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管坏的金丝雀-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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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漂亮恋人连他皱一皱眉都舍不得,怎么舍得留下他一个人。
半个月之后,岑燏的体征才稳定下来。蒋驭衡穿着隔离服站在他床边,他无法动弹,左眼蒙着纱布,右眼水雾弥漫,眼泪从眼角滑出。
蒋驭衡弯下腰,忍着满心的痛,听他以极低极弱的声音说:“衡哥,我挺过来了,你不要担心。”
几日后,岑燏与其他重伤的战士一道,被转回西部战区,在成都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蒋、岑两家的父母一同赶来,蒋驭衡冷静而坚定地将藏了数年的秘密告知双方长辈。
他站得笔挺,声音不大,甚至有几分温柔,但话中的强势与决绝却令人无法反驳。
“岑燏未来的人生,我会陪伴到底。”
最先妥协的是岑家,儿子已经受尽磨难,岑父岑母只求他能平安快乐。蒋母看着岑燏长大,也向来尊重蒋驭衡的决定,就算暂时想不通,也未说一句难听的话。只有蒋父摆出强硬的态度,而蒋冬吟拍着他的背,劝说道:“爸,您儿子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毛头小子了,你还是由着他去吧。退一万步讲,您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您就算想管,也管不了了呀。”
岑燏在成都的医院住了三个多月,情况逐渐好转,但就算最后恢复了,也不可能再当特种兵。
那时已经到了年底退伍季,蒋驭衡向洛枫提交了两份转业申请。
洛枫沉默许久,轻叹一口气,将两份都接了过来。
猎鹰大队里并非每个人都知道蒋驭衡与岑燏的关系,很多队员在得知蒋驭衡即将脱下军装时,感到诧异又遗憾,甚至难以理解。
猎鹰在几个月前失去了老队长,折了一批队员,蒋驭衡是精英一中队的副队长,深受特种作战总部器重,前途一片光明,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
但洛枫却是理解他的,摘军衔那天紧紧地抱着他,声音难得哽咽:“以后岑燏好了,你带他回来看看,猎鹰的门永远向你们敞开。”
岑燏无法参加退伍仪式,离开成都时,一中队的队员全来了,他的小徒弟把玉宝也牵来了。他坐在轮椅上,努力忍着眼泪,转身挥别过往时,听见刚刚2岁的玉宝发出一声悲伤的呜咽。
18岁那年,他与蒋驭衡穿着土里土气的陆军军装,胸前戴着可笑的大红花,和一群参军的同龄男孩挤上送军火车,朝气蓬勃,满心向往,颠簸一天一夜才来到远离家乡的西部战区。
25岁,当他被抱上客机头等舱,即将回到出生和成长的城市时,已是满身伤痕,无法自理,可能永远无法康复。
所幸当年和他一同戴着红花傻笑的人,如今仍然陪在他身边,紧握着他的手。
18岁,25岁,还有未来的年年岁岁,他回头的地方,有蒋驭衡的臂膀。
第16章
退伍之后的大半年,岑燏的身体情况还不能回家休养,一直住在医院的VIP病房里,24小时有人看护。蒋驭衡没有立即到家里的公司报到,全副精力都用来照顾岑燏。
出血性休克的后遗症因人而异,可轻可重。岑燏算是严重失血,且休克时间不短,加之各种骨折外伤并存,之前两所医院的医生说起他的将来,都委婉告知不太乐观。老家这边的医生接手之后,也向蒋驭衡传达了类似的看法。蒋驭衡独自把压力扛下来,从未在岑燏跟前露出消极的一面。
骨折的复健相当磨人,岑燏行动不便,性子又倔,失去健康之后就算再克制,有时也会情绪失控。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就算母亲也不行,清洗身子和如厕这种事,基本只能由蒋驭衡来做。心情好的时候,他任由蒋驭衡抱进抱出,把尿也无所谓。难过的时候——例如身体状况突然糟糕,或者长时间没有好转,他连蒋驭衡的碰触也不接受,非要自己扶着墙壁去厕所,关着门不让蒋驭衡看。
