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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禁城2部完-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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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膜都无法忍受那超常的温度,难受得直冒眼泪。他尽量伏低身体,用左手紧紧捂住口鼻以抵御呛人的浓烟,在快要窒息的不适中拼命翻动着还放在桌子上和抽屉里的书本,丢到地上踩灭已经开始吞噬它们的火苗。
    单不说那七八部珍贵的书籍,记载着许多著名的破解密文的方法和思路,最重要的是那满满三本的笔记,那是他从上学以来就一直带在身边的重要资料。翻译情报密文不仅仅是项语言工作,常常涉及到复杂异常的数学算法以及大量平日的经验积累。而这些笔记都是他多年以来整理而成,记录了所有自创的破解方法和从未公开过的最新密文单词表,一旦损失,今后的工作将遭到近乎瘫痪的打击,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弥补的。
    俊流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了那三本笔记,所幸他们被锁在一个黄铜制的箱子里,放在了床底下,因此都还完好无损。他迅速地将它们裹在怀里,又抓了几本尚未被完全烧毁的书,正要转身朝门口奔去,完全烧毁的梁和屋架便像是恶作剧般的伺机塌下,带者火舌的碎片刚落到地板上便迅速蜿蜒而上,将屋子里残存的家具一股脑吞噬。
    俊流被眼前突然窜起来的眩目焰光逼得连连退后,堆积着灼热的坍塌物的墙角却断了后路,双眼被涌出的毒烟刺激得针刺一般疼痛起来。他紧紧护住胸前脆弱的书本,慌忙四顾地想要寻找一个突破点,但是模糊的视线所及处都是浓烟和扭动的火焰,房顶不断落下屋架的残片,能够勉强容身的空间还在急速缩水。
    就在这快要走投无路的关口,桌前的小窗忽然被一大块砸过来的转头弄破了,外面紧接着响起了隆非的喊声。
    “俊流!听到吗?不要站在窗子旁边!尽量退开蹲在地上,我们想办法把这面墙打破!”
    少年一边高声答应着,一边快速退到了角落,火焰将他后背的衣服燎破,皮肤同时传来尖锐的灼伤信号,他咬牙仍旧一动不动,直到突然一声巨响后,他对面的墙壁被小型炸药给轰掉了一半的砖头。
    隆非用力地推开一匹匹松动的砖石,将附近民居里储存的几桶饮用水泼了进去,抑制住窗边的烈火后他麻利地翻进了屋子,一把将俊流拉起来的同时,又周到地将一张浸满了冷水的毯子裹在他的身上。
    “快点!趁屋子的承重墙还能支撑……”他急切催促着,立刻将俊流推给了尾随而来的士兵,接着才跟在他们后面钻了出去。
    “好小子!干得真不错。”
    遭到袭击后,刚刚才从进行深夜会议的地方奔过来,隆非的喘息还没平复。当他发现俊流怀中紧紧抱着的那些书本和笔记后,并没有对少年这种莽撞危险的行为做丝毫责备,相反还笑着拭去他鼻梁上给熏黑的污渍,“我还以为你还躺在里面睡大觉呢。”
    “将军,”俊流来不及查看皮肤上痛得钻心的烧伤,一边取下裹在身上的湿冷毯子,严肃地说,“这个镇子上的居民恐怕是……”
    “我知道,他们当了叛徒。”隆非点点头,望着少年精神熠熠的眼睛,才又稍微叹了口气。
    在已经死寂了几千年的荒原之夜中,依旧响撤着另人振奋的枪炮混响,交错的街巷尽头闪烁起火药光华,照亮没有生气的枯草泥墙。在盟军部队从偷袭中惊醒后,优良的应急素质使他们迅速组织起了积极反击,直到足够抗衡住敌军的势力,接下来便是怎样彻底剿灭对方的问题。
    作为陆军第五师的师长和两师的最高指挥官,隆非将视线转向跟随在身边的几个下级军官身上,用下达命令的口吻说到,“莫巴哈镇的居民不但协助敌军隐蔽并偷袭我们,还做出了攻击我军的行为,在军法里已经足够算做是叛乱了。既然可以将他们归为叛军,我们就没有必要介意在这里作战会伤害到平民的问题了……联系上炮兵部队后,通知他们启用迫击炮和火箭炮,再让第七师的装甲部队开进来清场。”
    “不行啊,”俊流心中倏地一紧,急忙出声表示异议,“用这种规模的杀伤武器的话,这个镇会被完全毁灭的!就算镇上的居民确实有叛乱的行为……”
    “俊流,打仗是我们的事儿,我看还是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军医帮你上点药什么的。”隆非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明显对少年的意见无动于衷,但与刚才字字强硬的口气不同的是,他带着笑意的语句有着轻佻的味道,“这些烫伤的地方不好好处理的话,没准会留下印记的,我可是很在意哦。”
    说完他不等对方回答,便自作主张地叫上了身边的两个卫兵,“你们立刻护送殿下到临时指挥中心后面的卧室去休息,一定要寸步不离守着他。”
    “等等,将军,你把我当什么了?”俊流这才有点动了火气,冷冷拨开卫兵想要搀扶他的手,一双黑眼睛里闪现不容拒绝的神色,“我要待在你身边,你不想让我干涉我就不干涉好了,就算你让我静静站着连话也不能说也可以,但是让我在这里学习怎么打仗,怎么指挥军队!”
