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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呓黄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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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zǎn)窑面和挖窑洞都是技术活。村里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干这种活。因此挖窑的人多数都被赶去了酒坛沟。留下文莉几个女知青当下手。
  斩(zǎn)窑面是把已见雏形的窑壁,精凿成笔直平整的窑面,就像城里楼房的外装修,那是受苦人住房的脸面,是不能马虎的。因此斩窑面是陕北建窑工程中很重要的一道工序,斩不好,不但难看,洪水来时还极易坍塌。有那讲究的家户用草泥抹面就更光鲜些。殷实点的,窑面箍上一层石块,即光鲜又结实,住上几代人不会塌。
  要先在已近垂直的窑壁上开凿出能站脚的台阶,很窄,贴身站在这一脚宽的台阶上用小镢头一点一点的劈斩窑壁,人就像在壁上走、檐上行,全凭眼、手的功夫精雕细刻,人退着凿过去,渐渐露出光鲜笔直的窑面。当然这要技术精湛的打窑匠人。村里舍不得花钱请匠人,就让吴长贵上手。吴长贵是个村里有名的多面手,不管是农活和手艺活,样样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只是技术不十分精湛,把个窑面凿成个斜嚓嚓(并不是90度垂直),后来雨水侵蚀,下部的窑面塌掉不少土块。才有了后来到前沟背石板,压窑檐,金豆子与鸽子洞的故事。
  挖窑洞更是技术。窑壁要直,窑顶要圆。这些标准的几何形状也全是用撅头,一撅头、一撅头刨出来的。没见他们照图、没见他们拉线、也没见他们掉铅垂,全凭眼力,一孔孔规整的窑洞渐露雏形。村里能干这种活的还是吴长贵,队里也不想花钱雇匠人,就让吴长贵带上两个后生先干着。毕竟不是专业匠人,虽说看着还像样,吴德茂来了,却把吴长贵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你这活也能让人生,猪狗都不愿进。人家知青大老远跑来,就生这窑,驴尿浇一头,也不嫌臊的慌。”德茂是长贵的养父,长贵不敢言传。
  也确实,打窑是受苦人的百年大计,家户都盯得很紧。知青刚到,也不懂,也没人把心思用在这上面。也就是德茂骂两句。到后来知青看出这窑洞确实“盖”的不怎样也已经晚了,大家都不愿住它,这已是后话。
  打窑最技术、也是最苦重的活是打烟囱。人要从窑掌炕尾位置向窑顶打洞,用一种短把小镢头,举过头顶,刨击上面的黄土,洞壁上先打出一窝一窝的台阶,人钻进直上直下的土洞中不停地用镢头刨头顶上的土,土顺着头顶、脸、肩膀、身体滚落下来。人下来时浑身黄土包裹,灰头麻面,没了人形。这种活真是陕北“苦”最重的活,没人愿干。但是新窑洞要是不起烟筒,即使不住人,放不久就会坍塌,因为里面的湿气抽不出去。要是住人,就更不能少了烟筒,不做饭也能把人憋闷死。因此“苦”再重,这烟筒也要起来,否则这新窑就废了。起先吴长贵也不肯干,后来老申和老贾商量,给加工分,加到十二分时,二狗子说他干。吴长贵说:算毬了,你哪干得了,还是我干吧,你在下面掣土。
  一冬天,辛辛苦苦打成了七孔窑,空空洞洞,没有门窗、没有灶炕,没有桌椅板凳。剩下的这些活什都是要花钱的,工程暂时停了下来。轰轰烈烈打了七孔新窑,其实并没有解决知青的住宿问题,只好另想办法。
  2。1。2 女生窑
  新打的窑,没法住。队里只好把知青安置在一些村民的闲窑中暂且住下。
