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黄土-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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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修大坝的本领和幻想回到村里。村里已经失去了他的话语权。李宝斗对种田都没有兴趣,何况对打坝。对他提出的建议不削一顾。老贾心灰意冷,不想争斗,埋头过自己的日子。但是贾家素来有一种创业的冲动,打坝的憧憬一直搅扰在老贾的心头,他认为只有打坝才能解决冷庙沟的温饱问题,在赋闲的这些日子里他偷偷考察了冷庙沟的所有沟叉,记下了可以打坝和最容易实现的几处地方,这些李丕斗都冷眼看在心里。
“你来带领大伙把酒坛沟这个坝打了吧。现在中央都在号召学大寨,人家大寨也是打坝出的名。”丕斗一下就把话引到了主题。
老贾放下冉饭罐,转过头看着丕斗,目光炯炯,半天没说话,爱恨情仇涌上心头。
丕斗知道他爹做的孽在老贾心头留下多大的阴影,因此他自己也不会在老贾心中有什么好形象。以他现在的地位,经验,他根本就不在乎老贾怎么想的。他平静的对老贾说:
“我已经是县上的领导了,不便再当这个大队书记了。问来问去,只有你出来合适。有经验、有威信,还有想法。你不能看着咱村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吧,你来领着咱受苦人,打坝修地,大伙儿吃饱了肚子,也为咱村争光呀!到时候树你个学大寨模范。”
老贾眼光变缓,但还带着疑惑。
“你的党籍俄一直给你保留着呢,多大的错误呀。不用办手续,马上就可以上任。你看,有福、和贵、树生配合你。不用俄们李家一人。叔哎,俄可是诚心诚意让你出山。”
一副诚恳的样子,老贾心说这小子比他爹可精多了,没有一点儿可以反驳的理由,就是个陷阱也要往下跳了,何况他是真想实现打坝修田的梦想。
老贾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忙着打酒坛沟的坝,年年打,年年被洪水冲,直打到知青来。
第二件事就是让农业生产和大队行政走上正轨。李丕斗多年不管队里具体事务,生产、行政都是一团糟。李丕斗虽然弄了一个班子,但只是适应权力掌握,并不适应农业生产和行政管理,因此必须建立一套有力的生产和管理机构。当然不是和李丕斗唱对台戏,不是动班子的根基,既不打破权力平衡,还要有一套得力管理机构。老贾不是任人摆布的人,既然让他上台,就得有施展本领的空间和舞台。
生产方面。树生干活还行,农活也懂,就是头脑不灵,说话不硬气。老贾弄了个李宝京当副队长、韩生根当组长。
宝京蛮横,敢打敢骂,敢冲锋陷阵;关键他算李姓人家,与丕斗同辈,但早出了五服。李家势大,得有一个能镇得住李家的人,谁愿成天去得罪李家,宝京与树生可以互补。但是不进支委,也就是说不算班子里的人。但是这个李宝京太跋扈,由着性子张扬,不太能镇得住,老贾就一直琢磨着怎么制衡这个混怂。
老贾最反对外姓落户,土地越来越贫,人口越来越多,祖宗遗训,常哽心中。贾家族人在冷庙沟本也不多,老贾回来后,见其他几姓族人在村里安下不少亲戚旁支,十分不满。段德盛落下驴娃一家,李宝财落下杜有兰一家,他也小闹了两场,逼得驴娃给建设了一头大白驴。无奈李家势大,李丕斗当政,随他去了。他当书记后,一方面心有不平,另一方面巩固政权,知青来后,外姓人更多,他干脆就把一个远房外甥儿王坤山(他母亲娘家的)落户冷庙沟,也安了个副队长。坤山说话言语不多,脾气倔强,个子不高,但壮得像头牛。李宝京不服,在酒坛沟打坝时,故意挑逗,儿话连天,指桑骂槐“哪来的怂蛋,甚本事没有,给咱冷庙沟的人当队长,能行?”歇晌时,王坤山就站在了宝京面前,两眼滚圆,双拳紧握,不说话,只喘粗气。宝京不是善茬,正盼着挑战,以提霸气。一个箭步从坡上就扑了下来,双掌对胸,饿虎扑食。坤山也不挪步,生生的也把双掌冲对过去一拧。只听“啊呀”一声,宝京抱掌侧倒,疼得脸变了颜色。还是不服,翻起又站上上坡,开口大骂,不堪入耳。王坤山气急,噔噔几步也向坡上追去。李宝京蹦起老高,双脚踹向坤山胸口。坤山顺势一蹲,又往前一拱,把宝京就顶了个孙悟空翻跟头,头触地滚下坡来,满脸满嘴都是土。两个回合,宝京没了脾气,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带领村民上山受苦。老贾在一旁暗自唾笑。
