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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软刺-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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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察觉。”阮城对过来的学生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卷子,等人出去后转了椅子,面对着窗户,“这关心来得悄无声息,我当这么久爸爸也没察觉,惭愧。既然有孩子了,就还是请她多把心思放孩子身上,纵纵吗,都大了,关心的人不少,不劳她分忧。”
  “你这话说得挺不好听啊。”秦跃问,“她怎么冲你这儿了?”
  “秦跃。”阮城被茶烫了一下,无声地吐了吐舌头,“你能不能长点情商?纵纵亲妈在这儿,没道理让她一个后妈插手太多。算了你别给我扯话题,拉回来。我们的态度明显,你们现在什么意思?”
  “我只能代表我自己。”秦跃说得有点憋屈,“我没您这么大权力,舒馨不归我管,这事我还归她管呢。”
  “那你说你自己啊。”阮城说。
  “我是不同意的。”秦跃踩着雪慢慢绕着树,“我还是不太能接受,但秦纵太……秦纵表现得太镇定了,我觉得舒馨得碰钉。我悄悄说,我感觉我儿子是来克她的。”说完他特别状况之外地哈哈两声,幸灾乐祸。
  阮城:“……”
  “但是吧。”秦跃咬重这三个字,“就像你说的,咱们知根知底。性向改不掉,那我就只能在能够掌控的范围里要求最好。肆儿虽然挺淘,但不差劲,如果真成了,我不反对。可是这个前提是真的能成,现在才几岁?不能要求太高,先把书读完吧。”
  “差不多是这个理。”阮城说,“不过搬出去又转学确实没必要,动静太大没好处。”
  “我劝不住。”秦跃换了只手握手机,“舒馨想干什么,老爷子都拦不住。你忘了当年她治街头小混混,带着老爷子的兵,手一挥,把人堵巷子揍得鼻青脸肿。那骄矜样……当年让我神魂颠倒。”
  “你老婆。”阮城冷冷地提示。
  秦跃:“……”
  “你跟李沁阳还早恋呢!”秦跃说,“总有一天我得在孩子跟前揭露你这人的真实面目!”
  “请便。”阮城说,“随时恭候。”
  舒馨还是要搬出去,秦纵一看五海区的楼号,还跟谢凡家窝一排去了。搬家的时候有点晚,秦纵趴阳台栏杆上等。
  天快黑的时候阮肆回来了,出来站另一边,两个人隔着短短地距离对视。昨天还在见面,今天却觉得对方已经有些不同。
  阮肆撑在这边,看着他问,“挨打了吗?”
  “挨了。”秦纵说,“超——级疼。”
  “超——级疼。”阮肆拍拍胸口。
  秦纵就笑了,“骗你的,这个撒娇套路你怎么还没摸清楚。”
  “没办法。”阮肆说,“总有人这么玩弄我的真挚情感。”
  这会儿起了风,雪要下不下的样子。阮肆摸了下兜,第一次站在秦纵面前叼上了烟,秦纵在那边要了一支。阮肆点了火,秦纵探出身,他也探出身,两个人在二楼的空隙之上靠烟接了个没触碰的吻,对点着火。
  阮肆就撑在这个位置,看着秦纵有些眼眶发红。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是他要哭,而不是秦纵。
  秦纵被烟呛了几口,“怎么了?沁姨生气了吗?”
  “没有。”阮肆说,“妈不生气,她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回家。”
  “很快就能回家。”秦纵说,“考完试就回来了。”
  “是吗?”阮肆抬手抓了把头发,,“如果考完试不行,我就去接你。不管什么人阻挡,不论什么事间隔,我都会跨过去接你。”
  “接我回家还是私奔?”秦纵笑。
  “随便。”阮肆说,“我会很快,很快地把自己变成一座山,罩着你。”
  “好的大王。”秦纵说,“还是想说点什么。就算你变成山变成河变成随便什么,我都爱你……考试加油软软,目标是哪里就去哪里,不用回头,不要怀疑,不论你跑得多快飞得多高。”他伸手拉住阮肆的手腕,用力拽近,自己猛地倾出大半身,狠狠亲他一口,“我都追得上。”
  所以用力地跑!
  我们都要跑起来,紧紧地拽住时间。把对方揣在胸口太容易掉落,那就扎进去,像软刺一样深深扎进去,带着鲜血的芬芳,一起昂首挺胸,勇往直前。
  “我爱你。”阮肆最后说,“小对象,我爱你爱你爱你我他妈的爱死你了!”