    隆非未曾想到俊流会有这番话出口,着实怔了一下。这孩子来到他的手下已经快要半年了,他自以为对他的性格或者身体都已经无比熟悉,隆非却还是在那一刻发觉到他所不知道的王子,那种微妙的新鲜感让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上去,于是递了个眼神给仍旧想要执行命令的士兵,让他们默默地退开了。
    义征,你牺牲掉殊亚和那些人,而把所有的赌注都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或许真的没有看走眼呢。
    
    第48章 番外篇《西北偏北》(下)
    
    “你小子……就穿这身去见国王?”
    上有特殊牌照的老轿车缓缓停在皇家军校的铁花大门外,星期六一大早的校园显得有点冷清。当朋友打开车门钻进来时,见到他换下正规制服后一身T恤夹克的打扮,义续忍不住嘲问起来。
    “怎么了,是你强调说不用那么拘谨的啊。”
    隆非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嘴里还不停嚼着口香糖,紧实平整的腮部有韵律地起伏着。
    “可你至少穿件衬衣打个领带吧。”义续无奈地看着这桀骜不驯的家伙,在车子平稳启动的时候,他又顺手扯了张放在座位后面的面纸,递到对方嘴边,“把口香糖吐掉,看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不还没到你家么,规矩就先出来了?”
    他的轻笑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气息,却还是乖乖将嘴里的东西吐在纸里,揉成一团塞进了车门上的烟灰盒里。
    “我哥他那人很执拗,要是第一印象不好,就老死不相往来的。”
    “不往来就不往来呗,”隆非满不在乎地伸了个懒腰,放松地靠在加了腰垫的座位上,“说得好象我能捞到什么好处似的。”
    “好了,讨厌鬼。”义续用力推了一把他的头,索性放弃了再跟叛逆期未完的孩子气青年争论什么,“是我硬要你来家里做客的,给我个面子总行吧?”
    当隆非按照朋友的指示留在宽敞通风的日间会客厅里,等待那从未谋面的年轻君主从书房前来时,终于感到有些浑身不自在。正对面的黑色壁炉上方那传神的的挂毯给人以陌生的威压感,前任国王和王后的肖像正一丝不苟地审视着屋子里这位陌生来客。他的手指没有节奏地在黄铜镶边的檀木茶几上敲击,轻微的闷响与墙边的老摆钟配合失调,越来越让他不耐烦,身旁特意摆放的一瓶明艳的扶郎花也显得聒噪。
    天性好动的青年忍不住站起来,试着在铺有暗红色地毯的厅里踱了一转,接连的步子陷进厚软绒毛里,这种不干不脆的感觉让他不适,于是逃到照不到阳光的一端,饶有兴趣地观察起靠墙并排而立的两个陈列柜。一列列靠在金色架子上的进口酒上挂着他从没见过的牌子。血红色,琥珀色,或是蛋清般澄清的柠檬黄,这些世界上最诱人的液体中流转的光辉让他的嗓子有点发痒。
    这时突然推门而入的人打断了他才起了头的好奇,隆非急忙转过身去以应付那应该又沉闷又矫情的见面礼。当他的视线越过义续的肩头而被那紧随其后的身影阻截时,刚刚准备象征性地展开的笑容便突然凝固在了脸上,而可以确定的是,这邂逅的瞬间在对面那个新登基的国王心中引起的震动丝毫不亚于他。
    “没想到是你。”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熬完了之前口不对心的寒暄,义征终于趁弟弟暂时离开会客室的空挡,抬头捕捉到隆非的目光,有着迫不及待意味的话一出口,之前都还表情恍惚,神经紧绷的两人却同时发出一声不知所谓的笑。
    “见鬼,你竟然是国王,想吓死我吗?”在脑子里四处碰壁的思绪似乎总算找到出口,隆非放松了略显僵硬的坐姿,来面对他迄今为止遭遇的最戏剧化场面。
