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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声音有毒-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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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清江这辈子第一次给人讲故事,他咳了几下清了清嗓,回忆了回忆,模仿着温钰讲故事时高深莫测的语气,道:“黄泉乃是酆都城外两山间的一条河名,河水上层清澈,下层却昏黄浑浊望不见底,乃是引自蓬莱之弱水,鸿毛不浮,不可越也。河心有一漩涡似泉眼直通地府,黄昏后便有一船家往来于河岸与河心之间,以一破旧竹筏渡新丧亡魂,送入地府受审。”
  “不是。。。。。。鸿毛不浮么?”温钰认真听完,疑道,“那船家可是阴间的使者?”
  “并不,是人,黄泉之上只那竹筏可通行不沉。”晏清江见他果真未曾听过黄泉的传说,语气登时轻快了不少,“那船家是来自凡间的人,有所求于阎王,便自愿将其肉身留于地府,以魂体于黄泉之上渡新丧亡魂,渡满百年,或方可如愿。”
  “凡人能求阎王什么?”温钰显然没把这些当故事,他眉头微拢,琢磨又问,“可不就是求生前罪大恶极,死后坠入地狱无间受罚的挚爱亲友能早日投胎?或是再与其见上一面?”
  “多半却会如此。。。。。。”晏清江思索片刻,猛地又“啊”了一声,双眼一亮,抬眼对温钰道,“我听莫叔说,这一任船家是一位凡间的侠士,他的爱人乃是由灵体山魄渡劫成人时,为天罚神雷劈至灰飞烟灭的。侠士心伤欲死,点化那山魄的主人山鬼大人出面求于阎王,让那凡间侠士摆渡百年,换得那山魄还阳的一线机缘。”
  “山魄?”晏清江时不时吐出一两个新词,温钰闻所未闻,简直新鲜。
  “对,山魄,”晏清江耐心解释道,“凡人死于山涧间若久无人安葬,会有一魂七魄徘徊不去,待轮回转世一魂受召与二魂齐聚,七魄散去。在此七魄散去之前,若有山中灵气将七魄吸纳融合孕育,再由山鬼助其修行,不日则可化为人形灵体侍奉山鬼左右,非仙非鬼,始称山魄。若山魄得机缘于凡间修行百年未曾为恶不曾杀戮,染人界阳气亦可由七魄生出三魂,后登冥界轮回谱,由转生台轮回为人。”
  “那岂不是。。。。。。那岂不是百年之后,这世上将会有两位。。。。。两位。。。。。。”温钰倒吸了一口凉气,细思恐极,瞠目结舌,他话说得断断续续简直词穷,只好不可置信地直白问道,“。。。。。。两位相似的人?一人乃是由魂转生而成,一人乃是由魄转生而成?”
  “嗯。”晏清江点头应答,笑道,“却是有此传言,山魄多少受所蕴七魄影响,或性情肖似前人,或相貌一无二致。山下曾有数人言,见其死去亲人于山间行走,广袖轻纱博带,飘渺似仙,唤其姓名,不答不应。。。。。。”
  温钰只觉一时间,似是窥见了不少三界秘辛似的意外,他还沉在这则故事中,忽又听晏清江轻声唤他:“温钰。”
  温钰一怔回神道:“怎么?”
  晏清江拆了会儿九连环,一丝进展也无,便将其搁到了一旁,倒是又捧着书翻看了两页,只目光不住在书中某处与温钰脸上逡巡。
  他总是能有些新奇的问题与想法,温钰看着他,也不催,只等他自己说出来。
  “我总在书中见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可‘龙’不是多用来形容男子的么?我能也这么说你么?”晏清江慢吞吞道。
  温钰只当他是要问形容男子与女子用词上的分别,闻言便回他:“不能,这句话只能用来说女人。”
  “那形容你长得好看该怎么说?眼若幽潭,渊渟岳峙么?”晏清江锲而不舍继续发问,一副探究的表情,眼神一亮又想来一词,“还有那句什么长得像什么玉什么潘安什么什么的,是不是就可以用来说你了?”
  温钰脸颊肌肉瞬间绷紧,他这下总算是听出来晏清江想说什么了,他心中一甜,跟灌下了一罐蜜糖般,嘴上却笑着反驳他道:“书都读到哪儿去了?这几句都是形容美男子的,你用我身上可对?”
