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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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奕杰：“那时候你多大？”
　　“十五岁，马上十六岁，”陈医生道，“她到北港没多久又私自进行了切除睾/丸的举动，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我在联系不到她家人的情况下承担了全部风险替她做了手术。”
　　“我很谢谢陈姐，”郝晨眼睛亮亮的，“是她给了我第二次的生命。”
　　陈医生抿着嘴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她对李奕杰和罗麦道：“手术后我联系上她的父母，那天是她父亲来的，看到郝晨的模样签了易性手术的同意书后留了一笔钱。”
　　郝晨补充：“他只待了三个小时就走了，期间没和我说过话。”
　　罗麦小声的抽了一口气，他能理解郝晨父母的心理，但不太懂为何有人能如此轻易的抛弃自己的骨肉。
　　不过他很快想清楚了，这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看过的、查过的弑父弑母弑子弑女的案子其实也不少，郝晨父母这样的行为在这些案子中算好的了，毕竟他们只是放弃，没有抹杀。
　　“之后我在北港呆了半年，那会儿我的手术恢复的还不错，也认识了好几个与我一样的人，他们很照顾我，还说出院之后要与我合伙开个帮助是跨性别者的工作室……”
　　李奕杰从头至尾一直安静听着，在郝晨停顿时候疑惑的看向她，问：“后来呢？你回家了？”
　　“后来，后来他们死了，四个人，全死了。”
　　罗麦盯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车祸？”
　　郝晨皱眉摇头：“北港一年多以前有一场19路公交车纵火案，死的八个人里有她们。”
　　她此话一出空气突然凝成了浆糊，罗麦和李奕杰二人都知道这个案子，此案当初轰动全国，纵火案的嫌疑人也于2017年的年底被执行死刑。
　　郝晨知道自己的话让别人不舒服了，她露出个浅浅的笑，而后道：“北港给我的感觉快赶上老家了，于是我想回去陪我的奶奶，”郝晨顿了顿，脸上的笑真挚脸许多，“我把当年偷的钱还给了奶奶，奶奶说她不怪我，还说很高兴我能回来。她已经七十多了，那会儿我没忍住告诉她自己变了性别，当初说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是懂了还是没懂，反正隔天她拿出了她年轻时候的小洋裙给我穿。”
　　“她说我从小就怂，但怂拆开来是‘从心’，既然从心了，那怂一点也没事。”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秘密（3）


　　“你奶奶很好。”罗麦感叹。
　　郝晨看向他：“是很好，她知道我不想上学后在远方亲戚那儿替我找了份工作，她的意思是有手艺去哪里都不怕饿肚子，我就按照她的意思去了亲戚的面馆打工，老板答应奶奶在我任职半年以后会给我底汤的配方。”
　　罗麦盯着她因为说话不停鼓起的口罩，心想真相要来了。
　　果不其然，郝晨接着道：“我脸上的伤就是被煮面的开水烫的。”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低了不少，陈医生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是说不下去了，于是她接下话头道：“接下来的由我来说吧。”
　　李奕杰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医生轻皱了下眉头似乎是在整理措辞，过了几秒她开口：“那个面馆没入驻外卖平台前都是员工派送的餐品，郝晨作为新手帮忙送过几次外卖。陆洲市这个面馆的风评还不错，因为是街坊店铺，点面的三教九流也多，可能是郝晨倒霉，她给一家人送了三次面后被人表白，郝晨因为不熟悉对方人品这个理由给拒绝了，没多久就有人来面馆闹事，争执间郝晨被推入滚烫的面汤中。”
　　李奕杰偏头问郝晨：“推你的人是谁？”
　　郝晨：“不知道，当时太乱了没看清，只知道有很多人。”
　　罗麦：“那你怎么看到海燕的？”
　　“是她拉我起来的，”郝晨目光有些呆呆的，“他们来了好几个人，我被按进面汤里……”
　　“按进？”李奕杰中断她的话，“是海燕按的你？”
　　郝晨：“可能是，场面太乱了，我只肯定在我的脸落进汤之前我用手撑着台面了，但是很快就有人捏着我的脖子把我往里面按，那时候我被吓坏了，也不知道在汤里浸了多久，直到海燕把我拉起来。”
