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往不咎_沈富贵-第6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黎子清叹口气,语气却是戏谑的:“左右我现在身无长物,你要嫌我是个穷小子不肯嫁,我就……”
“你就如何?”季冰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下文。
黎子清抓住他的领带,俯身霸道地亲吻上去,片刻后放开,盯着眼前人被润湿的双唇,目光狡黠又热切:“我就只好强行把你娶进门了。”
季冰将人拦腰一搂,下身的某个部位隔着衣料蹭着对方,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低哑道:“那我得先验验货。”
黎子清目光移到他胳膊上,“记吃不记打么?”
季冰舔了下嘴唇,眼神委屈又无辜:“你也说我们都三天没见面了。”
“伤口不疼了?”
这一问不要紧,倒是提醒了某人,立马开始蹬鼻子上脸,嘴角往下一耷拉,做出万分委屈的表情,接着又得寸进尺地将黎子清紧紧搂住,脑袋垂下来埋在他的颈窝处,头发丝蹭着耳朵,闷闷地说:“疼死了,所以迫切需要安慰。”
黎子清拍了拍他的脑袋:“乖,那是该换药了。”
“明天再换。”
黎子清继续引开话题:“之前都是谁帮你换的药?”
“我自己换的。”语气甚是可怜兮兮。
黎子清叹口气:“辛苦了,以后我帮你换吧。”
“还有呢?”
黎子清装糊涂:“什么?”
季冰气冲冲地抬起头,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眼中流窜着露骨的渴求:“我想……”
黎子清推开他的脑袋,“等伤好了再想。”
完了又补上一句:“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跟人撒娇了?”
季冰虽未能得偿所愿,却也没有显出太多不开心,一双眸子被窗外的灯光照得亮若星辰,看着黎子清慢悠悠地说:“你不喜欢吗?”
“挺好的,”黎子清贴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我很喜欢。”
恰到好处的气氛被骤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季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松开黎子清,快步走过去拉开了门。
外面站着一位笑容甜美的酒店服务人员,对着他恭敬地欠了欠身,礼貌地说:“季先生,请问今晚还需要帮您换药吗?”
“……”季冰面色冷凝,直看得服务员心底打突,然后听他沉声回绝:“……不用了。”
房门咔擦关上,将突如其来的尴尬收进屋内,身后就响起黎子清意味深长的调侃:“到底是自己换的,还是自己人换的?”
季冰被他如此直白嘲讽的话刺到,微微蹙眉:“那只是个酒店服务员,而且每天也不是同一个人。”
“挺好。”黎子清表情玩味:“每天都有新鲜感。”
“……”
叮咚,门铃再次叫嚣起来。
季冰不耐烦地拉开门,看清来人后,眉头拧得更紧了,“什么事?”
“这么大火气?”来人淡定自若地戏谑,“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季冰无意乱发脾气,稍稍收敛表情,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来人也不再卖关子,递给他一只硬皮文件袋,解释道:“你不是托我帮你问房子吗?我让人按照你的要求找了几套,户型图都在里面,自己挑吧。”
季冰接过来,点点头:“谢了。”
“不客气。”那人笑得人畜无害,顺带八卦一句:“听说你被扫地出门了?”
季冰懒得多说,敷衍一句:“不然找房子干什么?”
“啧,”那人也未刨根问底,朝他挥了挥手:“走了,你慢慢挑。”
季冰关上门转身朝屋内走,路过黎子清,顺手将档案袋递给他,带着讨好的意味:“你先看吧。”
黎子清推开递过来的东西,“太晚了,明天再看。”他言罢扭身朝浴室的方向走,却走到一半又停下来,回头问季冰:“你胳膊不能碰水,要人帮你洗澡吗?”
啪地一声,文件袋被无情地丢在沙发上,季冰大步流星地朝他走过去,“那就一起吧。”
一场澡洗了将近一个小时,等黎子清裹着浴袍从里面跑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透着诱人的绯红,也不知是被热气熏出来,还是其他什么不可言说的原因。
季冰腰间围着浴巾跟在后面走出来,顺手将丢弃在沙发上的文件袋重新拎起,走到床边拆开,已经钻进被褥里的黎子清探头看过来,视线从他精悍的胸肌上一扫而过,不解地问:“你还不睡吗?”
