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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拾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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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息风点头:“原来就是那间。从屋子外面看和从里面走,感觉不一样。”他的手放在门边,没有拉开门,“可以看吗?”

李惊浊说:“可以。”

柳息风把门拉开,李惊浊突然想起桌上放着的书还没有收进抽屉,连忙阻止道:“等一等。”

可是书房不过方寸之地,开门就是书桌,桃木桌上孤零零的一本《禁止说话》显眼至极。

  八拾窗外
 
“什么时候买的?”柳息风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去年。”李惊浊怕柳息风把他想得坏了,便多言好几句,“学校附近的旧书店,有些绝版书,我常去逛,碰见这一本,翻了几页就买了。那时候确实不知道书是你写的,回来遇见你,才知道。这书,之前我也没来得及看,昨天才看完。你是写书的,既然书已经出版,应该不怕人看吧?”

柳息风不语。

“不是我要讨你欢心,所以油嘴滑舌,这本书,是真的好看。”李惊浊说,“进到你写的故事里,我都忘了自己的境遇。你不是想看书房?我们进去?”

柳息风说:“夜了,我还是先回去,改天再来。”

李惊浊说:“不是改天,是明天,你说好明天要带画给我看。”

柳息风从新换的长外衫口袋里拿出一幅卷轴:“已经带来了。”

李惊浊本来对这幅画极为好奇,可是现在竟有几分不想接,但柳息风的手就定在那,他只能接过,展开。

纸面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旧,“李惊浊”三字印章就在下角,可画上空空如也,公子不知去向。而站在画前的柳息风,正如刚从画上下来。

李惊浊已有心理准备,可真见到了,仍觉大奇:“这,到底怎么做到的?”

柳息风从另一边口袋里摸出一只小荷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枚印章。印章不知是什么石料刻的,通体白色,李惊浊接过来,觉得触手一片光滑,石中隐隐透出一股清凉。而还残余着红色印泥的印章底部,果然刻着“李惊浊”三字。

“你一天都跟我在一起,哪来的时间刻这个?”李惊浊问。

柳息风说:“印章是你祖父送我画后就刻了的。照着原画上的印刻的,我手上功夫不快,刻了一个月。当初是听你祖父说,你长大以后不再学画,旧印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我就想,既然收了你的画,要送你些什么,作回礼,便刻了一枚章子。所以,这是送你的。”他将装印的小荷包也给了李惊浊。

李惊浊又问:“那纸?”

柳息风终于笑了,笑中有一抹自得:“你猜?”

李惊浊说:“你总喜欢让我猜。”

“你又不笨。”柳息风调侃道,“你十六岁高中毕业。”

李惊浊也笑起来:“你不要抓住这个不放。我猜一下。你中途跟我分开两次,一次回去拿伞,一次回家煮面,是哪一次?在茶室你就说早有准备,看来是回去拿伞那一次。一石二鸟。”

柳息风点头:“拿伞不要多少工夫,做旧花了几分钟。残茶滤渣,浸满整张纸,烤三分钟,铺在桌上晾着。等我回家,已经晾了一天,效果不错。”说着,他眼睛一挑,“怎么样?是不是七窍玲珑心?”

李惊浊心里明明有些佩服,觉得柳息风很有意思,嘴上却逗他:“你比普通人少三窍。”

柳息风不解:“为什么?”

李惊浊说:“不考虑变异人群和先天性病变,心脏一共十个孔。八根血管,一根主动脉,一根肺动脉,四根肺静脉,还有上下腔静脉各一根,这就有八个孔。再加上二尖瓣,三尖瓣,两个孔。一共十个。正常人都心有十窍。”

柳息风:“……”

李惊浊第一次在口头上明显占了上风,心中偷喜。

柳息风却说:“不对。窍是腔的意思,正常人四个,比干有七个。”

李惊浊说:“窍是孔的意思。十个孔。”

柳息风说:“窍在这里指心脏分成的区域。你去看《封神演义》。”

李惊浊说:“你非要狡辩,真要说,现代医学里心脏根本没有窍这个概念。”

柳息风说:“好,我不辩。你们都有十窍,我做我的比干大人,你们做你们的三倍林黛玉。”

李惊浊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三倍林黛玉”,柳息风说:“《红楼梦》第三回说黛玉:‘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黛玉才多一窍,你们却多三窍。”说罢,他理一理外衫,“我回去了。”

李惊浊拿着画卷和装了印章的小荷包,送柳息风到大门口。

门口有石阶,柳息风走到阶下的平地,李惊浊站在门槛上,怕他明天不再来,便朝他的背影说:“明天要不要同去镇上?”

