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方中-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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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
“……”
一个字,给大班噎的差点翻白眼厥过去。
有人不要命式的挥汗如雨汗流浃背,就要有人竭力配合,一场球下来,进球进的另一队都傻眼了,完全碾压,说好的友谊赛呢?
散场,友尽!
一伙人凑一起,又开始玩起了泼水,付简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浇了个透心凉,从头到脚一寸干的地儿都没有。
他捡起被仍在篮球架下的球,拍了两下,又往球场跑去。
“算我一个。”大班把擦脸的毛巾,随手一扔,撇到另一个队友脸上。
“靠你妹呀~妥妥硫酸成分,往哪撇呢!”队友骂完,毛巾又被挂到篮球架上。
两人又打了四十分钟,大班一屁股坐地上,汗珠子砸地上,滴成一滩水。“我他妈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付小爷体力这么好?你丫打球之前从跆拳道社团过来的吧?”说话间,大班已经摆大字直接躺在地上了。
“战斗民族,标配!”付简兮运着球迅速从躺在地上的人身侧跑过,三步跨栏,跃起时头发衣衫随风飘扬。
“砰砰砰!”篮球在地上弹跳,最后滚到围栏边不动了。
付简兮走到躺尸的人面前,抬脚踢了一下问:“起得来吗?请你吃饭?”
“不要管我,被战斗民族抛弃泪海神伤中……等我媳妇来抱抱,才起来……嘻嘻!”说完睁开眼看着头顶上一张帅炸苍穹的脸,傻傻一笑。
付简兮斜着眼冲他竖起中指,转身走去篮球架下面,拿起书包往外走。
掏出手机给大建发了条语音过去:“不过去了,回家睡觉!”
又给李荣天发了条信息:李哥,晚上有事,不过去训练了!
李荣天没过五秒钟就回了过来:还在打工?
付简兮忘了跟李荣天说这事,实话实说:八月末就辞了!
李荣天又回了一条:明天下午两点,拍公司杂志。
付简兮:好!
今天是周五,明天教师节。所以,今天校园里,有很多抱着花下班的老师。
有人错身而过,付简兮闻到了百合花的香味。
有一瞬间他似乎又闻到了西柚的味道,苦中带着甜,青涩的草木香。
站在大黑的后面,付简兮突然转头四下看了看。随后心理自嘲起来!你来过,便如离开的每一个人一样,离开就好!
夕阳余晖中,付简兮推着大黑从三米高篮球网边走过,转脸迎向落日余晖。
初秋的夕阳没有红似火的晚霞,余晖中带着橘红色光晕,暖的恰到好处。远处高楼下的阴影却也冷的很真实,只要太阳会落下,那阴影就会被扩散至视线范围内所有的角落。
望着挣扎在地平线上最后一抹光亮,付简兮把大黑停在一棵树下,自己走进操场。像是为了追赶夕阳下落的脚步,付简兮撑着胳膊,坐在了双杠上。
坐在双杠上的人下巴扬起,眼睛眯着,任由夕阳金黄微暖的光洒满全身。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横杠上,一只脚蹬在前面的杠上,另一腿自然垂下。头发两边虽然剃短了,发顶还留了些长度,现在正半湿的状态。
要不是李荣天明令禁止,他现在就是寸头。
夕阳洒下,像极了佛光普照。
抬头金光闪闪,低头阴翳正在爬行扩散。
他突然想起仓央嘉措的一首诗。
【一个人需要多少的秘密,才能巧妙的度过一生。在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两步便是天堂,却有那么多人因为心事重重,而走不动路。】
他就是因为心事重重,走不动路的人。
放不下那栋房子,离不开这座城市,去不了的远方!
他最近开始羡慕方俣,应该说是崇拜,这个人为了不负己心,风雨兼程,披荆斩棘。
不问结果,一直洒脱的在路上!
他在原地踟蹰不前,偶尔还会愤怒不已。
可是这个人却俯身向大地,未知的路上匍匐前行。
被他赋予各种不可能、不可行、不触碰的事和人,对于方俣来说,其实就是生活。
这是八岁的差距?
或者,方俣是被信仰加持的人?
付简兮这一个多月,感觉到的累,比之前或者更久以前都要多。
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放不下什么?舍不得什么?离不开哪里?
