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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声音有毒-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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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沉,一轮圆月悬于天幕之上,月光皎洁充盈似明灯,却在此时徒转阴森。
  他们眼前横躺着一座荒无人烟的府邸,府门上贴着张半残的封条,风一吹,还应景地飘上两飘,俨然成了一副鬼宅摸样。
  晏清江大惑不解,仰头问道:“走错路了?玉石铺好像并不在此处。”
  “没错。”温钰掐了掐指,胸有成竹地挑着眉头,将灯换到左手拎着,招呼晏清江跟上。
  府门上的封条经年累月地遭受风吹雨打,连上面的批文都模糊得瞧不大清了,温钰伸手将门推开一扇,提着灯率先走了进去。
  宅内一片荒芜,野草丛生,廊柱坍塌,连条能下脚的路都没,夜风一起,不远处那一蓬野草突然悉悉索索动了起来,温钰提灯去照,登时有一窝老鼠四处乱窜。
  “这里的人家呢?都搬走了吗?”晏清江在他身后出声问道,“好好一处院子,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
  “此处原住着户倒卖古玩玉石的南方商人,后犯了错,被罚重刑,男的都去发配充了军,女的则被拉去做了官妓。”温钰侧身牵住晏清江一只袖口,提灯照着脚下,小心嘱咐他道,
  “路不好走,你随我来,莫摔倒。”
  “犯了何错?”晏清江跟在他身侧亦步亦趋,抬腿跨过廊柱与砖瓦,止不住好奇追问道,“什么错能祸及家人?”
  温钰精力全在脚下,并未回他,他引着晏清江穿过大半个庭院,这才松了他袖口,换了右手提灯,他边用左手掐指,边换了个朝向,往前又跨了两步,蹲在一处倒塌的廊柱前,拿手拨了拨地上的杂草,笑道:“找到了!”
  他回头招呼晏清江,这才回他道:“具体我也不知,只不过,能住在京城这偏僻一角的商人,恐怕也是无权又无势的,得罪了人,便连罪名也是由着别人给他按了吧,按什么是什么,他也无力反驳。”
  晏清江学他蹲下,见他随手在草丛中摸出两块顶端尖刻的石头,分别拿两块布包了,只露出尖角。
  他递了其中一块与晏清江,手指在地上画出个盆大的圈,嘱咐道:“就在这圆内往下挖,小心手,别伤着了。”
  他话音未落,已将灯搁在那翻倒的廊柱上,两手握住石块率先开挖,晏清江也不知他在挖什么,蹲着默了片刻,恍然大悟:“此处地下可有玉石?”
  温钰就着昏黄的烛火抬头,轻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你是怎么知晓的?”晏清江偏头问道,一脸疑虑,他顺着这些天看过的话本那么一思忖,“啊”了一声惊道,“难道你是那商人的亲子?”
  温钰:“。。。。。。”
  作者有话要说:
  注1: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丘处机《无俗念·灵虚宫梨花词》:
  抽风小剧场:
  温钰神色一沉,嗓音亦随之压低了几分,任沧澜不由追问道:“又如何?”
  温钰眉头一敛一放,突然眉开眼笑贱道:“你猜!”
  任沧澜:“。。。。。。”
  温钰,卒。全文完。


第31章 第七日(古)
  “明日起,你还是念念《孟子》吧。”温钰哭笑不得,简直佩服他,他适才掐指半背着身,晏清江恐是未能觉察,此刻为了消他疑虑,温钰只得先停了手,抬臂扬了扬手腕,示意晏清江道,“我自小有神算之能,可勘前探后,唯不可测三样事物——”
  他在晏清江讶然的神情中,一一道来:“——天,地,人皇。”
  晏清江:“。。。。。。”
  “你——家隶属天,我便也不可勘。”温钰将自已一番通天才能三两句淡然解释了,神色如常地继续低头挖他的玉石。
  晏清江:“。。。。。。”
  出身半个神域的晏清江却让震得半晌没回过神:“先知”多半是拖着山羊胡子的老人家,亦或是像任沧澜那般的得道高人,像温钰这种年纪的凡人,勿怪他这六十余载闻所未闻。
  他起初只当温钰会些周易测算,方才在司天台任职,却不知却是因此缘由。
  他怔然地随着温钰垂首挖土,眼睫一眨一眨,还有些怔忡,他挖了片刻,石尖猛地撞上个硬物,“叮”一声脆响瞬间在静谧无人的夜色轻荡了出去。
  “挖到了!”晏清江登时就将什么“先知”都抛到了脑后,他转头在影影绰绰晃动的烛光中,惊喜地展颜,孩子气地冲着温钰笑着道,“真的有玉诶!”