韩生根心细,老贾观察良久,发现他对全村人口、大小地块、时令节气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曹文隆也向老贾介绍过生根是冷庙沟农业生产公认的一把好手。他与申有福搭帮指挥生产再好不过,可惜的是他家成分不好,本人是地主女婿,给个组长名分,已经提高了他,也进不了班子。受苦人挛不清队长、组长名分大小,都是下地受苦的掌柜,但是韩生根的领导能力却在宝京、坤山之上。
管理上。段和贵是个书呆子,不管闲事,指望不上。加上段和生告状之事老贾耿耿于怀。于是让段和贵只管算账,财政大权另寻人管,不再支委,剔出了领导班子。从此改变了冷庙沟会计当班的老例。
冷庙沟北边有一条大沟,却有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村叫锅塌沟。其实锅塌沟在早年间和冷庙沟就是一村人。锅塌沟的人是冷庙沟雇去养马拦羊的。后来战事渐缓,匪盗渐稀,战马用处不大了,冷庙沟就不太管锅塌沟了,锅塌沟自生自息,也延续了下来。但是近年,锅塌沟闹起了大骨节病,说是水的问题,闹得人心惶惶。就在这时,公社为了便于管理,动员锅塌沟和冷庙沟并村。锅塌沟的几户人家为了避祸大骨节病,就顺势都搬过来了。胡风三(胡干大,胡老三)就是其中一户,原先是锅塌沟的书记。老贾回来后观察良久,看中他的为人和能力。这次上台,生拉硬拽愣是把胡老三拉进支委,也就算是班子成员了。主管财政、治保等一应行政。
李丕斗旁观:段和贵确是个呆子,老贾不会与仇家共襄执政,可以理解。胡风三的儿“苦鲜儿”说下了段家的碎女子段椒花,虽还没过门也算是儿女亲家了。这两个人一出一进还算平衡,也就默认了。
按照上头的规制,必须要有妇女参政,大队要设妇女队长。但是像冷庙沟这样的偏僻山村,妇女根本就没有地位,因此李丕斗的班子名单中也就没有妇女队长这一人选。这是给上头交代不过去的,很多工作和会议上头指名是要妇女队长(或主任)去参加的。贾顺祥当政后了解了一下,冷庙沟婆姨中只有两个人是党员,一个是段和生婆姨,一个是申有福婆姨。都是在做女子时在娘家入的党,都做过妇女工作。一个泼辣、一个贤惠。老贾意欲桂芝娘,申有福避嫌,不同意;老胡想着亲家,也不同意。树生领导生产,烦透了和生婆姨斗嘴吵架,颐指气使的派头,同意桂芝娘。老贾问过自家婆姨和顺茂婆姨,都说桂芝娘人好。顺茂说了一句:“兰嫂病重时,除了官生娘,就是桂芝娘来的最多。”一句话勾起爱恨情仇,本想民主一下,当下就定了桂芝娘。老贾说就这样定了,众人无话,一个婆姨,无关轻重。每次开会,桂芝娘都坐在角落里,只听众言、从不说话。但分派什么工作,没有不完成的。后来,老胡常让她协助管理知青的工作,因为还有几个女知青,他不方便过问。桂芝娘就主动把集体灶上的事管起来了,不管多忙多累。
运动时期的村级管理机构,可不止这么几个人那么简单。还要有什么革命委员会、贫下中农协会、妇女委员会、团支部、民兵连等等一应机构,对于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偏僻山村来说,这些机构可能永远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可是总要应付上边各种各样的会议和检查,应景的人和事总要安排一下,临时抱佛脚恐怕来不及。受苦人解不下(hài bu hà)、也不在意这些事,开个会,提个名,举个手,一哄而散。算是有了一批应景的人名,从不干什么具体的事情,时间长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担任了什么职务:革委会主任当然是老贾;贫协主任吴德茂、妇委会主任桂芝娘、团支部书记段和贵。民兵连长不能旁落,李丕斗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还是队长刘树生当(其实连一杆枪,一个兵也没有)。一批委员稀里糊涂抱了个空名回家。
