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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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未来会是这样的，面对高考，他们也只能义无反顾。
　　若愚微微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袁隶，幸好，他们不会分开。
　　下课铃响，班主任连下课都没说，踩着铃声就走了。
　　教室里很多人还没回过神来，班主任已经离开了。
　　高考只是场考试，但它承载的意义太多。
　　书摊在桌上，若愚撑着下巴走神，突然被外面的欢呼声唤醒，迷茫的看向走廊，外面站满了人，各种欢呼的声音层出不穷。
　　“这是怎么了？”若愚奇怪，还没考试怎么就高兴起来了？
　　“出去看看。”袁隶站起来，若愚立刻也跟上。
　　教室外面的走廊挤满了人，全都倚着外面的护栏，拿着课本欢呼。
　　这是场狂欢，看到的人不得不感叹，是长期压抑后的怒吼欢呼，高考前的庆祝仪式。
　　六层高的教学楼，每层四个班，所有的高三学生都在这栋楼。
　　每层走廊都挤满了人，拿着课本招摇的高呼，下一刻就把整本的课本肢解，变成一张张碎纸从楼上飞下去。
　　黑白色的碎纸像黑白纹的蝴蝶，在空中打转，一层一层的叠加，像是壮观的蝴蝶谷，所有的蝶都在风中起舞。
　　第一队的蝴蝶已经落幕，在地上铺成一层薄薄的地毯，等着下一队的降临。
　　这场狂欢直到上课铃响才结束，下课又继续，直到学校的领导坐不住了才出来制止。
　　楼下的地上已经铺满厚厚的一层纸屑，不光是教学楼下，自由的纸片张扬的飞到学校的各个地方，传播喜悦的消息。
　　试卷，复习资料，课本，地上随处可见，斑驳的试卷，各种颜色的笔记写了一层又一层，也盖不掉老师毫不留情的红色批注。
　　年级组组长站在楼下，各班班主任也向着教室走去，准备腰斩这场提前的狂欢。
　　走廊上的人一哄而散，扔完最后几张纸，嚣张的躲进教室。
　　这是场拦不住的狂欢。
　　中午，上完最后一节课，高三这栋教学楼伴着铃声沸腾起来。
　　若愚和袁隶抱着一部分书和复习资料穿过人群，剩下那些让人拿去卖掉。这些资料，试卷，不管你是花了多少钱买来的，也不管在这三年费了多少心思去钻研，最终拖到废品站都只有不到一块钱的价值，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残酷。
　　若厉锋整个暑假都没空，现在特意回来陪若愚高考，一直以来，在他心里对若愚是有愧的。若愚从小到大，他陪着的时间并不多，即使是后来若愚因为母亲去世的事受到困扰，他也没能有做些什么。
　　若厉锋打电话告诉若愚他会回家陪他到高考结束的时候，若愚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拒绝，答应下来。
　　若愚带着行李和袁隶告别，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跟若厉锋摊牌。
　　是的，他决定就在这两天把他和袁隶的事情跟若厉锋说清楚。如果不用面对若厉锋，若愚的压力不会那么大，但是通过电话说了，若厉锋肯定也会赶回来，倒不如面对面的沟通，省去那些琐事。
　　当初这么计划的时候他也在心里鄙夷自己，特地把时间定在高考前两天，这根本就是拿他的前程和未来威胁若厉锋。
　　真的就是威胁，他等于是在很明确告诉若厉锋，他已经把一切都拿出来赌了。
　　他既鄙夷又庆幸，如果不是有一个这么合适的时间点卡着，他在知道袁隶已经跟家里摊牌的时候就会义无反顾的跟若厉锋说清楚，他认为这是他的责任，即便袁隶并不想让他面对这些东西。
　　若厉锋心情不错，一路上不停地跟他聊天，又像是有些小心翼翼，希望能缓解若愚的情绪。
　　若愚低头看着手机，手指无意识的在手机背面磨来磨去，他觉得自己很卑劣，为了他的得偿所愿要把若厉锋推到一个艰难的地步，这太残忍。等到他把事情说出来，若厉锋一定会对他失望。
　　察觉到若愚的情绪不是太好，趁着等绿灯的空闲，若厉锋看了他一眼，笑着问：“紧张吗？”
　　“嗯？”若愚抬头，目光正好撞上若厉锋的视线，立刻闪躲开，扯出一抹笑，“没有。”
　　“不用紧张，”绿灯亮起来，若厉锋发动车子，还在安慰他，“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平常对待就行了。”
