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丑阁-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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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恒对介泽这逆来顺受的性子着实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一同进了后堂。
“明主,别来无恙啊,老夫很少在明城中见到您,看来大人兴致不错,今日不妨屈尊在我这里小酌几盏?”李掌柜满脸堆笑,他上下打量着介泽,抑制不住兴奋地搓了搓手。
“李老爷,我今日有事不便叨扰您了,裁几匹布做些许衣裳就回府,改日再赴约。”介泽敛衽颔首,俯身对后恒道:“北北,过去挑些喜欢的布料,然后去量尺寸。”
“好的,大人。”后恒跟着那个李姓伙计来挑选布匹。那伙计旁敲侧击地问:“小公子,你是明主的……”
后恒可没有介泽那般好脾气,他专注地看着琳琅满目的布匹,并没有顺势接上那伙计的半截话头,那伙计吃了个闭门羹自觉无趣,又道:“小公子相貌果真随了明主大人那般精致,如同这上好的布,一看就是上乘货。”
“我是明主买的奴仆,哪里能和明主大人相提并论。”后恒忽然发声。
那伙计面容僵硬,笑意僵在嘴角,他愣了好一会,苦笑道:“小公子说笑吧,明主怎么会给奴仆用这么好的布料制衣裳呢。”
后恒没有回应他,看着呈放的布料问:“说说这是什么布料。”
“这是云雾绡,这几样是漳缎、妆花缎、夏布、软烟罗、青蝉翼,这个是云绫锦,城里公子哥们一般最喜欢……”伙计喋喋不休地介绍每一样布料,后恒冷冷地听着,眼神掠过鲜艳繁杂的布匹,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显露出一丝丝的喜爱。
伙计看后恒年纪尚小气度却完全不下于城里的公子哥们,刚才那句估计也是句玩笑话,他笑着问:“小公子有没有中意的布匹啊?”
“取这个面料制衣吧。”后恒很随意地指了一款。那伙计一瞧,险些背过气去——这是最开始介绍的布匹,玄黑缎花鎏金暗纹,但是早已被赵公子预定了。
“小公子,这颜色太老气了,您看看这一款银红缎子,最受明城公子哥们青睐了。”伙计殷勤地捧起手里的缎料。
“无须太过花哨,这个玄黑色的款料便可以了。”后恒磨挲着布料,不经意间看到了这伙计诚惶诚恐的表情,挑眉问道:“店家,莫不是不便于卖给明主大人?”
介泽闻言,抛下了与他寒暄的李老爷,走近后恒问“北北,怎么了?没有中意的款?”
“大人,我的确有中意的布款,但是店家今日好像不便于卖给我们布料,我们还是不用为难店伙计了。”后恒善解人意道。
“既然中意便在这里裁衣吧。”介泽轻抚后恒的发,对李老爷道:“既然做生意,对客人就应该一视同仁,如此方能是长久之道。”
“是是是,大人说的对,老夫受教了。”李老爷转头示意伙计道:“明主大人要这布料,还不快取来?”
伙计也不再管什么赵公子王公子的话,连忙取了布料来:“小公子,劳烦来量一下尺寸。”
李老爷睨了后恒一眼,道:“明主大人,这位公子不知是您的……”
“家里人。”介泽笑着说:“以后他会陪我在府中住一段日子。”
李老爷眯了眯眸道:“哦?令郎贵庚啊?”
“大人,我有些饿了,我们走吧。”后恒迅速量完尺寸跑到介泽身边拉了拉他的手掌。
介泽欣喜地感受到了后恒难得的孩子气,无暇顾及李老爷的问话。“好,我们去晚市。”
“大人,今日不如就在老夫这儿,老夫为大人设宴就当给小公子接风洗尘。”李老爷招手示意店伙计去准备晚宴。
“无需劳烦,我带他去明城晚市,尝尝我们城里的一些特色小吃,衣服过几日送到我府上就好。”介泽婉拒李老爷的邀请,带着后恒离开了布庄。
“大人,李老爷是我们邻居?”后恒牵着介泽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撒手。
“是啊,虽说是比邻而居,但我很少出府,所以不常见到他。”介泽作为城主很少去城内闲逛,大多数百姓不认识他,只有附近居住的百姓偶尔可以见到城主。
“这明城是皇上赐给您的?”后恒道。
“明城是我吩咐弟子建的,那年闹饥荒,很多城池赋税重,百姓为了逃税背井离乡,后来来了一场瘟疫,明城收容了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所有丑阁弟子也在明城行医救人。等瘟疫压下去了,明城人口也就多了起来。”介泽看着明城的晚景,感慨道:“现在我们明城完全和其他城池一样热闹。”
华灯初上,明城的晚市才刚刚苏醒。
晚市人们摩肩擦踵好生热闹,介泽拉紧后恒的手,生怕把他弄丢了。
“肉包子,刚出炉的热包,不好吃不要钱!”小二在街边揭开了蒸笼,包子的热气混这香气打在路过行人的身上,吸引了好多过路人买包子。
“馄饨,一大碗管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在热气腾腾的小店里,小二只穿了一件汗衫,他拎起肩膀上搭着的汗巾,抹了一把热汗,道:“这位客官,二楼还有空位!哎!您这边请,馄饨,牛肉,烧酒马上来!”
