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_中元-第2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身,冷瑟悔不当初,最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十几岁的时候有个人爱过他,他一时冲动答应了,之后又觉得前路太难走,自己总会遇到更好的,就分开了。之后才明白那人爱他,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他后悔了。后悔了十几年后,那个人再次出现了。
可是,阿宝不是娶了宰相之女吗?冷瑟一个姑娘家十多年没嫁人吗?嫁了人阿宝还要她吗?老残隐隐知道什么,越过这些疑点,只是问:“那时候冷瑟为什么要走?”
卫微两眼放空机械地回答:“因为她有心攀附高门,而阿宝不是爵位继承人。”因为胆怯与懦弱,因为心有杂念。
卫微想起之前赵如磨与他之间从来都是他做决定,什么时候好,好到什么程度,都是他做主。赵如磨一向折腾,但最后决定的是他。如果让赵如磨主导,事情没完没了,但卫微把控其间的界限。能掌控这段关系让他很有成就感,直到最后分开也是他决定的,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他自在洒脱,后来才发现是他用心不够。
卫微想起最后离别的那个场面。赵如磨胆大天真直率,认为事无不可告人者,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俩的关系不能公之于众。但是卫微却一意遮掩,最终被赵如磨闹得没法,才说:“我们算了吧。”太累了,算了吧,我们找容易一点的路走。
赵如磨骄傲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一脸恳求地看着他时,他也没有动摇,甚至没有心疼,最后听到赵如磨愤恨地说:“好,你不要后悔!”大步远去。赵如磨一向为人决断,言出必中。果然被他说中了,自己果然后悔了,悔不当初,后悔莫及!
现在他回想分别时赵如磨看他的眼神还隐隐作痛,那眼神是不可置信、愤恨、嘲讽与怨毒。但是那时他毫不在意。他心中说不出口的话是,君如天上云,我为地上泥。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似真还假。老残知道这不是事情的全部,最后说:“这两人最后如何结局,取决于阿宝怎么想。”
卫微低下头喃喃自语:“对,一切取决于阿宝怎么想。”
老残临走时看卫微一脸垂头丧气,塞给卫微一个锦囊,叮嘱道:“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拆开。”
锦囊用的大红色的锦缎,靛青色的针线,针脚密密麻麻,看起来不像是簇新的。卫微握着锦囊,不知是谁留下的,又是什么用意。老残走后,随意将它丢在桌上不提。
卫微想了一晚上,大概想通了赵如磨那话是什么意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第二天一早派人去请赵如磨来说话。果然不一晌,人就来了。
赵如磨本来打算去县衙结案,还没出门,见到卫府有人来请,说是卫少有话说,不知卫微是何用意,毫不犹豫来了。进屋后发现卫微好整以暇地端坐着,猜想:莫非是要摊牌?果然听到卫微首先开口说:“案子你已经查出来了。”
卫微见赵如磨并不反驳,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继续说:“果然如此。难怪我去找刘氏,一无所获。案子和刘氏压根就没有关系。”见赵如磨一味保持沉默,没有发话的意思,气道,“怎么,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父亲也是知道的。难道我没有权利知道真相?”
赵如磨看着卫微愠怒的样子,心中好笑,又想:“连你爹都保持沉默,就是不想你知道掺和到这事中,你又是何必?我哥哥死了,又有谁告诉我真相?”到底不忍,“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赵如磨见卫微还是不明白,解释道:“先我也不晓得刘氏与此案有什么干系,所以才让你去找的她。后来才知道案子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说出来岂不是惹人伤心?我问你,你姐姐与姐夫感情如何?”
卫微愕然,心里想:这和他们的感情有什么干系,难道?
赵如磨看卫微的表情,知道他猜到了,点头道:“世间女子无论嫁给哪个大都不会称心如意,但是有勇气纵火的却只有令姐一人,实在令人钦佩。”
卫微也不知赵如磨这话是真钦佩,还是嘲讽,只顾着不可置信地问:“为的什么?”