　　李奕杰：“你的意思是只看到海燕拉你，没看到海燕按你？”
　　郝晨讷讷的嗯了一声：“最近与她接触后我才怀疑当年我可能认错了人，可……”
　　郝晨欲言又止，这些天和海燕相处下来她发现海燕对她不错，除了时不时的会给她带吃的，还愿意和她聊天也不嫌弃、惧怕她的长相，搞得郝晨越来越不确定海燕是不是当年砸店的人。
　　“我来说吧，”就在这时斟酌半天的罗麦开口了，他对郝晨道，“你没认错人，当初海燕的确去了你亲戚的面馆闹过事。”
　　闻言陈医生和郝晨都愣住了，她俩相互对视一眼，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罗麦：“我去公安局查了，你亲戚的面馆曾经报过警，海燕还被问过话，但很快她就被放了，原因是证据不足。”
　　郝晨这会儿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结结巴巴说了个我字，还没接着说就听她身边的陈医生出声质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包庇凶手吗？”
　　罗麦不明白自己哪个字说要包庇了，正想解释就见李奕杰起身出了门，罗麦本以为他去上厕所，哪知道几分钟后他把当事人带来了。
　　海燕是被揪着领子半提过来的，来时她睡眼惺忪，满脸的困意，面对休息室的情形她表情茫然，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李奕杰把手一松，指着郝晨问海燕：“你应该清楚我让你来是干什么的吧？”
　　海燕揉揉眼睛，她环顾四周，对李奕杰道：“干什么的？”
　　李奕杰一瞪眼，海燕连忙点头：“知道知道。”
　　“那你说吧，”李奕杰双手抱胸盯着她，“给我认真说。”　　
　　海燕又忙不迭地一阵点头，她先是对罗麦眨了眨眼，而后没头没脑的对郝晨道：“知道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除海燕外的所有人：“？？？”
　　海燕：“你收到我的钱和纸条了吗？”
　　郝晨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是你给我的？”
　　“要不然呢？救护车还是我叫的呢，”说到这儿海燕悠悠的叹了口气，“我一听他们要灭口立刻让你离开了，还好你听话。”
　　海燕这短短一句话像是一颗惊天地雷砸在几人心口，罗麦差点跳起来摇海燕的肩膀问她是不是真的。
　　郝晨眼中的惊讶是几人中最鲜明的，她睁大眼睛问海燕：“你，你既然来医院了，为什么不和我见面说呢？”
　　海燕：“为什么不和你见面？因为我要做背锅侠啊，不然这事情谁扛？”
　　此话一出，李奕杰马上见缝插针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得到有人要灭口的消息后先去了医院让郝晨离开，接着去公安局自首了？”
　　海燕耸肩算是承认了。
　　李奕杰：“当初是你按郝晨进锅的吗？”
　　“不是，按她的是别人，我收工的时候看她埋在里面以为死了，走的时候拽了一把，拽起来发现她没死就顺手打了120。”
　　海燕说话的时候神态很自然，舌头没打结也没哆嗦，李奕杰总觉得她这样挺欠揍的，他又问：“你去面馆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海燕不解，“我之前是混子啊，上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哪来的动机。”
　　她这么一说罗麦想起来她在陆洲市的卧底身份，突然明了了她主动自首的缘由。
　　对于海燕的话，陈医生还是持着保留态度，她的目光在李奕杰等人身上徘徊，还欲再问两句就见郝晨对着海燕又鞠躬又道谢，接着在陈医生问她干什么之前拉着陈医生离开了休息室。
　　海燕还没来得及回一个不用客气她们就走了，海燕一头雾水，她看向李奕杰：“还有事吗？”
　　“灭口的原因。”
　　海燕：“啊？”
　　“谁要灭郝晨的口，你既然知道有人要灭她的口那一定知道是谁要灭，”李奕杰缓缓道，“是谁？”
　　。
　　陈医生对郝晨方才忍气吞声已经无语到了极点，她甩开郝晨的手指着他的脸良久没说出斥责的话。
　　郝晨整个人也蔫蔫的，她垂首靠在休息室外面的墙壁上，片刻后掏出手机递给陈医生。陈医生拿着手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刚要问，郝晨又把手机拿走了，她把手机壳拆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张微微泛黄、折痕颇深的纸条，接着她示意陈医生打开。
　　陈医生立刻想到了海燕适才提到的纸条一说，她急不可耐的打开，只见纸条上写着几个字：纪乔要杀你，快跑。