“北北,喜欢吃馄饨吗?”介泽实在懒得再逛,观察这店人满为患,饭菜应该是不错。
“好。”后恒回道。
介泽自从继任阁主以后,便再没有吃过人世小吃,早已忘却了这些食物的味道。他模仿这邻桌的饭菜,问着后恒:“喜欢牛肉吗?”
“嗯。”后恒看起来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兴趣似的,只是一昧顺从介泽的意思。
“小二,来碗馄饨切份牛肉!”介泽对那忙成一团的店小二道。
“客官只要一碗馄饨?”小二拉长脖颈问道。
“对,一碗足够。”介泽朝远处的店小二遥遥致意。
“好嘞!一碗管饱!”小二扯着嗓子喊:“大师傅,再烧一碗馄饨!”
介泽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进食,只是同样的味道不能尝第二次,第二次的时候,任何味道都会变成极苦,所以他索性辟谷,免得勾起胃里的馋虫。
偶尔……破例。
“客官,您慢用。”“噔”的一声,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就呈上来了,碗里撒着诱人的馄饨,馄饨看起来个个玲珑剔透晶莹饱满皮薄馅多,简直是勾引人的美物,汤汁里飘着细碎的葱花,葱花在表面打着旋儿……
介泽喉头动了动,将碗捧到后恒面前,为他抽了一对筷子。
后恒没有动筷,问介泽道:“大人,您不吃吗?”
“我辟谷了。”介泽终于说服了肚子里的馋虫。
“偶尔破例也不行吗?”后恒问道。
“那只吃一口?”介泽味蕾麻木太久,竟然有些怀念人世的吃食。
后恒将碗筷呈给介泽,看他快速拾起筷子夹了一枚馄饨,然后仰头囫囵咽下,动作一气呵成。
介泽味道还没尝出来,倒是被汁水烫得发疼,他檀唇半启,急促地吸了口冷气。
“大人,吃太快是尝不出味道的,您再慢慢吃一个馄饨试试。”后恒被介泽的动作逗笑了,他忽然发现介泽连吃饭都是这样赏心悦目。
“不了,不了,第二口就吃不出味道,只能尝到苦味了。”介泽的舌尖还残存着一丝鲜香,他留恋地咂了咂嘴道:“北北,你吃的时候做表情给我看,这样我就知道好吃不好吃了。”
“好啊。”后恒品了一枚馄饨,夸张道:“嗯~真好吃!”
方圆五米的客人闻言皆注目介泽二人,介泽低头捂脸:“北北,没必要这么夸张!”
作者有话要说: 介泽:好气哦。
店伙计:明主?明主!
李老爷:(搓搓手表示想要攀关系)
明夷待访:大家觉得馄饨和小笼包是一对还是说馄饨和牛肉是一对?
馄饨:我的原配是牛肉公子,后来,他发迹了,身价高了,抛弃了我。所幸我遇到了小笼包公子,他白白胖胖的,低调有内涵总是逗我笑,我们……在一起了。
☆、昭回之光
介泽终于在万众瞩目中熬了过来,他刚踏出门槛就看到憋笑的罪魁祸首在看自己的热闹,他略微有些恼羞成怒:“你这家伙,叫那么大声干什么,不知羞!”
话一出口,又吸引了一大批游手好闲的市井混混的目光。介泽更羞了,自己这是说了句什么浑话!