前几次,蒋驭衡不想惹他生气,在外面守着。后来有一次,他摔了一跤,说不上痛,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蒋驭衡心痛难忍,不由分说将他抱起来。他埋在蒋驭衡怀里哭,长久的压抑顿时爆发,说连上厕所这种事都无法自理,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蒋驭衡吻他流泪的眼与哆嗦的唇,之后他再有任性不让人扶的时候,便不再纵容,强势地搂着他,不给他逃开的机会。
也许是身体底子好,也许是治疗得当,或者单纯的运气好,岑燏在后续治疗期间,恢复得相对顺利。虽然在药物作用下发过几次烧,身体也非常虚弱,但未出现医生们预估的后遗症情况,内脏状态也良好。
蒋驭衡每天都给他按摩,以促进血液循环,防止肌肉萎缩。他能离开轮椅后,也寸步不离地陪着,再没让他摔过跤。
岑燏出院时,连主治医生都说,虽然以后还要接受持续治疗,但岑燏的恢复速度与程度已经算得上是个小小的奇迹。
蒋、岑两家有多套房产,蒋驭衡选了市郊的庄园别墅,和岑燏一同住下来。
那时岑燏基本能够自由活动了,但药物不能断,每周都得去医院。蒋驭衡开始帮父亲做事,不过重心仍放在岑燏身上。
按摩、散步雷打不动,就连调理身体的中药,都是蒋驭衡亲手煎的。岑燏每顿的食谱也必须经蒋驭衡过目,一水的清淡养生食材,吃得岑燏接连叫苦。两位母亲时常来别墅帮忙照料,岑燏趁蒋驭衡不在家,可劲儿倒苦水。母亲都是心软的,对孩子也天生多一份溺爱,当即决定让岑燏吃顿“好吃的”。但家中的阿姨与管家都是蒋驭衡亲自聘请,有任何“违规”情况出现,都会立即知会蒋驭衡。
岑燏还眼巴巴地等着“妈妈牌”爱心餐,蒋驭衡的电话就打来了。
两位母亲理亏,只得倒掉做了一半的佳肴。
在照顾岑燏这件事上,两家人都听蒋驭衡的指挥。
岑燏跟蒋驭衡闹,软硬都用了,蒋驭衡的态度却越来越强硬,不让他钻空子。他一万个不乐意,但拗不过,只能服。
骨伤痊愈之后,等待岑燏的就是漫长的调理了。除了还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他看上去已于正常人无异。养伤期间身材走形,胖了不少,腹肌没了,腰腹上环着一圈赘肉,好在他个子高,就算长了小肚腩,脸也圆了一些,也并不难看。
蒋驭衡请专家给他拟定了锻炼项目,每天他的功课就是在院落里跑步、去健身房练器械、游泳,回来喝药抹药。别墅里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就算最初没有,蒋驭衡也给添置上了。岑燏被严格禁足,没有外出的机会,求与耍赖都没用,每天就等着蒋驭衡回来,闹脾气找茬。
剪指甲就是找茬的一种。
生活能够自理之后,岑燏唯一必须让蒋驭衡帮忙的就是剪指甲。十指连心,当初被钳子拔掉指甲的剧痛不堪回忆。新的指甲尚未长出的那段时间,岑燏的手指和脚趾包着纱布,护士要清理上药,他心有恐惧,死命不让,打过镇定剂才安静下来。折腾一次之后,上药的工作就由蒋驭衡代劳了。手与脚被蒋驭衡托着,岑燏才不再挣扎,但身子仍旧本能地哆嗦。
指甲长好之后,定期需要修剪,岑燏拿起指甲刀就抖,蒋驭衡接过来,手指甲给他剪,脚趾甲也给他剪。
就算岑燏那些撕心般的恐惧已经消退,剪指甲仍是蒋驭衡的“分内之事”。
岑燏外出和吃零食的要求被驳回了,就黑着脸挑刺,一会儿说指甲没修好,这里圆了那里扁了,一会儿又说肉被剪到了。
蒋驭衡向来小心,从没剪到肉,索性任由他挑毛病,完了拾起他的手指亲一口,然后抬头半是强硬半是温和地看着他。
这招能让他立马闭嘴。
因为岑燏盆骨有伤,前两年蒋驭衡一直不敢与他做爱,他有需求,蒋驭衡就用另外的方式满足。直到医生都说岑燏的骨头没问题了,岑燏还得意洋洋地亮出新练出的腹肌腰肌,蒋驭衡才再一次进入他的身体。
受伤后的第一次,蒋驭衡做得温柔到了极致,岑燏却哭了,埋在他颈窝,咬着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地喊:“衡哥,干我,用力干我。”
蒋驭衡身上有军人的魄力与威严,生在经商世家,也不缺混迹商场的手段,入职后很快在集团中站稳脚跟,未让父亲失望。岑燏知道他厉害,身体好起来之后也想找些事情来做,不在家里虚度光阴。
