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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梦呓黄土-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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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祥陪茂兰坐了一夜。茂兰一看到顺祥,心里就暖和和的,所有的怨气都化作了深情的眷念,靠着顺祥的胸口,不停的说,不停的咳。顺祥抱着茂兰,发现那健康丰满的身体变得那么单薄、颤抖,抱在怀里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绵羊。他忽然感到,他爱的不是一个姑娘,而是一条生命,一个抱紧就拥有,放开就消失的生灵。这种感觉折磨得这个壮汉从心底里生出刻骨铭心的痛楚,泪流满面……
  5。2。12 茂山施计
  段和生跑到县医院,找到茂山病房,李家一家人都在。和生走到床前说:
  “叔,您要给我做主,你们可是收下俄家的彩礼的呀!”
  茂山知他想说什么,也不惊讶,也不言传。
  段和生就把茂兰怀孕、流产,顺祥去探望,要娶茂兰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茂山。
  茂山刚才正听婆姨讲,他大姐回冷庙沟娘家和兄弟媳妇谝闲传,陕北婆姨嘴边哪有把门的,就说了茂兰堕胎的事。茂山听了渐生起一股无名之火。这时又听和生说,顺祥真要娶茂兰,那无名之火腾然而起。茂兰和顺祥相好他早知道,但是在陕北农村虽然解放多年婚嫁还是父母做主,哪有自由可言。茂兰早年丧父,茂山夫妇把这个小妹当闺女待着,何况还有家规。茂山原想,等茂兰一成年就把她嫁出去。没成想,茂兰堕胎,顺祥欲娶,生米熟饭。李家旧愁未解、新怨又来……
  茂山毕竟是个经得住大事的人,城府很深。脸色虽变,却没发怒。把众人都喝退到病房门外,自己思前想后。他不想当面和顺祥翻脸,不想在村里显得小肚鸡肠、打击报复。这次开荒扩种,虽然主意是他出的,但事情是顺祥带领大伙干的,全村度过这个难关,大伙都在念顺祥的好,这个态势茂山心里清楚的很。开荒扩种的主意虽说是他提出来为村里解困的,但他一开始就不想担这个责任,粮食一打完他就借故跑出来了,造成分粮由贾顺祥一手决策的局面。但这只是他老谋深算的第一步;是不是走出凶险的第二步,茂山没想好,毕竟太过龌龊、太伤人心,甚至想放弃。茂兰堕胎、顺祥硬娶一下子使茂山下了决心。
  他先把和生叫进来,问:“你打算怎样?”
  “俄还是要娶茂兰。”
  “俄不是问你这,你打算对顺祥怎样,你不把顺祥摆定了,能行?”
  段和生有点发愣,顺祥是一村之主,俄能怎样?
  “村里人摆不定,他还有上级呢!”
  和生眼睛一亮:“对呀!俄去告他,告他□□幼女。”
  “这倒是一条,但是你们读书人都知道,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恐怕理由不太充分。”
  “那怎么办?”
  茂山把右手半握放到嘴边,和生见状凑过左耳。如此这般,茂山低声说了半天。和生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最后把嘴都张开了。茂山伸直了腰,声稍大一些:“你先回村,找你大,把他的账本要过来,能拿来最好,拿不来就仔细抄下最后分配的数字,公私都要,连夜写个简单材料,赶紧回来。”最后又叮嘱一句:“要快,要在顺祥回村前赶回来!”叫树生也一起回,帮段和生给他大说:公粮帐算不清,要看账本呢。
  段和生和刘树生惶惶的去了。
  茂山又把宝斗叫来,仔细嘱咐了一番,说,村里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管,过年也别回来。宝斗睁大了眼。茂山说,别问,只管照常上你的学。
  最后把婆姨叫过来,让她去茂兰那里跑一趟。交代了怎么和茂兰说、怎么和顺祥说。婆姨说:
  “这能行,你们李家能答应。”
  “去吧,俄自有安排。”
  第二天一早,茂山婆姨带着有彩来到茂兰窑洞。顺祥正给茂兰熬粥。茂兰叫了声嫂子。顺祥辈分大,只好叫一声:“宝斗她娘。”
