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和宿敌相爱了-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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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们看向谌巍时,眉梢挑起的弧度,也没有分毫差别。
谌巍:“……”
青城剑圣悄悄按下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他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车山雪漫不尽心地收回目光,后退一步——两个车山雪各后退一步——齐声道:“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傀偶啊。”
谌巍无言片刻,问:“祝呪的傀偶,不该是用稻草和碎布……”
“转命人偶?那玩意儿太阴损了,我不做那个。”车山雪说。
他又给与他一模一样的傀偶调整了一下衣袖,在他调整之前,谌巍看不出那衣袖与车山雪自己的衣袖有什么区别,调整之后更是如此。
想起当年车山雪用半个时辰来削苹果兔子的事迹,谌巍一阵头疼,连忙问:“好了吗?”
“等等,”车山雪摸着下巴道,“他这根头发……”
连一根头发的位置也要计较吗?谌巍连忙拉住车山雪的手,没想到另一个车山雪诧异看着他,道:“你拉傀偶干甚?”
这个是傀偶?
谌巍转过头,眯着眼睛打量。
过了几个呼吸,他松开手,目光却没移开。
谌巍皱着眉道:“不要开玩笑。”
真正的车山雪揉了揉他被谌巍握红的手腕,看向对面那个自己,道:“连你都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分辨出,看来这个傀偶足够以假乱真了。”
他顿了顿,又道:“桃府这边我走不开,只能用傀偶去鸿京了。千刃派的孙山主晾在那儿好些天了,正好请他帮个忙。”
谌巍听了半天,没发现里面有他或青城剑门什么事,便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车山雪——两个车山雪齐齐——瞥他一眼。
“等会儿我会将一道分神附在傀偶上,就算虞操行打开了鸿京的金汤大阵,也不能隔开我和傀偶之间的联系。傀偶非常方便,就是有点娇贵。”他道,“怕水怕火,重量又轻,并非真正的我,所以不能用祝呪,如果稍稍受伤一点,傀偶之术直接被破不说,我这边还会受到反噬。”
“哦,”谌巍面无表情应道。
之前车山雪走到一半回头喊他,谌巍还觉得这混账的态度和过去比似乎有点变化,结果是扯着他当保镖?
白欢喜一场,谌巍心情糟糕。
而此刻,这糟糕的心情因为车山雪眼中的笑意一散而空。
谌巍无奈地摸了摸被垫高到不正常程度的鼻子。
算了,早就知道这货是个混账了,他又在伤心什么?
“从淳安去鸿京有三条路,”谌巍对孙大勇道,“我们走经过丹州城的那一条。”
孙大勇点点头,脚下却不动,目光迟疑扫了一圈周围,似乎在找什么。
骚乱并非完全作假,有一些千刃派弟子真的逃出城了。
“孙山主放心,”车山雪道,“千刃派门人无恙。”
大国师都这样说了,孙大勇继续迟疑就有点不识抬举。他本来便是为自家门派挣一线生机而来,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回转的余地。
“我三徒弟嫁给了丹州长臂门一位长老做夫人,两家结亲的时候我去过,对丹州城不陌生,”孙大勇说,“国师和谌掌门请放心,带着我,进城是绝对可以的。”
***
六个时辰后,丹州城外。
“不给进城?”孙大勇狠狠一拍门卫桌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谁?”那长臂门出身的年轻门卫比孙大勇更横,“说你不准进城,就是不准进城!”