但蒋驭衡心有余悸,怕他辛苦劳累,怕他受人欺骗,怕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只有关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岑燏自然不服,每天晚上跟蒋驭衡念经,做爱时也不忘提创业的事。开酒吧开餐馆等金丝雀标配全被否决了,只有开书店勉强通过。
山今书屋就是那时候开起来的,地段好,装潢好,书籍多,饮品的选料也好,第一年亏本,到现在也不怎么赚钱,但对蒋驭衡来说,岑燏高兴就行。
最近一年多,岑燏需要吃的药越来越少,去医院的次数也少了,脾气渐长,跟蒋驭衡闹的次数日益增多。
犯了错蒋驭衡会揍他,屁股遭殃时他敞着嗓门儿惨叫,旁人若不知道内情,还以为他遭受了多严重的家庭暴力。有回蒋驭衡根本没打下去,他就开始嚎。蒋驭衡在他屁股上捏了捏,他回头一看,赶紧埋回枕头里……
那么多的苦难,终于换来一纸“健康”诊断。
直升机在空中偏转,地板倾斜,玉宝扑进岑燏怀里,岑燏在惯性作用下往右边一偏,撞进蒋驭衡的臂弯。
蒋驭衡笑着揽住他,温声道:“抱着咱儿子,坐好。”
第17章
自从家里有了玉宝,岑燏便消停多了。以前听说徐凯锋和莫进约去哪里玩,心里就痒得慌,想方设法跟着去,现在根本没工夫搭理他们。
玉宝虽说已经不能执行特战任务,但年龄其实算不上太大,7岁,跑跑跳跳完全没问题,来了新家特兴奋,吃饱喝足后精力略显过剩,成天带着岑燏满院子溜。
比起晚上才回家的蒋驭衡,玉宝明显更喜欢和自己一起被关在家里的岑燏。
当年大队来了一批幼犬,岑燏是主动报名参与训犬的战士之一,陪着一帮狗子长大,原本不是那么耐心的人,在照顾玉宝、教玉宝过平衡桩时却细致温和得连队友都深感惊讶。蒋驭衡每次到犬场接他,几乎都能看到他抓着玉宝的小爪子在各种器械上缓慢地挪,还苦口婆心地“对狗弹琴”道:“宝宝乖,不怕,再往前走一走,爸爸在呢。坚持啊,爸爸等会儿给你拌牛肉饭……”
玉宝小时候最爱窝在他怀里睡觉,现下已是一只“老狗”了,还老是腻在他身上撒娇。训导员说玉宝的右后腿受过伤,空闲时可以给它做做按摩。岑燏照做,平时跑步时也带着玉宝,自己跑多少公里,玉宝就跑多少公里,结束后玉宝趴在地上不肯动,岑燏心痛它,干脆来个公主抱,一路搂着回去。
玉宝体重90多斤,抱着非常吃力。有回岑燏跑完步,抱玉宝进屋时刚好被回家的蒋驭衡看见,蒋驭衡皱了皱眉,让马上放下。
四肢着地时,玉宝还委屈地哼了好一会儿。
蒋驭衡拍着岑燏身上的狗毛,握住手腕往客厅走:“以后不许抱着玉宝走路,它都快100斤了。”
“100斤怎么了?”岑燏辩驳:“100斤的圆木我都扛过。”
“好汉不提当年勇。”蒋驭衡说:“闪着腰了怎么办?”
“哪这么容易就闪着腰?我比玉宝重得多,你抱我的时候怎么不怕闪着腰?”
蒋驭衡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岑燏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想要补救,蒋驭衡已经在他唇角亲了一口,笑道:“玉宝是德牧犬,你是什么犬?”
岑燏被蒋驭衡环在怀里,呼吸间是对方的气息,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他妈金丝犬!”
蒋驭衡笑着抵住他的额头,他有些情动,干脆扣住蒋驭衡的后脑,咬住蒋驭衡的唇。
玉宝坐在一旁歪着脑袋看,见爸爸和爹半天没分开,“嗷呜”一声,甩着尾巴走了。
除夕之前,岑燏又干了一回见义勇为的事,不过这次倒不是他亲自上阵,而是玉宝英勇抓贼。
这阵子,岑燏去山今书屋时都带着玉宝。玉宝虽然长得凶,但训练有素,让趴着绝对不会坐着。岑燏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玉宝就乖乖站在他脚边,警惕地左看右看,像个尽职的卫士。
一天从书屋出来,岑燏刚要去取车,就再次目睹窃贼抢了一位中年妇女的包。岑燏解开玉宝的链子,玉宝飞速冲上去,离着几米远高高跃起,轻而易举将窃贼踩在脚下。
回家后岑燏给玉宝洗了个澡,没跟蒋驭衡提抓贼的事。但两天后,派出所和市局的警察登门拜访,感谢岑先生两次协助擒贼。
蒋驭衡:……
岑燏心情不错,和警察们聊了几句,才明白对方此番前来,不单是为了致谢,还希望他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