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黄土-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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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光听了,心头一疑。事后询问周围同学,才搞明白,插队的知青和到农场的知青不一样,没人管,都成了一盘散沙。各种各样的利益问题和矛盾使得知青不容易在一起生活,何家坪公社的多数大队知青都分了灶。甚至有一人一灶的。越分越困难,越分问题越多。劳动、生活两头都顾不上,由此带来各种不安定的因素,影响越来越大。京城干部首先注意到这个问题,想从烧火做饭抓起,把知青生活理顺了,也好使京城百姓安心。
建光心中一动。思绪渐远:他没想到外村分灶的情势这么普遍,引起领导关注。建光想,冷庙沟知青一年多来一直吃大锅饭,也没有什么崇高动机,只是冷庙沟的同学都是高中生,不太计较生活小节……
忽然掌声雷起。建光回过神来,赶紧问讲了什么。傍边同学说:“陕北地区知青要招工了。”
这时杨队长正在讲最后一句:“我们要选拔最优秀的知青到工厂、到部队去建设保卫我们社会主义的祖国。”激动得知青们欢呼起来。
陕北的知青来自京城的多,高干子弟多,近水楼台,通天的本事大,引起中央的重视就早。优惠的政策就比别处多,增加投入,支援物资,又下干部,又招工,引得知青们人心浮动。
开完会,知青们各自领干部回村。相互一介绍也没什么大干部,都是京城里的机关工作人员。给冷庙沟派的干部就是自来水公司普通职员,姓陈,四十多岁,细挑身材,白白净净。建光第一眼就在心里说,这人身子骨不行,不是个受苦人的料。
杨队长把建光和陈干部叫去。问金解都怎么没来。建光说上王窑水库出民工了。王窑在安塞呢,回不来也在理。杨领导拿出一个盒子和一个信封说:这是金解都母亲的骨灰和遗书,自杀身亡。按说是自绝人民、自绝于党。出于知青政策的关怀我们按照死者生前的遗愿,把骨灰交给她的儿子,死者说要陪伴她儿子安心扎根农,这是好事。希望你们回去后多做工作,鼓励他正视现实,划清界限,自觉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做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这种情况,很容易产生情绪异常,这在京城经常出现,你们要防范未然,及时汇报。
杨队长说的平静,建光却堵在心中,翻江倒海。豆子人小天真,对唯上的东西都崇拜,只要比他大比他强的人他都依赖,因此对建光这个班干部百依百顺,算不上最要好,却是最听话的一个同学。这次插队又在一个窑里住了一年多,也有些感情了,他的母亲去世,建光不由得不伤感。
杨队长又转了个话题:“听说你们村的集体灶坚持的挺好,分的粮食都放在一起。”
建光:“嗯呐。”了一声。
“要坚持下去,做出典型。听说你原来也是班干部,共青团员,要起带头作用。”回头对陈干部说:“你要协助孙建光把冷庙沟的集体灶搞好。”
回去的路上,陈干部坐在车上絮絮叨叨,最主要的话题就是集体灶怎样拿先进,在全公社拔个头筹。老陈也想在带队干部中拔个份。他说,回去咱们好好总结材料,一定要把你们集体灶的先进事迹宣传出去。
建光拉着驴,想自己的心事。先是伤心,世事无常,他见过豆子的母亲,慈祥温和、大家闺范,对豆子的同学个个和蔼可亲。建光思绪纷扰,觉得他母亲的死太突然了,运动已经快四年了,他母亲遭受的侮辱与折磨这么长时间都熬过来了,何至于此。建光见过豆子父母是多么疼爱这个老来得子。建光揣测也许是冬天探亲时豆子的又一次的决绝再次打击了这个母亲,更也许是豆子最近的不知去向,彻底的让这个母亲绝望了……,豆子要知道了还不的怎么悲伤呢。建光在心中一个劲的叹息。