第54章 毕业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阮肆给一直关照自己的文刊回了邮件,最终还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把所有的旧稿从桌子底下拿出来,这些胶皮笔记本累积成排,他按照时间加上标签,然后把它们全部放到了书架上。
  正视自己的力量,不要过分抬高它,但也不能过分贬低它。不管曾经现在未来有多少评价扑面而来,也不要放弃对自己最根本的正视。面对的星空浩瀚无垠,无数前辈璀璨耀眼,这既是引导一个人踏上自己旅途的星光,也是令人热血浇头的追逐方向。从开始到最后,跌倒了就爬起来,孤独了就喊出来,不管走得慢还是跑得快,永远不要停下开阔视野和学习知识。
  阮肆在稿纸上潦草地画着时间段,每一个间隔都被填满。最后他点开最开始跟约稿函一起收到的邮件。一封仅仅看过却谁也没提过的邮件,来自一个坦诚的陌生人。
  “您好,择席老师。偶然有幸在《杂事月刊》中看过您的几篇叙事小文,风格独特,令我印象深刻。后来转读短篇小说杂志,才发现您竟然也有从事小说创作,非常惊喜。此次贸然打扰,一是表达我对您作品的喜爱之情,二是唐突问一声,您也对新疆感兴趣是吗?那么您,有没有兴趣试试转写纪录片文案。我们的团队成员不多,目前只有六个在校大学生,一个同校硕士生,我们都对您的行文风格表示喜爱,也对西北边疆怀有热爱之情。如果您方便,可否给我们一个机会?计划尚在准备中,如果您能加入,我们会按月刊的字数规定向您支付稿费。最后期待您的回复,打扰您。沈修,电话183……”
  这是个从未接触过的新世界。阮肆靠在椅子上坐了很久,最后打了电话给相熟编辑询问。
  “沈修?”对方回答,“这是一个拍摄纪录片小团体的创始人。很年轻,目前的作品只有两部,一部是去年在网上火了一段时间的贵州支教纪录片。作品都很短……你怎么问到这个人了?他之前的作品文案邀请过咱们刊社的写手,但因为这个人非常持才狂傲,特别不会讲话,得罪了很多作者老师。而且他的班底太薄了……都是学生,太难做好东西,也难持久做下去。关键是学生自己还没收入,出门跑一趟太扯了,住宿条件之类的都跟不上。咱们这个小社也没人愿意为了那点稿费跑,所以现在很少联系了,怎么了?他找到你了吗?”
  阮肆没多说,道了谢就挂了电话。然后他去了阮城的卧室,开电脑找出了之前提到的片子。最后他在之前画过的中国地图上,朝鸡尾巴画了个勾。
  李沁阳和阮城还在看电视,阮肆夹着稿纸、笔和他那唯一一张银行卡出来,坐在了沙发上。
  李沁阳有点怕,抱着水果盘问他,“……你要离家出走吗?”
  “想哪儿去了。”阮肆把纸铺开,“我想开个家庭会议。”
  阮城把电视声音调小,摘了眼镜,“开吧。”
  “我想了一下。”阮肆说。
  “如果只是一下,那么你不用继续说下去了。”阮城看着他。
  “我想了很多。”阮肆重新说,“今年的报考去向我已经想好了。李沁阳同志别吃了,给你一个惊喜,我决定考新疆。”
  “啊!”李沁阳果然惊喜了,然后说,“我也想去!”
  “我知道你想去。”阮肆说,“文学少女的梦中之地。塔里木河的呼唤、罗布泊的幻想、赛里木湖的沉眠,你那几首诗我都能背下来了。”
  “可是奶奶不会同意呀。”李沁阳说,“地方太远了,近几年的报道也让人担心。我没你的时候还想去,奶奶就是不同意。”
  “这我跟奶奶说。”阮肆拿笔在“志愿沟通”上画了勾,“然后是考完之后的安排,原先咱们家定的自驾游我不去了,你们带爷爷奶奶去。我要干份新工作,时间可能有点长……暂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准备,有新进展我会给你俩报备。然后是费用。”他把银行卡推出来,“这里边还有五千块,断断续续还能再写,不行我还能兼职打工,所以学费和生活费我不需要了。”
  “你大学毕业前的费用支付是我和你妈妈该做的。”阮城说,“如果你真的想明白了,就知道储蓄也并非易事——对你目前的打算而言。”
  “我算过了。”阮肆说,“不需要……妈?”
