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之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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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啊,你道什么歉?”
“对不起…”
“别再说对不起了,我求你了。”
“对不…”左尘抿住唇,羞涩地笑了笑,又微微蹙了蹙眉,“夏寒,我好疼啊。”
“哪疼?”
“全身都疼。”
夏寒看向左尘缠着绷带的腿,心中一软,诚恳地说道:“左尘,我替我弟弟向你道歉,你能原谅他么?”
“夏寒,你很爱你弟弟吧?”
“…嗯。”
左尘笑了笑,“那我就原谅他。”
“真的?”夏寒真的懵了,他从没想过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宽恕,他情不自禁地俯身抱住左尘,“你知不知道,你可以告我,可以让我赔偿,可以让我付出代价?”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左尘的目光一黯,似乎满是不解,“你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要伤害你呢?”
“我对你哪好了!”
左尘微微一笑,眼角泛着红,他哑声说道:“夏寒,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拥抱过了…”
夏寒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抽打了一下,他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左尘只渴望一个胸膛的温暖,他赔得起。
“谢谢你,左尘。”
“嗯,不客气。”
夏寒心事重重地出了医院,不知为什么,心里好像被什么堵着,一点也没有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夏寒惊得回过神来,寻着声音望去,就看见林乐正坐在车里冲他招手,“寒哥!这里!”
夏寒朝着那辆惹眼的警车走了过去,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你小子怎么来了?”
“不放心呗。”
“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乐轻声一笑,“那个左尘看仇人的眼神我可是见过,凶残得就跟电影里的心理变态一样,恨得都能滴出血来!你知道么?那还是他亲爹呢!我怕你那宝贝弟弟把他伤了,他再变个身伤了你。”
“他伤不了我。”夏寒叹了一口气,“而且,他也没变身。”
林乐瞥了夏寒一眼,“怎么了大哥,没谈拢?”
“不是。”
“那就是谈拢了?”
“嗯。”
“要赔很多钱?”
夏寒摇了摇头,“不用。”
“那你面色怎么这么凝重?”
“有么?”夏寒将头往椅背上一靠,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没要赔偿,没要道歉,什么都没要。”
“什么?”林乐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被打成那样了,还…还不要赔偿?我的天,真是神经病啊,这个世界我是理解不能了。”
“很难懂吧?可我好像懂了。”
“懂了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夏寒摇了摇头,偏过头去看向林乐,“小林子,你说…左尘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乐的嘴角抽了抽,“我怎么知道?”
“我在认真地问你,你凭印象,随便说说。”
林乐仔细地想了想,“嗯…怎么说呢,他有的时候胆小如鼠,有的时候又残忍可怕,他很分裂,似乎什么都不懂,又似乎什么都明白,反正我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是么?可我觉得,大多数时候,他都很温暖。”
“温暖?”林乐诧异地问道,“你从哪看出来的?我站他边上,觉得夏天连开空调的电费都省了。”
夏寒回过头去,微微笑了笑,“算了,走吧。”
“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不想说什么。”
“那你问我那么多干嘛?”
“就随便问问。”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搞定他的。”
“就不告诉你。”
林乐恍然想到了什么,他用手捂住嘴,惊恐地看着夏寒,“你该不会…该不会…献身了吧?”
“放你妈的屁!你也不想想,他都成那样了,我再给他弄折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乐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为了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呢!”
“老子在你眼里就他妈是这个形象?”
“不好意思,我已经很美化你的形象了。”
夏寒揪住林乐的耳朵,“你他妈找揍是不是?”
“来人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袭警啊!”
“你别丢人现眼了啊,天天给警察的美好形象抹黑!”夏寒甩开了他的耳朵,又靠了回去,“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干。”
“那他为什么啊?”林乐往夏寒身旁靠了过去,“给兄弟讲讲,到底发生什么神奇的事了?”
“不说。”
“寒哥…”
“滚。”
“求你了…”
“你滚不滚?”
