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而立1-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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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嘀咕什么呢,风有点大,我听不清楚。”
他没有回答对方,只是贪恋着对方宽厚的脊背,想着虽然社会已经接受了同性恋这件事,但还是不要那么伸张的好,若是能将这个人藏在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地方,才是最好。
穿过教学楼,林荫道,校门,繁华的街道,在两个红绿灯处都停了一下,嬉闹两句,到了外婆家,吃喜欢的西湖醋鱼。
袁天逸推着车子,他走在一旁,在秋天午后的阳光里散步消食,最后来到他们常去的小公园,从管理处蔡爷爷那里搬出帐篷,选了处人少的地方,正对着湖水,支起帐篷,睡觉。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醒来,原来是一群小学生在这里玩足球游戏,袁天意不知道和带队的老师说了什么,就拉着他加入其中,带着那群天真的孩子一起玩闹。
那个下午很愉快,他记得自己一直在放声大笑,然后就有了那一张照片,留住了那个美好的瞬间。回家途中袁天意就去将它打印出来,两人一起选了那个古朴的木质相框,一直放在床头,就算之后他们有过许多争吵,那个相框的位置一直没动过,也永远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敲门声将他从回忆中惊醒,“余少爷,晚饭做好了,你最近瘦了许多,要多吃点才好。”
他应了一声,将相框擦干净,放在床边柜上,站起身看了一眼,又调整了一下位置,才下楼。餐桌上都是他和袁天意喜欢的饭菜,分分合合二十来年,彼此的喜好早就刻在骨子里,不需要想起,也不会忘记。
餐桌的对面没有人,这种情况本是他早已习以为常的,这一刻他却觉得非常地不适应。他回想起袁天意吃饭的模样,坐得端端正正,左手经常是放在桌下的,头不会很低,总是先喝一碗汤,然后小口小口地吃菜,第一筷子会将虾球夹给自己,然后说一句“好好吃饭”。
“余少爷,你怎么了?”方伯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他看着自己伸出去的筷子,还有那一颗放在桌面上的虾球,怔忪一下,无奈又苦涩地牵着嘴角,说了句“没事”,便低着头快速地吃起饭来。
心里酸酸涩涩的没有着落,方伯小心地建议他带朋友回家一起住时,他还楞了一下,只摇摇头。饭后他还是去了医院,虽然显得自己很懦弱,只有在袁天意身边,只要能看见对方,他才能冷静下来。
病房里,袁天意头上的绷带拆掉了,露出被剃掉头发后的白色头皮,还有几个狰狞的伤口。胡医生和护士正在为他换药,护工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他来到床边,仔细看着护士的一举一动,突然担心对方是否会疼,忍不住让对方小心一点,慢一点。
胡医生离开前对他说伤口恢复得很好,绷带拆除后让他多加注意,别让伤口受到感染。他看着袁天逸完全没了型的头发,轻轻拂过没被清洗好的杂乱短发,极为小心地将手掌覆盖在伤口上方的白色纱布上,想着一定得更快一点痊愈才好。
“你看你,近半个月没洗头,你要是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浑身难受得受不了,想要我给你洗头的话,就快点好起来。”他开始对着袁天意唠叨起来,护工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
“他们都说我不了解你,可我却还是了解你的,那把钥匙对应的房子我一次就猜中了,我知道你给我看的那些并不是事情的全部,我说过不想让你调查我身边的人,我也相信你一定这么做了,所以那些东西,应该只是事实的皮毛部分。”
他把玩着袁天意的手指,这些年过去了,已经不复当年的优美,初看起来还不错,但手心里仍残留着厚重的老茧,左手的食指指头部分有些弯,虎口那里有一个凸起的伤疤,关节部分也变得粗大起来。
