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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听说阳光曾来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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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说看,我未必会回答你的。”
  许信阳单刀直入:“我究竟是哪里令你讨厌?”
  “你哪里都令人讨厌!!”顾常乐毫不客气的回道。
  “不会吧?喜欢和讨厌都有它相应的理由……”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根本就没有理由可言!”
  “既然这样,怎麽区分它们两者?”
  神色怔了一怔,顾常乐那双浅蓝色的眼眸在昏黄的烛光下尤为黯淡。
  他沉声的说道:“就是因为从不会区别,所以,直到现在为止,还一直错下去……”


第4章 Chapter 4
  顾常乐。
  看似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但实际上却是孤独寂寞,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与他接触越多,就越能产生这样的感觉,自己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对他亲切一点,关心一点,哪怕是付出自己的一切仅仅换取他的一个笑容。
  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的态度,从心理学上来分析,应该是出自於潜意识的自我保护。也不知道他以前经历过了什麽,花样年华的年纪,生活应如诗如画般的精彩,可他的世界却总给人一种灰暗的阴霾。
  倘若,不小心的触碰那条看不见的警戒线,便如点燃了导火线,一发不可收拾。
  冰冷的性子,虽说是後天形成,但随着对他的逐渐了解,感觉他那种淡漠的性子完全是从骨子里,从内到外渗透出来的。哪怕是从小照顾他的徳叔,也不见得与他过多的亲近,甚至有时比对自己还要冷漠,恍若两个最陌生的熟悉人。
  顾常乐依然深居简出,很少离开四楼,就连下楼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有时候,许信阳不得不去怀疑徳叔的说法,总感觉他的话似是而非,摸不着头脑。可是自己不与他谈话交流,就无法从中了解顾常乐的为人,只好对他半信半疑,甚至过後还搬来了心理学和行为学来分析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
  总体来说,效果并不明显,毕竟缺少了当事人的参与。
  虽然顾常乐不太待见自己,哪怕是一开始拒人千里的冰冷态度,但自那晚过後,阁楼的门锁也不知怎的,几乎很少上锁,或许是他觉得自己无法阻止,所以只好听之任之。
  在许信阳的眼中,顾常乐就好像一只刺蝟,全身棘刺竖立,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以免受到外界的伤害,即便是受伤了,也不过是躲在无人的角落舔舐伤口罢了。
  越是这样,许信阳就越反倒其行,一点一点的靠近,再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虽是这样,但顾常乐依旧如故,对他不理不睬。每次打破沉默,主动开口说话的依然是许信阳。侃侃而谈的许信阳,面对静默的顾常乐一点办法也没有,从别人的眼里看来,感觉自己就是个精神病患者,整天自言自语,但他却从不气馁,还越挫越勇。有时候,顾常乐心情好些,就和他说上只言片字,连他也想像不到,自己竟然会为此乐呵了大半天。
  与他一次次的对话,许信阳也渐渐地发现了顾常乐似乎话中有话,所说的人和事,不知是说给许信阳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似懂非懂的,仿佛只能在他世界的入口前来回徘徊。
  闲来无事,许信阳也开始跟着徳叔学做些简单的家务,但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如此的上手,特别是厨艺方面。大概是以前的自己比较喜欢下厨做菜,或者是对厨艺这方面有兴趣。即使现在记不起了,那种感觉还一直存在,就好像你埋下了一颗种子,即使它从不发芽,那颗种子还是埋在同一个位置,永不改变。
  渐渐地,许信阳终於明白了一点,顾常乐并不是真的需要自己的,或许是某种不可言明的原因,他才收留了自己。
  由於顾常乐日夜颠倒的休息习惯,许信阳的生活作息也随之打乱,休息的时间更是一推再推,从晚上的十二点推到了淩晨的三四点,有时甚至是黎明时分。
  曙光沫熙,风淡云轻。
  黎明的晨辉,清寒阴森,恍如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无声无息的划破了一夜的霁冷。
