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朝-第1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柳息风拿两根牙签,插在梨肉上,自己吃一块,给李惊浊递一块。
李惊浊吃了,柳息风忽然说:“哎呀,这梨子吃得不吉利。”
李惊浊说:“什么意思?”
柳息风说:“分梨呀。吃了要分离的。”
“我不信这些讲究。”李惊浊虽然这么说,却再也没有动牙签。
柳息风一个人吃得欢快,李惊浊说:“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柳息风说:“我哪会?我又不是你,我从来不记仇。”
饭菜热好,李惊浊去端,柳息风也正要跟着去,却不小心瞥见李惊浊随手放在椅子上的单肩包。他走过去,将单肩包提起来,盯了一会儿包背带上的系的发带,嘴角勾起来。
李惊浊在备茶室,喊:“你在做什么?来吃饭了。”
柳息风拎着李惊浊的包,走过去,一挑眉,说:“这是什么?”
糟糕!李惊浊看见那发带,才想起今天回来的路上两手都提着饭菜,没有空闲时候,途中就忘记像平时那样把已经被风吹干的发带收进包里了。此时让柳息风发现,真是……
“这是……”李惊浊想不出说辞来解释。
“好呀。”柳息风用手指勾着发带,在李惊浊眼前晃悠,“你这个偷人发带的变态。”
李惊浊被一声“变态”骂得面红耳赤,可怪异的是,他也被这声“变态”骂得心痒难耐。柳息风的声线很撩人……李惊浊突然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是变态,因为他竟然觉得,柳息风的声音,真的很适合用来……辱骂别人。
李惊浊的喉结不自觉动了一下。
“早上问你,你还一副正经样子,假装无辜。”那根发带更近了,几乎贴上李惊浊的鼻尖,蹭得他发痒,柳息风的声音也更近了,“你拿它去做什么了,嗯?”
拿它去做什么了……
其实也就是把玩把玩,闻闻味道,系在额上,再没有做其他什么了。可是听柳息风这么一问,倒显得李惊浊拿这条发带做了什么下流事一般。
“没做什么……”李惊浊忙说,“而且,而且我还给你洗干净了。”
他不解释倒好,越解释越遭。柳息风听了,更为怀疑起来:“你究竟拿它做了什么事?还要洗干净?”
李惊浊大窘,说:“还吃不吃饭了?再不吃,菜都凉了。”
柳息风将发带绑在头上,说:“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李惊浊说:“哪种人?我说了,没做什么,你不要乱想。发带是你落在我家书房的,我好心替你捡起来……”
柳息风说:“好心替我捡起来,却不还我。”
李惊浊说:“我,我还没来得及还。”
柳息风说:“哦,原来是还没来得及。那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也是没来得及还我的?”
李惊浊羞恼道:“再没有了。”
柳息风说:“真的?”
李惊浊说:“真的。难道除了发带,你还,还少了什么其他物件吗?”
柳息风一想,似乎确实没有丢什么衣裤之类的东西,这才勉强放过他,说:“那去吃饭吧。”
一顿中饭,李惊浊心思全不在饭菜上,他一会儿偷看柳息风,一会儿回味那声“变态”,于是坐立不安,浑身燥热,最终只能草草吃完收场。
饭后,柳息风说:“今天泡茶吗?”
要是平时,李惊浊必然起身去拿茶具,替柳息风泡一壶好茶,可现他坐在原位不动,说:“你去泡吧。”
柳息风点点头,去拿茶具,李惊浊等他转过身,连忙站起来,匆匆留下一句“我去冲个澡”,便快步走向浴室。
他的裤子早已撑得老高,只是被饭桌挡住了,现在**硬得发痛,自知再不趁柳息风泡茶的工夫离开就要被发现。到了浴室,打开淋浴喷头,水流滑过他的脸和嘴唇,才解了一点口干舌燥。可还是不够,这样治标不治本。
他将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遮住了一切其他动静。现在,他可以做任何事而不被柳息风发现了。
他想象着柳息风的身体,想象着柳息风的长发落在月辉般的肌肤上,想象着柳息风在他耳边不停地说:好呀,你这个偷人发带的变态……
李惊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喘息着,心想,现在可真是变态了,柳息风在外面泡茶,一无所知,而他,只隔着几个房间,竟在做这种事。现在可还是白天。他又羞耻,又欢愉,等他发觉羞耻让欢愉更甚时,便更加羞耻。
……
好久,手都酸了,才终于尽兴。
李惊浊关了水,去拿毛巾。
水声戛然而止,耳边近处没了响动,外面远处的其他声音便清晰起来。忽然,他听到屋子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好几个人在附近。他隔着浴室门喊一声:“柳息风?有客人来了?”
