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_柳满坡-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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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意外的感觉,方槐柠伸出手,把这两枚硬币握在了手心,仿佛感受到了其上还残留着的一丝暖热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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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这伙人订了四天的餐,栗亭昨天中午不在,今天自然就轮到他送了。
其他项目组的这几天也忙个半死,看刘储平组的学生吃得那么好,有样学样的通通叫了豆豆点心馆的餐,那么大的量,让栗亭光楼上楼下就跑了三回。
今天是保研生的上机考试,洪月他们理应在机房帮忙,不过中午方槐柠却回来了,进电梯的时候正巧碰上了栗亭。
王复梁也在,许是之前亏本送电脑的记忆太过深刻,栗亭这次又没带帽子,被王复梁一眼就认了出来。
“哎,是、是你啊,怎么这么巧!”
真正巧得你还没遇见过呢,方槐柠想,转头又望着那小身板因为奔忙热得红扑扑的双颊,竟跟在王复梁后头想自言自语般感叹了一句。
“要送那么多。”
王复梁这才注意到了栗亭手里各提着两只大餐盒,为了保温,那东西可不轻。
“我、我帮你拿。”王复梁和赵磅之后讨论过那事儿,两人倒是没有被栗亭坑了的想法,相反越思忖越觉着那哥们儿挺厉害的,至少他们就做不到,此刻当时尊敬的印象依然残留在心中,王复梁十分的想帮忙。
栗亭却避开了他的手,等着电梯一到,利落地走了出去。
一间一间的把饭食送到其他组里,最后才来到方槐柠那儿。王复梁正在给没来的人打电话,边打边对栗亭道:“分、分装一下,他们一会儿过、过来吃。”
栗亭才不提供这种人性化服务,他只是直接把餐食从保温箱里拿出来便罢。
王复梁却特别没眼色的要和栗亭搭话:“你、你上回把我的电脑带到哪里去了?收废品的卖了多、多少钱啊?”
对工作无关紧要的问题栗亭懒得回答。
天生热情的北方汉子又道:“你们送完了这儿还有哪、哪里要送啊?天、天那么热,你坐会儿再走也行啊。”
栗亭却半点都不耽误,收了东西就走。
“等、等等,你要给我发票……我得让学姐向、向学校报销……哎,有人找我,槐柠你替、替我拿一下发票。”王复梁说到一半坐到电脑前开了视频。
方槐柠看向栗亭。
栗亭也看着他。
两人对视几秒,沉默。
方槐柠微低着头问:“没带?”
栗亭则半抬着脑袋说:“没人跟我说要开这个。”
方槐柠:“前两天就跟你那位来送餐的同事说的,他应该是忘了告诉你。”
这些人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栗亭转身便走。
方槐柠脱口道:“你去哪里?”
栗亭说:“我回去拿。”
“等等……”
栗亭顿步,侧过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
方槐柠一怔,连忙松开了:“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再带过来也一样。”
想了想,又随口问了句:“明天也是你过来吧?”
栗亭还没应声,那头王复梁倒先叫唤起来了。
“槐柠槐柠……你快过来。”
方槐柠奇怪:“怎么了?”
原来王复梁那组最近和德国学校有合作的实验,他师姐让他负责交流,但这边王复梁资料发晚了,德国那的时差人家都不在学校了,急急忙忙回复过来的文件是全德文的。
“你赶紧找找魏萍,看她在不在,让她过来一趟。”
魏萍是钱坤的女朋友,A大德语系的,而钱坤则是方槐柠王复梁他们的另一位室友,四个人关系很铁,以往研究所的翻译基本都找她或外语系的硕博生。
方槐柠道:“他们俩不是在外地旅游么。”
“啊?对,我才想起来。那怎么办?这时候上哪儿去找翻译?总不见得让人家重写吧,我一会儿可要给学姐反馈的。”王复梁着急。
方槐柠明白,王复梁资料会发晚也是因为给他们帮忙,他不是保研生,只是来实习的,明年还要考研,一点儿鸡毛蒜皮的错漏王复梁都担心会给导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方槐柠蹙眉:“我想想办法。”他在外语系倒是有认识的人,就是考试前在图书馆见过,那个硬要给她匀座位的女生,她也是魏萍的同学,不过如果方槐柠开了这个口,人家真来了,他就势必得找个时间还这个人情,就怕一来二去的让对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方槐柠一边犹豫一边手还是摸向了电话。
不管如何问题总要解决。
“他要你们把前两天发过来的数据整理下,明天中午布劳恩教授会跟你们实时通话,聊一下你们那个网络压缩课题,顺便罗列了几点课题概要。”
忽然听见第三个人说话,方槐柠和王复梁一道回过头去,这才发现栗亭还没走。
因为思绪还纠结在到底要不要给人家女生的电话,方槐柠难得没有立马反应过来,他看着栗亭在动着嘴巴,甚至一度以为他还在说那发票的事儿。
栗亭面对两张茫然的脸就知道他们没明白,只能指了指桌上被打印出来的文件,解释道:“这上面说的。”
王复梁:“啊……啊??!!”