  他训斥完晏清江,自己也憋不住笑了,晏清江倒没觉得哪里不对,他嘴唇一抿,诚心诚意地解释道:“我又没见过潘安,但我觉得,我见过的人中,你长得就顶好看了。”
  “若说好看,任沧澜才能得你一句‘面如冠玉,貌若潘安’。”温钰哑然失笑,他只觉晏清江是初学诗词,总想着能将那些词句落在实处,夸他虽是真心,但用得却不准确,便给他就近举了一列。
  却不料,晏清江却认真摇了摇头,不住重复坚持道:“你好看。”
  温钰见他罕见地固执己见,摇头失笑,随口便说:“你现在倒真是应了一句诗词——”
  他话说一半突然顿住,晏清江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等待下句:“什么诗?”
  “没。。。。。。没什么。。。。。。”温钰不自在舔了舔唇,敷衍地笑了笑,埋头遮掩似得继续扎他的花灯。
  ——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原本是他想说的话,却怎么想来,也不大对。
  作者有话要说:
  (*@ο@*) 哇~春心萌动啦~文里文外还正好就在春天~噗~
  黄泉的故事也会写,也是这个系列的,这个系列跟前世今生都有点儿关系,互相之间也有联系。
  【灵鬼神魔】系列目前计划四篇:
  1。魔——晏清江  2。神——上生 神话BG 3。鬼——阴间使者 玄幻BG 4。灵——山魄 古耽
  对这个系列感兴趣的姑娘一定要注意文案上标注的性向。
  注2:菊花抱枯枝,槿艳随昏旭——宋 欧阳修
  注1:要甜先苦,要逸先劳——明 吕坤
  不勤与始,将毁于终——唐 吴兢
  注4: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唐 李商隐
  注3:诚者,物之始终,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中庸》


第29章 第七日(古)
  皇宫内,御书房。
  派去探查“晏青”身份的人回宫禀报贺珉之,只道“晏青”可查行迹太少,与温钰所说一般无二,乃是一月前从寒云山下来的隐士,自称姓晏。
  雪峰顶上还有一破落草屋,有一老一少生活过的痕迹,山下有见过那二人真容者言道:那老人与一般凡人无异,那未及弱冠的少年人却有几分仙姿,与画像上的“晏青”确有几分相似,却因当初亦是只远远瞧过一眼,并不能确认。
  只不过,那位晏公子口中的“莫叔”却四处搜寻不到踪迹。
  “再探。”贺珉之斜靠在御案后,他为人向来敏感多疑,更别提又对成仙一事几近疯魔。
  那人还未退出去,便听门外任沧澜笑着跟太监闲话了两句后问道:“陛下可在里面?”
  那人闻言动作一顿,贺珉之眉眼一挑,比了个手势让他往屋后藏身,屋内的人都让贺珉之赶到了门外,他只好自力更生,扬声道:“沧澜,进来吧。”
  任沧澜应声推门而入,他难得身着官服,打扮颇为正经,他往前一直走到御案前方才停下,只微微躬了躬腰。
  “药练出来了?”贺珉之不待他开口,率先问道。
  “是。”任沧澜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探身递给贺珉之,他笑着道,“这药臣已经试过了,乃是除去体内浊气的,陛下用上三日,若觉精神明显充沛却身子越发轻盈,便算是成了。”
  “听闻你最近总去温府,连带着温钰对司天台的事务也不怎么上心了。”贺珉之接过瓷瓶,拔了瓶塞,将瓶口凑在鼻下轻嗅了嗅,只觉那药香气沁人心脾,他满意地勾唇一抿,状似唠家常地随意问道。
  “微臣冤枉,”任沧澜闻言笑着抬手,竖着右手三指比划道,“臣半月里可只去过温府三次,还都不是去找温大人的。”
  “哦?”贺珉之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梢,示意任沧澜说下去。
  任沧澜虽说不敢自诩比干有颗玲珑心,但他七窍也是全通着的,他心知贺珉之必是知晓晏清江的存在并起了疑心,便也不藏着掖着,半真半假半忽悠地替温钰遮掩一二:“臣是去温大人家中会道友的,温大人府上日前来了位道友留宿,那人乃是臣数年前于寒云山下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交。那人年岁不大,与道法一途上见解却颇为独到,臣与他甚是投缘,便想趁他仍停留在京
  城时,多见上一见。”
  “至于温大人不思进取早退一事,”任沧澜抄着两手笑着摇头,无赖地撇清关系道,“可实在不关微臣的事儿。”
  贺珉之闻言轻笑了一声,也不多说,挥手让他退下道:“去吧去吧,去会你的道友吧,顺道帮朕给温钰带个话,叫他入了夏起便不得再早退,且日日得来上早朝。”
  任沧澜登时得了便宜还卖乖,躬身如领圣旨道:“臣遵旨。”
  *****
  翌日,任沧澜果真又去了温钰府。
  任沧澜大摇大摆穿过回廊直接入了温钰院中,比通报的下人脚程还快。
  他白色大氅的下摆一路扫过,倒是给温府的洒扫省了事儿。
  “温大人!”任沧澜下摆沾着几片落叶,立在温钰院门前扬声唤人,下人跟在他身后小跑着喘气。
  院门内一片狼藉,碎木屑到处都是,任沧澜喊完就惊掉了下巴,只见温钰坐在他屋前的那块儿空地上,正聚精会神地在刨木头,闻声抬头冲他点了点头,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道:“任
  大人。”
  他应完继续低头,推着刨刀“噌噌”地将一段粗壮枝干刨掉了粗糙的皮,登时满院环绕令人牙酸的声响。
  那实心眼的下人蹲在任沧澜身侧喘匀了气,终于开口说了句:“任大人稍等,我家大人正在忙。”
  “你家大人。。。。。。”被无视了的任沧澜茫然地转头垂首问他,“不去司天台,改做木工了?家里缺钱啊?”
