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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女巫请睁眼-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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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有意要怎么样的,”丁孜晖看向窗外,双眼无神,似乎是不敢直视他,又似乎是不敢直视自己,“我只是想找一个盟友而已,我一个人,太艰难了。”
  又听丁孜晖说道:“我也找过你,可惜你已经选择了李斯年。”
  她说着转过身来,冲方岱川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又温软又无奈,带着千言万语不能言说的苦涩。
  方岱川彻底愣住了:“话不能乱说,你几时找过我?”
  丁孜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暗示过三次。第一次把身份卡都拍给了你,你和李斯年在一起。第二次是在海边,我把夜里看到的信息都告诉了你,你转身告诉了李斯年。第三次……是在我房间里……”
  不用继续说了,第三次谈到一半,方岱川急急忙忙跑出来找李斯年了,把妹子孤零零扔在了房间里。
  “大半夜你来敲我房间门,我以为……”丁孜晖有些无奈,方岱川耳朵都羞红了,这才察觉当日自己一时情急,夜半敲妹子门的行为有多么引人误会。
  丁孜晖苦笑着说:“可是你走了,你跳进了海里去救李斯年。”
  这都是命,方岱川沉沉叹了一口气。
  “你直说啊,”他表情尴尬,抬手揉了揉鼻子,脱去了如临大敌的忌惮和不自觉的伪装,恢复了真实的自己,“我很笨的,你直接说要跟我们结盟,不就好了,搞成现在这样……”
  “没有区别的,”丁孜晖低头笑了一下,“李斯年不会给我直说的机会。看你奋不顾身地跳海去救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也不会给我机会的。”
  “我只是替你不值,”丁孜晖将杯里的酒一口灌尽,四十多度的白兰地呛进她的喉咙,整张脸都被酒气蒸红了,然而她的眼神清明透彻,她说,“你那么信任他,为了救他跳海追随,他却事事防备,时时留心你。我替你不值。”
  方岱川勾唇一笑,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巧了,我也替你不值,杜苇,不是什么好人。”
  话不投机,丁孜晖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她笑了一下,并不再说什么,转身便向外走去。
  “当心些李斯年吧,”丁孜晖开门前仍旧没忍住,嘱咐了一句,“还有,祝你活到最后,平安回去,。”
  她说着,打开了房门。
  门外,李斯年右手摁在门上,正准备按动门铃。
  丁孜晖:“……”
  方岱川噗嗤一声笑了,他把莫名其妙的李斯年拉了进来,朝丁孜晖挥了挥手:“谢谢,也祝你活到最后,一起回去。”
  李斯年没有问丁孜晖跟他说了什么,方岱川也没有问他如何同杨颂谈的。两个伤病号默契地轮流洗了个澡,然后重重仰躺进了大床上。
  乳胶枕头很松软,又贴合脊椎的曲线,方岱川长长舒了一口气。
  没躺到床上的时候,又乏又累,狗一样,恨不得下一秒就睡死过去。真躺上了床,又不知为什么睡不着了。
  李斯年手指捏住一点床单,揪起来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搓着。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
  李斯年一僵,方岱川闭上了嘴。
  屋里瞬间尴尬弥漫。
  上一次这么尴尬好像是和公司一姐拍沐浴露广告,方岱川控制不住地想到。一姐身材丰满,气质美艳,一支广告拍得含而不露,不脱胜脱,眉眼肢体间的风情根本不是他这个高龄魔法师能招架得住的。
  拍摄空隙一姐就仰躺在他身边抽烟,察觉到他的尴尬,嗤笑一声,给他点了一支。
  也许是想起了那个心旌摇曳的夜晚,方岱川脸一热,心道要遭。果不其然,不出片刻,脸颊的热度慢慢蔓延下来,整个胸腔里都热热的,酒精顺着伤口渗透进血管里,拉扯着血液在各个脏器里跳舞。
  “我和杨颂聊了两句,”见他不说话,李斯年主动开口道,“她试探我昨晚验了谁,我说验了小男孩儿是个狼人,你记得别说漏嘴了。”
  方岱川还沉浸在莫名的想象里,他脑子一蹦一蹦的,也不知道李斯年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胡乱地点了点头。
  “那……”李斯年试探着问道,“你和丁孜晖,说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态度有些小心翼翼,可能是焦渴,方岱川看到他舔了舔嘴唇。
  方岱川也没忍住,舔了舔嘴唇:“她是来找你的,也想试探你昨晚验了谁,”他犹豫着后面的话该不该说,瞥了李斯年一眼,顺着往下说道,“她,她还说来找过我三次,都没有和她结盟,她没办法了才去找杜苇的……”
  李斯年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卷发沾了水,软软地耷拉在额前,一双锋芒毕露的眼睛现在半阖着,金棕色的睫毛安静地垂在眼睑上。可能是光的原因,他的瞳孔散得很大,注视着方岱川的时候,就在默不作声间散发出一些剔透的神采来,目光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的意义。
  方岱川在他的目光里空白了三秒钟。
  “她……”他定了定神,移开了目光才继续说下去,“她说,我没有给她机会,我扑下海救你的时候,她就知道没戏了。”
  李斯年有些得意,懒洋洋地勾唇一笑。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他换了个姿势侧躺着,脸朝向方岱川,阖上了眸子,半梦半醒,“假如当初掉下去的不是我,是别人,你也会跳下去救吗?”