这只手,连同他没触碰的另一只手,上面刻满了当年他们与袁家博弈时的痕迹,曾经每多一道痕迹,他就为此伤心痛苦一回,这些都是那些日子里袁天意对他的爱的明证,他却在离开对方后就将它埋藏在心底,不愿再看一眼。
这些天他总在哭,因高兴而哭,因悲伤而哭,因委屈而哭,因悔恨而哭,所有的源头都在这个人身上,他不想再哭了,想要坚强和勇敢,不要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流泪,只愿在对方清醒的怀抱里发泄。
做完日常的清洗和护理事项,余尽欢拿出带来的篮漆铁皮盒,这里边放着他高中时候收到的所有袁天逸的情书,他记起第一次收到情书时的场景。
桌子被重重地敲了几下,余尽欢从书本里抬起头,眼前的人叫李钟,这个学期转来的,两人并未说过话。
“袁天意给你的。”
余尽欢接过来,是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牛皮黄纸张,他并没有即刻打开,只说了句知道了,而李钟看了他一会,才一脸无趣地走开。
这像是一件很寻常的小事,身边的同学都没有豪气地来询问,余尽欢并不如表现得那样平静,心底早已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很好奇,想找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打开那张纸。
放学后,他离开教室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这个校区是新建的,图书馆那一片栽种了许多樟树,还有几个小花园,因为离教学楼和宿舍远,很少有人去那边。
选好一个隐蔽的角落,余尽欢盘腿坐在草地上,伸出手掌,那方纸片已经被微潮的手心浸染了边角,风轻轻吹过,他又连忙握紧了它。
真的是袁天意给自己的吗?余尽欢很是期待,他对那个个子高高身边总是围绕一群人的男生很有好感,而且那人还帮过他一次,他要对我说些什么?是要和我做朋友么?
手心的这一方纸变得神圣起来,他很认真地沿着原有的折痕拆开,耳边想起父亲常说道的诗句:“君心似松柏,雁足传珠玑。”
等到终于见到上面的文字时,他第一眼就喜欢上那遒劲有力的字形,还未等他细细读来,一群人的谈话声传来。
“唉,你说天意哥这是为啥,非说要送情诗给那小子,我哪会写诗啊,只能在网上胡乱找了一首交差。”这是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话语里满是不解。
“不该你管的事别乱说,我亲眼看到天意哥将你那首诗放在旁边,然后工工整整地誊抄了一遍,你可别把话说漏了。”这个声音,是下午和他说过话的李钟。
“天意哥真的抄了我找来的那一首?”
“当然啦,我昨晚上睡觉前偷偷看了一眼的,一字未改。”
“可是天意哥其实会写诗的吧,他那么厉害,怎么会……”
“你小子……不在意……玩玩吧……”
后面的话语随着远离的脚步声逐渐消散在风里,余尽欢低头看向手中的信纸,那上面每一个字都看得懂,他却已经明白,这并不是真的。
他有些不舍地折叠起那张信纸,暗地里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却还是记住了袁天逸的字迹,写我的时候少了最后一点,撇和捺的那一笔尾端会加重又向上挑起。
回忆就到这里,那一封信,或者那一首诗,是余尽欢唯一打开并看过的袁天意写给他的诗,其实每一句他都还记得。此刻,他又拿起那变得不平整的纸张,看着上面自己标注的数字和日期:1,2029年9月28号。
用手抚平微卷的纸张,看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热意涌上眼眶,他看着袁天意,轻轻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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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见你,
你在阳光里微笑,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黏住你。
第二次遇见你,
我成为你的同学,
却更想成为你桌上的书本。
……
作者有话要说:
祝看文愉快!!