“我先看看,你困了就睡吧。”
黎子清索性翻身爬起来,“那我也要看。”
季冰坐靠在床头,黎子清枕在他另外一条未受伤的胳膊上,双手举着户型图纸,边看边咂舌:“这些的面积都太大了吧。”
季冰揉着他的头发,不以为然道:“房子还是宽敞点好。”
“可我们就两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不浪费吗?万一再遇上你加班出差什么的,就剩下我一个人,有点……”
他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直接没音儿了,季冰玩味地看着他,故意问:“你害怕?”
黎子清不自然地扭了下身子,嘴里嘟囔:“……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依偎在一起边看边低声讨论,黎子清突然捂嘴打了个哈欠,季冰将图纸从他手里抽出来,柔声道:“睡吧,别熬了。”
黎子清眼眸里蕴着水汽,扭头看他:“你呢?”
“我也睡。”
黎子清凑上来蜻蜓点水般地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口,轻声道:“晚安吻。”
那晚之后,两个人就抽空陆陆续续地去看了几套房子,却都不太得季冰的心,黎子清也借此终于体会到了某人在吹毛求疵这件事上可以达到的极限。
因为在他的理解中,那些地段绝佳装修精良的房子,金钱赋予它们让人望而却步的光环,就已经掩盖了任何意义上的缺点。
日子一晃又过去了大半个月,双双被扫地出门的两人也终于住腻了省事又方便的酒店,开始着重又认真地对待找房子这件事了。最后意见择中下来,选了一套二百多平的精装修现房,地段闹中取静,全款拿到房子之后,两个居无定所的人,总算是在这座城市里安了家。
黎子清从住了二十多年的黎叔家里搬出来那天,对方还不知在哪座城市出差,他几番犹豫,终于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却等了许久都没有接通。
驾驶座上的季冰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开口问道:“所以你那天之后,根本就没找黎叔谈吧?”
黎子清终于点了点头,表情困惑又迷茫:“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黎叔叔态度很坚定,他一定要我跟你分手。”
“如果一方很极端,另一方就不能那么强硬,这样才有机会达成共识,否则永远走不到一起。”
“可是我也有要坚定的立场。”黎子清扭头看他,语气有些急促:“难道,要我真的跟你分手吗?”
季冰攥住他的手,“虽然我也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但你跟黎叔不应该变成现在这样。比起我和我爸,你们才更像是父子,而且你现在只是在赌气,等哪天彻底冷静下来,必定会伤心难过的。”
“那现在要怎么办?”黎子清表情怔怔的,“……黎叔叔连我电话都不接了。”
季冰冲他温和地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机,“黎叔手机号多少?”
黎子清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飞快地报出烂熟于心的号码,一时间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对方拨号。
季冰按下免提,铃声嘟嘟响了两下就被切断,接着就是黎叔沉稳敦厚的声音:“喂,哪位?”
“你好,黎叔叔,我是季冰。”
对方沉默,出于礼貌没有立刻挂掉电话,只是等待了数秒之后,才冷淡地开口:“什么事?”
“黎叔叔,子清就在我旁边,他打不通你的电话,心里有些着急,你要跟他说话吗?”
黎叔粗重的呼吸透过手机清晰地传过来,顿了大概有十几秒,缓缓地说:“子清,你决定好了吗?”
“黎叔叔,”黎子清嗓子眼发紧,艰难地说:“对不起,我——”
“那就这样吧。”黎叔却没给他继续往下说的机会,冷漠地截断他的话,例行公事般地说:“我抚养你长大成人,也算仁至义尽,唯一对不住你父亲的地方,就是没把你教好。”
这么多年,黎子清从未听黎叔叔提起过关于自己父母的只言片语,也就一直给他一种错觉,以为对方只是一位善心将他从儿童福利院领养出来的陌生人,可现在看来,显然并不是这样。
黎子清将手机拿过来,凑近了急切地求证:“你认识我爸爸?”
黎叔的声音仿佛一瞬间变得很遥远,缓缓回了一个字“对。”
“我爸爸……他是怎么走的?”
