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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追声与循途-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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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衍:“对于音乐的想法。”

穆康尔康状伸手:“等等。”

林衍:“嗯?”

“林三岁,讲讲道理。”穆康放下筷子,好声好气地说,“这是我写的,对于音乐的想法应该我自己最有发言权吧?”

林衍看着穆康没说话,目光里没有丝毫软化迹象。

穆康耐着性子问:“你说是不是?”

林衍不置可否:“这是我的决定。”

穆康费解不已:“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啊?”

“你考虑一下。”林衍并不打算解释,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以彬彬有礼的口吻威胁道,“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指了。”

穆康:“……”

两位音乐家直到就寝时分也没达成共识,连睡觉前的“晚安”仪式都有不欢而散的意味。穆康苦思冥想到半夜,想破脑袋也没明白林衍这般无理取闹到底是想干嘛。

瑞士高原的夜晚悄无声息,湖边小镇正在沉睡,宁静一如往常。

偏偏有两颗心不甘寂寞地辗转跳动,激烈却胆怯。相爱的人既想靠近,又怕自己的唐突伤害到对方。

林衍睁着眼,目光透过黑暗,聚焦到模糊的天花板。

万人迷Evan Lin有一个深藏心底的秘密。他为之经年独行,算不清耽误了多少良人。

在地球彼端,始于某个暖春傍晚,他与自己一生的爱情不期而遇。

恣意妄为的他径直闯进他寂寞而忙碌的生活,隔着钢琴自信地对他说:“林指,愿意屈尊来试试我的排练吗?”

他的不羁笑容、他的似火热情、他的英俊面孔、他的才华横溢……他的一切都让同为天才的他惊为天人、怦然心动,不假思索便献出了自己的真心,哪怕在这场独角戏里,他失望过、悲伤过、放弃过,也不曾后悔。

他虔诚已久,终遇神眷。

那个人再次风风火火来到他身边,神通广大得像个造梦师,把他黑白照片一般毫无烟火气的生活装点得五光十色。

这是一个亘古岁月被地外行星撞击的梦,一蹴而就改变了冰河期生态系统,林衍站在原地猝不及防,忽然被夏日香气温柔包围。

随之而来的还有音乐、食物、果茶、鲜花、野鸽、水鸭、湖水、雪山交相辉映的繁华色彩。

尽管这场梦即将结束,他仍欣喜不已,毫无遗憾,因为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曾经沧海依旧是那么耀眼、那么好。

林衍满怀感激,不敢奢望,更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得到。

他唯一的坚持,就是绝不允许为自己造梦的心上人妄自菲薄。

若连你都否定自己,我的这场梦还有什么意义?

七年前的他,曾在黑夜里辗转反侧,只为倾尽全力争取所爱之人。

七年后的他,身处似曾相似的黑夜,无声呐喊,愿为所爱之人放手一搏。

既然他不愿说、不敢碰,那就由我来说、我来做。

林衍看起来温润如水,实则做事固执坚定,一旦做了决定,就不再动摇。这晚他睡得比穆康好,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正打算出门晨跑,却在卧室门口看到了理论上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床的穆康。

穆康独自靠在走廊,双手抱臂,头发蓬乱,像是被廊灯寂寞舔舐了一夜,两眼无神地说:“林三岁,我们谈谈。”

林衍吃惊地问:“你没睡觉吗?”

穆康从喉咙深处“嗯”了一声:“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没和你吵架。”林衍说。

穆康眼里布满血丝,低声吼道:“你都他妈威胁老子说不指了,还不是吵架?”

林衍轻声叹了口气,只好说:“那就谈谈吧。”

两人在餐桌上摆开阵势,早餐将就成了简化版:人手只有一杯奶两片烤土司。

穆康习惯成自然地拿起一片土司帮林衍抹巧克力酱,林衍也不插手,隔着餐桌注视穆康娴熟的动作。

此情此景,煎熬却温馨,林衍垂下眼,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我想了一晚上,这事儿不是不行。”穆康把土司递给林衍,摆出促膝长谈的姿态,“但你一定得给我个解释。”

“就是那个解释。”林衍接过土司,“你的想法我不认同。”

穆康:“那我也还是那句话,我的什么想法?”

林衍:“关于音乐的想法。”

穆康喝了口奶:“具体点?”

林衍沉默半晌,一字一句地问:“真的想让我说吗?”

