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丹心-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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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郑羽煌回学校的路上,何羽白一言不发。以他对弟弟的了解; 确信对方绝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但身处法理大于情理的环境之中; 不管是见义勇为还是自身受到侵害做出反击,都有可能因为某些细微的偏差而导致面临牢狱之灾。
之前有一次,郑羽煌被提起诉讼,故意伤人,B级罪名。一旦罪名成立,别说大学球队和留学签证之类的问题了; 最起码要去州立监狱里待十八个月。何羽白不敢告诉家里,只好给衍宇打电话,拜托他帮忙找个好律师。
有时候受害者和施暴者之间的界线极其模糊,法庭上全靠律师一张嘴颠倒黑白。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何羽白都想自己考个律师资格去为弟弟辩护。
到了上庭时,来了位名叫马修的律师替郑羽煌辩护。马修口才出众,对现场情况的剖析丝丝入扣,合情合理,说得公诉人哑口无言,当庭就让法官撤销了案件。何羽白听衍宇说,马修是洛氏的御用法律顾问,为郑羽煌的事特意从纽约赶过来。这也就是卖衍宇个人情,不然请马修出一次庭至少要二十万美金。
经历过这一次,何羽白以为弟弟能长点教训,谁知道还没几个月,又把人打进了急诊。
将车停到学校大门对街的路边,何羽白握着方向盘,重重呼出口满含忧虑的气息:“羽煌,这次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回去好好上课训练,不要多想。”
郑羽煌倔强地别过脸,望向窗外。老爸要求他自立,学费有奖学金支付倒是不用操心,可生活费得靠自己赚。于是上课练习之余还要去打工,只是留学签证受法律限制,能去的地方不多。他在一家离学校不远的酒店做服务生,半夜楼上叫客房服务,他推餐车进去却发现有个姑娘缩在吧台里哭,一问说是遭到了性侵。
他去找值班经理,把情况说明。结果经理非但没报警,反而叫他不要多管客人的闲事。还明确告诉他,这里的法律规定,除非是未成年人遭受性侵,否则他们没义务管这种“他说他有理、她说她有理”、双方各执一词连陪审团都不好做判决的烂事。
面对哭泣的女孩儿,郑羽煌于心不忍,还是选择了报警。结果警察来了之后那姑娘却改了说辞,说自己喝多了说话不清不楚,是亚裔服务生听错了她的意思,把郑羽煌弄得里外不是人。
于是郑羽煌不但丢了工作,还被那个房间的客人耻笑。他说自己是个资深制片人,敢得罪他,除非将来不想混演艺圈了。郑羽煌看着那个满面内疚、神情惶恐的姑娘,既愤怒又不甘,终于在那人渣放肆的笑声中,一拳招呼了上去。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明扼要告知兄长,郑羽煌问:“小白,要是你,你怎么处理?警察都不管。”
何羽白抿了抿嘴唇。不管对不起良心,管了却又给自己招来一身骚,有时候这种事很难说得清要如何处理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只得叹息道:“警方是根据证据办案,如果受害人不站出来为自己争取,作为外人能做的真的不多。如果是我碰上这种事,我会先跟那个姑娘好好谈谈,争取做通她的工作……羽煌,改改你的脾气,如果不能一下子就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不如多动动嘴,而不是一上来就动手。”
