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先生的裙摆-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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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从那边家里收拾过来的。”
他顿了顿,转过头问捧着一只盒子四周打量的戚铭:“要看看吗?”
铁皮盒子一打开,戚铭就笑了,一样样东西都眼熟得很,大约是因为那时候社会发展得慢些,他同徐闻野隔着7年的距离,这些小玩意倒都没什么差别。
“这个青蛙,是不是那时候每家都得给小孩儿买一个啊。”铁皮青蛙的发条已经锈了,戚铭试了试,有点儿遗憾地放了回去。
徐闻野的童年从他的玩具数量就看得出来,虽说他爸不是个东西,但花钱却是很舍得,光是游戏卡带都能装满一箱。
“其实也没什么用,”徐闻野打开之后,随意翻了几盘给戚铭看了看,又弯腰锁了起来,“游戏机不能搬到这边来,在家玩什么都心惊胆战的,一点意思没有。还不如盒子里的小玩意,每次过来都能带些,跟别的小孩儿一块,舒心多了。”
这些零碎的东西还是对孩子的吸引力更大,几十年过去,戚铭再碰到这些他小时候求而不得的玩具,怀念远远大于玩具本身的趣味,看了两个盒子后,也渐渐兴致淡了。
“还有些是我妈妈的遗物,收在了阁楼,东西不少,翻出来也挺费工夫,明天再说。”徐闻野收拾了桌子,冲他笑笑,晃了下手里的钥匙,“这位小朋友,跟我进房间。”
这间房子楼上楼下各有一个卧室,徐闻野小时候住在楼上。说是两层,戚铭上去才发现,其实是一层半。楼上相当于是一个大阁楼隔成了两间,一边供储物,一边简单装修了一下,给当时才半人高的小徐闻野做儿童房。
屋顶是倾斜的,徐闻野的房里天花板也是倾斜的,上面开了个一平米大小的天窗,正对着床头。整间屋子最高的地方可能也还不到两米,对小孩子是足够了,但两个挺高大的男人走进来,总有种屋顶贴着头皮的感觉。
徐闻野过去,轻松扳动了铁窗的把手,一阵凉风钻进这个狭小的空间,戚铭顿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晚上躺这儿,天气好能看见星星。”徐闻野先躺下来,两手垫着后脑勺感叹:“我小时候想开这个窗,都得喊我爷爷来帮我,够不着,力气也小。”
他的这张床尺寸比单人床稍大些,戚铭挨着他躺了,翻身还有些困难。天窗像一个画框,方方正正框出一幅秋日黄昏的天空。
徐闻野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些小时候的回忆,戚铭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过一会儿,应的声音小了下去,徐闻野余光瞟了眼小朋友,眼皮已经合上了。
舟车劳顿,睡就睡会儿吧。徐闻野好笑又心疼,悄悄起身扯了条毯子,将人从头到尾罩住,蹑手蹑脚地下楼准备晚饭去了。
楼上到底还是小了些,情趣是有了,但睡着太挤,徐闻野担心戚铭连夜睡,炉子上还炖着汤,就去将人闹醒了。
野外植物的味道清新安眠,楼上也听不见下面的动静,只间或传来鸟雀喳喳,戚铭在这边睡得香沉。徐闻野叫了几声没见反应,胳膊撑着床面,悄悄压了过去。
戚铭感觉自己似乎成了一块蓬松柔软的蛋糕,还是刚从烤箱里端出来的那种。浑身热乎乎软绵绵,力气也用不上,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被送进嘴里。奇怪的是,这个吃了自己的人不停地动着嘴巴,却怎么也咬不动自己。他疑惑着低头一瞧,发现自己又成了一块弹性极好的牛皮糖。
戚铭不乐意了,潜意识告诉他,从蛋糕变成牛皮糖可是很严重的降级,他着急不知跟谁理论去,拽着自己一头劲儿地想往外蹦。
一股气流对着他背后猛地一推,戚铭正要叫出声来,突然仿佛听见了很熟悉的轻笑声,而且还有越笑越响的趋势。
徐闻野是被一脚蹬下床的。毕竟无论是谁,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大脸紧贴着笑个不停,都是件极惊悚的事儿。
“幼稚!”戚小朋友带着起床气和受惊的愤怒,盘腿坐在床上,想想不解气——他下唇都被咬肿了,舔舔还觉得有点儿疼呢!又丢了个枕头,徐闻野不躲不闪,连脸带身子都被砸了正着。
“是是是,我幼稚,咱们铭铭哥哥最成熟了。”徐闻野忍着笑,将枕头好脾气地端端正正放回原处,又看见顶着半边压出红印的侧脸可爱得很,忍不住上前啾了一口,“别懵了,下来洗把脸,吃饭。你睡着时候我去了趟叔伯那儿,提了只土鸡回来,这会儿该炖好了。”
戚铭愣了愣,“该喊我一块儿啊。”
“找时间再去也是一样的,我这边其实还给他开工资,没那么多家里的规矩。”徐闻野说着,又催了他一遍,“快点儿,还炒了两盘野菜,晚了就冷了。”
“哦……”戚铭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从半层高的阁楼里钻出来,顿时感觉天地都广阔了许多,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腰,脑袋里也仿佛吸足了氧气,全是活蹦乱跳没来源的想法。
甚至莫名地有个改进校区的主意一闪而过,被他迅速地在心里挥动大锤,像捶地鼠一样直接砸回了心底,震得他眼睛都不住地眨。
为了掩饰内心的波动,他着急地抓着下一个冒出头的地鼠,问出了口:“你……开他多少的工资?”