  趴在案桌上睡觉的许信阳不知是浅眠未安,还是被一阵急促的琴声惊醒,只见他轻颤的眼皮一点点的撑开,模模糊糊的视线落在了眼前闪烁不已的台灯,又低头看了看手臂下已经被压得皱巴巴的纸张,才霍然想起来自己昨晚应该是太困了,支持不住,写着写着日记就这样睡着了。浑浑噩噩的斜着眼睛瞅着最後一个字,现在,大概再也想不起来昨晚本该接下去的字是什麽了。
  许信阳慢慢地从案桌上撑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伸手擦了擦眼睛,然後侧着头透过门窗往外一看,天空才微微的发亮,心里粗略估算一下,约莫五六点左右。
  大概是上下楼层的关系,琴声并不太大,似乎从窗外飘了进来。许信阳缓缓地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尽他所能的抬起了头,可什麽都看不到,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节奏的淩乱,甚至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虽然自己五音不全,但还是能从杂乱的琴声中似乎感觉到顾常乐的一丝不安,以及害怕。
  随手披了件外套,就匆匆忙忙的跑了上去。
  右手轻轻的打开了房门,才推开了一条细缝,就被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硬生生的阻止。
  神色怔了怔,回头一看,徳叔无声的摇了摇头。
  再次转回头,透过门缝,许信阳隐隐约约的看到钢琴前的顾常乐正低着头,瘦弱的身体随着一个又一个起伏的音符而一高一低的晃动,被冷黄的烛光打在红色窗帘上的身影,逐渐的拉长,放大……与自己的距离,似乎也变得越走越远……
  不知道为什麽我的心会有一种微微刺痛的感觉?
  琴声,时断,时起。
  音调,时高,时低。
  微凉的烛光,在北风中摇曳着……
  狂乱的琴曲,在空气中回荡着……
  而门外的许信阳,在此刻中,迷失着……
  琴声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也不知从什麽时候停了下来,连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直到房门轻轻地合上,许信阳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徳叔瞅着呆愣的许信阳,压低声音的说道:“许先生,时间还早,不如你先回房休息。”
  许信阳轻颤了一下,回过了神,然後缓缓地转过身,担忧的问道:“徳叔,顾少爷他怎麽啦?”
  徳叔迟疑的说道:“少爷他近段时间似乎心情都不太好,是不是太吵,吵醒了你?”
  许信阳摇了摇头。
  从未见过顾常乐如此的疯狂,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的失态,不知道他发生了什麽?而且,这里只有我和他以及徳叔三个人,一旦发生了什麽不可能不知道,即使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也粗略知道一些,如今我却蒙在鼓里,而徳叔却当做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仅仅用一句“心情不好”就随随便便的打发了自己,感觉他们不知在隐瞒些什麽我不能知道的事。
  “许先生,请不要多想,少爷他的心情不是我们该琢磨的。”
  似乎被徳叔看透自己的想法,许信阳不禁抖了一下。“这我都明白,顾少爷确实不是我应该去琢磨的,而且我也琢磨不透。”他的心太重了,也太深了,而且从不显露,即使自己怀着这样的想法去接近,也无从下手。许信阳转念一想,故作轻松的微笑说道:“徳叔,反正我都起来了,不如我来帮你的忙,准备一下早餐,可以吗?”
  徳叔忧思忡忡的看着他,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西式的早餐,无非就是香肠火腿,还有土司三明治之类的。
  看到徳叔手中渐渐成形的荷包蛋,许信阳的眉梢不知怎麽的竟然蹙了起来。
  最後把咖啡杯和小配菜放入托盘里面,就大功告成了。徳叔轻轻的端起了托盘,向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回身一转,看着许信阳半秒,轻声的说道,“许先生,不用等我了,你先用餐,我这就去给少爷送上去。”
  “徳叔,让我来吧!”
  “这……”徳叔的神色顿时一愣。
  两人僵持了一分钟左右,徳叔抬起眼睛静静的望着他,犹豫了半会,最终还是直言不讳的说道:“许先生,少爷他、他并不想看到你。”
  这一点,不用他提,许信阳早就知道。可是,他却毫不在意,轻轻松松的笑道:“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不想见我,我才更要去见他!”
  犯错的人,吃了一两次教训,以後不会再犯,那叫做吃一垫长一智,但吃了无数次的教训,却仍然继续,不知道是叫做执迷不悟,还是冥顽不灵?
