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结婚之后-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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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时放弃去想那个恐怖的画面,坐到画架前,拿起画笔,开始放空脑子练习人体。
他现在虽然没有正经工作,也没接什么活来干,但每天还是会固定花一些时间做练习。学艺术并不像很多人以为的那样玄乎,全部靠天赋,林初时从开始学画画的那天起,日常里其实都是大量的枯燥的练习,日复一日地,才慢慢地由粗至工,再到能将脑海里的画面凭借自己的手描绘出来,每一个向前的台阶,都是靠不断的学习和练习累积起来的。因此林初时每天都会有意识地针对某些要素做一些练习,这样才能保证不丢失手感,在灵感突然而至的时候,也能及时地捕捉住。
在不用考虑主题,结构,背景,配色,各种构图技巧,只专心地描线勾图的时候,林初时能完全地把自己投入进去,放空思想,整个人都变得很轻盈,又很轻松愉悦。
等迅速草完一幅人体构造图的时候,林初时捏着下巴沉思,怎么隐隐觉得有点眼熟呢?
林初时左看右看,又拿起笔在那张空白的脸上信手描了几道,身体往后退一点再看:
嗯……这双皱起的眉毛,深沉的眼神,还有好像总是不悦地抿直的嘴唇——
这不是聂寒本寒吗??
林初时有些呆住地看着画上的人,不自觉地靠了一声。
然后他回过神,迅速回头,左右四望,又伸手想将画取下来毁尸灭迹。
不然被看见也太尴尬了,简直难以解释。
他自己都没弄明白自己怎么顺手就画了个聂寒2。0出来。
但是取到一半,林初时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实在画得不错,他其实不太擅长画人,被老师亲口说过人物没有神魂,说他眼力不行,观察人物不够细致,太粗糙,流于表面,这段评价曾经一度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但这张不仅形似,更有神韵在,当初他老师要是看到他画的这幅,肯定也不会对他说那样的话了。
林初时到底还是没舍得把画给撕掉,虽然只是一幅草图,但搞不好这是他人物肖像的巅峰呢,于是把它夹在一幅画的后面,一起放进了画册里。
林初时做完这一切,又扭回头看,阿姨尽职尽责地在厨房做饭,聂寒也还在楼上没下来,并没有人发现。
于是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哒哒地走到阿姨身边,夸了几句阿姨的厨艺,哄得阿姨一直笑,不顾老板在上面还没下来,先偷偷把炸好的排骨给林初时尝了几块。
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阿姨也把饭做好了,林初时准备上去叫人吃饭,聂寒倒是自己下来了,坐到餐桌前不多不少,刚好十二点。
聂寒就是能把时间控制到这么精确的程度,厉害是很厉害,但想想好像也挺恐怖的。
林初时默默吃饭,看着聂寒的筷子往菜盘里夹,一菜一筷,吃的时候也很慢条斯理,看不出任何偏爱。
聂寒如果当皇帝,一定是最公平的那种,真正能做到雨露均沾吧……
后宫也一定会很和谐……
而反观自己,盘子里堆满了炸排骨的尸体,喜好非常明显,十足的一个昏君。
林初时心情有些复杂,看看眼前的菜,然后伸出手,夹了配菜里的青椒到聂寒碗里。
聂寒顿了顿,神色不动,眉毛微挑地看向他,也没说什么,夹起来吃下去了。
林初时说:“这个你也能吃啊。”
聂寒说:“不讨厌。”
嚼了两口,咽下去,又说:“也说不上喜欢。”
好的,林初时确定了,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林初时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味觉存在。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一点的时候聂寒又进了书房,进去前还提醒林初时五点要出门,让他至少提前五分钟收拾好。
林初时连连点头,但其实对方这种时间精确的提醒,其实让他觉得压力有点大。
尤其还不是整点。
仿佛迟到一分钟,就会被聂寒用冷冻目光给直接暗杀。
第50章
出于一种莫名的压力,仿佛被什么追赶着,林初时很紧张地,提前半个小时就把自己收拾妥当了,然后在客厅边玩手机边等聂寒。
聂寒也在四点五十分的时候下楼来,他已经把那身过于正式的衬衣领带脱了,换了身更休闲一些的灰色高领羊绒衫,头发也好像重新打理了一下,稍微没那么严肃,整个人显得高大挺拔,英俊得很出挑。
聂寒臂弯里挂一件黑色大衣,朝林初时走来:“要出发了,你准备好了吗?”