“走了,快离开这。”介泽慌不择路地拉着后恒逃走。
“好了,我们暂且在此歇歇脚。”介泽有些累了,停下了脚步。
后恒呛了一大口冷风,一下子没缓过来,不住地咳嗽。介泽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自责道:“怪我,不该拉你疾行的。”
后恒缓过来后,笑道:“大人,我刚才笑得噎住了,不怪你。”
介泽:……
后恒观察附近的店铺,他们正站在一家药铺附近,药铺门侧贴了两幅墨迹:“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
这么晚了这药铺竟然还没有关门,仍然有百姓提着药包进出,倒像是背离了这幅对联的初衷。
“近日正逢初春,乍暖还寒,是容易伤寒发病的时候,北北你也要注意防寒。”介泽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后恒打了个喷嚏。
“嗯,我没事。”袭来一股冷风,后恒打了个哆嗦。
“你身上的衣服有些薄。”介泽眉峰微蹙忽然想到小孩子不禁冻,自己得七丑珠庇护自然不会生病,可是后恒……
“北北,过来。”介泽蹲下,张开双臂。
后恒凑过去,被介泽径直抱起。“大人,我自己可以走。”后恒挣了挣,到底还是眷恋介泽怀里的温暖,没有挣开怀抱。
介泽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后恒的脑袋,后恒偏头躲开,“大人,我不是三岁小孩,摸头会长不高的。”
介泽发现摸头原来会上瘾,使坏地揉乱后恒的发,他的手背有些凉意,介泽举头望天,一星雨滴落在了他额头上。
“下雨了!”介泽连忙抱着后恒朝家的方向跑去。
雨星渐渐猖狂,顷刻大雨淋漓,肆意地冲刷这这片大地,毫不意外的……二人都被淋惨了。
“就当今天洗了两回澡。”介泽和后恒一路玩闹终于回到了府中。
明府是个避世而居的宝地,府内亭台成趣别有风味,后院翠阴蒙密闲花自发……
唯一不足的是——住室只此一间。
“北北,屋里的暗室是空着的,明日收拾收拾后就可以住了,今日暂且和我在榻上挤一挤。”介泽把腰带松了松,取来锦帕为后恒擦拭湿发。
听着这句“挤一挤”再搭配上眼前这半屋大的睡榻,后恒视觉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满目都是张扬的绛红色软烟罗床帐,浮华糜丽的锦衾恣意铺陈在榻上……
后恒眼前发晕,但先前上药时却并无这样的感受,他握住介泽近在眼前的手腕,险些栽倒。
介泽停下擦拭头发的手,感到了后恒手心温度的异常。
“北北你发烧了。”介泽扶着后恒躺下,为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后恒的额头像是一把干柴被火星点着了,热烘烘地冒着火气,这烧来得漫天掩地,让介泽也措手不及。
介泽素来无病所以不备药物,府上只有一些占星子老头带来的膏药。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北北,你生病了,你觉得睡一觉明天会不会好?”介泽在榻边坐着,不知道该如何。
“冷,好冷……”后恒感觉连吸入的空气都发冷,凉气渗入肺腑,哪里能还听清楚介泽的言语。
介泽把手伸到被子里,扣住后恒的手腕,为他把脉。
后恒被介泽冰凉的手指激得清醒片刻,他喃喃:“大人……”
介泽收手,再看后恒浑身发热恶寒,明日应该不会好起来。
“必须药物才能治愈吗?”介泽自言自语。
后恒听着他的话语,忽然意识到自家大人已经没心没肺到了生病都不知道吃药的地步。
“大人,请个郎中吧。”后恒知道介泽不同于凡人,比正常人思路清奇也情有可原。
介泽刚刚路过药铺,顺带也闻到了那一股子清苦的草药味儿,他最厌恶苦味了,这味道总能勾起他发苦的味觉,如果请郎中来必定会开药方,府里就得煎几日的药,药味便会如蛆附骨般经久不散。
介泽想了想,还是等孩子烧晕过去,直接拿七丑珠治人,好得迅速又彻底……
这种方法不仅可以治百病还可以挽回亡灵,只要人体还在,便可以强行让死者起死回生,尽管会损耗自身的寿命。
介泽倒是不惜命,但是这场面太过于灵异,不能让孩子亲眼目睹,再等一等,等一等……
后恒见介泽不作声,猜测着他以前生病时的情景,他的大人啊,若是生病时,也只会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蜗居在榻上,再难受也不懂得吃药,八成心里还想着:“睡着了就不难受了,明天会好的”
“睡着了就不难受了,明天会好的。”介泽在榻边陪着后恒,看着孩子生病难受的样子,心中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