那晚你吵着要回寨子里陪我喝茶,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简直就是在睁眼说瞎话!谭思麟眯起眼睛直说是,林老头更是气昏了头。那天晚上谭思麟根本醉没醉,三人都清楚,余毅这胡诌八扯的本事可真是出神入化。
  见好就收,余毅戏弄够了他,自然就不再胡扯。他看向握着茶盏不住发抖的林金山,问道:“林大哥今日来所为何事?”
  林金山被他们俩捉弄一番,幸好还未忘了正事。正欲开口却看见老神在在的谭思麟,不禁说道:“思麟,我和余老弟有要事要谈……”
  谭思麟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站起身正欲离开,没想到被余毅拉住,示意他坐下。
  “没事,思麟是自己人。”
  这句话倒是出乎意料,林金山惊讶他与谭思麟真的如此亲密,而谭思麟则惊讶他对自己竟有如此信任。
  林老头讨了无趣,只能缓缓说了,“上头要运一批东西过来重庆,进四川的时候希望有你们狂风寨帮忙。如今这天下不太平,这点东西也有人觊觎。”
  “大哥真是说笑了,堂堂一个少校,怎么还需要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匪帮忙呢?”
  “我虽然是个官,但是在重庆的地位还是比不上余老弟的。这次事关重大,大哥也是没办法了,也请老弟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能为大哥出份力,我是义不容辞的。不过小弟也有一事相求。下个月初一,还请大哥帮忙,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
  林金山似乎觉得说几句话的任务极轻,只是他还不知道余毅究竟要干些什么,于是当即就答应了。两人约定好了半个月之后请狂风寨的兄弟为他的车队保驾护航,然后在匪头有意无意的膈应下走人了。
  林老头走了,厅里就剩余毅和谭思麟两个人,一时间相对无言,寂静无声。谭思麟自诩玲珑剔透,原以为年宴晚上那件事是为余毅帮忙,但这匪头看起来好似不是那么回事。
  “年宴的事,是我大意了。”
  “不,没关系,你做得很好。”
  这下换做谭思麟不明白了,按道理余毅既然有计划,那应该是不喜欢有人随意插手,而现在却说不介意自己擅自作主。
  “你走对了方向,我现在,就是想气气林金山。他越生气,我就越开心。”
  “你是说……”谭思麟思忱片刻,说道:“你要激怒林金山,让他对你出手?”
  余毅点头,往馒头里夹上萝卜丝,“他对我出手了,我才可以对他出手,明白吗?”
  “原来如此。”谭思麟愣愣地说道:“那么我呢?也是你用来激怒他的工具?你知道他看上我,所以刻意与我接近,让他挂不住面子,再对你有所不满。”
  “是这样没错。”
  谭思麟倏地站起身,立在原地不能动弹。余毅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你生气了?”
  “不,没有。”他的喉咙似是被人一把掐住,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说得异常费力,“我该回梨园了,昨晚多谢余爷宴请,告辞。”
  余毅愕然地看着他走出大厅,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就消失在门口。阿威突然从门外探进半个头来,问道:“大哥,用不用派车送谭先生下山去。”
  “快去吧。”
  山上下了一夜的雪,满眼尽是雪白。谭思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很快便被阿威的车追上了。他很想别扭地假装看不见他,却还是败在这满天的寒冷。
  他真的很生气,却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也许是气林金山这个不知羞耻的老色鬼,也许是气余毅把他心里的、那件他最厌恶的事当成激怒林金山的工具。
  无论怎样,都为他带来铺天盖地的无助。虽然一开始他自己也答应了余毅,可是那一瞬间犹如被人扼住喉咙般的痛,确实也让他在那么一瞬间想要打退堂鼓。
  “扬鞭直指杭州道,要往尼山走一遭。一心寻访名师教,哪管它路远与山高……”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