　　“好。”若愚依旧低着头，不敢再看若厉锋。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明天可能把最后一章和番外一起放出来y（　˙？。　）耶~


第52章　52真的喜欢
　　桌上的书从早上到现在还没翻开过，一尘不变的放着，若愚坐在窗前，斟酌着该怎么向若厉锋开口。
　　这是一把没有把手的利刃，伸出去，若厉锋会受伤，留下来，自己揣着也不会安全。
　　挣扎了一天，若愚对着红霞叹口气，坚定的站起来，反正是要来的，早晚都要面对。
　　外面，若厉锋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听到声音回头，笑着对若愚说：“汤就快好，你会房休息会儿，好了叫你。”
　　看到若厉锋的笑，若愚的喉头像是塞了团海绵，堵的说不出话，他点点头，垂着头回房。
　　实在是太艰难了，他要把刀插进若厉锋的心上，还不仅仅是送到他的手里。
　　背靠着门，若愚的视线扫到有些褪色的小熊，上次袁隶过来的时候把它塞进衣柜，袁隶回去之后它也一直没再回到床头的位置，只是还了个更宽敞放地方隔着。
　　他走过去拿起小熊，再次出去。
　　“爸，能聊聊吗？”若愚站在若厉锋身后，抓着手里的小熊，终于开口。
　　若厉锋回头，视线扫到他手里的小熊，愣了一下，把围裙摘下来，关掉火，走到他身边，“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们聊聊吧。”若愚说。
　　若厉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扫过他紧抓在手的小熊，点头，“来书房。”
　　若愚跟在若厉锋身后，若厉锋走到门边停住，问他：“你要喝点什么？我去拿。”
　　“不用了，您拿自己的就行。”若愚低着头，不敢看若厉锋，他怕看到若厉锋就说不出口，只能乱七八糟的乱绕。
　　“那我去倒杯茶。”若厉锋推开门，让若愚先进去，他转身去泡茶。
　　若愚进去书房，站在书桌前，像个做错事将要接受老师批评的学生，低着头思索该怎么开始。
　　若厉锋端着茶进来，看到他站着，笑道：“怎么不坐？能长高吗？”
　　说着坐下，放下茶杯茶壶，倒了两杯茶，对若愚招手，“来坐下，那么紧张干嘛？”
　　“爸，”若愚抬起头，一脸严肃，若厉锋也停下来，抿唇收住笑，视线却总是不由得往那个棕色的小熊上瞟，“对不起。”
　　想说很多话，却只能从道歉开始，因为之后的每一句话都可能给若厉锋带来伤害。
　　若愚往前几步，把小熊放在若厉锋面前，又退回去两步，“这个熊是妈妈送给我的，前几年，我没有它就睡不着。您一直都很担心，想了很多办法帮我，现在我把它交给您，以后我再也不需要依靠它。”
　　若厉锋一直在观察若愚的表情，听到他说不会再依赖小熊的时候松了口气，但是看到他沉重的表情心又往下沉了沉。
　　“因为我找到了一个人，他比什么都要管用，”若愚说着，咬咬牙，闭着眼继续，“而且他是个男生。”
　　若厉锋的心提起来又放下，开始以为若愚只是早恋，怕他不同意，所以这般凝重，听到后面越发不对劲，而且他是个男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若厉锋的脸沉下来，盯着若愚，严肃的说，“头抬起来，好好说。”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若愚依言抬起头，目光闪躲不敢看若厉锋的脸色。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椅子在地板上划过，发出刺耳的锐利声，若厉锋站起来，抓起桌子上的熊，“就因为他能让你睡着？这个东西也可以！”
　　熊被扔到若愚身上，然后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住。
　　若愚弯腰捡起它，摇头否认，“不是的，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你要找个替代，世界上那么多人，怎么都能找到一个。”若厉锋气急，从来没想过没发生这样的事。
　　“不是的，小熊从来就不是妈妈的替代，袁隶也不是小熊的替代。”若愚反驳，“感情从来就不可能被替代，我爱的就是我爱的，小熊不是妈妈，袁隶也不是小熊。我喜欢袁隶，只有他能让我毫不犹豫的相信，让我依赖，只要他在，我的视线就离不开他。世上那么多人，却是除了他谁都做不到。”
　　年少时期的感情太浓烈，也太直白，只要能爱一场，就可以义无反顾，天涯海角。