支委会,成了冷庙沟的权力中心。村里安多少官,不进支委会,屁事都不顶。进了支委会,哪怕不戴官,照样管大事。例如,胡老三、胡干大,既不是队长、也不是书记,管事不少:财务、农具、种子、牲口(所有牛驴羊,六大圈)、安保、宅基,后来又是知青事宜。
老贾和丕斗在村政权上的斗法,自此一直在冷庙沟演绎着。这次关于知青工作安排的讨论,把这种矛盾又暴露了出来。老贾甩手离去并不代表哪派的失败或胜利,只是冷庙沟人际关系长期较量的历史演义,知青问题只不过是这个历史演义的插曲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一场历史的悲剧,是因为历史的恩怨而起、因权力而起、因爱恨情仇而起,因生态和生存而起。冷庙沟政权的反复孕育着更大的悲剧。这是作品矛盾冲突重要点睛之处。
第19章 第五章 秋天 收获的季节
第五章 秋天收获的季节
虽然开了一个不欢而散的支委会,第二天上早工的时候,树生还是和老贾说,要宣布会上定下的几件事。老贾就跟夜黑里没害气似的,问了一下最后人员商量的结果,很干脆的说:“可以。半晌歇工时就在地里说吧。”
不是老贾没生气,这种局面,老贾心里很清楚。他是不想让冷庙沟顺顺从从的听李丕斗的指挥,他要让李丕斗知道,冷庙沟并不完全是他的天下。另一方面,老贾也不想硬顶,他李丕斗官做得这么大,硬顶不就是鸡蛋碰石头吗?他还想利用现在的地位实现他的梦想。
半晌歇工宣布以后,受苦人有兴高采烈的,有生闷气的。果树队和民兵打坝队独立出来,不用下大田受苦了,这是一种既得利益。要不得经支委会讨论呢。
第一节 枣树林
李新华病好了很多,成立了果树队,让她带领,来了精神。老贾说,脑畔山上的那片枣树林是冷庙沟的命根子、摇钱树,要好好务弄。第二天就带领果树队奔向了枣树林。
队里最大的一片枣树林在原知青老灶房,也就是大队库房的脑畔上面。几乎平坦的坡面上,密密匝匝的有上百棵枣树,多数是年头久远的老树,碗口粗,鳞片一样的老皮爬满树干。林间还洇出不少小枣树,高矮不一,在树荫间翘翘的往上窜。老树曲杆虬(qiú)枝,枣花旺谢,碎白的花影间,翠绿的小枣已挂满枝头。林间充满枣花的馨香,那香味淡淡的、柔柔的、沁人心脾。在林中劳作,闻着枣花香,新华顿觉心爽,多日的病疼一扫而光。
老贾让德生老汉来指导她们务弄枣树。休息期间,大家围坐,德胜老汉自顾自的讲起了枣树林的故事。德生老汉说这片枣树林每年都不亏欠冷庙沟的受苦人,就是在最差的小年,也能打下十几口袋。很多饥荒年头,都是靠它度过去的。“枣面窝窝可甜着呢!这里的枣:个大、肉厚、甜的能齁倒牙,最奇的是,这甜果果里没有一个虫眼,不信,你到秋底下看,你闭着眼睛往嘴里吃,你要吃出一个烂糟果子,俄老汉把分的枣全给了你。”
“是呢,德生爷不喧谎。三颗枣就能把人齁饱了。”椒花脆脆的说。
“那不种粮食,光种枣树不就得了。”燕子抬杠说。
“瞎说,人还是要吃五谷。再说了,枣树就是那么好栽的啦。”德生老汉说。
“这不年年生,年年长,不上肥,不锄草,一样年年收大枣”小树桩顺口溜似地说。
“你问问你大,他种了多少年树了,栽活了几棵枣树。”德生有点惙气。
小树桩他大贾混昌也是个爱种树之人,在他家窑洞睑畔下、脑畔旁载了不少树,活的却不多。尤其是果树,梨、桃、杏、李、核桃、枣树,不是栽下就没活,就是活了几年就死蔫了。活了几棵直柳、杜梨、葛榆,七倒八歪的,算是全村最绿荫的一家。那年,睑畔边上那棵粗壮的杜梨死了,混昌只好心疼的砍了,睑畔上就留下了一个圆圆的树桩,正好混昌婆姨生了一个男娃,就叫了“树桩”。
德生老汉说:“咱这地方怪了,不管什么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