  李沁阳揉了眼,“你好像瞬间长大了。”
  “哪有那么容易。”阮肆笑了笑,指尖在银行卡上敲了几下,然后对他们露了点无奈,“这我也挺虚的,但不想让自己过得太轻松。而且。”
  而且这新工作还没谈成呢。
  “……我爸那天的问题我想了很多,”阮肆坦然道,“我确实……挺没想法的。但我也不认为只有走上了人生巅峰才能跟秦纵谈恋爱。我同意馨姨说的暂时不跟秦纵见面,不是我害怕,而是我支持秦纵找到他自己。最后,谢……”他提这词总觉得有点别扭,过去三个人从来没客套过,有些煽情的词突然念出来还怪羞耻的,他咳一声,“谢谢爸爸妈妈……没打我……也没反对……甭管以后外边怎么说,家里让我很有安全感。”
  李沁阳抱了抱他的半肩,“一个人的自我价值绝非银行卡里数额来决定,你能坚持自己我很高兴。”
  “这话好官方哦。”阮肆笑。
  “这是以前你爷爷给你爸爸说的。”李沁阳插了块苹果,“我想说的是……你跟奶奶说的时候带上我啊!我还是想去。那么远……你一个人去我也好担心哦。”她咬着苹果,“如果你觉得太麻烦,那就带我一个,我们可以不要阮城同志,因为他一出门就特别唠叨。”
  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唠叨阮城挑挑眉,闭上了嘴。
  新的一年开始,高三却进入了更加紧张的阶段。复习轮着转,卷子越来越多,课时进程越来越快。不仅周六,周天的时间也被复习占用了半天,距离过年还有几天,教室里的气氛完全没有过年的放松。
  这一次的年阮肆不忙,除了回农场,几乎就窝在家里。他联系到了沈修,更了解了对方的小团体,双方接触愉快。军大院那边他没去,阮城和李沁阳去了也没见着秦卫国。至于秦纵,六中要比别的学校管得严,高二放假也延期。秦纵没跟舒馨住,他选择了直接住校,过年爷爷也没见他。孔家宝陈麟李修都跟着阮肆一并消失在他的周围,他的萨克斯还在阮家,离开了放松的悠哉生活,新环境跟打仗似的,吃饭都是算着时间。只有谢凡,重新回到学校的谢凡能跟他碰面。偶尔方便,秦纵也会用谢凡的手机……看看阮肆的空间和微博。
  阮肆的微博名字就叫择席,关注的人很少,还凑不够两位数。这是先前孔家宝让他申的,阮肆偶尔会在这里看看新闻,但是动态很少。空间更新也慢,半个月才蹦出一条,最新的消息是拍了张萨克斯,没配任何话。
  这个时候就会觉得照片是个好东西,秦纵身上只有一张,阮肆的两寸证件照。这是以前阮肆配学生证用的,他总是扔丢学生证,秦纵身上装着备用。蓝底,还戴着耳钉,嚣张的笑容,就差抬手比个“老子最放肆”的手势。
  “哇靠。”谢凡探头看,“太傻缺了这照的,你就没挑张帅一点的哈。”
  “他照了一沓都是这一个表情。”秦纵咬了馒头,“没得挑。”
  “你有几天没见到他了?”谢凡问。
  “很长时间。”秦纵把芹菜捡出来,跟辣椒分开吃。
  “电话也没通一个?”谢凡喋喋不休。
  “嗯。”秦纵回答。
  “好可怜,好心酸。”谢凡贱贱地说,“唉,这个时候就需要人安慰。你看我怎么样?长得不比他差,甚至比他帅,还是超级学霸,人又多才多艺,简直是珍稀宝藏!”
  “你要是能闭嘴吃饭就更完美了。”秦纵说,“你还想不想一块玩耍了?”
  “别这样,其实要见面也简单啊。”谢凡耸耸肩,“兄弟们搭桥,超级方便。”
  “等他考完吧。”秦纵说,“也没多少时间了。”
  天气开始回温,春暖花开来不及欣赏,外边的柳絮漫天飞。孔家宝对这东西过敏,死乞白赖地让他妈请了两天假,回来上课的那天都浑身无力。
  “我怕是有病。”孔家宝瘫痪似的倚座位上,“一上课就浑身难受。”
  “抽一顿行了。”阮肆翻着厚厚的卷子,“陈麟,掏他一拳,帮他刻苦。”
  “别人都是一逢高考瘦几斤。”陈麟回头嫌弃地看孔家宝,“你这又长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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