柳息风不回头:“做什么?”

李惊浊想了想,说:“我好久没有画画,想买一套画具,回来画画。”

在黑夜里,柳息风转过身,几步又走回来,期盼地问:“这次画什么?我想看。”

李惊浊说:“山水田园。”

柳息风点点头:“你画的时候,都要喊我来看。”

李惊浊说:“如果你愿意,我也想画你。”

他根本就是想专画柳息风,可偏要先拿山水田园做铺垫。

柳息风惊喜道:“好,你要画什么样子的?我有六种颜色的发带。”

李惊浊忍不住笑起来,已经开始想象柳息风束着不同发带的样子:“都好。披着头发也好。”

柳息风说:“那我明天一早来找你,你要等我,我们去镇上吃早点。”

“好。”李惊浊想起拿回来的花,“你等等。”

他回屋将各种花草都取了一半,用旧报纸包起来,交给柳息风。

柳息风抱花的背影拐了个弯,消失在西屋的一角。

李惊浊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回屋拿起小荷包看,还忍不住闻了闻。小荷包上绣了荷花与荷叶,散着极浅极浅的一点儿幽香。李惊浊打开荷包,去看印章,摸了半天,又忍不住去闻印章的味道。印章没有什么味道,只有印泥的气味钻进他的鼻子里。

收起印章,他再展开画卷,铺在书桌上。

这是用残茶做旧的纸。残茶,柳息风喝过的茶。

李惊浊的手指在画卷表面逡巡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朝门外走去。他一径走到柳息风租的房子前,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这行为就像有心理问题的stalker,暗搓搓地跟到别人家门口,想看看别人在干什么。

柳息风正在伏案写作。

陈宅的格局和李宅差不多,也有一间窗子向西开的东屋。那窗子现在向外开着,窗台上摆着李惊浊刚刚送给柳息风的花,临近窗户就是书桌,桌上立着一盏煤油灯式样的电台灯。

灯下,柳息风低着头,拿一支钢笔,在方格稿纸上写字。

李惊浊轻手轻脚地绕到东屋的南墙靠着,再挨着墙,慢慢转过墙角,到西墙,一步,两步,紧贴着墙面,不发出一丝动静。他就这么贴着墙站在柳息风的窗户旁边,听钢笔接触纸面的“唰唰”声,柳息风拿起茶杯时茶杯底与小托盘的摩擦声,放回茶杯时碰撞出轻轻的“叮”的一声……

“喵~”

忽然,一只狸花猫从不知什么地方蹿了出来,轻盈地跳到窗台上,对着李惊浊的方向叫个不停。

柳息风对猫说:“是的。今天有花。”

还好!

李惊浊一颗心落回去,还好,柳息风以为猫一直叫是因为窗台上添了新花,而不是外面站了一个偷听人写作的变态。

猫叫了一阵,又跳上了书桌。

“哎,墨水还没干!”柳息风低呼。

猫才不管,踩了一纸的梅花印。

李惊浊听房内的声音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极力忍住笑声。

猫在稿纸上走够了,伸出两只爪子,按到柳息风胸前,要抱。

“我的衣服……”柳息风低头一看,外衫的胸口也多了两只墨蓝色的梅花印。他把猫抱在怀里,一只手去挠猫下巴。猫被撸得舒服,眼睛眯起来,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李惊浊微微探出一点头,去看窗内,想看柳息风抱猫的样子,却只能看到一截被猫弄脏的稿纸。

那稿纸是朝着柳息风摆的,从李惊浊的方向看去,不是完全倒着,而近乎是侧着,角度比九十度翻转多一些,可能有一百度出头的样子,所以其实不太难认出稿纸上写的内容。

李惊浊仔细辨认,发现稿纸上记录了一点自己今天对柳息风讲的事。从论文被导师转手给了别人,到手术失败,往下再多李惊浊就看不见了,或许柳息风也没有继续写,他不知道。

李惊浊盯着那些字,心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他有点后悔偷看了柳息风的稿纸。

因为看到柳息风在写他的事后,他胸中的谜团又全部涌了出来:关于柳息风的第一本书,关于柳息风写完书后发生的事,关于柳息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这是日记。李惊浊告诉自己。

可是,作家的日记和普通人的日记是一回事吗?这些内容,会不会有朝一日被印在某本书上,供所有人阅览,成为所有人的谈资?