　　若厉锋跌坐回椅子上，没再说话。他也是从年少走来的，与其说年少时的感情纯粹，不如说是直接，想要世界里的每一笔都能色彩浓烈艳丽，希望未来的每一个脚印都是双人同行。可是，哪有那么简单。
　　生而为人，谁都没有重来的机会，谁都是摸索前行。你以为的世界色彩斑斓，实际上却是暗藏杀机。
　　两个人可以直言真爱，可是顶着身边形形□□的人群，真爱会变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
　　沉默在书房蔓延，夜色慢慢袭来，室内变得昏暗，像有无数的暗鬼在狰狞撕扯。
　　若厉锋撑着头，若愚站在他前面，努力打量却看不清他的脸。
　　他想过知道事实的若厉锋会生气，暴怒，甚至是打他，骂他，把他关起来，却独独不敢想沉默的若厉锋会是什么样。沉默太可怕，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到底是有多难堪的暗疮，外人都无法知道，只能看着他，任他痛苦，或者是在未知的某一刻爆发。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若愚的腿已经失去知觉，麻木到肿胀，然后像是在漂浮。
　　若厉锋摸到茶杯，端起来喝了口冷茶，既凉又苦，顺着喉咙一直到心口，都是涩人的味道。
　　书房传来动静，像是若厉锋站起来了，在走动。若愚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啪”，书房终于亮了起来，若厉锋背对着书房内，一手按着开关。
　　若愚闭着眼，慢慢的适应光线，心头萦绕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爸，对不起。”
　　“从小到大，是我对不起你，”若厉锋没有回头，“一次还清了，挺好。”
　　“可是我真的喜欢他。”若愚蹲下来，抱住膝盖，腿像是已经不是自己的，又像是绑了上百斤的沙袋。
　　“那你就坚持给我看，别再跟我说对不起。”若厉锋走出去，一道门，像是穿过十年的隧道，一下子变得疲惫苍老。
　　“对……谢谢。”
　　一夜都没怎么睡着，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一股负面情绪一直笼罩着他，所以早上外面传来动静的时候他立刻就冲了出来。若愚开门就看到若厉锋准备出门的，他愣了愣，叫了声：“爸……”
　　还挺尴尬的，昨晚的那种状态，就像刚吵过架的朋友，一边想要缓解关系，一边又觉得不好意思。
　　正在换鞋的若厉锋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像平常一样，“学校有点事要去处理，不能在家陪你了，考试加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昨晚的影响，若愚总感觉这像是一种逃避，觉得若厉锋可能不太想见到他。
　　他抿抿唇，别开头，装着无所谓的说：“喔，好，我会的。”
　　若厉锋站直了看着他，叹了口气，若愚有想法也不怪他，真的是时间太赶巧，若厉锋走过来，摸摸他的头，“真的是有事，等处理完就回来。”
　　“好。”若愚笑了笑，点头。
　　时间有点急，若厉锋没那么多时间解释，他赶着出门，走到门口又停下，犹豫着说：“等我回来，和那个谁一起吃个饭吧。”
　　等若厉锋走了，若愚才反应过来那个谁是谁，他惊喜的冲到门口，外面早就没了人影。
　　若厉锋的态度让若愚轻松了许多，也能放下心来继续复习。
　　五月份的好天气没有延续到六月，六号就开始下起雨来。
　　为了让两个孩子能好好考试，安琼在考场附近定了房间，中午就去那里休息，连午饭都是她送过来的。
　　若愚和袁隶一起走进考场，在楼梯口分开。四周都是赶考的同学，板着脸，郑重的向着自己的教室走去，像是即将面临一场生死决战。
　　“加油！”若愚捏着拳为袁隶打气。
　　以前每场考试若愚都会给袁隶交待很多，但是到这一刻，他只说了句加油，他相信袁隶。
　　“加油，”袁隶搭在若愚肩上的手捏了他一下，“我上去了。”
　　“嗯。”若愚看着袁隶上楼，直到他转上去看不到身影了才起自己的教室。
　　两天，四堂考试，决定的是很多人的未来。
　　最后交上英语试卷，若愚走出考场。今年的英语试题不算难，比起学校出的题简单了很多，就是陷阱很多，需要转个弯，不知道袁隶考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