没有人应声。
他心中打了个突,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柳息风那句该死的“分梨”。他忽然有种极不好的预感,来不及将全身都擦干,随便套了条裤子,上身还赤着,就出了浴室。
二十二拾鲢鱼
李惊浊从浴室几步跑到备茶室,也不见柳息风,而只见桌子上放着茶具,他一摸茶壶,还是烫的。外面又传来人声,他赶忙出门,只见王四爹带着两个人过来,柳息风好好的,站在外面同来人讲话。
李惊浊一颗心落了下来。
“哎,洗完澡啦。”王四爹看见李惊浊出来,便赶紧说。他一脸笑眯眯,眼角唇角的老褶子全部挤在一起,似乎浑然不记得几天前才拿扫把将李惊浊打走。
李惊浊走到柳息风身边,问:“怎么回事?”
柳息风说:“吕大夫跟王四爹讲了,从前是他看走眼,王四爹的病,还是你看得准,一语说中。王四爹说,你让他捡回一只脚,他特地来谢你。”他说着,突然注意到李惊浊没穿上衣,眼睛往下瞄了瞄,说,“原来你还有腹肌。”
李惊浊连忙拿毛巾将自己一遮,可遮了又自觉这动作太多余,欲盖弥彰,不过是上身,有什么看不得?他掩饰般说:“有什么好看?人人都有腹肌。”虽这么说,他又希望柳息风能喜欢他的腹肌,甚至希望柳息风忍不住来摸一摸。想到这里,他便将毛巾拿开,可再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要迎接柳息风的目光,甚至评判,他的耳根就红起来。
王四爹一看李惊浊只顾着和柳息风讲话,而没有搭理他,他为显亲近,也跟李惊浊打趣道:“又不是大姑娘。遮遮掩掩做什么?脸还通红哩。”
李惊浊脸一板,不容他人也像柳息风一般开他玩笑,只正色问王四爹:“去过医院了?情况怎么样?”
王四爹说:“去了镇中心医院,说要住院。再晚去,脚趾头就没有了!唉!我以前只信吕大夫,不信小李大夫,没想到吕大夫跟我讲,小李大夫的医术要高明得多,想要多活两年,就要听小李大夫的话。英雄出少年,我糊涂,我糊涂……本来今天就要住院,但是我想,不能不记得小李大夫的恩情,所以先来多谢小李大夫。希望小李大夫以后也多照应。我专门带了几斤自己鱼塘的鱼,新鲜得很,你试试味道。大毛二毛。”
还不等李惊浊拒绝,王四爹两个年轻力壮的儿子便卸下肩头的两个水桶,当在自己家一样冲进李惊浊家的厨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鱼放到碗柜边上。
李惊浊微微皱眉,虽没有阻拦他们的动作,却跟进了厨房,分两次把四个桶全部重新拿出来,放在三人面前。
王四爹三人看着桶,面色讪讪。
李惊浊客气拒绝道:“我不能收东西。请拿回去吧。”
柳息风眼巴巴地瞅着桶里的鱼,说:“可是我想吃红烧鱼块。”
王四爹和他的两个儿子借机说:“是是是,这只桶里面是自己家的鲢鱼,做红烧鱼块是最好的。”又说,“不错,香煎也很好的,或者糟溜,那真的叫一个脆生。”
柳息风附和道:“是。最好是以滚油淋一遍切碎的葱蒜辣椒,再佐以少量黄酒和香醋,然后朝鱼肉上一浇,啧啧……”
王四爹奉承:“哎呀,这位先生真的是会吃。美食大家,美食大家。”
李惊浊见他们一唱一和,这鱼竟是不能不收了。他对柳息风说:“你要吃,自己拿去,不要放在我这里。”
王四爹不满了,抱怨说:“小李大夫怎么这么冷冰冰的,不讲人情。你要知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现在送你两条鱼,你还吃不得了?你讲一讲,是不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就直接讲,我马上走。”他嘴上这样说,手上的拐杖和脚却动也没有动一下,连假装要走的样子也不做。
李惊浊不讲话。
几人又看柳息风。柳息风打圆场说:“我拿去。我做给他吃,一样的。”
王四爹三人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
李惊浊不想当别人的面驳斥柳息风,等人走了,才对柳息风说:“我不吃。你不要替我收这种东西。平白坏了我的规矩。”
柳息风说:“什么规矩?几条鱼而已,又不是给你手术红包。”
李惊浊说:“都是一样的。本来是件好事,收了他的东西,事情就全变了味。我告诉他病情,不是因为缺几条鱼吃。”
柳息风说:“那你觉得我是因为缺几条鱼吃?”
