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丑不是我的错-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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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在这里等他!”路明燃冲他冷漠的背影喊了一声。
然而他等到了晚上八点,还未等到心上人出现,路家的电话就先一步打了过来。
“你说,你杀了人?”小警员脸色古怪,他的眼神在冯定坤脸上转了转,似乎在判断面前这个人是否精神有问题。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你杀了冯家的那位……”
对冯定乾这个名字似乎含着某种敬畏,小警员不敢念出来。
冯定坤点点头:“是的,我杀了冯定乾。我是他弟弟,冯定坤。”
小警员苦恼地看了他一眼,挠了挠脸,连作案动机、杀人时间等例行询问的内容都没提一句,这种态度让冯定坤迷惑起来。
“还不快把我抓起来?我可是杀人凶手!”
“啊……你等一下!”小警员摆摆手,示意他稍等,接着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
片刻后有位中年警员从楼道深处过来,边走边匆忙地披上制服,整理好袖口,这番模样看来,刚才应该是在警员宿舍里。他走过来看了看冯定坤,向小警员问道:“给冯家打了电话吗?”
“打了,他们马上就来。不好意思,王sir,这么晚把你叫来。”
“没事。”中年警员摆了摆手:“其实今天东城区分局的同僚也接到了同样的案子……”
“同样的案子?”小警员瞪大眼睛,显然不敢相信这种闹剧居然还有一出。
“嗯,是啊,也是一个投案自首,说是杀了冯定乾的……”
冯定坤却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放了那个人,人不是他杀的,是我杀的!我才是凶手!”
“啊,少年郎啊,不要激动。”王sir做出一个安抚的动作:“东城区那边并没有逮捕那位投案的市民。”
冯定坤情绪渐渐平静,继而换上了疑惑的神色。
“等下你就知道了。”王sir说着,往警局门口看了一眼:“啊,有人来了。”
冯定坤回过头,有个身影正从夜色中走出来,步入警局门口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他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眼睛像是盯着前方,却好像什么都没看。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无一不是身材高大,一身整齐的西装。
冯定坤顿时吓得面如土色道:“诈尸啊……”
“少年郎,你看清楚,他脚下有影子的!”
冯定坤定睛一看,就看见一双长腿带着沉沉的黑影走到他面前,他心惊胆战地抬起头,看向冯定乾苍白的脸,努力从那冷漠的脸上辨认出活人的气息。
“带他回去。”冯定乾冷漠地吐出四个字,他身后的两个人立即走上来,将冯定坤拖出了警局。
冯定坤被押进车里,坐在副驾上。他惊疑不定,从后视镜打量坐在后座脸色苍白的冯定乾,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的是,冯定乾怎么没死?然而很快他对自己这个黑色的念头感到了内疚。
虽然他恨冯定乾,但是他不想让任何人死。
那么冯定乾究竟要怎么处置自己?看样子他没有报警,也不打算追究自己的法律责任,那么是打算把自己带回冯家动私刑吗?