回村,没有欢迎干部的热闹,也没有传达杨队长讲话的惊喜。都沉浸在金豆子母亲骨灰的安置上。大家打扫了一个未建成的知青空窑,从学校搬来一个课桌,放上骨灰盒,盖上黑布,黑布上放上那封遗书。采了一些鲜花摆放到桌上,点上两根蜡烛。大家站在窑外有点犹豫。秀才先进去鞠了三躬。建光、树青、梁子进去了,陶玲、小芸、邢飞进去了。元兵、文莉扶着新华在外面肃慕。
树青出来拉住元兵说:“元兵,你不是说有可能豆子跟你那帮哥们去国外打仗了吗?你想办法写封信,捎个话给他,不要说他妈的事情。就说要招工了,赶紧回来。”
建光也说:“再忙,你也把它当成个事,让豆子早点回来吧。”
元兵说:“好吧,我尽量试试。”同窗、插队多年,元兵是个讲义气的孩子,豆子也是他的多年同窗好友,说是试试,元兵一气写了四五封信寄给那些可能知道豆子踪迹的朋友、邻居、哥们。
陈干部暂时住在建光他们窑里。豆子、梁子都没在,有的是空床。
这些带队干部和知青不一样,是挣着工资、带着粮票来的。就是下地也不给他记工分。跟着锄了两天地,受不了那腰酸日晒的苦,就回灶上给知青做饭了。
陈干部是老京城人,祖上几代都是皇宫里的御厨,自己也学得一手做饭的好手艺。一时把知青饭菜做得风生水起,吃的知青们忘乎所以,夸赞之声络绎不绝:“老陈真棒!”;“陈爷能活百岁!”;“京城第一把勺!”对于他的不下地、不受苦,大家毫不计较。反正大家都不愿做饭,有老陈把厨何乐而不为呢?树青不然,虽然老陈做饭,省的大家轮流做饭的安排与矛盾。但老陈尽捡那细粮做,白面馒头、小米干饭,还把那仅剩的一点黄米给蒸了发糕。用油极大,刚淘换点儿黄芥(gài)油,几天就见瓶底了。看起来是省了一人做饭,但是光是这些细粮的碾米磨面一两个人都忙不过来。何况细粮本就不多,闹得蔬菜也没有了。
老陈新来乍到做起饭来缺这少那,问东寻西。最近又没蔬菜,就向树青发脾气:“这灶是怎么管的,同学们没了蔬菜,就缺乏维生素,身体垮了,谁负责!”两次三番,树青没辙,只好自己请假,赁驴,拉上架子车进城买菜,老陈乐的跟上逛了一趟久违的城镇。树青牵驴,老陈坐车。树青惦记着板蛋沟大坝的工程,一路匆匆,只顾赶路。到了城里,拉上一车时鲜蔬菜,买了些油盐酱醋,就往回赶。也没让老陈在城里多逛一阵,老陈无趣。一个劲说:“小柳啊,这灶要是这么管下去,迟早要散伙。”
柳树青沉默了一下:“要是这么说,集体灶的责任就忒大,俄还真是担当不了。当初叫俄当,就是赶鸭子上架。俄在管灶这方面确实没有经验。那边打坝又忙的很。老陈呢,你就把俄换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老陈长吁一口,一路无话。
进城买菜,树青就让小芸替做一天饭。小芸也是个细法之人,蒸了一屉黑馍,熬了一锅玉米黑豆碴子,本也无菜,就用剩下的腌萝卜头、苦菜、甜苣混拌了一盆凉菜,劳作一天回来的同学们吃得锅净盆干,一年多来都是这样,也无甚怨言。
老陈吃不下这些饭菜,批评小芸:“这样的饭菜没有营养,怎样让同学们劳动。”
树青不乐意了:“磨的白面都用完了,再说麦子只剩囤子底下那一点了。都吃完了以后拿什么去改善。”
老陈说:“没磨面是你这个管灶的没安排好,主食要粗细搭配,都要事先计划好。不能光吃粗粮。”声音有点大,硷畔上吃饭的同学们都听见了。
虽说情绪有点僵,大家七嘴八舌的气氛又缓和了,柳树青还当他的灶长,老陈还做他的饭,可心里总觉树青有点各色。
老陈一天做十几人的饭,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有的是时间。腾下空闲,就把冷庙沟的集体灶事迹写成了文章。顺便还把元兵东山备战的情况写成通讯。他在单位就是搞文字工作的。文章写得既细致入微、又慷慨激昂,说冷庙沟的集体灶从进村起就一直坚持到现在,从未闹过矛盾,十几个知青过着共产主义的生活,共同学习、共同劳动、共同生活、勤俭持家、共享分配、团结奋斗,决心扎根建设共产主义的新农村。描述冷庙沟的东山已经成为阻击北犯来敌的战略要塞,工事地道修得固若金汤。一篇篇的稿子送到公社,杨队长立时就把稿子送到了县上,一篇登在了县知青办的《知青通讯》上;一篇登在了县武装部办的《战备报》上。一时名扬四方。老陈乐此不疲。
