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_稚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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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妄比约定时间早的等在梁圆公寓楼下,坐在上个月刚换的玛莎拉蒂总裁里。那时是下午六点二十四分,这座北方城市的夜幕刚刚拉开,红灯绿酒也恰好苏醒。
习惯昼伏夜出的梁圆从噩梦中惊醒,正挺直身子坐在黑暗里发怔。突然想起来他答应和韩三少爷一起参加聚会,揉了揉满头翘起的乱发,懒踏踏的下床走到衣柜前翻找衣服。
电话突然响了,梁圆一边套上衬衫一边扣着衣扣走回床边拿起手机。来电号码陌生,他想可能是新客,于是立刻调整出惯常慵懒动听的语调来。
“拉开窗帘。”
“诶?”
“现在,我在你家楼下。”
对方没有说他是谁,只是他一瞬间就能明白。梁圆的心忽然毫无预兆的狂跳起来。他握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大力扯开暗绿色的窗帘,垂眼看到万家灯火深处,有人正同样拿了手机,用低沉而动听的声音提醒他。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
梁圆呆了两秒,然后对着听筒说了一句我马上下去。
韩妄一直保持抬头看着十六层那个窗口的姿势,侧脸轮廓极其凌厉。小区里有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在暗自揣度:这男人,是在这里等他心爱的人吧?
等待的时间一直都很漫长。韩妄点了一只薄荷烟,抬眼看到瘦瘦高高的漂亮男人正走向他。伴着袅袅的烟雾,如从梦中来。
梁圆对他笑笑,上了车,看见副驾驶上摆放着新鲜到好像刚采摘下来的栀子花。梁圆伸手拿起来,感觉有些好笑:“看来你也没等多久,这花还是新鲜的。”
韩妄叼着烟,表情是万年不变的冷若冰霜:“我看花不新鲜就叫人来换,换了十来束。还好。”
梁圆微微的挑了挑嘴角,看着后视镜中倒映的韩妄的脸,然后拈起一朵栀子花夹在指间上下的摆动:“真是费心了,三少爷,咱们去哪?”
车里聚拢着大团弥散的烟雾,只能看清韩妄高挺的鼻梁和有些上卷的睫毛。梁圆飞快的扫了一眼,然后扭过头,看向车窗外缓缓移动的夜景繁华。
“和我走,不要问。”
听到这样的回答,梁圆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伸出手指在自己膝盖上隐秘的划着圆圈——明明知道不该碰的,怎么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坐在他的身边了?
“三少爷,您是在军营呆久了,做军工生意做久了,习惯□□□□了吧。韩上——校?”
梁圆余光落在始终不动声色的韩妄身上,看着夜晚狂欢的城市灯辉从他面颊缓缓流过。指尖定格在大腿上,微微凹陷下去。
“三少爷,您不该。”
韩妄根本没有看他一眼,握着方向盘就像根本没有听到。梁圆忽然笑的极其纯良:“我知道你有未婚妻,纪家大小姐纪薰然。说真的,这人我可惹不起。”
韩妄淡淡的说:“不用你,有我。”
梁圆别过脸,想:我艹他不是要来真的吧?谁说他直得不能再直了?真他妈见鬼去吧!
一路再也无话,一个心怀鬼胎一个深不可测,两个人却都莫名的没有感觉尴尬。车停在韩氏工业旗下的一家高级会所前,韩妄下来,很自然的绕到副驾驶的方向替他开了车门。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替他开车门,梁圆却觉得说不出的……还没等他想出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心情,早在会所门口等候多时的接待立刻将他们迎进去。
“韩少,梁老板?邹少等您多时了。”
梁圆双手随性插在裤子口袋里,不紧不慢的跟在韩妄身后走进电梯。他看着如同镜面一般光滑如水的电梯门缓缓合上,对着上面模糊不清的人脸笑了笑:邹少林,邹少。圈子里有名的S,自己曾经无数次的被他绑在床上鞭打穿刺,也从他身上捞到不少钱。不知道这次以韩妄身边人的身份见面,他会不会感觉尴尬?
叮。十二层。
梁圆迅速的做出面见外人时那副戏谑又撩人的模样。韩妄在出电梯门之前飞快的扫了他一眼,说:“别笑,太勾人。”
梁圆有点诧异的瞪了他一眼:我艹不是吧。这姘头还没等姘上就管这么严,将来还了得了?