孙大勇立刻搬出自己三徒弟,但那长臂门弟子并不买账。
谌巍和车山雪站在一边,感受到一边出入城的百姓和维持秩序的长臂门弟子们飘来的目光,齐齐叹息。
下一刻车山雪突然看到一个熟人。
一个长臂门弟子对着城门里喊了一声,麻雀军刺客白麻吊儿郎当走过来。
或许是值了一夜班的缘故,这只麻雀看上去精神萎靡,也不知道他在这儿是个什么身份,刚刚和孙大勇蛮横互怼的长臂门弟子见到他便让开了座位。
白麻打着哈欠坐下,先扫了一眼孙大勇,又看向他身后两个人。
第72章 这个锅,我不背
车山雪和谌巍都做过伪装,白麻第一眼没认出来。
他年前逃出青城镇后;便直接被派来丹州了。说实话;作为任务连续失败的无用之人,白麻对丞相竟没责罚他;还给他派了一个轻松活的事感到十分庆幸。
丹州一不是险要之地;二不是一府之首;之所以得到丞相的重视,仅仅是因为这里有一个长臂门。白麻在这里也只是担当一下联络人;当丞相有事找长臂门或是长臂门有事找丞相时;站在一边见证一下而已。
轻松的任务也有另一种危险,白麻的人生目标是当上麻雀军的副统领,成为庄统领能够倚靠的左右手,如果他真的就这样当个可有可无的联络人的话,他绝对不可能升官发财。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白麻才会频繁出现在城门,和门官们打成一片;还颇得敬重。
城门口是多事之地,长臂门的年轻弟子们又从不收敛自己的暴脾气;一天不晓得要起多少场骚乱。白麻这些日子比当爹都辛苦;一边要维持自己在长臂门年轻弟子心目中的高人形象,一边又要抓出试图进城的奸细,试图向上头表示他本职工作做得好,还有余力为上面分忧,是个顶顶好的人才,绝不能浪费在这丹州城,下次有什么艰苦的任务请想起他等等,忙得天昏地暗,每夜睡得昏沉,关于两个兄弟丧命恶鬼之口的噩梦也不再出现地那样频繁。
当然,他有时候还是会想起大国师那个引人寻味的微笑,不过……
不过大国师现在在淳安!和丹州隔着十万八千里!绝不可能遇到了!
大年初十这天之前,白麻一直都这样安慰自己的。
然而现在……
“你笑什么?”谌巍低声问,“看上去奇怪得很。”
“一个熟人。”车山雪说,收敛起微笑。
“那只麻雀?”谌巍也看向白麻,发现对方因为他的目光浑身一颤,不由摸了摸他怎么也戴不习惯的假鼻子,道,“他好像认得我?”
“是认得我,”车山雪瞥他,“认出我后顺带认出你罢了,别总往自己脸上贴金。”
看到他两人窃窃私语,白麻眼角便是一抽。
孙大勇和周围数个长臂门弟子一样没发觉此刻气氛中的波涛暗涌,千刃派掌门此刻气得脸红脖子粗,见到面前的人换了一个,想也不想便又是一掌拍在桌上。
不,没拍着。
孙大勇大吃一惊,发现面前这不似长臂门弟子的年轻小子竟然接下了他八成力的一掌。
下意识做出反应的白麻感觉自己两条手臂的经脉都因为孙大勇这一掌的暗劲给麻痹住了,但他表面装得风轻云淡,问:“千刃派掌门?”
孙大勇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面前这小子抓住他的手就是不松,闻言不客气回道:“是你爷爷我。”
白麻又问:“清泉石上流?”
孙大勇:“啥?”
白麻松开手,一脸严肃道:“暗号对上了。”
他这句话实在引人遐思,晓得白麻身份的长臂门弟子们立刻多想了,用全新的目光打量孙大勇这三个陌生人。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白麻斥责道,“接应你们的人等不及已经先走了,任务失败,现在我要拿你们三个怎么办?”
孙大勇一脸懵逼。
白麻看到这大块头的表情,就晓得他不是能够接着演的人,连忙将视线投向后面的大国师。
大国师不负他期望,早已调整好表情,一见到他眼神便沉声道:“后面的老狗怎么甩也甩不掉,绕了一圈远路才敢过来,接应的人走了?那我们身上的东西……”
谌巍面无表情看着车山雪开始飚演技,就算这混账面上戴了一张假皮,他也能认出车山雪此刻矫揉做作的惊慌表情,那可是他多次受骗后练出的火眼金睛。
围观群众没有谌巍这样的火眼金睛,听到车山雪说“身上的东西”,他们的视线立刻变化,好奇地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白麻好似沉吟片刻,转头对刚才和孙大勇吵架的长臂门弟子说:“孙五,我这里……”
“白哥不用说了,”那长臂门弟子连忙让开一条路,“咱们是什么交情啊,让这三个人进城是吧,来,从这边偷偷走。”
白麻连忙拱手道谢,又拉着孙大勇道:“我家前辈之前认错人,和你吵了一架……”
“小事小事,”长臂门弟子连忙挥手,“赶快进去吧,正事要紧嘛。”
依然没反应过来的孙大勇还想说什么,白麻连忙拉着他走了,车山雪和谌巍快步跟在后面,过门洞时,还能听到那些长臂门弟子吹嘘着他们从话本中看来的刺客事迹。
四人进城,没在主道上走多远,跟着白麻转进七拐八折的小巷中,又走了许久,停在一户人家的后门前。
车山雪打量数眼,道:“这回的据点不错。”
白麻推开后门走进去,闻言转过头道:“大国师真不担心我们设下什么陷阱啊。”
“他晓得我们今天会经过丹州?”谌巍问车山雪。
若非早做准备,不然这么短的时间能设下什么陷阱?