方槐柠:“…………………”
第11章 不在乎路人的感谢,也不接受旁观者的崇拜。
“你、你看得懂德文啊?”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还是王复梁先开了口。
对于这种显而易见的废话栗亭没有回答。
王复梁继续问:“你说他、他们在纸上罗列的网络压缩的细、细纲是什么?”
栗亭知道他这是不信邪,便照着那文件的一二三四条翻译了下,越说那头王复梁的眼睛瞪得越大。
对于早就见识过这位少年神奇的方槐柠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经验者的优势了,在他们这些专业人士面前这资料可不是能信口雌黄的,而且对方根本没必要不懂装懂。
那头的王复梁也终于露出了惊喜地表情,低着开始头奋笔疾书:“你、你慢点说……慢点,我记一下,记一下……”
栗亭却语速不减,一点也不贴心的让王复梁在后头半死不活的追。尽管痛苦,但总算在极短的时间内磕磕绊绊地把这份资料大致整理了出来。
一见事情搞定,栗亭丢下手里的玩意儿便要离开,就好像他只是顺脚踢走了挡在路中的石头,不在乎路人的感谢,也不接受旁观者的崇拜。
“等等……等,”王复梁却哪里愿意随便放人过门,他一下从原地跳起窜到栗亭面前,厚厚镜片下的眼睛闪闪发光,道,“你是哪个大学的?什、什么专业?”
栗亭翻了翻眼皮,似乎不怎么想回答,这A大的一个个都喜欢调查户口,不说还不让人过门,注意到那头方槐柠也在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栗亭抿了下嘴巴,挑了其中一个问题回答。
“外语专业。”
“难怪呢!”王复梁恍然大悟。
方槐柠却在心里说:难怪个屁,学外语的有几个会种田?
不过至少勉强能摸到这人技能来源的部分脉络了,虽然对方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学校,但从他昨天听写那么多其他专业的生僻词和今天翻译文件连停顿都不需要的样子来看,栗亭的专业能力极其优秀。
这么优秀还选择那么辛苦的工作?
到底为什么?
方槐柠想着,又听王复梁提议道:“那你、你明天还有空吗?我、我们这里还有些德国的邮件需要有人翻译,而且如果照资料上说……明、明天布劳恩教授会跟我们实时交流,我、我们也要一个会德语的在身、身边比较好。”布劳恩教授年纪大了,那口德式英语十句有九句听不懂,他又不喜欢学生随便插嘴,上回两方的交流,王复梁他们组险些就因为沟通障碍没跟上节奏。
栗亭没吱声,脚在地上轻轻的点着,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王复梁亟待游说,方槐柠直截了当:“有报酬。”
栗亭停下动作。
方槐柠:“比送外卖多。”
栗亭的眼珠在眼皮下轻轻游走。
方槐柠看着他一上一下扇动的睫毛,又道:“前后最多四十分钟,你完全可以继续回店里做事。”
栗亭看了过来。
方槐柠知道,成了。
不过栗亭的态度依然不甚热情:“你们别反悔就行。”
“怎、怎么会呢……我们说好了就……”
王复梁还想长篇大论的给合作两方多增加些提前交流的机会,栗亭却没心思听,拽起自己的保温箱,凌波微步一般闪过王复梁再次阻挡的手,闪身出了门。
“那明天老、老时间啊,可不能迟到!”