李惊浊又去看稿纸。

稿纸上不曾提及李惊浊的姓名,而说是一位朋友。

朋友。又是朋友。

柳息风有许多朋友,柳息风最爱听别人的故事,他一定有无数张这样的稿纸,记载无数朋友的故事,比如周郎,比如小乔,再比如他李惊浊。

想到此处,李惊浊胸腔起伏,再没有心情待在柳息风窗外,立即绕行回家。

  九拾颜料
 
第二天,柳息风来了个大早。

他穿一件檀色罩衫,长发束得很高,一条绣了暗金边的绛色发带和长发一起垂下来,松松落在脑后。

“惊浊小弟。”柳息风喊。

李惊浊一觉醒来,心绪已经平了,理智占了上风,教他不要瞎猜,不要将柳息风往坏处想。人在情绪里,总是善于想象而不善于利用理性。李惊浊告诫自己,先不要急着做判断,多相处再说。

他听见喊声,在屋里应一声:“就来。”

推门出去,李惊浊眼前一亮,天空万里无云,阶前人如朝霞。

两人和昨天一样走十二里路,去太平镇。

行至镇中心,街上已经多的是吃早点的人,一眼望去,各种门面小馆,炉子向外腾腾冒白气。

柳息风问:“想吃什么?”

李惊浊想了想,说:“姊妹团子。”

柳息风说:“正好。我有一家常去的。那里的姊妹团子不仅肉多,而且夹的香菇最鲜。”

李惊浊做个手势,说:“风兄带路。不过,你到底吃过多少家馆子?这家也常去,那家也常去。哪家是你不常去的?”

柳息风悠然道:“除了我常去的——”

“就是你不常去的。”李惊浊接口。

柳息风击掌:“正是。”

他带着李惊浊到一家“施姐家常菜”,李惊浊望着“施姐”二字,想到周郎,便对柳息风说:“这家老板,不会人称西施吧?”

柳息风说:“叫西施太俗。”

李惊浊心道,总算正常了一回。只见柳息风走到店门口的一排蒸笼面前,对蒸笼后的女人说:“夷光姐姐,我带朋友来吃早点,要吃姊妹团子,再来两碗龙脂猪血,一碟凉拌百叶。对了,还要一壶陈皮茶,解暑。”

施姐探出头,笑颜灿烂:“柳郎又乱讲话。”

李惊浊说:“柳郎?”

郎在此地可是女婿的意思,周郎也应该并不姓周,而是周家的郎婿。怎么只要是跟柳息风相关的,就有三分不正常?

施姐一边端出两笼姊妹团子,一边对李惊浊说:“叫施姐,不要听柳郎瞎说八道取名字,看见姓施的女子,一律都要叫夷光。”

李惊浊对柳息风说:“柳郎,你怎么这么花?”

柳息风正要说话,他又说:“哦,我是问,你怎么这样礼貌?”

柳息风倒茶,嘴上谦虚道:“义务,义务。”

施姐上好各色早点,说:“柳郎义务不小,好几家的老板娘都一起照顾到,人人喊姐姐。”

柳息风说:“姐姐做的菜好吃,我也要做一点小工作。”

施姐说:“好,今天再送柳郎一碟卤鸭翅膀吃。”

李惊浊心烦起来,筷子“噗嗤”戳进一个团子,送进嘴里,大嚼特嚼,想象自己咬的是柳息风的肉。

早上人多,施姐忙,送完鸭翅膀就没再过来。柳息风说:“晚一些来就好,施姐最喜欢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李惊浊埋头苦吃,不讲话。

柳息风见他不讲话,竟然一边吃着早点,一边跟别的食客聊了起来。

旁边一桌,有一位年轻小姐在问施姐:“姊妹团子为什么叫姊妹团子?”

施姐没工夫回她,柳息风便向她介绍起那一对姜姓姊妹卖团子的故事。

两人立即聊开了,没有几句话,年轻小姐就已经对柳息风信任有加,不仅讲了她在上海上哪一所大学,还讲了她因为失恋在一个人旅行,从长江下游逆流而上,已经看了太湖和鄱阳湖,现在来到了东洞庭,正在想是南下继续看南洞庭,还是往上去金沙江,或是先去川江看三峡,又或是直奔江源当曲?

柳息风为她出主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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