这句内容平淡的问话被林衍说得洞幽烛远,像一颗瞄准穆康心灵深处、呼啸而至的子弹。

穆康心一沉,慢慢把杯子放到桌上,和林衍凛然对视。

众所周知,指挥家林衍从不出错。

而不为人所知的是,他的绝对正确、他的清澈眼神,都建立在直面人生困苦的不反复、不妥协、不退缩。

纵然刚愎自用如穆大才子,也只能望其项背。

林衍看着穆康,再次问道:“你说还是我说?”

指挥家的视线透明而犀利,拒绝一切似是而非,让穆康无所遁形。

他苦笑着想:又来了,他又知道了。

场景从热带丛林变幻至阿尔卑斯山,连空气都仿佛镀上赤道热度,林衍和穆康再一次陷入了由音乐而起的拉锯战。

这出拉扯难耐而焦灼,孜孜不倦敲打作曲家的不甘灵魂,洞察人与人性的割裂。

“你一直没说真话。”林衍说,“你在逃避。”

穆康微弱地说:“我没有。”

林衍平静地说:“你有。”

穆康没接话,双手抱臂转头看着窗外,成了颗拒不合作的孤独顽石。

他本不该如此孤独,他本就期望林衍可以再次一击即中。

事到临头,穆大才子忽然反水,既不想自己说,也不愿林衍说。

可故事要继续,拉锯战里一定要有人先说话、先退让。林衍心如磐石,并不怕冷战,穆康却难以忍受僵持的氛围。

他万般珍惜和林衍相处的时光,每分每秒都想朝他微笑、和他说话,最好如同阿尔卑斯山雪线以上的积雪那般,终日被阳光亲吻,永世不化。

和林衍之间的拉锯战,穆康以前没赢过、现在也不打算赢、未来更是一场都赢不了。

若沉默有罪,我不认罪。穆康破罐子破摔地想,沉声道:“我说。”

林衍:“好,我在听。”

穆康慢慢地说:“这是莫梭的故事。”

林衍没说话,眼里满满都是质疑。

穆康看了林衍一眼,移开目光挫败道:“好吧,莫梭以及……我自己的故事。”

林衍:“什么样的故事?”

穆康艰难地说:“自我审视,和……”

他盯着桌上的牛奶杯,心头自尊翻涌,叫嚣着堵住了试图发声的声带。

林衍不留情面地替他说完:“自我嘲讽。”

穆康抹了把脸,抬头看着天花板,大声说:“对。”

林衍亲眼捕捉到穆康的痛苦,又心疼又无奈,悄悄握紧双手。

穆康重重吐出一口气:“非得让我说出来吗?林衍?我以为……”

我以为你心知肚明,也不会再问。

湖边清晨安静得像演出开始前的音乐厅,两人坐在餐桌两端,彼此的呼吸明明清晰可闻,却仿若隔着鸿沟。

林衍终于开口,声音平稳,情绪似乎毫无波动:“我知道,但我不赞同。”

穆康冷冷道:“我赞同。”

“所以我才让你别来了。”林衍说,“我们意见不统一,会影响进度。”

穆康都快被林衍气笑了:“这是我的作品。”

“你交给了我指挥。”林衍顿了顿,反问道,“还是说你想自己指?”

穆康心猛地一颤,瞪着林衍道:“这是什么蠢话?当然得你指。”

林衍点点头:“我是指挥,自然有发言权,对吗?”

穆康:“……对。”

“既然你不愿说真话,还不如交给我。”林衍微微抬头,和穆康笔直对视,“你相信我吗?”

他即使坐在餐桌前仍自信优雅,言语间有驾轻就熟的不容置喙。

旁人或许难以理解,穆康却再明白不过。

他俩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一个在光明里,一个在黑暗中。舞台灯光璀璨,林衍站在指挥台上,身姿笔挺,腿长逆天,用音乐问所有人:你相信我吗?

那是穆康最喜欢的诠释、最享受的释放,布满林衍指挥棒下的每一个音符与细节。

那是林衍的《英雄生涯》。

理查德·施特劳斯写出《英雄生涯》歌颂自我时,约莫想不到此刻执着踏入黑暗的英雄,并没有拯救天下苍生的宏图大志。

他化身英雄,不过为了拯救自己所爱之人,连光明都无法阻挡。

当英雄展颜,轻柔地对你说:“你相信我吗?”