“人家再也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
夏寒身上一颤,咬着牙说道:“最后一次机会,三…二…”
“好好好,不问,不问!”林乐从小屈从惯了夏寒的淫威,连忙蹿了回去,不甘心地对着夏寒吐了吐舌头,“去哪?回家?夜总会?还是警局?”
“警局吧。”
林乐有些出乎意料,“吵架去?”
“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总是逃避,才让小朗变成这样?”
林乐看着夏寒严肃的脸色,心下一沉,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并不打算多问,嘻皮笑脸地说道:“好啊,那我又有热闹可以看喽!”
夏寒白了他一眼,“滚去开你的车!”
林乐冲他撇了撇嘴,装作不经意地往住院部的方向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地将车开回了警局。
第7章 兄弟阋墙
夏寒站在审讯室门口,看着里面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少年,犹豫地说道:“林子,要不我还是…”
“你别废话啊,那是你亲弟弟,又不是什么夜叉,你连左尘那个神经病都不怕,怎么这会怂成这个德行?”
“你懂个屁!能一样么?”
林乐叹了口气,捏了捏夏寒的肩膀,“寒哥,你对小朗的好,他其实都知道,但你总这么躲着他也不是办法。你越逃避,他就越气,他越气,就越恨你,你指望他自己长大想明白,那是不可能的,这是他的心结,更是你的疙瘩,除了你们自己,谁都没办法,你懂么?”
夏寒点了点头,“那,那我进去?”
“去吧,皮卡丘!”林乐冲他打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放心,他要是揍你,这不是还有我这个高大英武的警察呢么?”
“滚!去墙角玩勺子去!”夏寒白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夏朗紧皱着眉头,安静地睡着。夏寒看着这个跟自己长得九成九相似的弟弟,儿时快乐的回忆涌入脑海,那时候,他是弟弟的保护|伞,所有人都知道夏朗有一个惹不起的哥哥。他牵着弟弟的手,一起玩,一起闹,一起被父母罚站,一起翘课溜号,他帮夏朗不及格的成绩单伪造家长签字,夏朗替他隐瞒泡妞的秘密,兄弟两个无话不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夏寒红了眼睛,手指轻轻摩挲着夏朗的脸颊,从亲密无间到水火不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夏寒其实是知道答案的,但那是被他桎梏在心底的噩梦,不可说,不可窥探,更绝无触碰的可能。
夏寒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往夏朗的身上覆去,可即便再轻手轻脚,夏朗还是醒了。
“嗯?”夏朗轻哼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当他看清面前的人时,顿时变成了一只炸了毛的小兽,浑身上下尽是防备和不耐:“你来干嘛?”
夏寒拿着衣服的手还僵在那里,他愣了一瞬,连忙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睛,将羽绒服重新穿回身上,清了清嗓子,冷冷地说:“你说呢?”
“来看我笑话?”
“放屁!你的笑话还用看?你自己他妈就是个笑话!”
“我是笑话?”夏朗冷笑一声,“我说哥啊,我再不堪,也比一只鸭子强啊。”
“你…”夏寒握紧双拳,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他冷静了一会儿,沉声说道:“夏朗,我这次来,真的不想再和你吵架了。”
“哦?那我们之间还有别的事可做?”
夏寒不理他的奚落,“这次的事,我已经跟左尘,嗯…就是那个被你打伤的人协商好了,他不会对你起诉,办好手续,你就可以走了。”
夏朗勾唇一笑,“那我又要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你别再惹事就行。”
“那我可说不好。”
夏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下头,“小朗…”
“别这么叫我。”
“好,夏朗,千错万错,你要怎么恨我都可以,但你不要再惩罚你自己了,好么?”
“夏寒,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我犯不着为了恨你去惩罚我自己。”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天天打架,跟一群小流氓混在一起,现在连抢劫都学会了,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爸妈啊!”
