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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失忆后我和宿敌相爱了-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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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勇闻言连连摇头。
  “大国师,不是我说,这种事我恐怕干不好。”
  “我晓得,”车山雪道,“白麻会协助你。”
  “你们不带他走?”孙大勇惊讶问。
  “他之前费了那么多功夫打探长臂门的情况,不好好利用一番简直浪费,”车山雪早就想好了,“我和谌巍两人上路,让其他麻雀在鸿京接应便是。”
  “可是……”
  “我想你也不愿对上虞操行,或是此刻鸿京周围的几万人马,”车山雪笑了笑,“好不容易说服你门人,让他们同意你跟着我们出来,我至少得保证你能全须全尾再与他们相见。”
  吱呀——
  屋门再一次被推开,重新做好易容的谌巍跨出。
  白麻落后一步跟在后面,听到院中大国师提高声音问:“我之前说的你都听到了。”
  “小人必不负所托。”白麻拱手道。
  谌巍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他重新垫上的假鼻子,只觉得脸上厚厚一层让他眼睛都眨不动了。
  麻雀们用的易容之术似乎没有祝师使用药物来得便捷,至少之前谌巍不会感觉脸上带了一层面具。
  他竭力向车山雪露出一个微笑,可惜这个微笑落在旁人眼里,变成了有些滑稽的鬼脸。
  谌巍伸出手,道:“走吧。”
  若是他真正的脸,这举动大抵算得上潇洒倜傥,可一个滑稽鬼脸做出来,反倒让人忍俊不禁了。
  车山雪没笑。
  他看到的是谌巍真正想露出的那个微笑。
  简直比不久前用毛笔敲谌巍嘴时还莫名其妙,他过了几个呼吸,才发现自己已经握住了谌巍伸出的手。
  下一刻,他被人揽进怀中,温暖的内息不容抗拒地将他护住。谌巍对着另外两人点点头,运起轻功,带着车山雪如一阵风掠过丹州的无数铺着黑瓦的屋顶。
  以他的速度,从这里去鸿京,一天便可到达了。
  ***
  实际上,一天不到。
  一月十一上午,谌巍和车山雪已经站在浀水南侧。
  浀水的源头来自天山,从那遥远的关外奔到大衍腹地,甘美的雪水早在路途中变得浑浊,等来到这津府平原之地,激荡如银龙的河水逐渐平缓,转成为波澜不起的浅灰色长绸。
  只是这长绸宽越二十多里,水深一眼看不见底,站在岸边举目眺望,水雾笼罩河面,后面才是鸿京城雄伟的身影。
  自从靠近浀水,谌巍便放慢了速度,毕竟浀水两侧人烟繁荣,他若保持一路上的速度,光是破空风声就会让一群人发现他的踪迹。
  结果他发现自己预料错了,根本不会有一群人。
  随手料理掉几个在村中抢劫的叛军,谌巍长剑归鞘,抬眼一扫,发现道路两旁家家紧闭门窗,唯一一家门户大敞的便是被抢劫的这家,数口人已经命丧叛军刀下。
  谌巍听到惨叫声立刻赶来,却还是慢了一步。
  但这一村村民听到的惨叫声应该比谌巍听到的更清晰,却没有一个敢出来看看情况,生怕门一打开,游荡的叛军就会闯进自己家中。
  谌巍并没有指责这些村民的意思。
  只是他还记得,铁龙轨修好之前,他前往鸿京,次次从这个小村子经过,此地百姓身上的平静祥和曾让他徘徊许久。
  而今,那平和的氛围荡然无存。
  连他都有这种感受,那对这片土地更为熟悉的车山雪……
  从村中走出的谌巍站在车山雪身后,见他隔着浀水眺望对面的鸿京城,两人一次沉默矗立良久,谌巍才听到车山雪开口说话。
  “虞操行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谌巍说。
  车山雪诧异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鄙视。
  谌巍是逆转时光回来阻止虞操行的吧?车山雪想,白占了这么大的先机,回来前竟然连敌人想做什么都不搞清楚?
  脑子长在剑上都没法解释这愚蠢了,难道是他猜错,谌巍并非逆转时光之人?