你便心悦诚服,甘之如饴地低下头颅:“我相信你。”

世人从无例外,穆康也是世人之一。

他凝视着林衍,指挥家态度温和谦逊,气场宛若波涛,把穆康紧紧包围。

穆康无处可逃,也并不想逃。

他心甘情愿地向英雄举手投降:“我当然相信你。”

林衍:“那就交给我。”

英雄再一次升华出至高无上的胜利,穆康长出一口气,臣服道:“行。”

第四十四章

穆康不仅作曲功力宝刀未老,招蜂引蝶的功力也未见衰退。好几位心怀不轨的女演奏员为了追求穆先生摩拳擦掌,奈何作曲家行踪飘忽不定,自首日后再也没在排练时出过场。

女士们心生不满,纷纷朝林衍打听穆先生什么时候会再来。

林衍夹着总谱,打消了一众女士的蠢蠢欲动:“应该到演出那天才会来了。”

女士们:“为什么?”

林衍镇定地瞎说:“他有事要忙。”

神出鬼没的穆康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王俊峰又给他接了一个电影配乐的活儿,穆康天天在家写曲、弹琴、煮饭、种花,日子过得悠闲自在,完全有时间去排练厅溜达。

他只是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林衍,就真的再也没有插手。

穆大才子人生头一遭被怼成这样,即便对象是林衍,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不爽、一点憋屈、一点好奇。

他攥着股劲无处发泄,只好奋发图强地喂三岁小朋友吃饭,变着花样煞费苦心,意式法式日式中式轮着来,还老是走混搭风。

林衍看着桌上的盘子,犹豫地说:“烤三文鱼?”

穆康:“错了。”

林衍:“红烧三文鱼?”

穆康:“不对,还有一次机会。”

林衍认真端详了一番:“照烧三文鱼。”

穆康:“不对,罚酒。”

林衍端起酒杯把红酒一口干了,问道:“到底是什么?”

穆康:“香煎三文鱼。”

林衍:“……和照烧的有区别吗?”

穆康:“区别很大,你尝尝。”

这是穆康最近别有用心开发出的新游戏,美其名曰“帮林三岁提升中文水平”,实则就是幼稚的报复行动。

他每发明出一种新菜,就兴致勃勃地让林衍猜菜名,共三次机会,猜错要罚酒,规矩是只能用中文,不能讲英文。

这一招着实阴险。

香蕉人林衍哪里讲得出那么多中文词汇,每次都说错,每次都要罚酒,却每次都不认输。

林衍当然知道穆康因为《L'étranger》心里不舒服,凡是都尽量顺着心上人来,猜菜名和罚酒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穆康开心就好。

若沉默有罪,林衍已负罪多年。他为自己制定了一个赎罪计划,天真又宏伟。

时光默默流淌,无声穿过林衍指尖。他抓不住美好的过去、留不下甜美的当下、也展望不了寂寞的未来。

好在还有音乐,帮助他凝聚过往、盛放记忆,为他整理得以珍藏一生的怀念。

他要送给穆康一个崭新的《L'étranger》,当做临别礼物。

演出当天,林衍一大早就开车出门了。穆康花了一小时打扫房间,十点披着风衣出门散步时,发现花园里最后一朵深蓝龙胆也凋谢了。

瑞士高原气温骤降,夏日在这一天宣告终结。

花期美丽却短暂,就像在瑞士度过的第一个夏天。穆康构造异于常人的大脑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走了。

他在国内还有工作,王俊峰旁敲侧击地问了好几次什么时候回;夏树的纪录片十月底就要开拍了,他答应了人家要跟去雅加达。

林衍这个工作狂也为自己放下了很多事,东南亚只去了一次,非洲更是好久没去了。

穆康烦躁地想: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一丁点儿都不想走。

我怎么能走?走了谁给他做饭?谁替他照顾花园?谁陪他研究布鲁克纳?谁和他去游湖爬山?

因特拉肯和少女峰都他妈还没去啊。

可演出结束意味着活儿也弄完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还留在这儿打扰他干什么?

秋意席卷小镇,路边铺了一地黄色落叶,风裹挟着阿尔卑斯山的冰雪气息,凛冽卷起穆康风衣一角。他走下山坡行至湖边,太阳和雪山被厚重云层藏在了身后,连一贯自在招摇的水鸭都没了踪影。

手指夹着从中国带来的最后一支烟,穆康再一次陷入了没有火的窘境。

他都快忘了抽烟是什么滋味儿了,尼古丁只能麻痹神经,而林衍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忘却烦恼,抵得过一整包烟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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