冯定坤心慌意乱,直到车子停下他才抬起一双慌乱惊恐的眼睛看向周围,原来是到了老宅。
他被推了一把,踉跄着下了车,被挟着走进了宅邸内。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佣人们都不在,沙发上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冯定乾身边的高律师。
冯定乾迈开长腿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闭上眼小憩。很显然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刚才出去了一趟让他感觉累了。
高律师起身,轻车熟路地走到旁边泡茶。桌上摆着两盒茶叶,高律师没用,而是径自打开了桌子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红色的茶叶盒。此时那只经常在各类文件上签字的手捏住了一小撮茶叶,放进一只骨瓷茶碗里加上水,他倒掉了头道茶水,重又慢慢地将热水倒进杯子里。
高律师并不是个精通茶道的人。江朔的一小部分人也许可以到最高级的茶道会馆,喝上一杯天价的香茶,但是只有更小一部分人,能喝到高律师泡的茶。
因此,当这杯腾起袅袅茶香的茶摆到冯定乾身旁的边几上时,冯定乾也不能怪高律师浪费了他的茶叶。
毕竟这个人泡的茶比茶叶更有价值。
冯定坤则是坐立不安,他离冯定乾远远的坐着,看着高律师泡茶,又盯着冯定乾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这时高律师坐到了他的对面。冯定坤心想着:来了。收回眼光坐直身子。
高律师把一份文件推到冯定坤面前:“这是冯先生的验伤报告。”
冯定坤迟疑了片刻,接了过来翻看。高律师继续道:“冯先生的伤情属于轻度甲等,如果按照这个伤情给小冯先生量刑,是处以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冯定坤手抖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高律师。
高律师大可不必这么慎重,以他的社会经验,要拿捏冯定坤这么一个小孩子不过是轻而易举。不过想到等下要提出的条件,高律师还是决定谨慎一些。他开口道:“小冯先生正是青春年华,如果把人生中最宝贵的一段青春时光浪费在监狱里,就太不值得。更别说出狱之后,若是继续学业,年龄会很尴尬,如果不再学习,恐怕高中文凭都拿不到。更别提监狱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小冯先生要是进去了,怕是……”
他的目光恰到好处地在冯定坤脸上转了一转。
冯定坤被他的目光刺得一缩,低下头双手交握,小声道:“我……我已经做好了坐牢的心理准备,被判刑是我应得的。”
高律师万万没想到前面铺垫了那么久,冯定坤会是这么一副认命的样子,顿时被噎了一下。连一直在一旁闭目小憩的冯定乾也睁开了眼睛,看了过来。
高律师笑了一下,俯下身子,和和气气地说:“坐牢最少也要五年吧,小冯先生还有恋人,你的恋人愿意等你吗?反过来,小冯先生舍得离开恋人吗?”
被那循循善诱的温和语调点拨,冯定坤想起了路明燃。如果自己去坐牢了,他会等自己吗?
看见神色出现松动的冯定坤,高律师继续道:“现在,只要您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将另外一份文件推了过来。
冯定坤抬起眼睛,看见上面几个放大加粗的字体:放弃遗产继承权承诺书
冯定坤飞快地抬起头,看了冯定乾一眼。
那天在厨房里的争执又在回忆里响起。
“阿鑫才是我弟弟!你根本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你这个□□生的!”
他下意识地捂住脸,眼睛酸涩起来。
高律师以为他是在抗拒,劝道:“小冯先生,放弃遗产继承权,换来你人生中最宝贵的十年,换来你的青春,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冯定坤已经拿起笔,在那份文件上签了字。
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干脆姿态,放弃了冯家的半壁江山。
第50章
高律师收拾好文件,很快离开了冯家。
冯定坤转过头,目光与冯定乾对上:“你是让我现在就走,还是愿意让我留到明天早上?”
冯定乾挑起眉,没说话。
冯定坤凄惨地笑了一下:“我已经不是你弟弟了,没理由继续住在这里。我会回白莲镇。”
“你可以明天早上再走。”
“谢谢。”冯定坤站起来,想回楼上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他迈出一步,又收回脚,回过头看着冯定乾:“对不起。我没想过要占有不属于我的东西,也没想过要偷走原本属于凌宇鑫的人生。我奢求过不属于我的亲情,但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这十六年是我偷来的,但是我也不曾好过,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以后我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那天在厨房,是我一时冲动,对不起。”
冯定乾点点头。此时是他长久以来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听冯定坤说话。也许终于斩断了法律上的关系,从此以后再无瓜葛,也让他释然了。
“你说我害死了妈妈……你妈妈,我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祭拜她一下。”
冯定乾打量了他片刻,站起身开口道:“跟我来吧。”
他带着冯定坤走到老宅后的祠堂,取出钥匙打开一直紧闭着的门:“天色晚了,就不带你去墓地了,对着她的牌位拜拜也是一样。”
冯定坤跟在冯定乾身后抬起脚,跨过高高的门槛,祠堂内点着几排蜡烛,摇曳的烛光中他看见摆在上位的牌位。那些都是冯家祖宗的牌位,最外面的则是冯父冯母。
冯定乾点燃一支香,递给冯定坤。冯定坤接过,跪在蒲团上恭敬地拜了拜。父亲冯明黎把他偷梁换柱带回冯家,还留了一半遗产给他这个私生子,十几年来对他也既有责任,也有关爱,这份父爱值得他的三跪九叩。
至于冯母,他记得很小的时候,冯母就精神不正常,想必是看到丈夫将外面的私生子掉包带回来,受到刺激所致。但是冯母精神好些的时候,也会抱着他,握着他的手教他读书习字,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这份恩情,也值得冯定坤为她上一炷香。
冯定坤站起来,走上前将香插上炉子。此时他眼睛瞥了一眼冯母的牌位,瞧见上面刻着“……卓瑛之灵位”,心中顿时一震!