徐闻野比他走得快许多,其实已经进了厨房,隐约听见他在说话,又探出头来问:“什么?”
“没什么。”戚铭赶紧说。
这个问题其实倒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戚铭对徐闻野的收入抱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幼儿园的老师能有多少工资,就算那个幼儿园是个国际私立,收费高出一般公立一倍,赚的钱也不会分老师多少。
但不知是徐闻野的生活习惯已经养成,还是他的确有其他渠道维持,至少在戚铭看来,他的生活质量算得上中上层,某些方面还要高些。
戚铭平时也没在意,刚刚提到开工资的事儿才提醒了他,徐闻野哪来这么多钱来一直支撑他的开销?
两人感情蒸蒸日上,正处在如胶似漆的阶段,压根没有金钱问题置喙的余地,戚铭不大想主动提出这种问题。
徐闻野再次从厨房里出来,招呼他过来帮忙端上桌时,瞧见的就是个陷入沉思,一脸苦大仇深,嘴里还不知念叨着什么的戚先生。一听见他声音,连着短促地“啊”了两声,一边躲闪着他探究的目光,快步从他身边蹭了进去。
徐闻野一头雾水地想笑,这是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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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土鸡汤果然深得戚铭欢心,饭前那点儿抽风似的愁绪一扫而空,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个汤喝起来总觉得比在城里买来炖要鲜些。他喝得有点儿猛,两碗下肚后,别说清淡的小菜,连饭也不肯吃了,只瘫在八仙椅上揉肚子。
徐闻野又盛了小半碗,拌上一筷子的米饭,挑了些鸡丝铺在上面,“缓缓再把这个吃了。”
戚铭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徐闻野三两下扒干净自己的碗,笑着叹气,拍了拍腿:“实在难受就躺下,徐老师给小朋友揉会儿。”
戚铭盯着他微微分开的紧实大腿,过了两三秒钟,居然真的靠了过去。徐闻野吃了一惊,捏着他薄软的耳垂调笑他:“怎么今天这么乖?”
其实倒不是今天,徐闻野仔细想想,在戚铭完全接受他后,原本对外的那些刻板印象,就像酷暑天里的雪糕一样迅速融化,最后只留一滩又甜又奶的雪糕水儿,尤其像现在这个戚小朋友。
外人眼里的戚先生有多像刚从冰柜里出来的冰块儿,现在他怀里这个闭着眼睛要揉肚子的戚小朋友就有多甜,惹得他总想尝一口,再尝一口。他一边给小朋友转着圈儿摸肚皮,一边慢慢同他说话。
“宝贝儿。”
原本合着的眼开了一条缝。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
戚铭轻轻诶了一声,“你到我家的时候,不是看过照片么?”
“不是那种,”徐闻野说,“像你现在这样儿么?”