林初时隐隐觉得对方好像有点过于隆重了,又被对方那口吻弄得有些神经紧张起来,仿佛接下来并不是要出门吃个饭看个话剧,而是要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连忙点头,说:“好了。”
两人一起往玄关走,围巾挂在门口的挂钩上,聂寒取下条灰白格子围巾,递给林初时。
林初时一愣,看向聂寒。
聂寒看着他,神色不动,说:“帮我系一下。”
顿了顿,又说:“你系的比较好看。”
林初时一下也想起来了,之前在家里,自己也是因为看不过去聂寒的直男系法,所以主动帮他系了一次。
不过更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想要在他爸妈面前演戏。
现在不用演戏,当然就没有这样的必要了。
但林初时没说什么,还是伸手接过了围巾,聂寒主动地稍微低下头,让林初时帮他把围巾戴上去。
林初时手指的形状很漂亮,骨节明显但不突出,指节也很修长,指甲修得短短的,又很整齐,泛着一种圆润光泽,尾处还有小小的月牙,指腹饱满红润,细腻无茧,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没有受过一点苦的,却又很灵巧,三两下给男人系出了一个漂亮的结。
聂寒垂着眼睛,一直看着帮自己认真系围巾的林初时。
等林初时系好了,轻轻地拍了拍男人的领口,抬起头来,微笑着说好了,聂寒才自然地别开视线,说了声谢谢。
剧院离家不算很远,平时开车三十分钟左右,但今天大概是周日晚上,隔天是工作日,往返城区的人增多,路上有些堵。
车子在浩大车流里慢吞吞地往前挪,过了二十分钟,大概走了一公里。
在现实的交通状况面前,谁都没有特权。
林初时看着前面几乎没有动弹,密密麻麻,好像没有尽头的车辆,渐渐地开始有些焦灼。
这条路平时也堵,但也没见过堵成这样的。
他扭过头去聂寒,后者倒是没有说什么,眉头却无意识地皱紧了。
林初时简直可以想象,在聂寒这种以分秒来计算时间,严格把控着进度和节奏的人眼里,被无意义地拖上这么久,该有多么令人恼怒。
林初时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反正时间还很充裕,再等等也没什么,大不了待会儿到了,直接去剧院也行。”
聂寒看起来并没有好一点,随着时间流逝,男人不时地看表,脸色也越来越沉。
林初时也没有再说话,他简直都要觉得愧疚起来了。
谈恋爱这种事情,对聂寒来说可能意义并不是那么重大,但他既然说了要和自己试试,就真的要把这件事也做到极致,每一步都要像教科书那样做到完美,这是他天性里的一部分,对任何事情都有种苛刻的认真。但其实这件事并不具有和其他事情同等的价值,却同样耗费了聂寒的精力和时间,而这种耗费甚至是无意义的,林初时几乎都有些为他感到不值了。
一个小时后,道路才慢慢畅通,车流移动速度变快,等车子开过那一段,两人才看到是前方路面塌陷,很大的一块,形成一个深坑。
那块已经被围起来,相关人员正在处理,之前大概也是临时封路,所以才堵了这么久。
这种意外实在是任何人都不能预料,也无法提前规避的。
但聂寒的计划因此被打乱了是事实,所以他的脸色仍然很差。
两人到剧院时都快要七点了,去餐厅吃饭显然已经来不及,林初时就在剧院旁边的咖啡厅随便买了块蛋糕,想就着热咖啡吃,随便垫垫肚子算了。
聂寒看着面前简陋的晚餐,看起来脸色更差了,简直像是在对谁发脾气似的,也没有点东西吃。
林初时也有些无奈了,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聂寒抬起眼睛,看着他。
林初时说:“如果你觉得浪费了时间,我们回去就是了,不是非出来约会不可。”
不用弄得大家都挺不愉快的。
聂寒脸色微微僵住,绷紧了下巴地,说:“我没有觉得浪费时间。”
林初时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蛋糕的味道不是很好,他觉得有些腻,吃了两口,也没吃了。
