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丹心-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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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简直是个珍宝箱。
拿起铁盒中的小兵人模型和锈迹斑斑的硬币,何羽白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其实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但大概每个人都曾经拥有过这样一个“宝盒”,里面装满了那些在特定时期对自己来说无比珍贵、绝不能丢弃的物品。
从铁盒里的东西能看出,这是冷晋自孩童时期便留存下来的,时间跨度到他完成学业。里面有一个手术刀的刀片,没有生锈,依旧锋利如初。何羽白十分肯定,这是冷晋第一次执刀的纪念。
刀片被包裹在一块棉制的花边手绢里,像是小孩子用的那种,和这个铁盒一样,曾经随处可见非常普通。何羽白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也用过同款的手绢。
他将刀片小心翼翼地裹回到手绢里,刚要放下,忽然注意到手绢的边角上还绣着什么。他展平那卷起的边角,看到一个水滴状、中间有道横杠的图案。
何羽白震惊不已,因为他真真切切地知道,这是金文的“白”字。曾经他孩童时期的所有衣物和手绢上,都被太公家的保姆云姐和张妈绣上过这个图案,以免和弟弟妹妹们的弄混。
他望着“失而复得”的手绢,笑意和泪水一起盈满眼眶——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开完飞刀回到家,冷晋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活动着僵了五个小时的脖颈,并冲将水杯端到面前的何羽白张开手。
“来,让老公抱抱。”
放下杯子,何羽白跨坐到他腿上,面对面,鼻尖顶着鼻尖说:“问你个事儿。”
满鼻子都是沐浴过后的清香,冷晋眯起眼,油滑道:“回答一个问题亲一口。”
“别闹,说正事呢。”何羽白拍开他揉到屁股上的手,问:“你们冷家,是不是有个叫冷纪鸢的人?”
初遇冷晋时何羽白仅有四岁之龄,记得的东西不多。他只记得自己给了一位哭得万分悲痛的大哥哥手绢,然后手绢被对方拿来擤鼻涕了。再有就是当初他走累后靠着的那块墓碑,墓主人的名字忘了,碑文倒还有印象——苟利国家,生死以之。
靠着这个线索,他在网络上查到冷家在战争年代出过一位烈士,名叫冷纪鸢。
冷晋愣了愣,反问:“那是我叔公,在我爸出生之前就死了,诶,你怎么想起问他来了?”
“我见过他。”何羽白说着,抿住嘴唇笑看冷晋的反应。
“呵,你太公那岁数见过他还差不多。”冷晋捏捏他的脸,“行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何羽白从兜里摸出花边手绢,拎到冷晋眼前晃了晃,又在对方抬手去拿时一把抽走,笑道:“我确定,这不是属于你的。”
冷晋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语气到还算轻松:“对,不是我的,是我妈下葬那天,在墓地里一个小孩借我擦眼泪用,用完没处还。”
“哦,是小孩的啊,我看你那么宝贝地塞在铁盒子里藏进箱底,还以为是哪个小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何羽白故意逗他,“我下午看见的时候本来想扔灶台上给烧了,可后来一想,不行,万一某人回家不见了宝贝,还不得急死?”
“诶诶!不能烧!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冷晋赶紧把手绢从何羽白手中抽走,展开叠好放进衣兜里,又扶着何羽白的肩膀说:“要不是那孩子劝了我一句,我肯定放弃学医了。”
何羽白挑眉:“这么厉害?那孩子说了什么?”
“他说对我说,你还可以——”
“救别人的母亲。”
何羽白替他把话说完,然后笑盈盈地抿住嘴唇。别的记不得,但自己说过的话,他还有印象。
冷晋结结实实地愣了几秒钟,脑海中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突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砸醒了一样,紧紧将何羽白拥进怀里,反复地叨念着“天呐……那竟然是你”。
“没错,那就是我,我爸还把你当成人贩子了。”何羽白撒着娇,“大哥哥,二十多年了,现在该把手绢还给我了吧?”
冷晋侧头给了他一个绵长而热情的吻,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还,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我要把它传给我的崽子。”
何羽白气笑:“哪来的崽子?”