“为的令姐夫没有心肝。”没有心肝才会四处拈花惹草,后宅不宁,正室膝下无子,嫡女孤苦无依。和风流倜傥的赵大人多像。谁为为之,孰令听之?赵大人,卫员外,许少都是同种货色。赵如磨想,她抑郁到要放火的地步,能与谁说?你与她十几年没有往来,自然不知道。
不知道她死时在想什么,可有后悔?执意嫁给心爱之人,可有后悔?
卫微本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依赵如磨的性子想必不会回答,于是顺着问:“此案将如何作结?”果然,赵如磨只是回,“不日作结。”没有深说。
卫微心下了然,说起今日正题:“生死天注定,非人力所为。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不想伤害我的父亲。如果我执意认为是你害死我父亲,这其实是一种迁怒,难道我要像少年时一样,再迁怒你一次以逃避我自己的责任?而上一次迁怒,导致我们十几年的分离。”直到现在,你还是会把我的事情当做是你自己的责任吗?
卫微这话说的直接,且又是自重逢以来第一次提到当年,赵如磨一下子懵了。心里想:你也知道你迁怒,我们分离难道只是因为你迁怒吗?最后欣慰地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不会遇事就迁怒于人,长进。
卫微见赵如磨面上松动,提起往事也没有意想中的动怒,心中欢喜,试探地说:“兄长可知破镜重圆与覆水难收的典故?”
“南朝徐驸马与乐昌公主忧心国破后必会分开,于是对公主说,国破后你必为高门所得,这里有一块镜子,你我各执一半。你去之后每日使一妇人于市中叫卖,然而只叫不卖,我必得消息而来。之后果然,乐昌公主为杨素所得,公主使一妇人执破镜于市中叫卖,徐驸马至。杨素得闻,悲之,遣公主归。这就是破镜重圆典故的由来了。”
“西汉时有一位读书人朱买臣,他满腹才华却不得赏识,清贫度日。他的妻子嫌弃他没有出息,有意另嫁,于是二人离异。之后朱买臣衣锦还乡,他的妻子找到他,希望再续前缘。他泼了一盆水在地,示意如果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来,他们也就能重新开始。这是覆水难收的典故。”
赵如磨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只是不动声色,说:“你说的这些故事主人公好像都是夫妻。”
卫微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祈求地说:“如磨,你和我说说话吧?”
赵如磨环顾四周,就是不看卫微,嘴里说:“我是在和你说话呀!”心里悲伤地想:不,不能说!
看见卫微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心里松动,如他意地问:“当年你为什么要走?”
卫微张了嘴,“我……我……”地说不出来,虽然摊牌前预想过他迟早会问,但是事到临头还是张口结舌,难道我能说因为我嫌弃你吗?
“不,你是为了你的前程。”好像你有前程似的。你又何必一定要戳开这血淋淋的真相?赵如磨目光灼灼地看着卫微,嘲讽地笑,“足下倾气力,孰若别时?”你费劲气力,和我们离别时相比,怎么样呢?你为了你的前程,不惜抛弃我。如今,你得到你想要了的吗?
卫微听到赵如磨的话心里一沉:果然,你如明镜似地看到了我的私心。的确,我是为了他人的流言蜚语,为了自身的前程才离开你的。原来你知道。
“既然这样,如今你为什么要帮我?”卫微想了想问。
赵如磨诧异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如此难看:“因为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说过的,你不信吗?”即使你抛弃我,也是如此。
两个人都沉默了,卫微说:“这些年我独居书斋,不问世事,你知道是的为什么。”
“我知道。”赵如磨点点头,“这些年我一直独身,四处漂泊,你知道是的为什么。”
“我知道。”
第37章
“这些年我独居书斋,不问世事,你知道是的为什么。”
“我知道。”
“这些年我一直独身,四处漂泊,你知道是的为什么。”
“我知道。”
“不,还有一些原因你应该不知道。那一年我订了亲,见到了那位名门淑媛,突然想到了我的嫡母。”赵如磨低了头,慢慢地说,“家里的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外室之子,我母亲终生不能进赵家的门最大的阻力是我嫡母不同意。赵夫人娘家姓王,名门之后,育有一子,正直善良,就是我大哥。我十三岁那一年大哥疯了,二哥死了,三哥出家了,我这才有机会将养在赵府。所以可以说,那时候我几乎得到了大哥的所有东西。我刚进赵家的时候惴惴不安,如惊弓之鸟,但是一路平安,后来知道都是我嫡母的功劳。来南山前我去拜见过她,她是一位真正的名门淑媛,没有因为独子的事迁怒于人,反而尽了自己的责任。你看她的一生,多灾多难。年轻的时候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经不住丈夫拈花惹草,与丫头出身的姨娘争宠,还争不过,最后自己的孩子也没了,还要抚养别人的孩子。我看到与我定亲的那位女子,心里想,她若是配了我,恐怕就要步我嫡母的后尘,恐怕还不如些。这世间苦难这样多,我无能为力。我唯一能做到的一点是,这世间苦难,至少不能是因为我。”
“我知道了。”卫微沉默点头,不赞同地说,“你怎么这么说,你到底与你父亲不同。”怎么人配了你,就比你嫡母的遭遇还不如些。你父亲拈花惹草,你却是个长情的。
赵如磨挑了眉:“难道我与赵大人不是同一种货色?”谁又知道这种深情专情长情背后是什么?