韩妄身边一直跟着的随从叫凌晨语,趁着韩妄由服务生引导走向包房的空挡对梁圆做了个口型:他说什么你就听着吧,别反驳了。梁圆正感觉窝火,走在前面的韩妄突然回头,把他的手圈进自己掌中。
哎卧槽这什么情况!梁圆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韩妄却握得更紧:“别动,听话。”梁圆有点头晕目眩,在弥足珍贵的几秒钟清醒里,说出了让韩妄直接停下脚步的话。
“三少爷,我是有价码的。您别忘了。”
凌晨语简直吓得面无人色,赶紧冲梁圆做手势让他住口。然而梁圆只是微笑着略微仰起头来看着韩妄的后脑勺,继续说道:“牵一下手一千,每多十分钟加五百。不还价。”
推开包厢的门,流光溢彩,男女笑声酒气如习以为常。一片浮华虚妄中,韩妄的手攥得更紧,梁圆几乎听得见自己手指骨节在咯咯的响。
“钱,你要多少给多少。但是别激我。”
房间里的人们丝毫不知门外的惊心动魄,邹少林拎着一瓶酒就小跑过来搂韩妄的脖子:“啊呀三少爷!来来来这里新来了几个学生妹,嫩得很,过来尝鲜啊!”
韩妄微不可见的皱皱眉,手一加力将门外的梁圆拽进怀里抱住。什么也不说,主权却彻底宣告明白。
梁圆眼见着邹少林的三角眼睛越睁越大,好像酒都有点醒了似的向后退了半步。最后脸色非常难看的配合着点头:“原来三少带人了啊……都过来一起玩吧,别、别客气。”
灯光暗淡,一个穿着薄料水手服的女孩子拿着麦克风唱歌,灯光透过她的衣服勾勒出饱满而青涩的轮廓。连梁圆都忍不住一看再看,韩妄愣是一眼都没往那边瞄。然后他坐在正中央紫色真皮沙发上,又直接把梁圆按坐在自己大腿上。
梁圆在心里说了一句我艹别闹,两手正好撑在韩妄结实的胸肌上。他刚调整好位置坐稳,这时有一个破锣嗓子在一旁起哄:“我说这宝贝儿好看是好看。可是你三少什么时候换口味,看上带把儿的了?”
破锣嗓子叫邵子昱,爹爹是市长,每天在城里横膀子晃都嫌挤。韩妄淡淡瞥他一眼,大手在梁圆腰眼上停留:“我喜欢,你有意见?”
邵子昱赶紧陪笑说不敢不敢,眼睛一直往梁圆的方向瞄,好像看不够似的收不回视线。最后被韩妄比尖刀还刺人的眼神一刺,才一个激灵别过了脸。
梁圆一直没说话,他觉得这场景有些怪异——满包厢在的人都是韩妄结交的□□,几乎就是所有和韩妄关系密切的人物了。
“这个是路小雨,我司令长的公子。”
“关新,和韩家关系最密切的房地产商的长子。”
“凌大海,是——”
梁圆突然的打断他,笑得极妩媚,却不风尘,清贵非常:“说了这么多我也记不住。三少爷,不如大家一起玩起来,我还能记住点呢。”
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阅尽人事的油滑的男娼。璀璨灯火映照下,他的眼睛盛着易碎的光。韩妄静静看着他瞳孔深处一望无际的漆黑,那里面,空无一物。
路小雨染着一头亚麻绿的头发,见状开始嘻嘻哈哈的解围:“来把这瓶干红开了,我从我老爹的酒柜里偷的,就为了庆祝咱们三少爷从部队出来回家探亲!”众人纷纷应和,梁圆也从韩妄稍微松开的臂弯里挣出来,顺着他的大腿滑坐在沙发上。
梁圆解开衬衫的前两颗扣子透气,宝蓝色小领带歪歪斜斜的垂在胸前。正打算起身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就听到韩妄低沉的声音:“你在逃避什么,嗯?告诉我。”
梁圆重新把扣子扣好,笑眯眯的:“逃什么啊,我这不是和您来了吗?再说三少爷只手遮天,再逃我能逃到哪里去。”
韩妄沉静的看着他。天光雾霭,不过如此。
这个男人,不但有可怕的背景,有钱,有权。还是军人,更是□□□□、也一言九鼎的军人。
“虽然这么说挺厚脸皮的。三少爷,您包养我可以。但是。”
梁圆还是那样笑着,然而他艳丽面容上,却有风烟蔓延。
“千万,千万,千万别喜欢我。”
☆、强弩之末
韩妄活到二十四岁,身边缺过人吗?不缺。那有人不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吗?没有,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是为了他的这张俊脸,就是为了他身后庞大而深不可测的势力。总之无论男女都是一窝蜂的往他身边钻,简直是见缝插针。
想到这,韩妄最好的哥们路小雨觉得这梁圆真真是个异数。韩妄也就是脾气不好了点,剩下其余哪点不让人满意的?再说他也不会吃亏,怎么就不能好好的从了他?
