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_白依山-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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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
只不过这次的时间格外的长而已。
温凉独自待在病房里,安静的帮阳阳收拾东西。仔细的把每件小衣服叠整齐,强迫症一般一件件对齐码在一起。他们当初走的匆忙,阳阳连一件玩具都没有,病房里只有几本童话书,温凉坐在阳阳睡过的床上,静静的翻阅着。
靳野就守在病房门口,透过窗户时刻看着里面。温凉手指抚摸着书页,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以为温凉会哭。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那个连洗个澡都要哭一顿的温凉,确实不在了。那个熟悉的,总是带着有点悲伤的笑意的,让他看不透的温凉回来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太阳公公早早地起床了,把明亮的光芒撒向大地。兔子先生也起得很早,它要去菜园里拔萝卜……”温凉轻声念着书上的字,念着念着突然说道:“爸爸对不起你。”
温凉静静的坐着,不理会满屋的各种肮脏恐怖的活物,哀嚎和嘶吼就快把他的耳膜冲破了,他却充耳不闻。
“爸爸太自私了。”温凉合上书,放到衣服箱子里,“爸爸太懦弱了,太没用了,从小就是,什么事也经不得,生活发生一点点变故,就好像天塌了一样。想着逞强一次,还把你牵连进来。”
“爸爸太需要你陪伴了,如果把你留在杜叔叔身边,你不用经受这么多折磨的。”温凉拿起盖子,把箱子封上,“但是阳阳……爸爸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把能给你的都给你了,别怪我好不好?”
靳野当天就带着温凉回到了S市,次日阳阳下葬,温凉联系了杨树。杨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木生生的看着墓地的工作人员把小小的骨灰盒放进墓穴里。李天已经哭了两天,在墓碑前又开始哭,还说什么“你是第一个说要嫁给我的女孩子”,让人哭笑不得。
温凉买了一把白百合,放到墓碑前。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儿,他如此贸然的当了一次父亲,这个小女孩带给他的绝不仅仅是家庭的温暖,虽然他们只相处了短短几年,温凉看着她稚嫩的小脸,却无数次想过以后她交男朋友、买高跟鞋、买口红和香水的情景。设想过送她第一束花,第一盒情节人巧克力,设想过某天把她的手交到一个可靠的男人手上。
他一个同|性|恋,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女儿。
他终究还是没有留住她,在几乎付出了所有的代价之后。
葬礼过后四个人坐到一起吃了一顿寡淡无味的饭。李天化悲伤为力量,使劲儿的往嘴巴里塞,惹得靳野瞪了他好几眼,能不能给温凉留点你是猪啊?!杨树看到靳野对温凉的热乎劲儿非常的不适应,但是现在也不是好时机,他只能生忍着。温凉食欲缺缺,沉默的吃着碟子里靳野剥好的虾。
他这次回来,看到温凉几乎吓一跳。他走的时候温凉没这么瘦,白头发也没有这么多,这回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温凉以前就有点淡漠的,生人勿近的苗头,这次见几乎完全就是漠然了,眼神都不往活人身上看,也不说不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吃过饭,杨树试探着问温凉:“我去你家里住吧?顺便看看你。”
温凉楞了一下,还没说话,靳野先毛了:“看什么看?你没房子吗?”
杨树傻不拉几的,根本没看出靳野挑衅来,说道:“我从北京回来的,这里早没房子啦。”
温凉刚打算说话,嘴刚张开,靳野就给抢先了:“卡给你,拿去住酒店,别客气。”
得亏杨树是温凉的朋友,要不然就凭他这使劲往上贴的模样,就凭他看温凉那几眼,靳野早就把他一脚踹河里了。看着靳野搂在温凉肩上的手,杨树咧了咧嘴,不敢置信的问:“你们……”
“是,怎么了?”靳野眉毛一挑,一副欠扁的样子。
温凉不知道怎么了,懒得搭理这俩似的,没有说话。
杨树还想问什么,靳野揽着温凉就走了,饭店门口剩下一个阳光帅哥,一脸苦逼。李天一边拿牙签剔着牙一边走出来,拍拍杨树的肩膀,一挤眼睛问道:“帅哥,刚失恋?大叔泡不到,这儿还有一小鲜肉呢,约吗?”
