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黄土-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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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梁子心劲可大了,决心要把这群羊养的膘肥体壮,在六月六也得个头彩,在知青中也拔个份。冷庙沟近处田地多,荒地少,加之又闹春旱,每天羊群要跑好远的路才能吃到好草。他在外面待了两晚,觉着省时省力,就决定把羊圈迁出村去。他知道树青打柴跑的地方多,就跟树青商量。
树青一听,就觉得梁子这小子真是热血心肠,一个人住荒郊野外,那得经受多大的艰难困苦啊。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地方,但是马上又把它否定了,他舍不得……思量再三,他说了出来:“去锅塌沟吧。”那地方虽远离人烟,但本来就是一个村子,有窑洞、有锅灶、有碾盘,还有羊圈。树青盯着梁子的眼睛说:“不许在锅塌沟附近拦羊,不许砍柴割草、不许掏地种菜。尤其后沟。千万别触动后沟那些牲灵。千万别喝前沟的水。”梁子是个实诚的娃,看着树青这么郑重的交代,他心里知道有一个人,至少在冷庙沟有一个人这么信任他,把他心中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他。他心中热血升腾,本来就不会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一个劲的:“恩嘞!”的答应着。树青又说:“别跟母狼较劲!”梁子去年秋天碰见过母狼伸冤,知道母狼的厉害,说:“俄害哈(知道)。”树青还是千嘱万叮,唠唠叨叨,一万个不放心,以致说道:“不许摘后沟的花花草草!”梁子唾笑:“你放心吧。”
还有一个人不放心,就是陶玲。两人相好,陶玲外向,并不避嫌,也要跟着去。他俩的关系已经众人皆知,也没什么奇怪的,都想成全。只是陶玲不干农活,这工分从何而来,将来总要生活吧。新华说,正好那里的果树没人打理,就让她去务弄,但宛给点工分吧。队里同意。
树青给他们分别装了几种粮食,带上些碗筷、铺盖,背着,帮他们送去了锅塌沟。就选了冬天他和小芸打扫的那个窑院,安置了进去。还郑重其事的在后沟的路上划了一线,说:“你们不许跨过这线,糟蹋后沟。”梁、陶才知树青对此地如此珍重,不再唾笑:直说:“知道、知道。一定、一定。”
第七节 排水打坝
公社动员大会后,耿瑞和几个后生去了康家坪工地。
紧接着又来了通知,召开紧急备战会议,传达一号指令。刘树生(民兵连长)和苏元兵(基干民兵排长)被叫去开会。
基建队长走了,首阳沟排水和板蛋沟打坝的事就没有领头的了,急坏了老贾。
首阳沟坝后积了一“湖”水,离坝顶仅有一两米了。沟后有一股泉,就是小芸、陶玲洗衣时碰见十四岁的碎妈杜有兰的那汪泉,再加雪水融化,在大坝前积出了一片宽阔的“湖面”。文莉回来早,最先发现了这片“湖面”,告诉了燕子,说比南坡的那个小池塘不知大多少倍,而且是在沟里,说今年夏天游泳可有了去处。
可是那些“湖水”把新打的大坝泡得一块块的土往下陷。天暖和以后就塌的更快。迎水的一面已经塌下了一个弯。
老贾有点着急,晚上来到灶房睑畔,圪蹴下接过小芸递过来的一碗冉粥吸溜起来。喝完,就说:“知青娃呢,都说你们有知识,给俄出个主意,怎样把首阳沟的水排了。”
文莉说:“不排水,当个水库不行吗。人家王窑不就建水库了吗。”
老贾问:“咱们要水库干什?”
文莉说:“浇地呀。”浇地是名正言顺的理由,想到的却是南坡的“游泳池”。
老贾说:“你看看前面哪有地可浇。”老贾指指前沟。
黑漆麻乌的能看见什么,其实根本不用看,大家都知道首阳沟大坝出口就是冷庙沟,往南、往东、往西都是比它还高的坡、峁、山、墚。
噎的文莉急赤白脸,说:“冷庙沟就不能留一块山清水秀的地介!”