  学生窑洞,没有锅灶,用煎药的小碳炉在熬粥,瀑得到处都是。茂山婆姨赶紧拾掇,叫有彩拿出糜面锅盔在炭炉上烤。有彩乖巧,边烤锅盔边和茂兰拉话,一口一个姑的叫个不停。茂山婆姨就把顺祥叫到一边说:“你要娶茂兰,宝斗他大说了,他和你共事多年,情意深重,他绝不会拦此事。但是你也知道,冷庙沟先人留下的规矩多,不管是好是坏,各姓族人都有个脸面。何况茂兰又落下这事,李家一些人过不去这个坎。要是顶杆起来就不好办了。”
  茂山婆姨见顺祥圪蹴在那里不言传,知他在听。就继续说下去:
  “宝斗他大说了,等他伤稍好,就赶紧回去做工作,保证李家亲戚们不为这事再拾翻什么。再有,兰花儿还不够岁数,俄们不要紧,你是干部,公家要是追究起来……”
  顺祥皱眉,心说,你们李家先人定的规矩关我屁事,俄娶婆姨,还要看你们李家的脸色。顺祥清楚的记得茂兰是抗战胜利前生的,早该够岁数了,他一直算着、等着。顺祥毕竟年轻,心里有气。先是圪蹴着,这时就叉着腰站了起来。茂山婆姨见状,赶紧转换口气:
  “还有,你也不能委屈了茂兰吧,和茂兰成亲总得三媒六请、两床四盖、里外三新、一应堂帐总得准备一下吧。你一个大书记,一村之主,总不能不过事情吧。你不要脸面,李家总不能把女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嫁过去吧”
  这话顺祥听着在理,他爱茂兰,但不想偷偷摸摸,不管六姓怎么看,不管李家有什么怨气,他要正大光明的娶茂兰,风风光光的接进家,堂堂正正的过日子。所以他才选定丰收的日子。这是他们贾家的风范。因此多年来,即使对茂兰的身子充满了梦幻般的渴望,除了夏锄时和茂兰亲热过那一次,而且还是茂兰主动,他从未主动触碰、挑逗、勾引过茂兰。那次以后,他也没有再去找过茂兰,使得茂兰产生了误解和怨恨。不是因为他惧怕什么、不是因为他失去了渴望,他是不想那么苟且,不想被人看的那么龌龊,还有就是不能耽误了村里渡过饥荒的大事。茂兰婆姨的这番话他听进去了——家里没有父母,娶亲迎送的一应事宜都没准备,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是需要精力、钱财、特别是时间的。
  “要不这样,你先回去准备,过年恐怕是来不及了,正月十五赶不上就二月二龙抬头,怎么样?”
  “还是过年好……”顺祥有点犟。
  “咱们先筹办着,赶到啥时是啥时。别太仓促了。还有,宝斗他大说,粮站的人传话,说咱今年公粮交的不够数,要罚呢,叫你也赶紧回去查查。”
  顺祥挠挠头说:“那兰子怎么办?”
  “俄们不是正好在城里照看宝斗他大吗,四个人还照看不了两个人,有彩就放在兰花儿身边。”
  顺祥看看茂兰,茂兰说:“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事,有茂山嫂子呢。”茂兰在一旁听茂山婆姨说她哥答应她的婚事,自然欣喜,脸色好了许多。
  “那好吧。”顺祥说。
  “你先别急,这是宝斗他大给你拿的一些钱,你在城里把该置办的先置办一些,省得再多跑几趟。俄们也给你俩寻摸着,把过事情、过日子的物件尽量置办齐全。”
  “那就谢了,等回村一并还你。”
  “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还提谢什么。”
  贾顺祥又在城里耽搁了一天半,置办了一些被面、铺垫、糖果、烟酒,借了些布票,裁了两块布,叫上一个小裁缝去茂兰窑洞量了两身衣裳。
  临走,茂山婆姨说,你把俄们赶来的驴车拉回去吧,顺祥不依,说你们有病人,离不了车。就把置办的东西捆成一个背子,背在身上,像一座山似的大步流星回村了。
  回村路上,天已渐黑,见段和生急匆匆的又往城里赶,打招呼,问:“急啥呢?”
  和生不理,擦肩而过。顺祥摇摇头,只当是和生怪他娶茂兰的事。
  顺祥回村开始置办,请媒婆给广田寡妇下帖子,请上下双全的婆姨缝被子、请毡匠擀毡,请木匠打箱。村里都知道了贾家要过事情,都喜的来帮忙。混昌说要请吹鼓手,顺祥说,行,你给咱去定下。德茂说院子里要起锅灶,顺祥说,你叫吴长贵给咱盘。长贵来了说,新人新房,你这窑要重新抹一下,窑顶刷白最好。长礼婆姨跑来说,过事情要准备的食材:葱姜蒜、豆腐白菜、豆皮辣子、锅碗瓢盆、桌椅板凳……
  贾顺祥随他们去折腾。他想办得喜庆点,拿了几张红纸找段和贵写对联,那时段和贵还小,可写得一手好字。走到段家睑畔叫一声“和贵。”
  段德盛出来,虎着个脸说:“娃难活呢,躺在炕上起不来。”
  顺祥要娶他家和生已经提亲的媳妇,惙气的很。
  顺祥要走,德盛说:“茂山把公粮帐给要走了,还要分配帐,俄没给。”
  顺祥一惊:“啥时候的事?”