县上公社联合评选,冷庙沟知青成了先进集体,老陈推荐孙建光作为知青组长代表到县上开会领状。
冷庙沟东山备战工程的通讯,李丕斗看了,正合心意,给他脸上贴了光,立时批示,苏元兵成了战备先进。参加战备模范表彰大会。
冷庙沟知青一下子有了两个先进。
还是让当初胖涛说中了:孙、苏两人都是干大事的,自有重担压肩。
孙建光升了副队长,苏元兵升了民兵副连长,干劲倍增。
老胡说,我身上兼职太多,让柳树青分担个治保协理员吧。
第十三节 大旱春播
立春后天渐热起,再没下过雨。空气干的让人嗓子冒烟。
春耕地过五成,队里让几个老汉巡视了一下。墒情、苗情都很严峻,坡地的土疙瘩硬的已经捏不碎了,大片撒过种的地都还是黄腾腾的,没有出齐苗,即使有苗的地方也是稀稀拉拉的露出些细碎的青绿。
形势严峻,队里大小干部召集在一起,紧急商量:能补种的赶紧补,不能补的赶紧翻了重种。算了一下,还能赶种一茬荞麦。
赶紧把脑畔山背坡的地翻了,撒上了荞麦籽。一些缺苗的地里又撒上了些谷种,重新用撅头擂了一遍。
眼看玉米再不种就要过时令了,全村人上了酒坛沟,停了打坝、停了种树、停了上课。一些好劳力到前沟担水,其他人浇水点种玉米。担水要到酒坛沟前沟两里地的一处崖下。那是冯富川马庄的地盘,马庄的村民要来打架,说是断了他们的水源,老贾忍痛送了两只肥羊羯子,才平息了。知青才知那担水不比背背子苦轻,山路崎岖,不能歇息,硬担磨肩,苦痛难当。受苦人没有一个不骂娘日狗的,儿话连天。但是也没有一个说不种那一沟玉米的。去年那一沟坝地的玉米顶了全村的两成口粮呢,下多大的苦也得把它种上。
那天种完玉米,离天黑还早。老申就又把地里的受苦人断上了酒坛沟的北坡,补种谷子。今年天旱,苗情不好,越是这样,就越要种谷,因为谷子耐旱、耐贫瘠,“不论早晚,收上一碗”,总比没有强。
北坡种谷,用心良苦。酒坛沟北坡平展,无折无壕,镜面似地一溜坡地,又朝阳又平坦,不像南坡峭壁百褶。酒坛沟是老熟地了,沟底年年种玉米,顺带北坡就年年种谷子,省得劳力来回调动,坡面不大,赶一下工,省得再跑两趟。
虽然北坡平坦,这地却不好种——坡太陡了,按学生娃目测也有六七十度。人站在上面,就像站在崖上飞檐走壁。多年种谷,坡面松软,镢头一掏,土就翻滚着往坡下淌。掏土不用费力,但往上趟蹬却非常吃力。鞋是穿不成的,趟上去就灌满了土。受苦人都是光脚上坡。知青们也脱下鞋袜,踏在松软黄土上,柔软无比,丝绒般的触摸,细腻的黄土包裹着脚面,温润、滑软,比最好的海滨沙滩也要舒服。虽说脚舒服了,但这个坡蹬起来却非常的熬人,在掏过的的松软陡坡上每迈一步都非常吃力。成片的黄土从脚下滑向坡底,迈一步退半步,何况还要举起镢头掏地,旁边组长在断着,一排人左右移动,廻行上移,谁落下了,都影响大家,很丢人的。拼命地掏、拼命地蹬……
一路掏上去,天已黄昏。肚饿体乏。不让歇,组长韩生根又赶着人从坡顶一路向下退着,用镢头擂土。德盛老汉已经开始沿着坡面的水平线来回撒种。种子装在德盛老汉肩上的褡裢里,抓一把,扬起手来撒成一片。陕北种谷,多数是撒种在上,擂土在下,从下向上进行。这样先擂后踩,谷种落地瓷实。今天为了省工,组长就叫人退着擂了,老汉们直摇头。还是排成一排,镢头转向,镢刃向右,挥臂向右上甩起镢头,再向左甩出一个弧线,用镢头的铁头横扫坡面的黄土,如果有土坷垃,一定要把它敲碎。擂过的坡面应该是平整展实。组长韩生根眼看天要黑了,在队伍的一头呼喊着,镢头舞的飞快,把人断的。一排人在坡上向左擂到西头,反过来再向右擂到东头,腰弯头低,镢头飞舞,尘土飞扬。这时知青们全没了丝绒裹脚的感觉,就是麻木的跟着人群挥舞镢头。到了坡底,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