  他问得浑不经心,方岱川想得却认真在意。
  他在心里想了无数个假设,脑子里一时是丁孜晖在海边礁石边说:“我母亲自杀了”;一时是一姐正红色的嘴唇在他耳边吐出了一口烟圈。
  “别人的话,手里拿着我的解药,不会选择跳海,”他双眼平视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水晶的灯坠失去了灯光的折射,变得安静透明。他转过头去看着李斯年闭目的侧脸,“你总表现得那么聪明,让别人不敢信任你,但其实你也没比我聪明多少。”
  李斯年似乎是睡着了,也似乎没有。他微微勾唇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方岱川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也困了,沉入睡眠的一瞬间,听见了李斯年轻笑:“笨狗,谁跟你一样。”
  笨狗就笨狗吧,方岱川懒得同他争辩,他皱了皱鼻子,随口道:“汪汪。”


第66章 第五夜·01
  这一觉睡到了天色将晚。
  这一天,方岱川奇异般地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小时候的老胡同,坐在爷爷自行车的前杠上,老式的凤凰二八大杠自行车,爷爷骑得很慢,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晃得他心里很乱,很慌。
  爷爷停了车,让他自己玩。路边的砖已经很老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草从砖块下面长出来。他不知怎么的,拼命用砖头压住那成片成片的草,然而好像打地鼠一样,他压住了这边,草就从那边又钻出来,怎么摁也摁不下去。
  小草燎原一样疯狂地长出来,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他心慌慌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爷爷从邻居家出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宽阔的大手很温暖:“已经压不回去了,由它去吧。”
  方岱川惊醒了。
  方岱川从睡梦中醒过来时,身边的床已经空了,顺势抱住被子,滚到了大床中央,脸抵在李斯年枕头的一角,长手长脚在大床上整个摊开。
  他稳了稳神,感觉心慌得厉害。爷爷已经去世多年了,这些年来几乎不曾入梦,这个梦也不知是什么寓意。
  他这样想着,恍惚从梦中拉回了神,摸到旁边的位置还有余温,枕头一角还残留着李斯年身上的味道。
  那是种什么味道呢?某种草的嫩叶,柑橘科的果皮,海浪、硝石和火焰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棱角分明里包裹着一种圆润。
  “你涂香水了?”方岱川吸了吸鼻子,歪歪扭扭地问道。刚睡醒的缘故,鼻音浓浓,有点可爱。
  李斯年正坐在窗台上,赤着上身探出头去,在绑什么东西。他嘴里叼着一截绳子,瓷白的皮肤大咧咧地敞在夜风里。闻言他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含混答道:“须后水的味儿吧,我没注意。”
  方岱川翻了个身,把整个脑袋团进床里,嘟囔道:“你们外国人过得真细致,男人也这么讲究。”
  李斯年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方岱川又闭目养了会儿神,这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他一边提上牛仔裤,一边拆了一条新T恤,搭在肩膀上。
  李斯年转过头去,不去看他,聚精会神地绑着手里的绳子。然而听着洗手间里慢慢传来的水柱声、冲马桶声、洗手池的水流声,他手上的绳子系了又拆拆了又系,最后还是被打了个死结。
  正忙着,门铃又响了。
  方岱川头毛湿湿的,从浴室探出个脑袋来:“怎么又有人?”