李惊浊不讲话。
柳息风说:“李惊浊,你这个人,就是不喜欢给人台阶下。”
李惊浊说:“今天我不收这几条鱼,你就把我这个人定了性了,是吧。”
柳息风说:“王四爹错怪你,前几天还差点打了你,现在他不送你点东西,心里过不去,你看不出来吗?”
李惊浊说:“我看得出来。但是我自私。我情愿他心里过不去,也不愿我自己心里过不去。他要打我,是他的污点,我收了东西,就是我的污点。我情愿污点在别人身上。”
柳息风叹了口气,说:“你这个人。”
头发上的水滴在背上,风吹过去有点冷,李惊浊想起自己衣服都没穿就跑出来,就是因为担心眼前这人,可这人倒好,不仅要收礼,还教训他不会做人,他想想就觉得来气。他拿着毛巾一边擦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转身往屋子里走,一时不想搭理柳息风。
柳息风跟在他身后,说:“哎,你——我马上把鱼还回去。”
李惊浊转过身,不讲话。
柳息风提起桶子,说:“今天不把这四桶鱼还回去,只怕六十年以后你还要念叨我替你收受贿赂。”
李惊浊低头笑起来,说:“我陪你去。”他生柳息风的气根本生不了多久,柳息风一句话,他便全好了。
两人提着水桶往王家而去。
脚步声小了。
西墙外,忽然探出一个头来,盯着两人的背影一阵,头又缩回去。
“岩哥真是厉害,上次只在茶室跟这个小医生打过一次照面,后来又只在泰拳馆门口看见一张照片,跟着一路就找到这里来了。但是,柳息风一直跟这个小医生在一起,怎么办?连他一起绑了?不过……这一片住的人少说也有十几户,今天就差点撞上那个老头子和他的两个崽,就这么进去,万一给人看见……”
“今天也就来踩个点,急什么?我长了教训,不要急,慢慢来。不怕弄他不到手。”曹森岩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心掂了掂,然后便用石头尖在李家西墙墙角不起眼处划了一个叉,“小医生不要动,他家里不知道是什么背景。而且他跟我无怨无仇,我曹森岩不做伤及无辜的事。我早打听清楚,一三五上午,小医生都不在,总会让我找到没人的时候。”
其他几人听了,点头称是。
曹森岩又说:“家伙带了吧。”
一个小弟点点头,掏出一根锤子。
曹森岩咧开嘴,笑了:“到时候,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全部敲断,看他还拿什么来写字。还有书呢?也带了吧。”
“都在里面,重得很。”另一个小弟在一个大箱子上踢了一脚,箱子纹丝不动。
二十三拾六床
周三那日,柳息风本想要李惊浊陪他去看这一片的土地庙,可李惊浊又要上泰拳课。柳息风便说:“那我去看你上泰拳课。”
李惊浊说:“没什么好看。”他担心木教练在柳息风面前把他打太惨。
柳息风说:“我要去。”
李惊浊说:“你什么都要看。到底有什么好看?你小说的第二部,开始写了没有?不要又让编辑催稿。”
柳息风说:“我在写。”
李惊浊说:“讲好你不去镇上的。”
柳息风说:“那好吧。”
李惊浊说:“你在家认真写作,等我回来。”
柳息风说:“你把我说得像留守儿童。总叫我在家里认真写作业。”
李惊浊联想一下,就想笑,笑着笑着又想起自己前两天还把柳息风说成妻管严,顿时就有些心虚:“你不像留守儿童。你在家等我,我回来给你画画。我这几天又想起小时候的几件事,已经记在便条上,到时候都画给你看。”
柳息风高兴起来,先是拉起李惊浊的手,又突然一合掌,看着李惊浊的眼睛,期待道:“我搬来你家吧。这样你画到多晚,我就可以看到多晚了。”
李惊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