  算了,这种事暂时放下。
  车山雪重新凝望浀水对面的鸿京城,在祝师的灵觉中,远处鳞次栉比的城池之上,笼罩着常人无法看见的黑云,黑云翻滚着,有什么藏匿其中,时不时露出一鳞半爪。
  那是大衍的龙气,龙气不散,大衍就没有消亡。
  车山雪还记得他离开鸿京时,那条长龙虽然有些懒洋洋,却还是正当盛年的模样,才过一个多月,长龙便已经生出白须,鳞片的边缘也蒙上了一层灰。
  而且他总觉得黑云露出了一抹血色,等定睛看时,那抹血色又消失不见了。
  麻雀军里偷偷接应的人终于来到,正是之前和白麻联系的少年刺客小麻。
  他悄无声息地从芦苇丛中冒出,仔细打量过车山雪和谌巍后,才抱拳行礼。
  “抱歉来晚。太子失踪,虞贼遣我等寻找,没法脱身,耽误了。”


第76章 老驾崩,少登基
  “太子在哪里?”
  与车山雪谌巍一行相隔浀水,虞操行站在皇帝寝宫里;逼问车弘永。
  车弘永闻言冷笑。
  当今天子在短短数日中暴瘦;如今就算是殿外长不出新叶的老树;看上去也比他更强壮些。就算是半躺半坐着,他也呼吸急促;鼻翼扇动,仿佛马上就要窒息而亡。
  与之相反的是他的眼睛。
  车弘永的眼珠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火焰仿佛是以他生命为燃料;他越是瘦骨伶仃;火焰越是旺盛;连着眼窝下一双高高支起颧骨,共同构成了车弘永如今刻薄又恶毒的脸。
  如果说在过去;车弘永的恶毒就像是明晃晃的匕首,刀尖朝向皇叔车山雪,朝向满朝大臣;朝向他不满意的一切,那么最近几天里;他的恶毒就变成了藏着漩涡的河水;不顾一切要把虞操行拖下。
  虞操行原本毫不在意;这个被车山雪一手扶起的皇帝,他何曾看在眼中过?
  蝼蚁的威胁并不算威胁,这是持强凌弱的真理。
  但又有一句话叫做蚁多咬死象,更何况,就算是蝼蚁,车弘永也是坐在龙椅上的蝼蚁。哪怕禁军士兵皆背叛,身边没能留下一个宫人,他依然是这座宫殿乃至整个大衍名正言顺的主人。
  这样的车弘永想要给虞操行找麻烦,还真能找出几个。
  虞操行心平气和地将问题重复一遍,车弘永终于大笑出声,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朱红高柱之间,接着猛地一顿。
  一旁暖炉中的炭火突然爆起,金红的火焰在半空中盘旋成风暴般的火蛇,将车弘永缠绕。
  火蛇的长信停在车弘永的嘴前,只要他再笑一声,想必就会直接钻进他嘴里。
  车弘永闭上嘴,却依然一脸得意的看着虞操行,就算虞操行表情淡然,在他眼里也变成了满脸铁青。
  他的臆想难得没出大错误,太子车元文在虞操行的计划中,的确有非同一般的地位。
  不过,车弘永更加非同一般,只要他没出事,虞操行也用不上那个太子。
  只是失去了一个备用计划,并无大碍,虞操行确定完这一点,懒得搭理被拘禁数日有些癫狂的车弘永,散掉火蛇,打算离去。
  他转过身,脚才卖出一步,安静下来的车弘永又开始说话。
  “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不顾虞操行有无回头,车弘永自言自语般叨叨絮絮。
  “这些天我想过很多事了,从我那简直像个石头人的父皇开始想,想我的几个兄弟姐妹,又想我高深莫测的皇叔,还有我的皇后,我的妃子,我的大臣们,我的大衍……我全部想过了,只为了寻找一个答案,为什么我还没死。”
  “这真的很奇怪啊,我母妃是宫女出身,无论是生下我之前还是生下我之后,在宫内外都默默无闻,但是如此势单力薄的她竟然将我健健康康的生下来了。还有,从我出生到成年出宫,我有不少兄弟姐妹夭折,但我就是没遭遇什么灾祸,顺顺利利的成了亲王。大哥二哥四哥带着禁军在城里打起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但我没死,不仅没死,我还当上了皇帝!天下有谁比我更得苍天庇佑?有吗?有人吗?”
  车弘永的话听上去和胡言乱语差不多了,虞操行皱起眉,为自己竟然在这个废物身上浪费了时间而后悔。
  他重新往殿外走,没走出两步,车弘永的一句话再次让他停下。
  “但你为什么也没杀我呢?”癫狂的天子嘻嘻笑着问,“这些天我骂你,骂你祖宗十八代,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不干脆做,是个人都该想杀我了吧,丞相,你还是不杀我,你说说,你留着我有什么用处?”