    “你怎么会在郡蓝,还成了义续的同学?”等不及回应眼前旧识的感叹,义征的疑惑似乎来得比对方更紧迫,口气里甚至带上了责备的意味,“你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在乡下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说着,他忍不住反复用目光打量对方那久别的面庞,小心地如同从远离的彼岸后那一片混沌的汪洋中,捧出来唯一一滴晶莹的水珠。隆非的形象在他的记忆深处一直是莽撞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总和他一些非常脆弱易碎的触觉联系起来。或许是因为他们相遇在桑果成熟的四到六月,那敏感又容易动摇的季节过度中。
    少年时期的隆非生活在垠里乡下,最喜欢跑进村子附近上官家阔绰的私人地产里玩,不等果实真正成熟就胡乱打下,或是在野鸭走过的小径上设下丑陋拙劣的陷阱,天气热了就干脆脱个精光跳进湖中游泳,像个闯入这诗意之地的野蛮猴子。当然,在那远离垠里市区的落后乡村,很少有人家能像皇室一般把这些园子打理得丰富又美味,遍布着花丛和果树,一年四季无安歇冷淡之时,又怎可责怪他人觊觎?义征在抓捕那只神出鬼没的猴子未果之后,索性做主拆了那片地所有的围墙,于是那个少年最喜欢吃的桑果,终于避免了被仓促打落的命运,每年都等到那饱满的紫红色快要涨破了薄皮,才被悠闲地摘下。
    “我想出来看看,又没有钱,所以只有应征入军校。”隆非轻描淡写地说,没能察觉对方此时正在脑海中重播的那段乌托邦似的片段,径自掏出夹克口袋里揉皱的一包烟草,在义征微微变色的目光下不慌不忙地卷好,上烟嘴,再用打火机点燃,“亏我还一直没想通,你为什么突然就搬走了。真不敢相信,我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可也不带这么夸张的……你居然从来没对我提过一个字。”
    尽管对方在室内吸烟的行为引起了他的不适,义征仍旧一言不发地拿过玻璃烟灰缸放在他的手边。实际上这样的再会并不是他期待的,义征接近于一个完美主义者,倾向于将那美好易逝的回忆密闭封存起来,断绝所有与现实和未来的线索,它便会像一堆储存在玻璃罐子里的橘子般总是保持着新鲜生动的颜色,然后发酵成酒一般香醇。就算他一再提醒自己,任何人都会成长和改变,这样细节的反差并不说明什么,但是他却无比希望隆非一直留在凝固那段岁月的边远乡村,甚至依旧保持着少年时的样子。
    “谁让你不看电视也不看报纸,刚登基的那段时间我可没少在媒体上露面。”
    “为什么你不留在垠里?都是国王了,不住在首都很奇怪吧?”
    “我在的地方就是首都,”义征回答得强硬却含糊,尽量规避着某些会触发到雷区的话题,“郡蓝很快会成为新的行政中心的。不过……最开始的原因是我妻子怀孕了,她需要静养。”
    “等等,你结婚了?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面前的青年总算被唤起了一些牢骚,急着说话让他微微被嘴里刚形成的烟圈呛到,于是拧紧了眉头,哭笑不得地质问到,“我怎么觉得你一直把我当傻瓜?”
    “我是什么都没告诉过你,不过你以为这是因为什么?”
    “我以为我们很要好,没错,告不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以为你至少在走的时候会跟我打个招呼,来几封信什么的,我以为得不对?”
    义征面无表情地坐着,沉默让他看起来像是承认自己的无法反驳。
    隆非,你知不知道那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是多么脆弱和难以维系?像是个透明的玻璃罐子,即使手上有一点点污渍,碰触之后也会留下不洁的印痕。
    就在我双手染满鲜血的那天晚上,我知道我已经不能留下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上了与你和那片平凡亲切的天地发生分歧的道路。尽管是为了最低限度的保全自身才对自己的血亲开了杀戒,在权力之争的泥沼中欲罢不能地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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