  对於许信阳来说,连他也弄不懂自己这样的做法,大概用“情不自禁”这个成语解释才勉强说得过去。
  徳叔望着他那坚定不屈的眼神,倒是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如黑白电影般的画面一张一张的在脑海中缓缓地切换。他沉下了气,妥协的说道:“那好吧,少爷他……你要让着他……”
  “我会的。”
  瞅着托盘上的食物,边走边沉思的许信阳,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阁楼的门前。他深深地呼吸,然後抬手轻轻地叩了叩门。
  “谁?是徳叔吗?”
  “是我……”
  话还没说完,门内就传来了顾常乐一贯冷冰冰的声音。“别进来,我不想见到你——”
  虽然这样说,但许信阳还是不顾顾常乐的反对,直接的推开了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他四处张望,发现门窗全都关好,甚至连窗帘也拉上了,感觉与平日不同,自己稍稍留了个心眼。
  这儿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空气的不流通,感觉有种窒息般的沉闷,仿佛凝固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又恍如某个垂死之人的久延残喘。案桌上的微弱烛光在冰冷的空气中轻轻的一晃,瞬间的黯淡了下来。
  “怎麽起得这麽早?”
  “你怎麽来了?徳叔呢?”
  “我、我是来给你送早餐的。”许信阳把托盘上的食物一样一样的放在顾常乐的眼前。“刚做好的,还热着呢,你趁热吃点。”
  顾常乐低眼扫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然後从案桌左侧拿起了一个高脚杯,缀了一小口,冷冷的说道:“这是你做的?”
  “……这……是我和徳叔一起做的。”
  “呵呵,看来你是要准备转行了!”
  倘若不是顾常乐,自己的才能怎麽会沦落到这般无用武之地的下场。
  低头沉默的许信阳,咬了咬牙後,一抬头就听到顾常乐戏谑的笑声。“许信阳,一个人喝酒很闷,不如你来陪我喝一杯。”他边说边站了起来,然後走到左侧柜子前拉开了第二个抽屉取了一个透明的高脚杯,又走了回来。他轻轻的倒了一杯,见许信阳没有伸手接,不由得笑道,“怎麽?敬酒不喝想喝罚酒?”
  “你怎麽能喝酒?”
  “我为什麽不能?”
  许信阳眉头紧蹙:“空腹喝酒,会很伤胃的……”
  “你知道吗?有时候,伤胃,总比伤心,好……”


第5章 Chapter 5
  喧嚣过後,剩下的只是一片苍白。
  大概是拉上窗帘的缘故,漆黑的阁楼,显得越发的冷寂阴森。
  沉静的空气,清寒氤氲,恍如一张巨大的布幕从天而降,笼罩了整个悄无声息的阁楼,尤为孤冷凄清。
  就连案桌上那唯一一点黯淡的烛光,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燃烧殆尽,仅残留了一滴又一滴,发白刺目的泪痕。
  安静躺在床上的顾常乐,脸色依然惨白青灰,嘴唇乾裂发白,没有半点血色。即使合上了眼眸,长而细密的睫毛还是不安的颤动,两条秀气的眉毛更是紧紧地蹙着。
  不知哪来的一阵风,轻轻的吹开了红色的布帘,露出了一条小小的细缝,被偷偷溜进来的冰冷月光轻轻一撒,在白刷刷的墙壁上投下了一行浅浅的阴影,随风摇曳。
  似乎梦见了什麽,一丝细不可闻的□□从嘴角边轻轻的逸出,打破了阁楼的寂静,却又渐渐的,消失於无边的黑暗。
  猛然惊醒。
  一双泛着幽光的浅蓝色眼瞳忽然睁开,眼睛似乎看到了什麽,睁得大大的,但眼神却空洞无助,恍如深不见底的墨潭。
  虚汗连连的顾常乐,犹如一只脱了水的鱼儿,似乎透不过气,胸腹剧烈的上下抖动,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他捂着心悸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几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气息才渐渐地趋向平缓。他回过了神,眨了眨眼睛,懵懵然的望着头顶上花白花白的天花板。吊灯下的琉璃片,好像被窗外的光线折射,恍如璀璨的明星闪闪发光,晃得他的双目不禁眯了起来。
  渐渐地,迷迷糊糊的视线大概适应了房内的黑暗,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同时,混混沌沌的脑袋也逐渐的变得清醒明朗,但还是有些许沉痛。他龇着牙咧着嘴,倒吸了两三口冷气,眼珠子转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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