  那下人咧了个难看的笑,显然也是被温钰连日惊扰得不得安宁,他说完躬身退下,任沧澜抄着两手斜靠在院门前,皱着眉头瞅着温钰抬袖囫囵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倒是忍不住乐了。
  他一直当温钰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俸禄全锁在箱底给妹子做嫁妆,日常事物能自己动手便绝不出门置办。
  如今看来,他的确没冤枉温大人。
  任沧澜负手踱步到温钰身侧,一撩下摆蹲下,抬手摸了摸温钰脚前的一块刨好的木胚,那木胚形状略似凤身,长约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厚约二寸,一头扁平,一头呈弧形凸起。
  “这是——”任沧澜“嘶”了一声,将那块木胚抱在怀中颠了颠重量,侧头向温钰确定道,“这是上好的桐木啊,你打算做架琴?”
  难得吵成那副模样,温钰还听得见任沧澜在说什么,他手下不停,在令人头疼的吱吱嘎嘎声中,目不斜视地大声回他:“两架!”
  他不说两架倒还好,这一说,不用他再多做解释,任沧澜也明白了:“你妹子跟晏青想学琴?”
  温钰闻声点头:“带他俩去了趟茶楼听了琴,回来便都有些兴趣”。
  任沧澜闻言手托着下巴,学温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兴趣盎然地侧首盯着他做木工,随口调侃:“你倒是个慈父,宠孩子,要什么给什么。”
  温钰恍若未闻,只专注手上的活儿。
  他手艺娴熟,显是做惯了的,就算入朝为官,身居要职,他也丝毫不加掩饰贫寒出身,坦荡得能当天下君子的表率,更别提此时他那一身沾满木屑的深褐粗布长袍有多寒酸。
  “就你一人做苦力,你妹子跟晏青呢?”任沧澜转头四顾,见院中空无一人。
  “出门拿漆去了,还有琴弦,待会儿就回来。”温钰自觉提高音量,还不忘待客,“你自己去屋里找茶吃。”
  见温钰也不顾上搭理他,任沧澜百无聊赖地撇了撇嘴,闻言便站起了身,不甚讲究地拍打着身后的灰土,脚跟一转,往晏清江的屋子走了去。
  他在温府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温钰出身穷苦,于品茶一道上并不讲究,反倒是入世不久的晏清江,对中原茶品颇有兴趣。
  是以,府内存着的好茶,十有八九都在晏清江房中。
  温钰倒也舍得,啧,任沧澜背对着他腹诽道。
  “吱呀”一声响,任沧澜坦荡荡地推门进屋找茶喝,甫一入内,便让一室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晃花了眼。
  屋内环墙多了一溜的木架,架上摆的、躺的、挂的,皆是些市井间常见的小物件:泥塑木雕,窗花剪纸,面具,孩童的拨浪鼓,绘了传说故事的灯笼,连带着还有一柄翠色竹笛。。。。。。
  任沧澜惊诧只在一瞬,便明白了过来,他绕着木架前走了一圈,翻检着那些手工精巧的摆件,忍不住便笑着自言自语骂了句:“手艺好了不起啊,铁公鸡。”
  他将那竹笛取下,凑在眼前细细打量,那笛子做得十分讲究,左端镶了象牙做镶口,笛身外又缠了二十四道丝弦,尾端还缀了飘穗。
  任沧澜手抚了抚刻在笛身上的“晏”字小篆,了然地一撇嘴,又将笛子横在唇前试了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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