郑羽煌点点头,看那样子也是应付的成分居多。作为从小将弟弟带大的人,他的固执何羽白比任何人都了解。甚至于他们的双亲,可能都不太了解为何小儿子会是这样一种性格。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郑羽煌却没被娇宠着长大。反倒是因为上面有聪明的哥哥姐姐,到了用成绩衡量一切成败的学生时期,他所承受的压力几乎难以想象。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那种对于否定极为敏感的状态,自我保护和领地意识极强。
这点倒是很像何权,但何权没有动手的冲动。而郑羽煌的嘴没他爸那么厉害,又有动手的实力,于是本能的习惯用拳头说话。
收到法院的出庭通知,何羽白思虑再三,还是给衍宇打了电话。上一次知道是衍宇出面为自己解决官司后,郑羽煌的自尊心备受打击,要求何羽白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因为他的事去麻烦衍宇。
何羽白倒是能理解,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那丢面子嘛,人之常情。可问题在于,虽然仅仅是请个律师就能解决的事,但万一请个半吊子过来,郑羽煌说不定会被判有罪。即便是郑羽煌需要接受教训,何羽白也绝不能让弟弟为打了个强奸犯而去坐牢。
衍宇听他说完,在电话那头“嗯”了好一会,然后说:“行,我知道了,小白,你把传票扔了吧。”
“啊?”何羽白愣住了。
“只要你弟说的都是实话,交给马修,这案子肯定不会开庭。”
“我相信羽煌说的每一个字。”
“嗯,我也相信他。”
“衍宇,谢谢你对他的信任。”
“小白,虽然你弟那人缺根弦,但他是个好人,这我不否认。”听筒里传来悠悠的叹息声,“不过什么时候他要是能明白,好人想惩治坏人,就得比坏人还坏的时候,他就算是长大了。”
何羽白笑笑:“那样的话,我宁可他不要长大。”
衍宇轻哼:“得了,又不是你生的崽子,别跟着操那份闲心。诶,你下周末有没有空,董合胜要过生日,让我多找点人热闹热闹,把羽煌也叫上。”
“我可以,但是羽煌要练习,我得问问他的时间。”
“行,等你消息啊。”
“好,拜拜。”
挂上电话,何羽白拿起摆在书桌上的传票,皱眉想了想,团成团扔进废纸篓里。
他真心希望郑羽煌这次能长点教训。
时隔半个月,郑羽煌又进了一次警察局。不光郑羽煌,生日会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被带进了警局,连何羽白也在内。虽然他根本没动手,但是警察上门时他手里正攥着个啤酒瓶子,于是把他也捎上了。
不过这次不怪郑羽煌,是董合胜惹的麻烦。大半夜的,这边院子里的音乐放得震天响,结果隔壁不干了,上门要他们把音响关了。董合胜喝得有点大,英语又不好导致沟通不畅,而对方也是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郑羽煌本来在旁边护着何羽白,没想往里掺和。可见上前劝架的衍宇被对方的人推了一把,立刻绷断根神经。往兄长手里塞了个啤酒瓶子让他自己保护自己,郑羽煌冲过去一脚把推衍宇的家伙从泳池这头踹到了那头。
是对面的邻居报的警。警察到现场一看,呦呵,打群架,走,都回警局散散肾上腺素去。到了警局警察也没管他们,把一帮人轰进一个屋里——接着打呗,这儿有的是人参观。
董合胜酒劲上头,即便是被何羽白抱着坐在长条不锈钢凳子上也直往下出溜。郑羽煌瞧他那样,把人拎起来往墙角一放,拍拍手坐回到衍宇边上。
跟他们打架的那几个小伙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刚他们找上门时,何羽白就闻到了浓浓的□□味道。虽然现在很多州的□□都合法化了,但那是药用的,他确信这帮人抽的肯定不是药店里买来的那种。
眼看有个人悄悄往醉成一滩泥的董合胜那靠过去,何羽白赶忙揪了揪郑羽煌的衣袖。郑羽煌偏头看了一眼,尔后起身走过去,一把攥住正试图往董合胜裤袋里塞□□的人的衣领,生生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唬起脸:“想陷害我朋友?”
对方干咽了口唾沫,没敢吱声,旁边的人也不敢上手拉。他们刚才都领教过郑羽煌的力气了,一脚能给人踹出好几米远。
衍宇也走过去,冲被郑羽煌拎着的人抬抬下巴:“持有违禁品,足够你们坐三个月牢的……知道一会儿怎么跟警官那说了么?”