  他嗓音还带着些少年的清亮,与那玉石相撞的声响分外相似,温钰只觉心房像被轻叩了下,整个神魂都随着火光在晃动。
  温钰不动声色地点了头,稍稍挪了挪,冲他靠了过去,他跟晏清江凑在一处,顺着他凿开的那处往下深挖。
  待那灯笼中的蜡烛又短了一寸,俩人总算是将那玉石起了出来,那石料状似圆柱,高约莫七八寸。
  温钰穿着身旧衣,毫不吝地将那满是泥土的石料抱在怀中,捻着袖口细细擦拭了个干净。
  晏清江就着烛火不住打量,只见那缓缓露出真容的石料,居然是座残了半边的观音像!
  “送子观音,可信了。”烛火微弱昏暗,温钰倒看不大清晰,指腹滑动间,却依稀能分辨出那精细的雕工,观音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已然脱离,他正抱着颗半残的玉雕头颅。
  “继续往下挖,下面定还有半个身子。”温钰虽说不信佛教,却也敬重神明,他将观音头像妥帖地放在身侧,遗憾地对晏清江道,“那位商人家中藏着这么尊价值连城的观音玉像,也
  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竟会将其断为两截,埋于地下。”
  晏清江闻言往洞下探手摸了摸,触手沁凉,果然又摸到一处玉料。
  “我们将身子起出来带走,头部原路埋回去。”温钰又道,“总是不能在观音脸上动刀。”
  晏清江点头,俩人又朝下继续玩了半晌,直到月至中天,方才抱着观音的半身,提着几近熄灭的灯笼折返温府。
  “我这辈子,倒是第一次雕玉。”温钰临近府门,吹熄了烛火,转头对晏清江道,“若是雕工不佳,你可得担待一二。”
  晏清江仰头,借着头顶月光,笑着应他:“好。”
  *****
  翌日,温钰照常去司天台点了卯便折返家中,临出门,正好迎面撞见司天监提点,他与提点大人见了个礼,却见大人几番欲言又止。
  温钰只当未觉察,装作眼瞎似的,径直扬长而去,徒留提点在他身后挽留不及。
  他到府时,温沁如正与晏清江在凉亭中扎风筝,甫一见他,便异口同声喊道:“漆已干了!”
  温钰:“。。。。。。”
  温钰仰头,与他俩隔着半座小山的高度,简直啼笑皆非,那琴上刷的大漆,非月余不能
  彻底阴干,这二人是有多心急,恐是也未瞧仔细便想当然了。
  “胡闹,”温钰忍俊不禁,压着笑意呵斥道,“昨日才刷,今日怎就能干了?”
  他沿着石阶上到凉亭外,那亭中杂七杂八铺了一地东西,连能让他落脚的地儿都没。
  晏清江偏头瞧他,抬了抬手中竹条示意他问道:“你说我扎个什么样的风筝好?”
  温钰绕着亭外走了两步,侧身在阑干上坐下,探手接过他手中纸条,随意弯曲了几下道:“锦鲤、喜鹊、蝴蝶皆可,寓意也好,要不还是。。。。。。五福齐天。。。。。。还是蝙蝠吧,你意下如何?”