七点半的话剧,两人一起入场,他们前座是一对情侣,看着像是大学生。没开场之前,两个人脑袋一直凑在一起,唧唧咕咕地聊天,不知道男生说了什么,女生伏在男生肩头,被逗得一直发出笑声,等开场之后,情侣没有再聊天,但仍然很亲近地挨着,女生靠着男生的肩头,看到煽情的地方,有很明显的反应,男生给她抽纸巾,又帮她擦眼泪。
不知道怎么,比起台上生动的表演,林初时大部分的注意力,反而被前座的那对情侣吸引过去。
这大概才是情侣,一眼就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氛围自然,又很亲密。
而他和聂寒从入场开始,别说亲密的举止,连交谈也没有,他们两个仿佛是在做一出拙劣的表演,生硬又虚伪,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
当然,他也明白,说是试试,当然是因为原本并不是,所以才需要试。
而既然是试试,那结果当然也不能保证一定就是好的。
聂寒对这个试试的结果,想来也不是很满意。
话剧结束后已经快到十点了,两人从剧院出来,仍然都是很沉默,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
回程倒是很顺畅,路上一点也没堵,连红灯都少碰到。
这也没办法,聂寒需要的是分秒不差,而他运气不好,第一次就撞上了聂寒的死穴。
他好像总是运气不好,总是差些时机,难以和聂寒再进一步。
或许也并不只是运气不好。
两人回到家,似乎都很疲惫,出去这一趟好像耗尽心神,聂寒脸色从下午起就一直没好过,也不发一言地上楼去洗澡了。
林初时觉得很累,把自己扔进沙发里,闭上眼睛休息,听到手机铃声的时候,都已经快要睡着了。
他半闭着眼睛,顺着铃声去摸手机,也没注意来电是谁,接通了电话。
“老聂,你干嘛呢,现在才接我电话。”
林初时突然听到李闻声的声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手机拿下来一看,才发现是聂寒的,他们两个人的手机是同款,铃声也是默认的,他也没注意,就拿错了。
林初时说:“聂寒在洗澡,你要不待会再打给他吧?”
“哦是小林啊,”李闻声好像也愣了一下,又笑着说,“哈哈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就顺嘴问一句,你们今天怎么没去餐厅,我朋友还打电话来问我呢。”
林初时愣了一下,猜到可能是聂寒提前在餐厅定了位,便说:“不好意思,今天出了点意外,时间没赶上。”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乐队一直在餐厅等着,玫瑰和酒也准备好了,就是没见到你们来,餐厅是我朋友开的,也是担心有什么事,没事那就最好了。”李闻声又说,“这人强行把今天一天要开的会全挤到早上去了,一帮人被他折腾得团团转,还有时差党半夜起来开会的,就是为了把大块的时间腾出来跟你去约会,啧,连我也要说,他可真是个暴君加昏君啊……”
后面显然就是调侃了,但林初时没笑得出来,他不知道聂寒提前订好了餐厅,也不知道聂寒为了下午的约会,做了这么多的安排。
他总是看到聂寒把事情安排得条理分明,但并不知道聂寒私下里做了多少的准备和协调,才会看起来井井有条。
李闻声那边又说了些什么,林初时没仔细听,粗粗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他拿着手机上楼,聂寒已经洗完澡,正在吹头发。
林初时把手机递给他,说:“刚刚李闻声打电话过来,我不小心接了。”
聂寒手一顿,接过手机,问:“他说什么了?”
林初时顿了顿,说:“他说你提前定了餐厅。”
聂寒这下把风也停了,空气里一下安静下来,片刻,他嗯了一声,说:“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林初时抿抿唇,说:“其实没有必要这样,你也不用这么辛苦,把所有工作压到一起……”
聂寒没说话,片刻,他出了声:“我想给你好一点的体验。”
所以想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到,想把每一步都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