  “前儿让和生来要的,树生也说他叔急着要呢。不会出什么事吧?”
  “茂山咋没跟俄言传呢,有啥事,你老做的帐僚(líao)着呢。”
  “不是这话,茂山没跟你说,和生带话来说上头要查咱公粮数呢,这账咋弄呢?”
  顺祥心跳了一下,说:“是呢,想起来了,茂山说了公粮数对不上。你把公粮账再调算一下。”
  “那扩种分的粮食账怎么办?”前晚,和生死乞白赖的看了他爹的账,德贵心慌,反而把退婚的事放在其次。
  贾顺祥仰头看天,沉思良久:“和大账分开,收好。回头俄把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了,再跟你合合。”
  “这是你说的啊,赶紧的,俄可担不起这责任。”
  贾顺祥又到了李家睑畔,叫广生婆。广生婆已过天命,除了一双小脚,身板颇实,没灾没病,从闺女时代起就剪得一手好窗花。陕北窗花与陕北民歌一样有名气,花鸟鱼虫、喜字吉祥,栩栩如生,大的如磨盘,小的如红枣,贴门、贴窗、贴墙、贴柜,无论过年、过事情都衬的喜气洋洋、红红火火。广生婆的绝活就是龙凤呈祥,大如磨盘,四周龙飞凤舞,中间或喜字、或吉字、或牡丹、或胖娃……顺祥就是慕名求窗花来了。
  广生婆没应声,广田寡妇出来了,说:“他婶子难活呢,胳膊腿都疼,拿不起剪子。”
  “咋落下这病”
  “天阴、刮风就犯,这不前两天刮了一阵西北风,就疼得不行,下不了炕了。”
  顺祥“嗷”了一声,要转身。广田寡妇又说:
  “听说茂山答应了这门婚事,也不问问俄们孤儿寡母。段家的彩礼还没退呢,你又下了帖,这叫咋回事呢。你也别急着操办,等茂山回来再说吧。”
  “是,是要等茂山回来。”
  顺祥不想和这些婆姨、寡妇纠缠,转身就走了。他突然感到全村不是都在为他高兴,为他的喜事忙活。至少有两家冷冰冰的。
  他不管,凭他贾家在冷庙沟的行事,光明磊落,义气云天,他不管谁高兴、谁不高兴,没做亏待大伙的事,照走他的路,办他的事。他一扭身出了沟,川面上能人多得很,写字、剪纸不愁找不到人……
  转眼,腊月就要过完,事情准备的也差不多了,茂山他们还没回来。倒是茂兰拖着病歪的身子回来了。捎话说,茂山胸腔的血一直没排净,还得治几天。
  这期间,公社和县上先后各来了一个干部。都是熟人,公社来的是财税所的老秦,县上来的是财政局的老金。开了个会,问了些事、查了一下账,没住两天就走了。这些干部也不用分派,来了就往吴长礼家住下。干部一来,官生娘就风光起来,磨面、割肉、打酒、买烟。来一次干部,长礼家的光景就好一阵子,长礼就好一阵子不嚎着要吃食。
  快过年了,贾家又要办事情,喜上加喜。今年的粮食分的稍多些,总算不愁腊月里饿肚了。村里人都喜洋洋的。贾顺祥却被越来越糟的预感所烦恼。年前来的两个干部,神秘蹊跷不同往年,虽说事前早有招呼,但是事后却是悄没声的走了。一年来藏在心底的担忧渐渐被放大。毕竟当过多年干部,基本的政治敏感还是有的。加上茂山迟迟不回,没个可商量的人,就更加焦急。茂兰待嫁,茂山不回,广田寡妇压着,事情则不能办,过门前茂兰也不好经常来贾家。虽说烦躁、焦急,顺祥不是一个遇事无主见、办事优柔寡断的人。腊月二十五,下起大雪,各家开始炸油馍了,酸甜的油香从各家窑洞中飘落到沟里,顺祥踏着雪顺着沟路,就着雪花吸着浓浓的油香来到德茂家,德茂单身没炸油馍,长贵给送来一碗。顺祥没上炕,拿起一个就吃。边吃边盯着德茂说:
  “如果俄出事,你分头给大伙说,把粮食收好,打死也别抖落出来……”德茂浑身一凛,瞪大眼睛看着顺祥。顺祥转身走出门外,只听风刮进来两字:“记住!”。德茂听着一震,愣愣的看着贾顺祥走入雪中。
  5。2。13 顺祥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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