“虚张声势,”车山雪,“别当真。”
白麻听到这两人在他身后若无其事地交谈,吐血的心都有。
然而他不能吐血。
一个大国师就不是他能应付过来的,再加上青城剑圣,简直是一场灾难。但对于眼瞅着升官发财的白麻而言,这何尝不是一场机遇?光是把大国师和青城剑圣隐藏身份来到丹州城这件事报上,就足够引起上面注意了,如果他还能打听到一点别的……
“国师和谌掌门来丹州,所欲何事?”
被白麻询问人不回答他。
后院里有石桌石凳,车山雪挑了一个坐下,谌巍抱剑站在他身侧,终于明白过来白麻身份的孙大勇站在另一侧,虎视眈眈盯着白麻。
就差白麻下跪,这便是个像模像样的三堂会审了。
“还是按照上次的规矩,”车山雪眼中笑意消失,冷冷道,“我问,你答。”
他这个态度更接近白麻认知中的大国师,麻雀刺客心中一凛,慌张将头低下。
“上次你被我威胁也不肯说出虞操行的下落,想必是知道他那时正在和武夷楼谈交易,请武夷楼的刺客将桃府各城各镇的供奉观屠戮一空咯?”车山雪问。
“他挖穿海上死火山,将地底呪力阴气放出,引得桃府大呪雪的事,你也应该晓得,是吧?”车山雪又问。
“既然晓得挖出阴地脉会天降呪雪,依然决定要挖,麻雀们的脑袋,是因为修炼隐匿之术跟着一起隐形了,对吗?”
白麻猛地抬起头。
“污蔑!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一次就算挖出阴地脉,也不会引起大呪雪!”
“哦,”车山雪面无表情,“那好好和我说说啊。”
白麻这才发现他一时情急暴露了丞相大人的计划,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他眼珠直转,思忖着如何用胡言乱语敷衍,没等想出好办法,就见到面前红影一闪。
手指红缨枪的周小将军出现在白麻面前,鬼气黑雾在小小院子里铺开,白麻环顾四周,只感觉黑雾中一双双红眼睛都盯着他看。
兄弟死时的惨状浮现在白麻眼前,他两眼发虚,冷汗潺潺。
就像车山雪知道的那样,白麻是一个“珍惜生命”的好刺客。
他颤抖着投降,将他所知道的计划说出来。
“丞相大人说,要用十万罪人血祭,用怨气血气将阴地脉的呪力阴气束缚在很小的范围内,然后快刀乱麻一斩。”
十万罪人。
车山雪皱眉,和谌巍交换一个眼神,继续问道:“他具体要如何血祭?”
“这种事是祝师才晓得的,小人不懂啊。”白麻连忙说。
车山雪才不信。
就在他想要严刑逼供的时候,屋檐上一枚风铃突然无风自动。
“是、是鸿京的传讯!”白麻说,“请容许小人……”
“去吧。”车山雪挥手。
白麻平日忠烈,可一旦被提醒他小命由人,他态度又转变得很快。脑子灵活识时务,无需车山雪提醒,他自觉将水镜搬到院子里来,用这灵器施展水精传讯之术。
覆上一层水的圆镜后很快出现一个人。
看那漆黑劲装的打扮,明显也是一只麻雀。
水镜对面的麻雀刺客泪流满面,见到白麻就喊出声:“白大哥!统领……统领他死了!”
白麻一惊:“怎会?!”
不等对面那个麻雀刺客回答,白麻自言自语分析道:“不可能啊,统领在鸿京跟着丞相,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那么多兄弟在,怎么会死?”
“不是鸿京啊白大哥!”水镜对面的麻雀刺客说,“好像是个什么要紧事,统领昨天过午就被派去淳安打探大国师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