“你他妈别跟我提爸妈!你配吗!”夏朗瞪着夏寒,眼中的恨能喷出火来,“夏寒,你天天靠着卖肉的脏钱活着,要不是有个和你狼狈为奸的警察罩着,你早就进去了!你他妈比我高尚到哪去?啊?你说我对不起爸妈,那你呢?你当个鸭子还光荣了是吧!”
“夏朗!”夏寒的喉咙酸涩,连声音都有些嘶裂,“我他妈这是为了谁啊…”
“你别说为了我!我也没让你为了我!”
“好…好…”夏寒点了点头,哑声道:“夏朗啊,算我求你,我已经是垃圾了,你别再糟蹋自己了,行么?你要是真的恨我,你就好好读书,上个好大学,将来有一份好事业好家庭,报答了爸妈,也能彻底跟我这个人渣割裂,这样挺好的,不是么?”
“你就是这么想的?”夏朗咬着牙,颤声问道:“夏寒,你就那么想让我摆脱你?”
“我不想啊,是你想。”夏寒苦笑道,“小朗啊,是你不想要我这个哥哥了…”
“我…”夏朗咬住嘴唇,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差一点便呼之欲出的话,他偏过头去,“你走吧。”
“那你呢?回家么?”
“不用你管,我回宿舍住。”
“放寒假呢?”
“不知道。”
夏寒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卑微的恳求:“夏朗,回家吧。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不回去。”
夏朗冷漠地看着他,眼中噙着倔强的泪,沉默了半晌,终于从颤抖的双唇中挤出一个字:“滚。”
夏寒一怔,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好,我滚。”
“夏寒。”
夏寒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有些吃惊地回过头,“嗯?”
“你怎么会认识那个人的?”
“你好奇?”
“不想说就算了。”
夏寒淡淡一笑,“缘分。”
“是么?”夏朗回过头去,不再看他,“我知道了,你走吧。”
“嗯,天冷,你注意身体,以前你最爱大冬天吃冰淇淋,别…”
“不要关心我。”
“…好。”
夏寒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再也等不来夏朗的回答,他轻叹了一口气,推门离开了。
林乐见夏寒出来,连忙从门口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聊得怎么样?没听见你们吵架啊?”
“嗯。没怎么吵。”
“我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啊!他态度怎么样?”
“比以前好点。”
“怎么个好法?”
“懒得理我了。”
林乐的嘴角抽了抽,揽过夏寒的肩膀,“呃…别灰心啊,这也是不小的进步了,总比一见你就想杀了你要强,对吧?”
“嗯。以前要是也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就好了。”
“你才知道啊!”林乐切了一声,“你们两个兄弟太像,吃软不吃硬,偏偏每次都跟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能聊出个屁就有鬼了!”
“那你他娘的前几次不说,现在给老子放马后炮!”
“哎呦喂夏寒大哥,小弟我可真冤枉啊!”林乐哭丧个脸,哀声道:“天地良心啊,你们两个都是火|药罐子,一吵架就殃及池鱼,每次我想进去劝劝都恨不得削死我,我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您兄弟俩这大个头,我敢进去吗?”
“胆子小还当警察?”
“这片治安好,我本来就想养尊处优到退休,谁知道摊上夏朗这么个瘟神,小时候天天给你背锅,长大了天天给你弟弟擦屁股,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们兄弟两个的啊?”
“滚蛋!你他妈才瘟神呢?”
“你瞧瞧你瞧瞧,明明就是个弟控还不承认,可怜我一辈子给你们两个当奴才。”
“你就是奴才命!认命吧,好好伺候主子!”
“喳——主子您还有什么吩咐?是送您回宫呢,还是送您回寝殿临幸哪个贵人啊?”
“是贵人临幸我。”夏寒看着林乐努力逗乐自己那贱兮兮的样子,心中一暖,愁云也暂时消散了去,他难得和颜悦色地对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