杨树:“……”
温凉沉默的坐在靳野车的副驾位,靳野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他,只能跟着他一起沉默。
车子开到市中心附近,温凉突然说:“停车。”
靳野靠边停了,问道:“怎么了?想上厕所?”
温凉似乎考虑了很久才做的决定,抬头对靳野说:“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靳野眼神一变,手特别快,咔的一声把车锁了,他心里火苗一突一突的,怎么着?我才刚撵走一个杨树,这会儿轮到我自己了?分开?分什么开?!他压抑着爆发的情绪,目光凌厉的看着温凉,问:“为什么分开?”
温凉怔了怔,靳野就像个马上就要龇牙咬人的狗一样,他却只觉得有趣,并不害怕。他低下头避开靳野灼热的目光,含糊道:“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不成。”靳野立刻反驳道,“医生说你不能自己待着。”
“靳野……”
“不成,就是不成,你甭想甩开我,现在不行,后半辈子你都别想!”靳野倾身过来,危险的目光紧紧锁在温凉脸上,他轻轻摸了摸温凉的侧脸,压抑着愤怒和莫名的妒意,说道,“我找你找够了,谁要是再敢把你弄没了,我跟他没完!你自己也不行。”
温凉推开靳野的手,扭过头去。
靳野看到温凉抗拒的样子,心里撕扯一般痛。不喜欢我?不愿意看见我?行,好啊,那你也别想离开我!他眼神里带着狼狈的狠绝,狠狠踩下油门,车子向两人初见的郊外小别墅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真的、真的会HE!不要再取消收藏了哭……那次说的都不算数了哈!望周知!
☆、第七十一章
小别墅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院里荒草丛生,窗玻璃雾蒙蒙的,乍一看简直像个鬼屋。靳野挺尴尬的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说道:“我先找人打扫一下这里,咱们先去……先住一晚酒店吧。”
找温凉的那段时间靳野基本上是住在公司里的,方便调遣人手。
温凉自清醒过来以后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他下了车,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往铁栏杆里面望了望:“大个儿呢?”
“狗吗?在宫……在我朋友那里,明天我去牵回来。”靳野显得很积极,赶紧问道,“你想现在就见它?我带你去,那条傻狗肯定也很想你。”
“……算了。”温凉低声道,上前走了几步,“开门吧,我帮你收拾。”
“不行,这个又脏又累的,你身体不好……”靳野断然拒绝,话没说完就被温凉一个笑容打发了。
“打扫卫生而已,不累,”温凉回头看着靳野,微微笑着,“不是还有你帮我吗?”
靳野整个人处在一片空白中,鬼使神差自动自发的上前打开了大门,目光一直被温凉的笑意勾着,钥匙都往锁孔里插了好几次。
小别墅房门一打开就是一股窒闷的气息,靳野赶紧把温凉拉开了,一脸严肃:“你在院里等等,我去里面开窗户,通通风。”说完捂着鼻子快步走进了屋,就跟走进了毒气室似的。
温凉无奈笑笑,想也没想,跟着他走进去。
靳野还没走上二楼,突然听到门口温凉叫了一声,那声音刚出口就被压抑下来了,但还是听得出他的惊惧。靳野几步跑出去,就见温凉背对着房门口,肩膀一抖一抖的。
“怎么了?”靳野转到温凉身前,低头瞧着他苍白的脸色。
温凉瞪大了眼睛,有点紧张的抬头看他,目光瞟到他的眼睛时,又倏的移开了,慌慌张张的低下头。
靳野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先让温凉缓了缓,过会儿轻声问他:“宝贝儿,你看见什么了?能告诉我吗?”
温凉肩膀又一抖,没有理他。
靳野突然也觉有点难为情,之前温凉浑浑噩噩的时候靳野叫他“宝贝儿”,现在他清楚了,再叫起来确实有点羞人。
“温凉?”靳野搓了搓自己羞红的老脸,试探问他,“要不我们现在走吧?”
温凉还是没搭理他,径直进了屋子,看得出来他绷得很紧,又努力装作自然平和的样子。靳野哪里舍得看他这样,过去拉住他:“咱们不打扫了,走,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温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你是不是懒得扫啊?”