世界那么大,这一隅之地真的就把他死死圈住了吗?
难道不是他心甘情愿被圈住,被迷住双眼,蒙住比任何人都胆小的心脏?
他因为付天宇背负的债,怎么就不能卖掉房子,痛快利落的解决,何苦把自己置于那种不喜欢的环境里去!
他是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放开,放肆的拥抱奔向他的人!
他……如今也只会坐在双杠上,看将落未落的夕阳!
骂自己一句胆小,怂包!
等着明天,等……
等……落日余晖中,走出渐行渐远,已经离开的人?
不对,付简兮把眼睛眯的更细长了。被夕阳长时间照着,目光猛地落到阴影位置,有点辨识不清。
那身影!
“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喽!
二更会晚一些!
第62章 远方(四)
潇洒英挺的身影逆着光,刺眼的余晖让双杠上的付简兮看不清走向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子,是什么表情,耳边幽幽远远的传来的声音很空灵,韵味却熟悉。
弄不明白这个身影是余晖化成还是阴翳化成,总之他觉得自己是神经了,才能看见这个轮廓。
“等我呢?”
还是那个语气,这次听清了说的是什么。
付简兮保持着全身的姿势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他把手中提着包挂在横杠的一头,然后转过头两手握住横杠,两只手臂一撑,下一秒人就坐在了他对面。同他一样,方俣的一只脚踩在他坐着的横杠上,另一只脚也自然垂下。
两人同样的姿势,斜对面坐着。
方俣看着他,他仍看着余晖和阴翳交接的地方,他想知道这么看着,是不是还会走出这么一个人。
思绪正天高海阔的神游着,一只手缓缓伸到付简兮面前,五根手指打开,手心两颗橡果。
付简兮垂下眼皮看着那只手,又看着那两颗果子,许久抬起眼皮看着方俣的脸。
他突然很想伸手过去掐掐对面的人的脸,看看会不会突然雾化消失!
“一人一颗!”方俣的嗓音有点哑。
付简兮看着方俣的神情平静,淡淡的开口问:“能吃吗?”
方俣不答反问:“想我吗?”
付简兮没开口,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是真的,会说话!
他没接,方俣收回手,东西揣进口袋里。
方俣扯了扯嘴角,垂下眼,笑意很浅带着疲倦。“我想。”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头也沉沉的垂下,盯着地面,“吃饭是你,睡觉是你,上班是你,飞机上旁边是你,路尽头有光的地方是你,广场上骑车经过的人是你,……烦躁是你,担心是你,热闹是你,开心是你,怎么样都是你!”
方俣说的很轻很缓慢,像是边回忆边组织语言边说,话里带着粗粝的口感,听着很吃力。
过了一会儿,等不到他的话,方俣低笑几声,“付简兮,你赢了,我投降!”
怎么就赢了?
赢在哪里?赢在他沉默,答不上他的话?赢在不回应?
付简兮很迷惑,眉心皱了皱,又松开,“……不用了!”
方俣听见这句话,猛地抬起头,双眼盯着他,眼神里锋利又慌乱,再开口语气却很平稳,疑惑的口吻问他:“不用什么?不用见面?不用想你?不用找你?……不用什么?”四目相对,方俣看不出眼前的人脸上有任何异样的情绪。
付简兮听完方俣的话,又仔细想了一遍,好像都不是!
“不用投降,我没赢,你没输,势均力敌!”付简兮看着方俣快要烧灼起来的双眼,和脸上掩饰不去的疲惫,再多的话突然也说不下去了。还没开始哪来的输赢!
“刚到?”付简兮问。
“嗯。”方俣又把头低下,仿佛这个姿势最省力气。
“回去休息吧!”付简兮盯着方俣的后脖颈,难怪刚才看着这人冲他走来什么都看不清,原来穿了一身黑,黑衬衫,黑西裤,黑色帆船鞋,外加一个深咖色的包,脸色也够黑了。
“无家可归!”
付简兮被这四个字给撞了一下,他听过方俣讲自己是怎么去的福利院。无家可归这四个字太贴切,他甚至产生了画面感。五六岁的男孩坐在废墟上,一夜间家和家人化作一片废墟,真正的无家可归是那样吗?