黎叔停顿片刻,回答:“我不知道。”
黎子清根本不信,“你肯定知道。”
“我不知道。”黎叔的语调再次变得严厉而冷漠:“子清,你如果坚持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
电话声陡然切断,黎子清下意识地扭头看季冰,表情一瞬间有些失神。
季冰显然也没料到事情居然会如此跌宕起伏,思忖片刻,柔声开解道:“我觉得这是个好消息,黎叔认识你爸爸,他是念及情分把你抚养长大的,不管这其中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俩终究有牵连,他就不会彻底抛下你不管。”
黎子清将手机还给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开心点。”季冰伸手摸上他的后脖颈,捏了捏光滑细嫩的软肉,以抚慰之名行揩油之实,“我们今天可是乔迁之喜。”
深秋的夜露降下来,天地间雾蒙蒙一片,车子在宽阔的大桥上疾速行驶,沿途高耸的路灯簌簌后退,余光里蔓延成一道明亮的光线。
季冰将车载音响扭开,柏林之声的立体环绕效果,瞬间将音乐充斥进整个封闭的空间。
男歌手清润的声线哼唱着一首英文歌曲,黎子清的神智被拉回来,扭头看着季冰,尴尬又难为情地说:“这歌不是我……”
季冰挑眉看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嘴角却缓缓勾起,悠然自得地说:“改天你给我录一首吧,我觉得他没你唱得好听。”
“用得着这么奉承吗?”黎子清脸颊红红的,小声吐槽:“别人那是专业的。”
“可我更喜欢你的声音。”季冰突然压低声音,递给他一个露骨的眼神:“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
“……”
“今晚可以吗?”季冰果然抓住话题往下引,顺便活动下受伤的手臂:“我胳膊可完全好了。”
“你——”
耳边陡然炸开一连串高昂又急促的汽笛声,两人同时一惊,车窗外,对向而来的一辆公交车不知是刹车失灵还是怎么着,车头来回摇晃地朝着他们直冲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季冰飞快转动方向盘,堪堪擦着对方的车身彼此错开。
然而危险并未就此结束。
“刹车!刹车!”黎子清惊惧的声音都变了调,却已然来不及,车子为了避开迎面撞过来的公交,方向盘打得太满,竟直朝着桥边的栏杆冲了过去。
巨响之后,整辆车终于停了下来,车身卡在栏杆处,一半挂着桥岸,一半悬在空中,摇摇欲坠。
车内,猛烈的撞击让黎子清陷入昏迷,安全气囊弹出来,护着他的身体不会遭受更大的伤害。
“子清……”季冰哑着嗓子喊出声,突如其来的事故让他也脸色煞白,双手被撞碎的前窗玻璃割伤,血迹斑驳。
“子清!子清!”他慌张又急促地继续喊着对方的名字,却又在这时,车身再次猛烈震动,隐隐有着继续往下坠的势头。
“操……”季冰咒骂一声,却不敢轻举妄动。
耳边隐约响起路人呼唤救援的惊叫声,身旁是爱人昏迷的侧脸,清晰又模糊。
“对不起。”季冰突然伸手在对方脸上抹了一下,鲜血过渡到爱人脸上,凌厉又决绝的色彩,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他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季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俯身过去将黎子清从座位上解救出来,接着伸长手臂,一把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推出车外,安全地送到了桥面上。
车身失去平衡,更加迅速地往下滑。
“里面人还活着!”刚赶过来的路人先是一喜,却接着又是一道惊呼:“车要掉下去了!”
紧接着又是第二道。
“我的天,真掉下去了!”
“里面是不是还有人?”
“快报警,有人掉下去了!”
“这掉下去还有命没有啊?”
“管那么多,先救人再说。”
来不及逃出来的季冰,跟着车子一起坠入江中,惯性将副驾的车门再次紧紧扣上,顷刻间覆盖上来的水流湍急又刺骨。他的脑袋也因为来回地几下撞击,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窒息感蔓延上来,心脏被紧紧遏住,仅剩的力气也丝丝缕缕地流出身体。
撑不住了。
这是季冰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