卫微心里越发不适,听见赵如磨转了身子端正地对着他,“我衷心地希望你早日娶妻生子,真的。”其语气之诚恳,让人一听就知道这说的是心里话。
卫微瞪大了双眼,想:娶妻生子?你真是这样想的?但是赵如磨又灼灼地看着他,不能不回答,只能敷衍道:“嗯……好……我知道了,你也是。”说完半点也待不下去,告了一声辞,飞一样地跑了。
剩赵如磨在窗边久久凝望。这就是我们分别十几年重逢后的交锋,相互责难,推诿,憎恶以及纠缠不清,我以为你嫌贫爱富,你以为我人品低劣,幸运的是最后到底我还是把祝福说了出来,活着要比爱一个人更重要。
卫微终于知道,分别给赵如磨带来的伤害不是一两句话可以弥补的,那种被深爱的人抛弃以及痴心错付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不在折磨人。从此他再不相信世间真情,他以为世间万物都是一个笑话,就像他把一颗真心奉上对方不要一样。也不知道他在这种折磨下是怎么坚持下来,现在表现正常的。也许他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克制,平时表现才那么面无表情,而如果没有这份控制,现在在明面上的就是刻骨的仇恨了。但是重逢之后,他又不是愤世嫉俗的人,他终于将愤世嫉俗的负面情绪压下,举止得宜。所以,他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一样。
卫微心里想:这就是我爱的人,如此矛盾,如此复杂。但是如果他们心中的寒冰没有消解,说再多的客套话都是没有用的。大风起,雪纷飞。卫微独自一人走到路上。
卫微走后赵如磨直接去了县衙,说了这案子如何了结,曹溪仍旧不出面,只差了人前来应对。赵如磨办完了事,顺便将许少夫人安葬在卫家墓地。尸体烧得太厉害,只捡了几块骨头,连平时穿的衣冠也找不到。赵如磨站在坟前心里想:这就是一个人的一生了。许少夫人一死,长公主就得到了消息,肯定是在身边安插了暗哨,却不知这暗哨到底安在何处?
回来时见卫龙卫虎其中一个候着,进门就急报:“大人,卫少今天回来的时候,落了水。”声音还带着哽咽。
赵如磨心一惊,一时没有听清,又似乎是听清了的,好半晌才颤抖着问出一句:“人,死了吗?”
卫龙见赵如磨脸色苍白,像死了人似的失魂落魄,立马知道自己话没有说清楚,这位想得太严重了,于是否认道:“没有,人还活着,只是受了惊,又受了寒,现在昏迷不醒,大夫说去了半条命。”
赵如磨感觉自己的心又回到肚子里。卫龙见赵如磨一直沉默,疑惑地问:“大人,你不去看看少爷吗?”
赵如磨站在铜镜面前一颗一颗地系上纽扣,慢慢地说:“我就不去了。”我去做什么,难道我有惊天医术,能起死回生。
卫龙心中奇怪,想说,可是少爷在昏迷中一直喊你的名字。可是看着赵如磨异于平常冷冽的神情,到底没敢说。
身边有人见赵如磨打算出门的样子,上前问:“大人是要出去?”
赵如磨“嗯”了一声,说:“我去会会他。”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