　　。
　　“纪乔是谁？”罗麦问海燕。
　　海燕努着嘴回答：“纪凡的妹妹。”
　　罗麦一时竟没想起纪凡是谁，李奕杰知道他忘了，于是解释道：“719案的当事人，让海燕到74大队翻案的陆洲市派出所民警。”
　　“啊，”罗麦短促的叫了声，“他的养父是那什么江吉省首富。”
　　李奕杰对他点点头，接着瞥眼盯着海燕：“来，别瞒了，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吧。”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秘密（4）


　　“什么秘密？”海燕睁着眼睛无辜的回望李奕杰。
　　李奕杰看她有浑水摸鱼的迹象装作提醒的样子道：“大年三十那天去拳馆的路上你对我说的话。”
　　闻言罗麦飞速歪头看李奕杰：“什么话？”
　　李奕杰：“你让她说。”
　　罗麦又看向海燕，用眼神催促她快坦白。
　　海燕被李奕杰突然爆料心里正突突冒火，等又看罗麦怀疑的目光更是生气，她先是恶狠狠的剜了李奕杰一眼，接着用一副乖乖仔的模样对着罗麦傻笑了一下。
　　知道她肚里小九九等罗麦拍拍休息室内的小板凳警告：“别搞那么多小动作，快说！”
　　海燕被他这么一吼委屈的不行，她不自然的抓抓鼻子：“我是卧底。”跟着一口气把锅甩给李奕杰：“这事我跟他说过了是他让我保密的你不能怪我！”
　　罗麦黑着脸盯着李奕杰：“到底什么事。”
　　李奕杰一早知道这丫头要拖自己下水，他干咳一声道：“海燕从一开始就是从陆洲派过来的卧底。”
　　罗麦听完目光锐利不少，他瞅着海燕，一字一顿的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面对罗麦看过来的表情海燕忽觉不安，她听话的点头应是：“是真的，但我没和他们说多少，除了一开始联系过他，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不对吧，”一边的李奕杰找出她话里的漏洞，“你过年的时候不是刚联系过吗？”
　　“那是你让我联系的！”海燕完完全全被李奕杰惹怒了，她指着李奕杰对罗麦澄清，“是他让我联系的，跟我没关系！”
　　罗麦狐疑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李奕杰瞧他面色不对正要解释两句，就见罗麦蓦地站起身往外走，罗麦的脚步很急，短短几秒钟就消失在走廊上，李奕杰出门找他的时候根本寻不到他的身影。
　　李奕杰回头气呼呼的对海燕道：“你给我等着。”
　　海燕对他翻白眼：“等着就等着！”
　　。
　　罗麦下楼之后给李德峰打了个电话，李德峰今天已和他联系过，第二次接到他电话还以为又要求局里给他开绿灯，李德峰按下通话键问：“怎么了，小罗？”
　　“李队，您在哪？”
　　李德峰一顿：“我在家。”
　　“那您方便和我见一面吗？”罗麦道，“或者我去找您。”
　　罗麦这话里的意思明显是有话要说，李德峰的手指轻轻叩了叩家中的办公桌面，接着他答应下来：“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吧。”
　　罗麦把他所说的茶楼地址记了下来，他出了医院大门后立刻上了辆出租车，恰好和张珏的车错开。
　　“我好像看到了小麦哥。”副驾驶座的雷桦喃喃道。
　　张珏正在打方向盘，闻言道：“看错了吧，这大下雨天的。”
　　雷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李德峰说的茶楼距离医院有两公里左右，出租车开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地方，罗麦踩着积水冲进茶楼时前台的服务员吓了一跳，很快她看清来人递了块毛巾给他。
　　“罗先生是吗？我们老板说他很快就到，烦请您随我到楼上等一下。”
　　罗麦点点头，跟着服务员上了楼。
　　他并不奇怪这个茶楼是李家的，毕竟李妈妈是位霸道总裁，所有行业都有涉及才符合她的人设。
　　罗麦坐在椅子上等了七八分钟李德峰才姗姗来迟，他到了后嘱咐前台的服务员关门落锁直接下班，接着他悠哉的上到二楼坐到罗麦对面。
　　罗麦从李德峰刚刚踏入茶楼就听到他的声音了，不过他没起身迎人也没扭身看楼梯，他的目光仍锁定在大玻璃窗外的雨幕中，直至身边出现一道声音：“喜欢下雨天？”
　　罗麦转过头对李德峰道：“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李德峰拿着茶壶的柄在他面前的茶杯里倒上一杯水，“我估计我们不喜欢的理由是一样的。”
　　罗麦望着他，眼神专注。
　　“雨水会损坏痕迹，有些嫌疑犯就喜欢利用雨天做坏事，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