老贾一愣,冥冥中仿佛听见先人飘过来的话语。
怔了一会儿,忽然大发雷霆:“饭都吃不饱,挛逑的个山清水秀。”话有点脏,文莉委屈的噙着泪跑走了。
其它知青赶紧来解围
“嗨,在坝上挖个沟,不就结了。”邢飞说。
“你憨呀,那坝不就白修了。”秀才呛了邢飞一句。
“在坝底下挖个洞。”燕子说,她还记的给新窑打烟筒的事。
“那是坝土,又泡的这么烂,即使能挖过去,也塌过几回了。”建光说。
“有个管子通过去就好了。”新华说。
“既然不能打洞,管子也只能在坝上通过,水总不能向上流吧。”胖涛说。
电光一闪,树青和秀才同时拍手:“亏得哥们姐们都是高中生。”秀才说。
“物理课上的虹吸原理大家都学过吧。”树青当过物理课代表,对物理还是感兴趣的。大家欢呼。老贾不懂,受其渲染,也乐得裂开了嘴。
树青和邢飞赶着架子车到公社农机站借来了一根小腿粗的排水管。是那种一轱辘一轱辘有钢筋隆起的硬皮水管。拉到首阳沟,拖到坝上,一头冲坝外,一头伸到坝里水中。老贾和一帮社员挤在坝下等着管中出水,心中存满了不可思议。树青、秀才坐在坝上哈哈大笑:“老贾,离放水还早着呢。你赶紧安排人做两个木头楔子。”老贾赶紧叫人等(量)了管子的口径,回村寻了两根木棒,自己亲自督着,叫长贵削成一头尖的圆楔子。
按着树青指挥,把坝外水管口用楔子堵死。把坝里的水管口提溜到坝顶,叫人用桶把水提上来灌进管中,灌满后,用另一个楔子堵上,重新放入水中。树青光身,只穿半裤,下到水里去拔楔子。邢飞去拔坝外的那根楔子,楔子本也不紧,直往外冒水,邢飞力大,一下就拔开了。这边坝里水有一人深,树青憋住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拔不开。邢飞只能干着急看着管中的水流完。初春节气,坝水冰凉,冻得树青浑身哆嗦,直骂:“你妈个屁,叫一块拔,你抢幡呢!”抖着上了岸,赶紧点火。连烤带商量。邢飞着骂,并未脑,看出毛病:“你这楔子一漫不严实,水都漏完了。”老贾听了,也惙气,学着树青骂起长贵来:“你妈的屁,一个楔子也削不好。”树青缓过说:“既要严实,又要好拔。”于是老贾、长贵仔细把楔子削了个滚圆,拿砂石又打磨了几遍,在楔子后面又坠了根绳子。重新来过。老贾说换他下去,树青说你们陕北人不会水,我已有了经验。重新灌水堵楔子。秀才在坝顶指挥。树青下到水里,摸到楔子和绳子,示意坝上的秀才,秀才叫坝下的邢飞,慢慢松动。树青也开始使劲。邢飞说,我差不多了。秀才说,先别放。又问树青,树青也说差不多了,让他先放。秀才“一、二、三”一声叫,邢飞撒开手,水不像想象中的水柱,先是涓涓细流。树青那边也使劲一拔,就觉一股力道从脚下穿过。只听那边邢飞:“啊呀!”一声,一股水柱把端着管口看的邢飞冲了个透湿。水哗哗从水管流出,连绵不断。知青们欢呼起来,受苦人围着管口,惊得目瞪口呆,水居然向上流了!。
老贾让树青带人加固了坝基,又沿崖根挖了道排水渠,把泉水引出坝外。首阳沟坝算是保住了。老贾看柳树青排水功大,元兵又不回来,就干脆叫树青领着去打板蛋沟的坝。
板蛋沟在首阳沟西边,与首阳沟并排也是南北走向的一条小沟。陕北沟壑乍看起来无序,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冷庙沟是一条由东向西的大沟,他的两边排列着无数条小沟,北边的沟都是由北向南,南边的沟都是由南向北,从空中看像一条蜈蚣一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流域分布。老贾就是想排着队把这些蜈蚣小沟都打上坝。
可是这沟有点怪,臊得几个女子不来上工。明娃引着树青去了沟掌。惊异!然后明娃又拉树青爬到坡上,遥看此沟。明娃说:“你操心看那沟口。”又是惊异!