  李斯年笑道:“坐山观虎斗嘛,这不,随便瞎报一个验人,都等不及要找来了。”
  方岱川这才知道李斯年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觉得很有意思,乐颠颠地主动跑去开门。
  果不其然,杜苇人高马大地堵在门口。
  “刚睡醒?”杜苇自来熟地往里挤道,“李斯年在吗?有点事儿跟你们商量。”
  方岱川和李斯年远远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杜苇盯着李斯年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窗户轴承坏了,我绑一下。”李斯年从窗台上跳下来,拍了拍手。
  方岱川顺手递过去一条毛巾,让他擦了擦手。
  “你们俩都好点了吗?”杜苇笑着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两个人都带着伤拖着病的,小心些。”
  李斯年只笑笑,并不说话。
  杜苇显得有些没趣,他挠了挠后脑勺,咳了咳,说道:“早晨……丁孜晖来找过你们了?”
  李斯年将毛巾扔到桌边,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方岱川倚着浴室的玻璃门在刷牙,看起来悠悠闲闲的,眼神却戒备着。李斯年便道:“找过了,来问我昨晚验了谁。”
  “哦,”杜苇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没说别的?”
  李斯年挑了挑眉。
  “我是怕她乱说,”杜苇尴尬地笑了笑,“我,我没怎么着她,是她来勾引我的。我本来没想着……是她说口头结盟她不放心,我为了安她的心,这才……”
  方岱川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
  李斯年瞟见了,忍着笑搪塞道:“是是是,她也没说什么,这种事儿,大家都懂。”
  杜苇安心地点点头:“是,这死倒临头的,什么规矩啊,道德啊,都扔一边去,世界末日之前怎么办,就看上谁就上谁啊哈哈哈!”他顺着李斯年的讽刺调侃道。
  李斯年只笑不语。
  方岱川更不会理他这茬。
  杜苇干笑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尴尬,索性站起来四处转悠:“诶我还没来过你们屋,有什么好玩的吗?”
  他走到桌子前,拿起了压在笔记本上面的钢笔。他弹动着钢笔的笔盖,试探着翻了翻笔记。方岱川显得有些紧张,那是李斯年的笔记本,他唯恐上面记了什么信息。
  李斯年却老神在在,大大方方任杜苇翻看。
  笔记本上空空荡荡,连道墨痕都没有,杜苇讪讪地合上了本皮。
  他顺着桌子看见了门口的酒架,忙转移话题,笑道:“你们这屋真不错,还有酒,方便送我两瓶吗?”
  “你看上哪瓶了,随便拿,”李斯年抱胸道,“反正喝不完也是浪费。”
  杜苇倒是真不客气,估计是觉得这又不是李斯年的酒,幕后boss的财产,不喝白不喝。他从小外婆家长大,虽然继承了亲生父亲的脾气秉性,却并没有继承对方的家产,也不懂酒,随便抽了几支瓶子漂亮的。方岱川瞥了一眼,看他选的酒并不如何出奇名贵。
  他抱着酒瓶子要走,李斯年快走了两步帮他开门,送出他的那一瞬间,杜苇突然笑着回头问了一句:“你昨晚真的验人啦?”
  李斯年一愣。
  杜苇忙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低头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酒瓶:“唉,我随便问问,你别放在心上。你们收拾吧,我先走了。”
  他走时还贴心地用脚将门勾住了。
  李斯年盯着关上的门板,有些回不过神来。方岱川捏着牙刷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他,他什么意思?”他嘴里喊着漱口水,说得含含糊糊。
  “有意思,”李斯年愣了一下,突然挑眉一笑,“杜苇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方岱川跑进洗手间,迅速吐掉了嘴里的泡泡:“怎么办?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李斯年冲他摆了摆手,继续回到窗台去绑他的什么东西,“别担心,记得第一天他对杜潮生的敌视吗?刘新也说过,杜潮生因为被秘书知道了一些隐秘,设局杀了他亲妈。我想,他来这座岛上的使命,应该已经完成了,之后也不过是要活下去而已,至少今晚,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那今晚会发生什么?”方岱川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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