  “你不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啊,”车弘永摇头晃脑,慢吞吞地说,“我想你为什么不杀我,你又不是我那个看似手狠实际心软的皇叔,为什么要对我网开一面。”
  “我没有什么东西了,皇位,大衍,全部无法打动你,我想活下来啊,我不想死啊!然后我突然想起来了,在皇陵里你用了祝呪是不是?据说不能学祝呪的你使用了祝呪是不是?我终于恍然大悟啊!祝师怎么能当做常人看待呢!”
  “我晓得的,常人眼里很多祝师行事古怪,那是因为祝师视为珍贵的东西和常人不同啊,就像当年虞家和太。祖爷爷联盟,常人猜了一百零八个理由,什么为了对抗另外四大宗门,什么占卜出车家会一统天下,提前投诚,全部不对!不止你虞家会记载秘闻传承,我车家也有,太。祖爷爷说了,你们虞家,是为了龙气而来!”
  面上潮红的车宏永激动地说出龙气两个字时,一直背对着他的虞操行终于转过身,一双眼睛冰若寒潭。
  车弘永再一次大笑。
  他改了自称,充满恶意地问:“朕说对了,对吗?”
  车弘永扶着床柱坐起来,一改刚才的颓废,背脊挺得笔直,和他无数次坐在龙椅上的姿势一样。
  当了这么多年天子,他身上是有点帝皇之象的,认真起来,一时也无人敢夺其锋芒。不过虞操行并没有看向车弘永,他抬起了头,目光穿过房梁和琉璃瓦,注视着黑云之中衰弱的老龙。
  就在刚才,那老龙的龙头无力垂下,只是发白蒙灰的鳞片竟然开始掉落,没入下方这座位于三道灵脉交汇之地的城池中。
  祂要死了。
  任谁见到这一幕,都能明晓这点。
  一条死龙可不是虞操行所想要的,他面色真的阴沉下来,挥手让等候在阴影里的麻雀去找太医和医祝给车弘永诊治。
  没想到麻雀才离开,车弘永竟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同时,另一抹鲜红的血迹自他胸口某个点上晕染开,其速度之快,眨眼之间就将盘踞在车弘永胸口的金线五爪金龙绣像染得通红,大片大片吞噬着龙袍上明黄的色泽。
  再怎么生病也不可能造成这个症状,终于意识到不对的虞操行手心泛起一抹萌动的绿光,往车弘永胸口一按,瞳孔猛地一缩。
  龙袍下一刻就被火蛇烧成灰了,虞操行这才看到手感不对的是什么。
  一把匕首整个没入车弘永的胸口,而刀尖则从他背后冒出,将人完全穿透,但因为今天车弘永换上一身上朝才穿的厚重龙袍,遮掩之下,虞操行竟然没能及时发现。
  “听到你要过来的消息,朕就准备好了……”车弘永一边咯血一边说,“很疼,非常疼,但是能让你不舒服,这也值了……传位诏书朕早就写好了,也交给了值得信任的人,下一任天子是朕唯一的儿子车元文,你找不到他的,你永远不可能从他身上得到龙气,大衍永远是朕的大衍,大衍永远是车家的大衍,朕发誓,朕诅咒你——”
  他的长啸随狂风而起,没入了那常人无法看见的黑云。
  浀水对面,和刺客少年交谈的车山雪猛地转过头。
  固若金汤的城池之上,那藏匿着长龙的黑云就像遭遇了狂风骤雨一般翻滚起来,无数龙鳞如花瓣一样从天空洒落,还没接触到地面,便已经融化在风中。
  真正的黑云聚拢过来了,淡薄的天光随之消失,半边天空陷入黑暗之中,雷霆闪烁,雷鸣轰隆,是那黑暗中唯一能见到的光,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当一道格外明亮的雷光一闪而过时,车山雪才得以见到长龙的模样。它的鳞片快要掉光了,连龙须也被狂风扯断,没有被鳞片遮掩的皮肤满是皱褶,山脉一般层峦叠嶂,五只龙爪虚弱无力,甚至无法支撑着祂立于天上。
  硕大的龙瞳黯淡无光,透明的眼睑上也蒙上了一层白斑。
  没有灵觉的人无法看到天空上将死的老龙,然而原本小晴的天气突然降下暴雨,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觉得不对。
  谌巍扶住身体一晃像是要倒下的车山雪,目光转向车山雪所望的地方,却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你……”
  “没事。”
  车山雪镇定地摇头道。
  他把谌巍的手从自己肩上掰下来,没松开,反而握在手里。
  “没事,”他又重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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