“现在造一个呗。”冷晋翻身将何羽白压倒在沙发上,满眼都是浓稠得化不开的爱意,“小白,咱们生个女儿好不?这样将来等你老爸的龙头手杖传给我,我也可以有处耍威风。”
“你这纯粹是居心不良。”何羽白说着,手往下伸,轻轻扣住冷晋的皮带,咬着嘴唇问:“怎么?光说不练?”
冷晋的眼里掠过一丝精光。
“待会别求饶啊!”
第89章
程毅还是早晨的那趟航班,两年多不见; 何羽白完全认不出这是当初那个熊孩子了。十四岁的程毅还是孩子的模样; 现如今却已经完全长出了男人的轮廓:比冷晋还猛点的个头; 眉眼也深邃了起来。
只是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的半边虎牙依旧显得稚气未脱。
“小羽毛; 我好想你!”程毅结结实实将何羽白抱了个满怀; 也不管老爸在旁边看着乐意不乐意。
冷晋酸溜溜地说:“诶我说; 你不想你老爸啊。”
程毅故作认真状:“当然想; 不过你都这么大人了,搂搂抱抱的不合适; 对吧?”
“兔崽子!”冷晋笑骂着捶了把儿子的肩膀; 发觉手底下的肌肉极富弹性; “行啊; 开始练了?”
程毅撸起短袖T恤的袖管,曲臂秀肌肉; 尔后扬起下巴:“一天一百个俯卧撑; 跟玩一样。”
“行了你们俩; 回家再说吧,小毅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一定累了。”何羽白说着; 伸手要去帮程毅拖行李。
程毅忙把行李换了只手拖:“我自己来就行,又不是小孩子了。”
何羽白无奈地笑笑; 心说在我眼里你依旧是个孩子啊。
这次回国; 程毅仍然要利用暑假进行社会实践。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去大正综合; 而是拿到了一家名为瀚海科技的软件公司的实习机会。
瀚海科技刚刚在纳斯达克上市; 市值达到了数百亿美金,算是一匹行业黑马。主要为各大银行、券商开发及维护交易系统。瀚海招人不看学历只认技术,应聘也就一道题目——破解董事长亲自编写的防火墙程序。
而这位董事长年仅二十二岁,被业界誉为下一个比尔盖茨。
一路上听着儿子对这位青年俊才滔滔不绝的夸奖,冷晋总有一种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偶像地位被动摇的醋意。
“你破解那个防火墙程序,花了多久时间?”何羽白见冷晋不说话,主动接下程毅的话茬。
“二十三分钟。”程毅的语气满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何羽白好奇:“这算快么?”
“当然了,至少目前没有比我更快的,前纪录保持者用了整整一个小时!”
“哇哦,你好厉害。”
“小意思,如果不是我用代码给他写了段留言,还能再快几分钟。”
冷晋咳了一声,打断儿子的话:“小毅啊,你要是打算干这行,可不能往歪路上走,听见没?”
虽然冷晋不懂编程,但也不至于老古董到不懂啥叫“黑客”。他上大学时认识个师兄会编程,结果没走正道,把技术用在窃取执业考试试卷的答案上。要说他自己用也就罢了,还到处兜售,被抓后判了十多年。
程毅轻嗤一声:“老爸,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是FBI还是CIA,又或者是‘军情六处’,他们用的程序员大都是从监狱里招募的黑客。”
冷晋这火腾一下窜了起来,厉声道:“怎么着?你也打算坐两年牢好让英国政府招募你?”
他还从来没冲程毅发过火,破天荒头一次。果然是孩子大了,学会顶嘴气人了。
“别嚷嚷,有话好好说。”何羽白拍拍他的胳膊,从副驾驶座上回过头,“小毅,你老爸的意思是,万不能为谋私利而触犯法律,不管干那一行,都要踏踏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
“我知道。”程毅含混地应了一声,听那语气并不是很认同长辈的教诲。
冷晋冲后视镜里瞪起眼:“你什么态度?”
“好啦,都别说了,冷晋,好好开你的车,小毅,你闭眼休息会。”
何羽白倒是知道冷晋的心思,程毅少年意气,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万一真捅出篓子,谁也帮他收拾不了。当然他不认为程毅是会为了一己私利而犯下过错的那种人,但社会繁杂,若是被居心不良的人哄骗,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
可他不便多说,总归不是自己的儿子,不好管得太宽。
安顿好程毅回到医院,何羽白椅子还没坐热,又被急诊叫去会诊。
患者体态消瘦,左侧腰痛,浑身无力,近日来又开始尿血,并且腰痛进一步加重。经检查,血红蛋白只剩正常值的一半,严重贫血。CT未见泌尿系统结石、积水与肿瘤,血尿原因尚不能确定。
将患者收进一区,下了输血的单子,何羽白到护士站下医嘱。钱越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柔声问:“小白,怎么了?”