对方猛点头——就说打架的起因全在他们呗。
从警局出来,天都亮了。衍宇跟何羽白在前面叫车,郑羽煌背着董合胜跟在他们后面。要说董合胜看着不胖,可分量挺压手,再加上醉酒的人提不起气来压在背上死沉死沉的,郑羽煌真想给他扔树坑里。
衍宇回过头看着一脸不耐烦的郑羽煌,突然冲他笑了笑。被重视、被保护的感觉确实很好,他必须得承认。之前看郑羽煌一脚踹飞跟自己动手的家伙,他甚至冒出了奖励对方一个吻的念头。
郑羽煌被那笑意戳中了心窝,手上一松劲儿,背后的人“啪叽”掉地上了。
第111章 郑羽煌&欧阳衍宇
(下)
进入职业球员选拔期后,郑羽煌难得有连着两天的假期。这次休假他准备去纽约找衍宇; 精心规划了一整天的行程; 结果却被衍宇告知要去教堂做义工。
义工就义工吧; 郑羽煌想,只要能待在衍宇身边,就是让他扮圣诞老公公去给小朋友发气球都行。
两个月不见,衍宇的头发稍微留长了一些。刘海挡眼睛; 被他拢到脑后扎了起来; 露出整张脸来显得比之前更精神。见到郑羽煌背着包鹤立鸡群于那些流浪汉中间,衍宇举高手臂冲他使劲挥舞。
端了二十人份的餐食,郑羽煌站在衍宇旁边陪他一起发救济餐。他不时侧头看一眼衍宇那青春洋溢又充满爱心的笑脸; 心里既温暖又嫉妒。衍宇在对待弱势群体时总是和善的,并且富有耐心,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光芒。
犹如天使降临,庇佑众生。
郑羽煌的嫉妒源于不希望有任何人来分享衍宇的爱; 最好只对着他一个人笑。可那太自私了,也不现实。衍宇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任何人都不要妄想能控制他; 包括他的双亲在内。
将餐食递到流浪汉手里,衍宇不断重复着“愿主保佑你”。他那细皮嫩肉的手和流浪汉们的肮脏粗糙对比鲜明,突然,有个人拿了餐食之后,一把握住了衍宇的手腕。
这举动富含侵略性,但衍宇之前碰到过几次; 并未大惊小怪。郑羽煌在旁边看见,脑子嗡一声就大了,狠狠钳住流浪汉的胳膊把人硬拽开。
“你想干什么?”他质问那个家伙。
对方“啊啊”地叫着,露出满口黄黑的牙齿,一副痴傻的模样。衍宇见状赶忙掰开郑羽煌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不用紧张。
等那个流浪汉走开段距离,郑羽煌皱眉问:“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只是这几个月每次去不同的教堂做义工,都能碰到他来领救济餐。”衍宇用手指指脑袋,“听说他以前是个军人,在中东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土制炸弹崩坏了脑子,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没有伤残金么?”
“治脑袋,那点钱够干嘛的?倒是能在军方的疗养院里过一辈子,可显然,那里关不住他。”
“也没有亲人?”
“大概都放弃他了吧。”
郑羽煌听了,表情稍稍有些愧疚。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去最近的便利店买了更多的面包,追上那个流浪汉,试图把面包全都交给他。流浪汉可能是因为刚才被他攥疼了,对他有敌意。见他靠近自己,本能地往后退了退,眼神怯懦地抱住根灯柱。
郑羽煌看他那样,心里是无尽的惋惜——
一位英雄,不该沦落至此。
发完救济餐,郑羽煌将那个流浪汉带到附近的家庭旅馆,把人好好洗刷了一遍,然后给他换上身干净的衣服。
“你以后,没地方洗澡睡觉,都可以来这里,明白么?”
郑羽煌尽可能放缓语调,他怕老兵听不懂。这里的房间一天六十块钱,他把自己的地址和证件复印件留给店主,告知对方,只要这个老兵来留宿,账单寄给他。
“嘿,救急不救穷。”衍宇靠在床边,歪头看着用剪刀给老兵剪头发的郑羽煌,“这样的人,光是在纽约州就有上千个,以你现在的实力,帮的过来么?”
“慢慢来,等我正式签了球队,可以建个伤残老兵救助基金。”
“你又没当过兵,哪来的老兵情结?”
“我听欧阳讲过很多。”郑羽煌低头吹去老兵颈后的发茬,顿了顿说:“我想好了,如果签不上球队就回去参军。衍宇,我知道,你很崇拜你父亲,我希望能和他有更多的共通点。”
衍宇很少会在一段对话当中首先沉默下来,过了一会,他说:“羽煌,我很感激你的这份心意,但那不是你该走的路。你也别给自己规划退路,既然来了,既然定下目标,就该拼尽全力去实现她。”
“教练规定的练习量是一天投三百次篮,我投六百次。”郑羽煌低着头,“再给我点时间,衍宇,我会成为配得上你的人。”
衍宇轻咬住嘴唇,侧头望向窗外的夜景。处处灯火通明,纽约的夜晚如白天般繁华依旧。于他来说,在这被金钱和权利主宰的世界里,真挚的感情远比那些陈列在展厅里的豪车更奢侈。
但这并不是他的必需品。
“嘿,老兄。”他冲那位从头到脚焕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