戚铭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了,还是那么轻的声音,像要睡着了似的:“我什么样儿啊。”
“我小时候……应该没有,”他想了想,又确定地说道,“没有过。”
“不过其实心里是想过的。”
徐闻野将一圈圈地揉改为了极轻地抚摸与拍打。
“但我妈妈她从不让我这样,她说男孩子,不能这样做。我那时候也不懂为什么男孩子不行,女孩子却可以,就像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喜欢穿女装一样。”
“我觉得自己很奇怪。”
“后来再大些的时候,裙子我能在卧室里偷偷穿给自己看,但是要说撒娇……”戚铭不好意思地自己先笑了,“如果没有对象的话,这个是完不成的吧。”
他在徐闻野面前展现出来的,是他内心里彻底放下伪装后,渴望呈现的姿态。他可以哭可以撒娇,可以穿着裙子在家中自由走动——这是他永远无法在常芹面前做到的事。不必再严格遵守常芹给他设立的“男孩子守则”,对于戚铭来说,仿佛卸下了千斤的镣铐一般。
或许是物极必反,憋得太久,他在徐闻野面前不自觉撒娇软化的次数,比他原本心里设想的还要多。
徐闻野叫他“小朋友”的时候,他有点儿羞。倒不是因为徐闻野的措辞和语气,而是他发现自己这么个年纪,竟然对这个称呼还有点儿喜欢?
“这位小朋友,”徐闻野搓了搓他肉眼可见红起来的耳垂,“不难受了就把饭吃完,等会儿要是还有精神,带你出去玩儿。”
戚铭撑着他的腿,立即起了半个身子,惊奇道:“大晚上的,哪儿去?”
“等会儿告诉你。”徐闻野顺势逮着人互相巡逻了一遍口腔,“保证你没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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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下车时,戚铭留意了一下,这里不像城里小区,每家每户挨着,站院子里顺着路眺望,最近一户人家也只有巴掌大点儿,徐闻野说那就是他叔伯家,天亮去山上做活,傍晚才回。
距离感在天黑后加重,四周都是不同层次的黑,像轻一笔重一笔点下的墨,唯有柔和淡黄的灯光透过窗帘,如同一只暂歇的萤火虫,远近也摸不清了。
戚铭穿着睡觉时脱下的西装外套,在院里树下等徐闻野。八九点对于这儿的人们来说,已经是将近休息,纵然如此,他还是不安地拢了拢领口。
如果这片儿再发达些,五十米一个路灯的那种,灯光就能照见戚铭现在的装束了。西装衬衫他穿了那么多年,头一回西装还在,衬衫却不翼而飞了。戚铭一只手捏合住两片翻领,自己低头瞧了一眼,飞快地转移了视线,手指又往上挪了挪。
徐闻野正出来瞧见,嘴角一扬,“遮什么呢,戚先生?”
罪魁祸首还装一无所知。
戚铭避开正面相对,手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眼睛落在他手上,一边抢在他前面走出院门,一边回头去问:“那什么?”
徐闻野手上拎着两样东西,一样像个扁平的网兜,还挺大,有一胳膊大小,另一样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系得严实。除此之外,背上还背着个包,东西倒不多,看起来软踏踏的。
徐闻野锁好了院门,快走几步,“带你捉螃蟹去。”
捉螃蟹这个项目还是徐闻野一时兴起想到的。他提着土鸡回来收拾干净,剩了些鸡肠子,这东西腥味重,螃蟹最喜欢这味道。他小时候皮,爷爷去下笼子也要跟着,来回几趟,怎么装饵,哪儿螃蟹多,怎么甩网,这些不怎么派得上用场的技能学了七七八八。
他去阁楼上翻了翻,当年爷爷自己做的还挺结实,这才起了带戚铭一块儿的念头,既是让小朋友体验一把,顺便也将成年人该做的事儿给做了。
不过实际到底哪个才是顺便,也说不准。
戚铭没法不让徐闻野走在前面,他不认得路,总不见得让徐闻野在身后“直走”“右拐”地指挥,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上没遇见一个人,徐闻野也没再提他衣服一句。路上月光朦胧,走路都得格外小心,戚铭想了想,大约即便有人迎面过来,也瞧不出他哪里不对,便渐渐放松了警惕。
徐闻野带他走了十几分钟,到了山脚下。河面比他们上次野营的那条溪流要宽得多,岸边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近水处是踩一脚能没过鞋底的软泥沙。
“就这儿。”
戚铭一回头,山上被围起黑压压的一大片,仔细看了看,隐约看见整整齐齐种着树,他们停的地方正对着围栏的大门,门口用水泥糊了个小屋,灯已经熄了,大约是给守林人歇的。
“那是果园子,现在正是收果子的时候,比平时要看的严。”徐闻野像说什么机密似的压低了嗓子,“别看现在人睡下了,屋后拴着狗,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可灵着呢。”
戚铭还没反应过来,不当回事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