  “那就蝙蝠。”晏清江笑道,他又从桌上抽出几根竹条,垂手抿唇,手忙脚乱地在学着温沁如扎骨架。
  他这些日子越发自在,笑容也多,温钰偏头瞧着他笑,便觉得他原本就该是这个模样。
  “沁如想做个什么样的?”凉亭之上,视野极好,春风吹拂,温钰惬意地眯了眯眼,往远眺望。
  京城中人,各个忙碌非常,往来街头亦不待停步驻足,回到家中,便被三进三出的大宅困住,难得能赏到真正的美妙□□。
  “做个蝴蝶的,”温沁如柔声回答,“去年是喜鹊,今年换个。”
  他们去年还在西山下,今年便来这京城中了,世事无常,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采花无处寻。”温钰低声喃喃了几句诗,拢了拢衣襟,他离了西山才知那处有多好。他又坐了一会儿方才起身,临走还不忘叮嘱道,“你俩慢慢扎,小心伤着手。”(注1)
  “你去哪儿?”见他起身,晏清江抬头问道。
  温钰在台阶前站定回头:“回屋给你雕梨花灯。”
  晏清江闻言,登时跟着站了起来,抱着他扎到一半的风筝骨架,从凉亭中踉跄而出,跟在他身后,眸光期盼地仰头道:“我同你一起。”
  温钰闻言回头,“我同你一起”只不过寥寥数字,却不知为何在他胸前撞出了一腔温情来,他一手负在背后,一手取过晏清江怀中竹架,垂眸不禁温声叮嘱他道:“我帮你拿,你且看着脚下。”
  他俩一前一后下了假山凉亭,相携穿过走廊回房,温钰取出昨夜挖来的半尊玉像,拿巾帕细细楷净了。
  那尊玉像,原乃是观音的肩颈,高不过六七寸,长却将近十三四寸,温钰将一侧磨平,使肩颈能立着竖起,稳稳蹲在桌面固定住,这才又具体量了尺寸,取了笔墨画图纸。
  晏清江静静坐在他对面也不多言语,扎着手中的风筝骨架,不住抬头往温钰那处投去一瞥。
  温钰画完图纸,将宣纸提起往玉料上比划了比划,大致确定了方位与尺寸,便起身取了刻刀、凿子与磨头回来。
  温钰的手艺定是比不上玉雕师父,他从底座开始,一凿一顿,小心谨慎,生怕力气大了多敲掉一块。
  屋内阳光充盈,满室寂静,唯余石玉相撞的清脆声响,“叮叮当当”像是敲出了首小曲儿似的。
  底座雏形未出,温钰已是累得手腕酸困,玉石硬度太大,与木雕、泥塑所用力度不可同日而语。
  他起身活动僵硬的肩颈,却见手边不知何时蹲着杯温茶,水面浮着一层细碎的桂花,香气芬芳怡人,气味甘甜却浓郁。
  温钰抬头,眸光正与晏清江对上,只听他道:“沁如说春季适饮花茶,助发体内寒邪,我问过她,她说你犹喜桂花香气。”
  温钰应了声,手捧着茶盏发了发怔,晏清江抬手在他眼前晃过,轻声试探:“你可是累了?”
  温钰侧头瞧他,神情还微有些恍惚,晏清江嘴唇一动,自责又道:“我那灯原也不是非要不可的,你歇着吧,还是别弄了。”
  他只当那玉石果真不是好雕琢的,温钰不过只敲了个底座,精神便有些不济,他往那一桌一地的碎玉瞥去,眸光一转又往那粗糙的灯座上绕了过去,抿了抿唇,抬头复又瞧着温钰道:“不雕了,你歇着吧。”
  温钰喝了盏茶,眼睫在未散尽的雾气后一眨,眼瞅着他那副纠结不舍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明知故问地温声疑道:“怎的又不要了?嫌弃我雕工不好?”
  “不是!”晏清江闻声急道,他后半句还未出口,便被温钰给截住了:“不是就好,我雕我的,你只管给我沏茶。”
  晏清江嘴唇一动,蹙眉还要再说,温钰却笑着将茶碗在他脑门上轻磕了磕,嘴上却催促道:“快去添茶,壶里也没热水了,有茶我就不会累,待到后日,你那灯就有着落了。”
  晏清江手上随即便落了套空茶碗,他手忙脚乱地将翻开一半的茶盖连同茶碗盏托仔细抱住,抬头犹不死心地又想说话,温钰却不住催他,他只得出门去添水。
  待他转身,温钰神情复杂地跟着他出门,眸光凝在他后背上,右手负在身后掐了掐指,天上云朵突然在他屋上停住团了起来,一道青紫色的雷光猛地当空劈下!
  温钰眼尖瞧见,侧身急转避进屋内,那一道雷擦着他房檐落下,“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他屋前的瓦片登时掉了一地,在他适才站过的位置,摔得四分五裂。
  温钰回身,眉头不由紧蹙。
  晏清江身形一晃正欲出院门,闻声转头回望,他目光惊诧地与温钰遥遥对视,抱着茶碗登时就扭身又回来了,温钰眉头不由便展了开来。
  待晏清江跑近,温钰便出声拦他道:“你别过来,地上瓦片碎得到处都是,仔细扎脚。”
  晏清江又往前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仰头问他:“可有伤着?”
  “无妨。”温钰温声回他,笑着实话道,“我适才掐指测算,不料窥到天机,遭到天雷示警,无碍,你去忙吧。”
  “哦。”晏清江这才又应了声,转身又走了。
  温钰在他身后轻声合上门板,手掐在木梁上不由收紧,莫名其妙地低声喃喃道:“从何时起。。。。。。连我的姻缘也成天机了?”
  他越发茫然,将一地白玉碎片扫到墙角,又转回桌后坐着,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他原先在西山时,便知自己此生乃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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