王复梁脸上挂满了惊喜的笑容在离开的人身后喊道,可一秒过后又立马垮下脸来,苦逼着看向方槐柠。
“现、现在送外卖的收入好像不、不低的,你怎么跟他说我们给的会更高呢?学姐虽然说、说过要找翻译,但是要的是A大本、本校的,万一她不信任对方,不同意的话,也许价钱会很低也说不准……”
“你这是要反悔了?”方槐柠问。
“我……我没有,我只是担心……”
“不用担心,”方槐柠坐到桌边,拿过自己刚送来的那份盒饭,打开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你学姐真的不同意那费用,多的我来,毕竟这主意是我出的。”
“槐柠!你、你太有义气了!”王复梁一怔,继而感动的扑上前,“你如果破、破费,我就请你吃饭……”
说到此,王复梁又想起:“或者我、我们也可以请那位小、小哥吃饭,就当感谢……怎么样?”
方槐柠吞下一只虾仁,挑挑眉:“可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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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亭今天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店里的,骑着小电瓶回到出租屋要开门时却发现黑暗里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
栗亭没有惊慌,只是走过去踢了那人一脚。
田典“唔”了一声,像是迷糊着醒来,哑着声道:“你回来了?我……忘带钥匙了。”
栗亭开门开灯,田典越过他摇摇晃晃着往里走:“等出了一身臭汗,我先去洗……”
话未说完就被栗亭一把扣住了手腕。
“干嘛?”田典紧张。
栗亭看着他:“你说呢?”
田典挣扎:“我累死了,要睡觉。”
栗亭却不留情的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扯,露出田典的整张脸盘来,额头正中的大片青紫在白炽灯下一览无余,几乎见血。
田典用力甩开他的手,呵呵笑:“行了行了,我又喝酒了,喝多了摔了一大跤。”
栗亭不说话。
田典认真的看着他:“栗子,真的,你信我,我下回不多喝了,好不好。”
栗亭和他对视了几秒,慢慢松开了手,进了房间。
田典呼了口气。
栗亭的房间很小,不过他的东西也少,一张床,一个小衣橱,都比较老旧了,唯一算得上像样的只有靠角落的一个书架,上面的书放得满满当当,有旧有新。
栗亭走到近前,视线在两排泛黄的科学杂志上掠过后落到下层的两本新借的专业原文书上,伸手抽了出来。
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的内容却晦涩难懂,栗亭根本不知道那上头具体写了些什么。
不过他还是一页一页耐心的翻着,燥郁的心情仿佛也因此沉寂了下来。
外头不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应该是田典洗完澡在那儿整理东西,忙活了好一会儿后,出租屋内终于陷入了宁静。
栗亭关了床头的小台灯,又在黑暗中站了半晌,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悄无声息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重新骑上楼下的小电瓶,栗亭在夜色中把车飚得风驰电掣,仅仅用了以往大半的时间就来到了酒吧街。
再次熟门熟路的走进那条小巷,栗亭脚步不停,一路行到最里头一处灰黑色的大门前。
他知道那个谁的习惯,喝完了酒,不爱走正门,就爱走偏门,还喜欢在黑暗里搞些有的没的。
果然等了近一个小时,那扇门缓缓被推开,从里头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一个年轻男人,模样还挺周正的,怀里则抱着一个少年。
栗亭隐在暗处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手在墙边摸索着,摸到一根木棍握起,在手心里掂了掂。
男人和那少年黏黏糊糊,不时靠在一起嬉笑着说话,栗亭就在他们脑袋快挨上的时候,快步走出,举起手里的棍子狠狠的向那男人的背上抡了过去!
卡擦一声,棍子当下断成了两截。
“……嗷!!!”
“——啊!!”
惊叫和痛呼同时从那男人和少年嘴里爆出,少年在意识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飞奔着逃跑了,而那男人则踉跄着撞在墙上,痛苦的回过头来。
待看清身后人是谁,男人爆出一声粗口:“我……艹你妈,栗亭……”
后话还未说完,栗亭直接在他肚子上来了一脚,将那足足比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