冯母的闺名居然叫卓瑛?!
路家。
路明燃在室内装修风格上偏爱地中海风,他爷爷却喜欢中式古朴大气的风格,因此路家的宅邸大多都是新中式风格。这座坐落在春阳山脚的宅邸采用的是粉墙黛瓦的徽派建筑,占地面积极大,远远望去,苍郁山岚之间,高高下下错落有致的马头墙与白色墙面组成了古朴含蓄的建筑群落。
路老爷子将春阳山上的溪水引下来,贯通整个建筑群落,如此采用活水而不是静水,便带起了整个建筑中的风水,生生不息。因此走五步便能听见淙淙溪水声,过十步就能看见偎着菖蒲的青石流水。
这座宅邸刚建成时,牌楼边立了两块抱鼓石。原本是督工的管事为了讨好路老爷子,特意仿着冯家老宅门前的抱鼓石立的——谁都知道路老爷子对冯家老宅的造园手法赞不绝口,不止一次说过“虽由人作,宛自天开”。哪知道路老爷子见了抱鼓石,脸上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随后没多久便让人将抱鼓石拆了,另立了两块栓马柱。
督工的管事一打听,才知道冯家世世代代一直是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那两块象征身份的抱鼓石,冯家完全当得起。但是路老爷子可是靠着父辈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家业,没有冯家绵延百代的兴盛,这抱鼓石就是在□□裸地嘲讽,难怪老爷子不高兴。
管事的心里嘀咕,这冯家也真是邪门,都说富不过三代,可这冯家偏就强胜了大几百年,原本看着冯明黎那一代出了个脑后长反骨的冯明襄,偌大的家业想必是要倾颓在这个败家子手里,哪知道后来冯明黎掌了冯家的生杀大权,那冯明襄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再没声音。
及至到了冯明黎的儿子冯定乾上位,竟又是个手段头脑不输其父的人物,真是让一干等着看笑话的闲杂人等妒红了眼咬碎了牙。
那冯定乾的二弟冯定坤,管事的也曾听人提起过,听说和家里的嫡少爷是相好,要管事的说,两个男人么,虽说不是什么正道,但是想一想冯家老二背后的那座大山,嫡少爷找了这么一个相好的也不亏。
可是新近又听说,冯家当家的冯定乾打算把这个弟弟从族谱上除名。这样一来,嫡少爷和这么一个没了身家的男人搅和在一起,就太失身份了也太不划算了。要他说,王家小小姐,宇文家的表小姐都是不错的。
此时,和没了身家的男人搅和在一起的路明燃就坐在后院的观景亭内,亭边的石制灯奴怀中抱着的灯盏也燃起了明亮的烛火,灯芯内掺了驱蚊虫的药粉,点燃后有一种特殊的药草香,让观景亭内只闻虫鸣之声,却无蚊虫之扰。
不远处的静水池边,紫色的菖蒲花竞相开放。
啪地一声,面前的棋盘上落下一子,让一直心神不宁的路明燃心中一惊。坐在对面的老者微微一笑,问道:“燃燃,该你了。”
路明燃定了定神,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路明燃三岁跟着爷爷学棋,八岁上便换了个老师,到了十二岁已经是业余八段。围棋界有这么一句话:十三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那时路明燃将将迈到了国手的门槛,却又换了兴趣爱好,路家也无意让他继承国学遗风,他的棋手生涯便这么潦草地结束了。
这些年除了与爷爷对弈,再未曾摸过棋子,技艺早已大不如前,不过饶是如此,他要击败爷爷,也还是轻而易举。
然而这一盘棋,下了有半个小时,此时棋盘上白子与黑子胶着在一起,如同路明燃混乱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