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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失忆后我和宿敌相爱了-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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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求兴盛,不求安康,只求青城剑门的道统能继续传承。
  前世最后所见的人族残败之景飞快地从谌巍眼前闪烁,他眨了眨眼,抛开那些复杂思绪,再次一拜。
  若青城道统能继续传承,想来人族同样无忧。
  谌巍在心里说完这些,睁开眼站起,挺直腰背。
  祈祷先祖不过是心里安慰,真要救人族于水火,需看实际之行。
  不过今天,稍稍散懒一点也无事。
  “开宴吧。”谌巍吩咐道。
  听到他这句话,祠堂前过于肃穆的气氛才为之一缓,不知愁苦的年轻弟子们三五成群地往外走,都想要第一个看到年宴是什么好菜。
  原本站在最前的谌巍反而落在后面,不过他也不急,停下来等待另一个比他更慢的人。
  小祝师闵吉。
  之前闵吉也参加了重办的冬试,虽说叫根骨拖了后腿,但极高的悟性为他平均了分数,算下来竟然真的能入青城的门墙。
  但大国师似乎意属闵吉做自己的弟子,长老们不晓得该怎么办好,只能上报谌巍,请他问一声车山雪。
  谌巍才懒得问呢,没恢复记忆,车山雪恐怕想不起收徒这件事。
  今日青城举山祭祀先祖,正巧缺了一个祝师主持,谌巍就点了闵吉的名来。
  闵吉是如何激动这点先不说,至少在此刻,他在谌巍面前或许动作僵硬,举止还算很得体的。
  一大一小走出风摇祠,谌巍问:“你以后要跟着车山雪还是留在青城山?”
  闵吉心情激荡,一时没听清,连忙问:“您是在问我吗?”
  谌巍瞥了他一眼,觉得车山雪家这小七似乎比他师兄师姐们更不靠谱,但难得的好心情让他语气和缓地解释道:“如果你想留在青城山,就算是车山雪也带不走你。”
  听到他这句话,一直忐忑不安的闵吉心跳如鼓,脸涨得通红。
  他顿时将心里话脱口而出,喊道:“掌门!”
  “嗯?”
  “我我我我!”闵吉咽下一口唾沫,暂且治好了结巴,“我崇拜您很久了!我!我想和您学剑!”
  这稚气的话惹谌巍心里一笑。
  “勤奋刻苦,”谌巍道,“说不定我会收下你。”
  不去看闵吉瞪大的眼睛,发现前面长老在招呼自己,谌巍加快脚步,将闵吉甩在身后。
  “小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宫柔拍拍闵吉的肩膀,她弯下腰递出手帕,同时问,“你怎么哭啦?”
  “没、没哭,”闵吉接过手帕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问,“宫师姐不是和先生李师兄一起在供奉观吗?怎么来了这里?”
  “什么呀,”宫柔叹了一口气,“师父一直没回去,我和老三只能出来找人了?”
  “啊?”闵吉一惊,“找到了吗?”
  “没有,”宫柔更加丧气,“我还是去问下谌掌门吧。”
  说完,她拉着闵吉,向着人群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然后他们被汹涌的人墙挡住了。
  等两只小的挤出来赶到开年宴的地方,谌巍已经说完了祝词,药青峰养的戏班子在台上卖力表演,咿呀唱着,趁其他人的视线都放在台上,宫柔连忙摸上去。
  “没回去?”谌巍皱眉道。
  他原本因为过年而少见的好心情被破坏地荡然无存,只能先对临座马长老颌首示意,接着带着向长老们赔笑的宫柔闵吉起身离桌。
  远离了戏台边的喧嚣,谌巍才开口问道:“一直没有?”