  女生安置的几孔窑洞都不错。新华、小芸、文莉住的是那种侧窑。从窑洞门进去的是外窑,安置灶台、粮囤、农具等,没有炕(也有盘炕的,但多数都不睡人)。进门两三步左手挖有一门洞,无门,搭一个布门帘。进门洞四五尺厚,豁然开朗,一盘阳光灿烂的大炕堵在洞口。说它阳光灿烂,是因为炕头紧靠窗台,一扇木格大窗,贴着雪白的窗纸,把窗外的阳光洒满洞中的所有角落。洞中只有炕,再无其它设置。农户家一般的炕都盘在窑掌,离门窗很远,炕上就是最昏暗的地方。像这种紧靠窗户的大炕的侧窑,闲置的很少。女生住下就不愿搬走了,哪愿去住那阴湿昏暗的新窑,也比其他几处都好,三个女子直住到全都离开农村。
  2。1。3驴圈窑
  男生就不同了,南坡有一处闲窑,两孔联排、独门独户。知青刚进村时都挤在了这里。背坡阴冷,多年无人居住,蛛网挂帐,冷灶凉炕。多数村民都住北坡或后沟,南坡背阳,住户极少。
  后来知道,这是老贾家原来的老窑,贾中军时代翻建的,虽说年代久远,却是老贾青春爱情的见证。老贾搬到山上去住了,就一直空着。这窑长期不住人,阴冷湿霾,离村中心较远,开会上工都不方便,七八个男生住在一起也有点拥挤,性格习惯到底不和。住了不到一月,一个个就都搬走了。
  驴圈旁一处,窑挺大,也干燥,离灶房很近,最好的是里面没盘炕,支了一些木桩,搭了一些板条,有说是放牲口料的,有说是雇的匠人或麦客短工睡的。耿四、秀才、树青、邢飞几个又搭了些木椽和谷草,铺盖搬过来,就是床了。城里娃,还是喜欢睡床。这一处,住的时间较长。
  虽也不是很清净:夜里同升老汉喂驴,动静挺大,倒料抬水、踢打喷吼,时常让人惊醒。后窑掌还有点漏,雨大时,能灌进一汪泥汤。
  驴圈东边有一家东迁来的地主成分,就是娘俩,说是老娘是地主婆,儿子大名何得有,小名驴娃,三十大几了,还没有媳妇,许是老家那里斗争的厉害,迁到这偏僻山沟躲清净来了。老娘格外热情,今天送一碗杂面饸咯、明天送一罐绿豆汤。邢飞病了还熬了姜糖水。后来公社根据上头指示,要求各队打击落网四类分子,知青要领头执行。于是就要斗地主婆,儿子不干,顶着,死活不让斗争他娘。知青知道,旧社会地主婆参与了剥削活动,儿子只是地主崽,不斗地主婆哪行。驴娃把住门,任谁不让进,知青和几个后生娃连拽带打,这个儿子平时顶多也就是8分(工分)的身板,精瘦,四五个小伙却搬不动他,惨烈之情无法磬书……后来,老娘照样颠着小脚到知青新搬的窑洞送吃食。起先,知青都憋着不吃,实在馋得憋不住了,拿起碗来猛喝两口。老太太来拿碗时,看见剩下的汤食凉凉的放在那里,哆嗦的拿起碗,抹着老泪又颠颠的回去了。还送……。
  尽管有这些琐事,这窑由于离灶房最近,又干燥朝阳,又有床铺,所以住的时间也长,直到秀才最后一个离开。
  2。1。4 学校窑
  还没集体灶时,苏元兵派在广生婆家吃饭,广生婆听说元兵是部队子弟,把他照顾得跟亲孙子似地,爱得不行。广生婆以革命烈属自居,丈夫在解放战争中牺牲了,所以对军人格外亲切。冷庙沟这样的老根据地,军烈属、老革命很多,德茂老汉原来就是中央警卫团的排长。知青自然就认为他们是依靠对象,对他们就格外尊重。元兵从小崇尚革命先辈,对广生婆更是情有独钟,不但吃在广生婆家。后来知青从南坡窑中搬出后,他就搬进了广生婆家。
  广生婆辈大,在村里有点威望,说话有人跟听。这威望是因为她老革命的资格还是她们家族的势力就说不清。反正是爱站在硷畔上叫评村上的事端,或村干部们开会时擅自闯进去说上几句。对元兵还真不错,问寒问暖,穿衣吃食无所不管,经常站在硷畔上叫元兵吃饭,即使集体灶以后,还是叫唤。逢人就说元兵父母来信感谢她对元兵的照顾。
  到后来,元兵实在受不过她的热情,也搬出来了。不过还是经常回广生婆家串门吃饭。成为苏元兵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联系户。
  元兵搬出来时,驴圈窑已经住满,集体灶已经成立,为了就近,元兵就找到离灶房最近的学校窑。
  知青新窑脑畔顶上就是村里的小学校,有两孔干窑。一孔作教室,无炕无灶,摆些桌椅、黑板。另一孔作为教师的宿舍,有炕有灶。但常年无人居住。因为偏僻小村,并无外来教师愿此教书。几任教师都是本村青年,各有家舍,谁愿住这干窑。说是干窑,这两孔窑确实干燥,硷地、窑壁的土都是干得拉拉的,用手一撮就能出粉末。由于常年不住人,无人拾掇,门窗不严,炕面坑洼,破席拉撒,炕沿的椽子也不知哪里去了。元兵决定搬进去住,一来离灶房也比较近;二来比知青窑干燥;三是地方比较偏高,只有一条陡坡小路通上去,少了很多烦扰。但是一人住有点寂寞,他到驴圈,动员树青几个陪他。其他人都不愿意。驴圈窑虽然烦吵,但床铺舒服,地主老婆虽然腐蚀,但饭菜香味还是温馨的。谁也不愿到那远离“人间”的破干窑居住。