路小雨在包厢里眼看着韩妄捏着梁圆的手腕走出去,又看见梁圆脸上隐抑而又痛楚的神色,心想这又是要出事了,然后赶紧给发小董谦打电话:“我说董大医生,今天晚上你又别睡了,等着韩三那边来找你吧。”
剩下的一群人见状都觉得不妙,但也没有人敢先走,全场只有点唱机在放着没人来唱的伴奏。路小雨很清楚的听到董谦在电话另一端立刻炸了:“上周他刚弄怀孕一个叫我给做流产,他还要怎样!当自己是种马还是推土机难道他都不会累吗!而且老子是正经八百的外科手术医生,不是妇产加性病研究所的!”
路小雨把手机听筒稍微远离了一点耳朵,然后很无奈的回答:“现在你可能责任更重大——恭喜你即将成为一位男科医生。”
董谦的凄惨号叫还是让路小雨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被强制带到韩家别墅的梁圆却笑不出来了。
宽大一尘不染的双人床,床单上连一道褶子都没有。床头摆放着一列寒光乍现的匕首,都是开了刃的利器。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枯萎得掉光了花瓣的蔷薇,半敞的抽屉里隐约看得到有一把□□。整个房间都渗着无法言喻的压抑和沉重,在梁圆眼中凝成血红血红的一点。
韩妄没有开灯,他站在黑暗里,说:“离开王朝,到我身边来。”
梁圆回头,对他笑了笑,眼睛盈盈的发着亮:“啊?可以啊。韩大少爷不怪我旷工就行。”
韩妄向他走近了一步,他感觉得到他的呼吸灼热而危险:“钱是你的,人是你的。你应该给我什么,你心里有数。”
梁圆朝纤尘不染的床榻走过去,松了松领带,侧脸从在半掩窗帘透出的明亮月光中格外清俊柔和。他一直看着站在门口沉默望着他的韩妄,见他没有动,笑了,口吻甚是愉悦:“嗯?怎么了,没心情?”
韩妄快步走过去抓住梁圆的松垮的衬衫领口,力气不大,但梁圆也挣不开,他也没有挣扎。就听韩妄在他头顶一寸的地方说:“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梁圆。”
梁圆的目光还是那么清亮,笑意满满:“是啊,我知道。所以快点开始吧,我还想早点睡呢。”
这样僵执了半分钟,韩妄松开了手。梁圆顺势坐在了床边,把衬衫扣子重新扣好。
“我说三少爷,你性子还真是急啊。”
其实韩妄不是急,他有的是资本,根本没有必要急。他只是莫名其妙的惶恐又担心——就好像梁圆这个人随时就能扑打着翅膀飞走,任凭他用□□瞄准了他,也拦不住他。
可惜那时的韩妄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喜欢人。他迫切的想让梁圆知道他喜欢他,更迫切的想让梁圆喜欢上他。
韩妄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梁圆悠悠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还剩一半的女式香烟,烟身细长,烟嘴翡翠绿色。他用韩妄床头柜上的打火机点燃,袅袅的烟雾缓缓升起,遮住了梁圆的脸,什么都看不清楚。
“三少爷,我就是个男娼,别这么抬举我。”
韩妄没说话。梁圆笑了笑,气息吹动烟雾拂过扭曲的一道:“咱俩不是一路上的人,真的。你将来有前途、有娇妻、有儿女成群。可是我将来,就算烂死了都没人知道。”
韩妄还是没有说话,就听到梁圆如同叹息一般的笑语:“我就想趁现在多赚点钱。有钱就行,别的都不管。”
韩妄说:“我查过,你没有存款。”
梁圆点点头:“是啊,我都花了。挣多少花多少,留着干嘛。”韩妄忽然的眸色沉下来,声音有了隐隐的、令人恐惧的寒意:“如果你再这样,你会死得很惨。”
时隔多年,韩妄会想:哪有这样喜欢人的啊……动不动就辱骂人家,时不时就拿刀拿枪恐吓人家,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留下的啊。
可是当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韩妄走过去,拔掉他双唇间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