方俣再抬头眼神里的锋利消失,酝酿着一股不明所以的情绪看着付简兮,再开口还是之前的问题:“不想我吗?”
想吗?付简兮问自己,想了!
碧海云天三层中厅包厢第一次见他,他坐的那个位置,看见就能想起那天的场景。
清河48号一起吃饭,做的那个位置。
火龙果口味,去火的手工雪糕。
一张一张的明信片。
四个月,两个人每次相遇,有交集的地方,都能让他想起这个人。
甚至下午打球的球场,上次方俣坐在看台的位置,今天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坐在那里,他都记住了!
所以,“嗯!”
方俣嘴角不自觉的越扯越大。“那些明信片都是我拍的。”这句话听着像邀功,语气里带着小雀跃。
付简兮勾了勾嘴角,“看出来了,构图……惨不忍睹。”
这句吐槽,听在方俣耳朵里,怎么听都愉悦。这才对,不损他,他就贼不踏实。损他,才正常!
“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付简兮知道接下来是什么话,立刻打断,反问:“找我清算来了?要不打一架?”
方俣这会儿看付简兮,怎么看怎么顺眼。人家都拉下八米高的骄傲回答想他了,现在他就是躺平任虐都不带哼唧一声的。索性,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傻乐。“不打,连续三天,每天睡两三小时,现在就是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给我一拳,我都能碰瓷躺医院一周。”
“出息!能别笑了么?”傻死了,付简兮实在理解不了面前傻乐的人,是什么脑回路。
“不能,再不笑,这种情绪就被遗忘了!”方俣双眼放空看着前方,话里带着憧憬,“真的,我很久都没笑了!”
“可信度真低!”付简兮斜眼看着他。
“是吧,我也就在你面前嘴合不上。”方俣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笑,温柔满溢。
“我可以解释为什么走这么久?”方俣能猜出付简兮心理的顾忌和疑惑,似乎也明白他的踟蹰不前。
“还走吗?”付简兮不想听什么矫情的解释,他更关注这人什么时候还会离开,有了遇见,也许就没那么慌乱。
方俣被问楞了,离开的原因并不重要?是离开这种行为触动了眼前的人?
这个逻辑似乎对,谁会愿意看着身边的人一再的离开!
方俣的沉默不语,看在付简兮眼睛里就是默认。
他并没有因为方俣的沉默心情有多糟,甚至没有起伏,怎么说这一个多月的心里建设不是白做的。
看见了结果,过程就变得很透彻!
“回去休息吧。”付简兮第二次催促他,说完跳下双杠,抬头又看了一眼方俣,这时方俣也跳了下来,跟他面对面站着。
方俣抬起胳膊,轻轻抱住付简兮。怀里的人没反应,他收紧了双臂,侧脸轻轻蹭了蹭付简兮简短的头发,扎的皮肤有点痒。
“剪的头发很帅!”方俣在他耳畔呢喃,偏了偏头在他额角落下一吻。
“你该洗澡了!”付简兮能闻到方俣身上带着的烟味,和长途劳顿的疲累。
“哎~被嫌弃了!”方俣低叹一声,幽怨的说。
“误会,你就没被待见过!”付简兮回了一句。
“呵呵呵~!”方俣把脸埋在付简兮颈窝里一阵低笑。
“行了,牢骚发了,便宜占了,清算你又没体力,你是打算这样站到天荒地老吗?”付简兮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不耐烦。纯粹是走过的人,好多都在看他们,有点马上就被围观的架势。
“嗯!”
方俣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付简兮都不怀疑,抱着他的人是睡着了。
连续三天,每天睡三两个小时,又是飞机又是车,要是他早暴动了!
果真过了快一分钟,也没见方俣有动静,付简兮动了动方俣趴着的那侧肩头。“抽你了?”
“嗯?”方俣这一声嗯的鼻音很重。
“你特么真睡着了?”付简兮再也压不住怒火了,合着光天化日之下给人当抱枕呢!
方俣松开抱着付简兮的两只手,晃晃荡荡的垂在两人之间,只是拿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付简兮承受着这人身体大部分的重量,有点吃力,但也没伸手推他。刚想开口说话,方俣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