  “是的,”宫柔在谌掌门面前向来很怂,低着头回答,“之前见完了东南商会的主人,师父就让我先回去,我保证后面师父没有踏进供奉观一步,您因该是最后见到他的人了。”
  和宫柔一起低着头的闵吉颤了颤,他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磨牙的响声。
  “你们两个先回去吃饭,不用管他。”谌巍说。
  “可是都这么晚了……”
  谌巍没说话,遥遥向着半山腰的供奉观一指,两只小的连忙噤言,手拉手往回跑。
  而谌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也不晓得车山雪会去何处喝酒。
  他略一思忖,想到什么,提起轻功,踏过无瑕白雪,向着青城最高峰飞去。
  天青峰。
  二十多天前谌巍出关,站在山顶一剑划过半个大衍,澎湃的剑意至今在山顶上咆哮,很多人走到半山腰就不敢往上,连值守的剑童也被放假。但今夜,本该寥无人迹的天青峰山顶,却有一个人。
  距离当初谌巍拔剑所站不过数丈远,有一个茅顶六角亭。
  这朴素的亭子原先四处漏风,是个赏景的好去处,但今夜有人给它六边挂上竹帘,又烧了一盆炭火。
  水盆架在炭火上,里面盛了半盆水,已经扒开了木塞的竹筒酒立在中央,被热水一激,喷香的酒味扑鼻而来。
  亭外落雪窸窸,亭里炭火噼啪。
  车山雪用小杯喝了半筒酒,神智暂且保持着清明,忽而他耳朵一动,伸手掀开一道竹帘,探出头去。
  谌巍站在亭外的小道上,怒火简直要烧沸这一山的雪。
  “你也来啦,”车山雪慢悠悠地说,“谌巍,新年好啊。”


第38章 除夕夜,灯不明
  好你妹。
  谌巍定定地看了这混账一眼,从另一个方向掀开竹帘走进去。
  “真冷真冷。”车山雪连忙放下自己这边的竹帘;也不晓得是在抱怨风冷,还是抱怨谌巍的态度。他重新在座位上坐下,并招呼谌巍;“如何?来一杯吗?正好暖暖身。”
  “……原来你还知道冷。”谌巍面无表情说。
  车山雪微微一笑;动作轻快地用小杯斟好酒;放在他面前;琥珀般的酒液在白瓷杯里荡漾;粼粼波光总让谌巍想起记忆里车山雪的眼睛。他这样停顿了片刻;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温热的酒水划过咽喉;火烧般的甜味刺激着口腔。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的谌巍只觉得热意向着四肢百骸蔓延;睁开眼时,面前的车山雪仿佛出现了数个重影。
  他默默放下酒杯,运转内息,缓解醉意。
  “还是这么不会喝酒,”车山雪说,“又不是山下酒肆里几十钱能打一桶的浊酒;哪有你这样的喝法?”
  谌巍吐出酒气;不客气地道:“那你还喊我喝酒?”
  车山雪总是有理由的,他说:“毕竟是你酿的酒,好坏总要尝一尝吧,嗯,酒好吗?”
  这样说的车山雪果然得到对方的半晌沉默,可惜这沉默并非如他料想,不是被揭穿后的羞恼。
  谌巍看着车山雪在烛光下光洁如玉的脸庞,心道,如何不好呢?
  那些曾经以为再也回不去的过往,再也见不到的人,都酿在这一杯酒中。不用喝谌巍就已经醉了。
  但青城掌门并不会说这种话。他转过头,眼底倒映着亭外青城镇百姓放的烟花,绚丽的光点聚拢到盛开,照耀得这幅山河如画般美丽。
  “新年好。”谌巍道,“大吉大利。”
  车山雪大笑。
  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笑意依然止不住,调侃谌巍:“要从谌掌门这里听一句吉祥话可真是不容易,明年上哪里找这么好的酒让你开口啊。”
  “明年年末你还要来青城?”谌巍用的是嫌弃的语气。
  “谁知道呢?”车山雪道,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将来的事……”
  将来的事能有谁说清?但谌巍偏偏就是那个能把将来事说清的人。他默不作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再次一口闷下,试图用醉意压下那些前世的回忆。
  “真是暴殄天物,要不是你是酿酒的人……啧啧。”车山雪听他这般举动,低声抱怨,却也没有阻止谌巍一杯接一杯的举动。竹筒酒就那样细细一罐,不多时,就叫他们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个精光。
  因为谌巍抢酒,车山雪也加快了喝酒速度,不久面上就浮起春霞般的绯色。他人本来苍白,又大病未愈,再怎么烤火双手依然冰凉,这一点绯色反而叫他容光焕发,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他晃了晃空掉的竹筒,随手一丢,接着向对面的谌巍身上扑过去。
  谌巍:!!!
  青城掌门用力将他接住,不然大衍国师得一头栽进炭盆里。
  “你发什么酒疯!”