  只有柳树青碍于情面,答应了苏元兵的邀请。树青和元兵在学校算不上铁瓷,但是爱好相投,搞个无线电、弄个留声机、扩影机什么的总能经常凑到一起鼓捣,相互就比其他同学走得近些。看元兵孤单,也就搬到学校窑来陪他了。两人收拾了一下,还好,干燥倒容易收拾,把灰尘扫光、擦净,贴上新窗纸,铺上新炕席,顿时整洁亮堂许多。学校有桌有椅,读书写信方便,倒是随了树青的心愿。夏天,学校白天上课,他们晚上睡觉,互不干扰,硷畔上月洒虫鸣,清静幽雅。硷畔西边崖根下还有一个碎窖,也许是为窖粮食准备的。树青管灶后在碎窑里养了一窝鸡娃,打鸣扑叫好不热闹,晚上拿石板一盖,万无一失。可惜这干窑冬天不行,门窗不严不说,先是烟道不通,烧的满窑是烟。把它捅开了,又太抽烟,一漫烧不热炕。一方面哪舍得用那灶房驮的碳,另一方面元兵和树青都是忙的脚朝天的主,哪有时间烧炕。头年冬天,知青们都回家探亲,树青就搬去灶房居住,熬过了第一冬。第二年冬天,树青差点没冻死在这窑里,这都是后话。
  2。1。5住新窑
  孙建光住到了申有福家,开始也是和苏元兵一样因为派饭在老申家。后来就是情投意合了,因为两人都爱喝两盅,很对脾气,老申有了酒友,正好男知青都从南坡搬出来了,没地方住,老申就拉他在家先住着。
  孙建光住他家,可享了福了。桂芝娘把他照顾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像在自己家一样。孙建光和老申一家感情渐深。虽然后来也搬出老申家,跟元兵一样,也把老申家作为了联系户,时不时到老申家串门,直到他离开冷庙沟。
  老申不但自己精明,婆姨桂芝娘也是个利索之人。虽也破衣烂裳,但总是穿着周正、干净利落,再苦再累短发梳得溜光。知青求她啥事,总是有求必应。不知为啥老申总也不给他个好脸,别看她在外面风风火火的,一到老申跟前就低首敛声。队干部开会,作为妇女主任的桂芝娘发言时总要看老申一眼。老贾说:“你睄(sào)他作甚,说你自己的意见。”就是因为桂芝娘始终没有生个男娃。后来知道桂芝娘再不能生育了,老申就奔上头(榆林)背回来个娃,桂芝娘爱得不行。一个心慈能干的女人。
  老申奔上头背娃,建光住着就不方便了,后来也搬出来,搬到了新窑。
  男生里面就是梁子、金豆子、大豆芽和胖涛总也不能安定,换了几个地方,总也住不长,不是嫌脏,就是嫌远,也不愿和老乡家伙住。没有办法,只好打新窑的主意。
  刚打的新窑,挖窑的土把硷畔下面的沟堵住,积了一坝水,窑里就显得很潮,洇得墙壁上泛出白色的碱面。这还好说,没有门窗、没有灶炕,怎么睡呀。几个人死乞白赖缠着老胡。老胡与老贾、老申一商量。新窑这么晾着也不是办法,陕北有个说法,窑洞是越住越结实,越不住越容易塌,特别是没有门窗的窑。这钱不能省了,知青的安家费不知何时才能下来。于是卖了些谷草,又糊里糊涂让知青们凑了些钱,买了些烂木料,请了个歪木匠,打起了门窗。那木匠老态龙钟,工具也是锈迹斑斑,那门窗做得呀,七倒八歪,窗檩之间缝隙老大,老乡都说跟牲口圈差不多。队上又忍痛颇上点儿人工,从篦子沟搬来些石板,把窑檐给压上了。窑面抹了泥,窑内就不管了,窑壁不抹,灶不砌,炕不盘,窗不贴,缝不补。老胡说,等安家费下来,再重新修一下吧。
  胖涛他们挑了正中间的一孔窑洞,不东不西,既不靠崖,也不临坡,还算阳光灿烂,两边都是空窑,也还空旷。
  新窑在打窑时都留下炕台,就是在窑掌上留下一块土台没有刨掉。但那土台不能当炕,要盘炕的话,要挖烟道、要盖石板、要泥炕面、要箍炕沿、要铺炕席,麻烦得很。几个同学,都是在家怂管惯了的人,暖壶倒了不扶、洗脚水一夜不倒的主。哪愿盘炕,把土台整平,垫上些麦秸,再铺些谷草,找了块炕席盖上,铺上褥子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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