第6章 第 6 章
余尽欢翻看着手边的资料,杨林安静地站在办公桌前边,等着他的吩咐。
看来是林珊珊的可能性更大,他心里有了成算,抬头,杨林还在,“你站在这里,难道还要我吩咐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要对付林家,只是通知你一声。”
“没想到曾经像只猴子似的你,变化也这么大。”他记起来杨林就是那个和李钟对话的人,也有些好奇他是如何从一个不安分的人,变成金樽集团董事长的首席秘书。
杨林有些生气,“这些年一直没长进的是你。”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话,那个人就自动离开了办公室。
是啊,这么多年,不管他是否承认,他一直都没长进,仍然是当年被袁天意宠着的少年,任性,敏感,固执,倔强,懦弱,胆小,将自己的世界活成了一方囚笼。
林珊珊,他对这个名字很陌生,记忆里并未听人提起过。
根据调查得来的资料,林珊珊是林中信的独生女,而且算是老来子,自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富家女的那些小脾性一个不落,但虽然骄纵了些,却也识得大体,在一次酒宴上被人下了套,袁天逸帮了一把,然后这姑娘就缠上了大他整整15岁的袁天意。
袁天意身边的桃花从未少过,但却没有一个像林珊珊这样能够坚持多年的,一步步小心地接近,从不提感情的事,一直扮演着知书达理的讨喜角色,直到知晓了余尽欢的存在,才变得激进起来。
大胆的示爱,疯狂地追求,商业上增进合作,私下里制造巧合,余尽欢看着关于两人的众多照片和新闻,心里就像灌了一大壶陈年老醋,还不能发出味来。
林珊珊因为一次次被拒绝,然后变得不可理喻起来,制造新闻舆论,让他父亲施压,甚至还给彼此下药,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袁天意救了自己抽身离开,却没再管她,使得她自作自受,被一个保安夺了身子,还怀上了孩子,从此与袁天意决裂。
林珊珊,你算什么东西。余尽欢最后又瞅了一眼她的照片,在心里骂了一句,不是他自夸,若单单论容貌,林珊珊确实比还不上余尽欢。
余尽欢的长相十分精致,若不是有一头粗犷的短发,走在街上,都会有人误会他的性别,脸蛋小,眉毛细长,眼睛微微上翘,鼻梁挺,嘴唇薄,若只有这些也不算什么,偏偏他右眼眼皮上有一颗醒目的美人痣,再加上有些尖的下巴,想不让人误会都有些难。
余尽欢翻阅了一会林氏的资料,最近金樽集团上上下下的压力都不小,他虽然是一个甩手掌柜,却并不打算一直如此。金樽是袁天意一手创建的,他要守住它,金樽有的每一分,到时候都只能更多更好地交还到袁天意手上。
他给林天远去了电话,本来约好在流年,可是他很想去医院陪着袁天意,林天远也不介意,两人在医院里碰了面,林天远还带来了外卖。
“我们在这里吃饭谈话是不是对病人有些不尊敬?”
余尽欢吃得正欢,饭菜都是他喜欢的,又有好友陪着,爱人也在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有什么不好,不管他是否醒着,他都只会希望我一直在他身边,最好是做什么都在他眼前。”
“他不是决定放手了么?你就知道他还像过去一样,要霸占你整个人。”
“我当然知道,这世界上我绝对最了解他,即使分开了,他对我的爱也不会减少一分一毫。”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某个人好像是误会了他十多年来着。”林天远抬起下巴,笑着看他。
余尽欢也没有不自在或不好意思,很坦然地说道,“我误会的都是他做过的事,但我却一直都相信着他的情。”
“说的既肉麻又绕口,你也不害臊。”
余尽欢笑了两声,没有回话。饭后,清理完垃圾,察看了袁天意的身体,上上下下按摩了一番后,才和林天远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说话。
“我怎么觉得你刚刚按摩的手法有些怪异,像是在吃豆腐,”林天远顿了一下,加大声音叫起来,“不是吧,尽欢,你是在揩袁天意的油,你有那么——唔——饥渴么?”
余尽欢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丢尽了,这个竹马一点都不理会自己的拦阻,用手都没能捂住他的嘴,干脆破罐子破摔地红着脸呛道:“我就是饥渴了怎么了?我和他在那档子事上有多和谐多疯狂你又不知道。”
说完后他又有些沮丧,双手捂着脸低低地说:“我们有三年的时光完全没有那啥了,之前也都是带着气的,我就是突然有些忍不住。”
“我明白了,你就是禁欲太久,被饿狠了。”林天远表示理解地说,“等他醒了,我送你点东西,让你一次吃个饱怎么样?”
余尽欢看着竹马那一脸我很体贴你还不来夸夸我的样子,顿时没了言语,好一会后才转开了话题。
他和林天远聊了林家的事情,林家是林城老牌的医药世家,一直是以药物研发闻名全国,林城一大半的药店和制药厂都是他们林家的,而金樽集团则是以做医疗器械而异军突起的,并且近两年在发展医疗机构,林氏药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