完全是自然地貌,可是又是那么逼真。昆生说:“这就是为什么叫板!蛋!沟。”树青看得目瞪口呆。一方面嗤笑这些受苦人的想象力,一方面惊叹大自然有如此神奇的鬼斧神工,顿生敬畏与感叹。
只好叫文莉左说右劝动员有彩几个女子回来上工。
第八节 战备动员
县上召开备战会,三级干部来了一大群,传达了一号指令。
何家坪公社又开会。
何家坪公社坐落在肤县正北方向,辖延河北川几十里河道,因此何家坪公社就成为地区和县上重点防御地区,要进行重点战略部署,李丕斗是县上分管战备工作的委员,自然要对何家坪公社的战备工作进行重点指导。
先是李丕斗代表县革委会进行战备动员。然后讲解何家坪公社的战备防御部署。县里认为何家坪公社辖北川通道,是北犯来敌必选的南进通道之一,北川地势平缓,公路通达,是重装备通行的捷径。必须守住,堵住。李丕斗详细介绍了北川应设的的火力点和防御工事。
元兵听了,感觉这就是当初在冷庙沟他给丕斗讲的战略分析,只不过他把防御重点放在了川上。欣慰的是,领导接受了这样的分析,只要把向北御敌作为战略思想,怎样部署都不为过。遗憾的是这么好的思想让丕斗窃之,心中有点不甘。
动员过后进行基干民兵培训。春耕大忙,刘树生这些队长干部们就都回去了,留下了一些民兵骨干。
实弹射击,对于从小在军队长大的元兵来说小菜一碟,拿了全公社第一。
战术演习也是元兵最喜好的项目,摸爬滚打、格斗、攀登、匍匐样样熟练,喜得教官赞不绝口。
然后又进行工事构筑教程,拉到了解家沟村正对公路的平峁上。
这里是延河川地形最为曲折的部分,因为正好有两条大沟,从东西两个方向流入延河,东沟就是冷庙沟,沟口的村子叫解家沟。西沟是枣台沟,沟口的村子是邓家岸。两条都是几十里长的大沟。在沟口各冲积出一条平峁,交错的插入延河,由北而来的川面到此变窄,逼迫着延河在此拐了一个S形的大弯。这个S弯的上游是直直的一马平川,就是将要修建的康家坪大坝工地。S弯的下游,由于水流被逼弯的作用,主河道被逼向了东岸,西岸被积下一大片平展展的川地,这就是何家坪公社所在地。再往下河道又转向西岸,又积攒下一片川地,这就是金家湾大队,这是何家坪公社最富裕的两个大队,从根本上说他们是得益于东西沟洪水的冲积。
在S弯以上的河道上,公路沿着东岸由北向南直通而下,到解家沟的平峁下,只好绕着平峁沿着河岸转弯。
站在解家沟的平峁梁往北看,正好把直畅畅的北川看得一清二楚。远处康家坪拦河大坝的工地上,热火朝天干得正欢,人工刮出的 “人定胜天”几个大字明晃晃的躺在工地背后的山坡上。
在解家沟的平峁梁上向下看,正对着沿山根南下的公路,路西就是延河水,路到这里既要爬坡又要拐弯,这平峁梁上是一个极佳的阻击位置。
这个峁梁修了一圈圈的梯田,一条战壕横躺在峁顶上的梯田里,壕边上的土堆中露出正在返青的绿油油的麦苗。
从战术上看,平峁地势不高而且是很窄的一条,没有可遮蔽躲藏之处。敌人重炮火力打来,窄窄的峁梁,只能生生挨打,不易撤下,即使撤下了,也来不及重新进入战位。元兵立即看出这个问题,向教官和李丕斗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个我们也想到了,你看。”教官带他到峁梁的南坡下面。一条窄窄的战壕顺着梁坡横向延伸,南坡的梯田基本被毁,青苗被挖出的土盖住,没有了绿色。隔不多远就有一个洞口,进去是横向坑道,往东、往西、往下都在施工,正在拓展延伸。迩个就是让他们这批培训民兵来挖坑道的。
“为什么不向北挖几个火力点?”元兵问。
当初挖坑道只考虑作为隐蔽场所。李丕斗说:“好主意。”
于是元兵带几个人丈量好一处位置,向北挖起来,陕北高原的黄土,既厚实又松软,非常适于挖洞,不到半天功夫,就打通了北边的土崖。打通的同时,掉进洞内不少麦苗,一个解家沟的民兵唉声叹气:
“唉,峁两边的麦地都毁了,今年俄们村的麦子可咋阶呀。”
原来这是解家沟最好的一块麦地。大队的支书发愁:交不够公粮(麦子是主要公粮品种),过年村民没有白馍吃。这是苏元兵这几天听到的最多怨言。对面邓家岸的干部也来哀求李丕斗不要毁了他们平峁的麦子。
这些怨言把苏元兵备战的热情渐渐浇冷。看到麦苗被毁,想起李新华果树被毁的情景,也有了心痛的感觉。
苏元兵这些心理上的变化是由于这次陕北探亲影响的。
从京城探亲回来的路上,元兵和新华结伴在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