靳野皱着眉:“……”
温凉自顾自的开始打扫起来,靳野拗不过他,只好也开始跟着打扫。
真正开始劳动起来,从小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靳大少爷才真露怯了。让他扫地,他能把灰扬的三尺高,把自己都差点呛死,让他去擦玻璃,玻璃上的黑云彩一团一团的,越擦越黑。温凉只好让他打打下手,帮忙洗个抹布、换个水什么的。
两个人折腾了一下午,由于靳野这个猪队友帮了不少倒忙,一间不大的二层房子才打扫了一半。好在卧室、厨房跟浴室打扫出来了,勉强能呆一晚上。傍晚的时候靳野跟温凉去了旁边村子的菜市场,靳野厚着脸皮买了一大堆食材,后备箱都填满了。
温凉笑道:“过年年货都不用买这么多。”
靳野还特有理,一边指一边给温凉解说:“这个羊肉片跟这些菜可以吃火锅,这个羊腿烤着吃,这个酱牛肉、卤猪蹄、黑猪头肉都是直接切切就可以吃,这个农家火腿切成薄片跟冬瓜一起煲汤,这儿还有你喜欢吃的螃蟹跟大虾……”
“那这个呢?”温凉拉开一个袋子,里面是绿油油的不明植物。
“这个是我跟村里人要的麦苗。”
“……这个怎么吃?”温凉一头雾水。
“我前几天看你手上有几个冻疮,麦苗泡水里烫一烫,给你泡手。”靳野脸上是罕见的温柔笑意,甚至有些腼腆,“冻疮不好治,有时候连着几年冬天都会长,我小时候听长辈说,开春的时候拿麦苗泡进烫水里洗手,可以治好的。”
温凉突然觉得那轻飘飘的塑料袋无比的沉重起来。
做晚饭时靳野依旧赖在厨房里,他什么也不会,甚至洗个菜,菜根部的泥都洗不干净,挺大一只笨手笨脚的在那里伺候那几根菜,看得温凉那个别扭,忍不住说道:“你出去等吧,一会儿就好。”
靳野挺认真的说:“没事,我学东西快,看看就会了,以后我还要给你做饭吃呢。”
温凉哽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结果很快靳大少爷就打了自己的脸,洗碗连着摔了三个盘子不说,只是让他把锅里添水放到灶上,他都能把温凉正炒着菜的炒锅点着了,火苗忽的蹿起来,把靳大少的刘海燎着了。
温凉着急忙慌的拿湿漉漉的灶台抹布蒙到靳野头上,才算拯救了他那张帅脸。抹布一股混合着刷锅水的油脂味儿,洁癖患者靳大少脸色先是白,又转青,最后彻底黑下来,煞是好看。
等温凉拿锅盖熄灭炒锅里的火之后,靳大少残着半边刘海凑过去,紧张的问道:“菜没事吧?”
温凉这才真真正正的笑了出来,推着靳野宽阔的后背,把他轰了出去:“快去洗洗吧!”
也许是很久不曾做饭了,温凉放调料有点拿不准,几个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他很不满意,也有些抱歉,靳野倒是赞不绝口。那盘孜然牛肉粒咸到都可以让盐自愧不如了,靳野风卷残云一般把整盘吃了个一干二净,温凉一共都没吃到两口,他忧心忡忡的问靳野:“不咸吗?别吃了吧。”
靳野一脸不理解:“哪里咸了?我吃着正好!”
温凉将信将疑的看着靳野,难道是我口味太淡了?
吃过饭靳野躲进卧室里灌了一肚子水,打了一个嗝——啊,被涨着的幸福。
忙活了一整天,温凉拿起睡衣要去洗澡,靳野赶紧往前凑:“我帮你吧?”
温凉楞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又紧紧地闭上了。
靳野以为他默许了,跟着他屁股后边往浴室走,没想到温凉闪身进去,眼疾手快的把他关在了门外。
“你自己行吗?”靳野嘴边逸出一丝笑来,他敲敲浴室的玻璃门,不自觉的用长这么大都没说过的轻佻语气道,“你别害羞啊,我都给你洗好几次了!”
温凉先确认了沐浴露洗发水的方位,目光看着地面的瓷砖,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镜子。他从衣兜里拿出从W市带回来的丝带,一圈一圈缠到眼睛上,绑紧了,这才打开花洒洗起澡来。
他还是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刚进靳野的家时,满屋子的“它”,在窗口、桌面上一闪而过的肢体,角落里的虚影、玻璃上映出的影子,甚至连手上的菜刀都映出并不应该存在的人影。
他的眼中、耳中、脑中幻觉从来没有停止过。
有时候是动的,有时候是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