  他偏头避过此人一身的酒气,不耐地低喝,推攘了一把,想让车山雪在边上坐下。
  却不想被驾住的那个人滑溜溜地就往他怀里钻,对了几分热气的手直接扒开谌巍胸口的衣服,惊得谌巍发根收紧,一点朦胧醉意也被吓飞。
  车山雪真的喝醉了?不该啊,这混账的酒量明明比他好。
  有点混沌的脑袋尝试分析,速度却跟不上那个发酒疯的人。占完便宜的车山雪已经飞快地将手抽出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又一罐竹筒酒。
  “我就说嘛,”他喜滋滋地说,“就该在这地方才对。”
  “……”
  一时间谌巍都有点搞不清楚,这混账是不是想多喝一瓶才招呼他过来喝酒。但很快他清醒过来,伸手要去夺仅剩的一罐竹筒酒。
  “够了!你不能喝了!”
  “再喝一杯。”车山雪说。
  “我会信?”谌巍反问。
  有前科的车山雪也不由的默了默,就在此刻,耳边一声风声迅疾袭来。他下意识想避开,却叫人一绊。
  竹筒酒脱手飞出,骨碌倒下去的车山雪心道,这就是眼睛看不见的坏处了。
  好在谌巍有良心,没有真的叫车山雪就这么摔在地上,他挥袖扫出一片柔和的剑风,虚虚托了车山雪一把,让车山雪有时间扶住长椅。
  但车山雪伸手一抓,差之毫厘没够着。
  谌巍连忙去抓他的手,握住手时却感觉手里坠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巨石……不,巨石谌巍也不是扛不起,可现在拉住他的重量分明是一座山!
  糟糕,气氛太好,一刹那忘记这家伙心多脏了。
  不晓得车山雪用了什么秘法,谌巍就算想松手也做不到,只能直直向着车山雪倒下去。眼见车山雪另一只手正在比划奇怪的手势,为了防止这人又整出什么幺蛾子,谌巍直接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哎?”
  原本想召来外面的雪花挡在中间垫一垫,手被控制术法失败,车山雪的下巴和谌巍的头狠狠撞在一起,两个人齐齐嘶了一声,车山雪用力将自己的一只手挣脱,捂住下巴。
  “撞到舌头了……”他抽着气说。
  谌巍觉得撞到头的自己才比较倒霉,但他真的懒得和这混账计较了,只想站起来,脱离长椅下这个狭窄的空间。但他试图撑地时,发现自己的左手依然和车山雪的右手粘在一起,紧贴不分离。
  多熟悉的触感,谌巍真的有八十多年没感受过了。
  他不敢置信道:“现在你还随身带着雪莲胶?!”
  还在抽气的车山雪问:“为什么不,这东西很好用。”
  是很好用,谌巍不想回忆自己败在雪莲胶这玩意下有多少次。可惜瞎了的车山雪感受不到他这一番咬牙切齿,反而笑得挺开心。
  “简直像回到从前一样啊。”他说。
  指尖凝出一道剑气,正要隔开雪莲胶的谌巍动作一顿。
  这样的嬉笑,吵闹,真的就像回到从前。仿佛剑道和祝呪,身份和立场,对峙和爱恨,那些充满阴霾的光阴过往,都随着笑声逝去。
  车山雪面上的绯色更深,他因为刚才一番打闹而气喘吁吁,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淡下。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半晌,车山雪突然开口。
  “谌巍,其实,在我父亲死之前,我有句话想对你说的。”
  将最后一点雪莲胶割开的谌巍抬眼看他,问:“什么话?”
  “后来的我恐怕不想说,他现在是不是还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但是林苑的药的确管用,这几天我能感觉到沉淀的记忆在松动,二十多岁的我应该快要消失了。”车山雪慢慢道。
  “一百零七岁的你也好意思说这句话?”谌巍嗤笑。
  “对啊,一想到一百零七岁的我是如此陌生,我就忍不住想坑他一把。”车山雪道。
  “坑你自己?”谌巍一脸又发什么疯的表情。
  “对,”车山雪,刚经历了丧父之悲,兄弟阋墙之苦,断筋绝脉之痛,二十五岁的车山雪说,“谌巍,我心悦你。”
  咕噜。
  炭盆上热的水鼓着泡泡。
  谌巍呆愣之时,一只素白的手攀上他的下巴,一点微凉印在他嘴角旁。
  嘴唇落下,车山雪立刻意识到自己亲错了地方。
  看不到就是不好啊,他再次想着点。
  连谌巍的震惊表情也看不到,可惜。
  这样想着,他气馁的松了口,想要退开,免得谌巍真的一剑戳得他透心凉。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觉到一阵暖意覆盖在他唇上。
  隔着皮肤,能感觉到包裹暖意的两片纹理。这回车山雪真的被惊得手一抖,攀住长椅边缘的手顿时无法撑住身体。而一双大手接住他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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