“碰上疑难杂症了。”何羽白皱眉,“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引起血尿的指征,可尿里就是有血。”
钱越冲他笑笑:“呦,这个我可帮不上你。不过小白啊,你得听叔叔一句话……人得的病啊,千奇百怪,总有你没听说过、没见到过的。不能着急,更不能让这个影响自己的心态。你爸干了三十多年医生,要是遇到个治不好的患者就愁眉不展,早累死了。”
“是啊,钱叔叔,道理我都明白,可就是……”何羽白也说不上自己哪不对劲,就是情绪莫名低落,人还有些烦躁。
钱越看他脸色有些暗淡,伸手试了下他的额头。感觉温度略高,赶紧拿出支体温计给他:“试个表,别是发烧了。”
三分钟后,何羽白把表还给他。钱越一看,三十六度八。这算不上发烧,而且何羽白并没有感冒的症状,也不发冷打寒战。
“昨儿晚上没睡好吧?”钱越问。
“睡得挺好的,可能是刚才从机场回来,冷主任车上的空调开太冷,下来又太热。”
何羽白说着,抖了抖白大褂领口。烧心,怕是早晨空腹喝了杯咖啡,这会胃酸分泌过多了。钱越从台子下面拿出盒酸奶给他,室温状态,不至于刺激到肠胃。
“谢谢,我还真需要这个。”何羽白叼住吸管,冲他笑笑。
钱越满眼慈爱地望着他。这波差不多大的孩子里,数何羽白最聪明懂事,医院同事没人不羡慕何权养孩子养得轻松。相近的年龄,别的孩子探索世界的同时也在挑战家长底线,唯独何羽白总是安安静静的。不听话的熊孩子只要跟着他,也会变得乖巧可爱。
钱越一直很希望何羽白能跟自家的元宝在一起,毕竟两个孩子从小就很亲近。但是元宝喜欢安兴,身为家长他自然要尊重孩子的选择。他与安兴有相同的身世,都是自小被家人抛弃在福利院长大,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嫌弃安兴。可安兴脾气冲,自我保护意识强,是个从不吃闷亏的主。有时碰上安兴冲元宝瞪眼、元宝还乐呵呵地认骂,钱越都得劝自己全当没看见。
崽子大了,自己能做自己的主,感情上的事儿又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做老家儿的管多了招埋怨。
下了门诊,冷晋回病区喊何羽白一起去吃午饭。进了办公室,他看到何羽白背对着门,歪头靠在书柜上。冷晋走过去,刚要张嘴喊他,忽然发现对方居然站着睡着了。
轻轻抽走何羽白手里抱着的书,冷晋打算将他抱进办公室里放沙发上去睡,却还是吵醒了浅眠的人。何羽白一反平日里从不在公共场合与冷晋有亲密举动的习惯,将身体完全靠到了对方的怀抱之中,哈欠连天。
“怎么困成这样?”冷晋抽手揉揉那头卷毛。站在那靠着东西睡对医护人员来说属于基本技能,通常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儿。一般来说是困到极致,大脑突然当机的结果。
何羽白揉着眼睛,懒懒地说:“不知道……正查资料呢,突然就失去意识了……”
“走,先吃饭,吃完去我办公室睡会。”
“不饿,刚钱叔叔给了我一盒酸奶。”
“一盒酸奶够干嘛的?尿泡尿就没了。”
何羽白被他逗笑,终于来了点精神,直起身往自己的办公桌那边走去:“你等下,我先看一眼二十一床的B超结果。”
“血尿待查那个?”冷晋问。
“嗯,我考虑有可能是胡桃夹综合症,让超声科给加急做了个血管B超。”何羽白弓身支在桌面上,调出超声科给的报告,看了一会后摇摇头——侧卧受压时静脉内径只扩张了两倍,不够三倍的诊断标准,还是得上血管造影。
“你下午还有手术么?”何羽白回头问冷晋。
“下午没手术,要跟老季他们开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