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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禁城2部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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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平衡却被永远打破了。就在不久之前的校庆活动中,彦凉因为代表学院参加全校的表彰会而留到很晚的一天,他忙得全身是汗,正要前往离主训练场不远处的澡堂冲个凉,因为心急抄了近路,偶然发现了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路上边走边聊天的俊流和隆非。两人不知说到什么有趣的话题,俊流笑了,他便亲眼看着隆非一把搂住了这个少年,肆无忌惮地抚摸他的脸和头发,吻住他不放。这个镜头虽然只持续了一分钟,但彦凉看得头都炸了,整整一个晚上,他心里躁乱得就像被架在干柴上焚烧。
    看着俊流一无所知的脸庞,彦凉的心跳声大得吵死人。他真想让对方深刻感受一下这份已经无法驾驭的疯狂,但他最终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没有允许它进一步碰触这个少年。只是向后退去,然后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不准再那样叫我,我可不想乱拣破烂。”
    “隆非。”
    模模糊糊的被微曛的风吹得欲睡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了女孩由远及近的声音。那还真是一个值得怀念的缓慢午后,他躺在训练场一隅的草坡上还算显眼的位置,冒着被教官抓走的风险,让那笨丫头一眼就能望见。
    片刻之后她坐在了身边,轻柔地像一朵云彩落到草地上。
    “又不去上课?你还在受限期吧,不怕被开除吗?”女孩的目光带着无奈的笑意,边说着边将随手带着的一个纸包放在了他平躺的胸口上,里面隐约飘出了甜美的气息,“礼物。”
    “是什么?”隆非睁开眼睛,透过微微刺眼的天光看到她柔软的肩发,松松散散的垂下来,那一刻有冲动想伸出手为她轻轻束起。
    “满月酒会上的点心,本来是带给二哥的,但他不喜欢吃甜食,所以施舍给你了。”她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打量隆非,就像在看一只躺在她脚边正晒着太阳的大狗。大狗一脸凶相,经常对人冒冒失失,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以为二哥从哪里带了个不良少年回家,因为怕被咬到而一直不敢靠近的小女孩,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他最亲密的主人。
    隆非抽出枕着脑袋的一只手,抽开了栓紧袋口的丝带,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在长途颠簸之后一塌糊涂的巧克力蛋糕,那原本诱人的棕色榛子浆和核桃颗粒已经挤压得到处糊着,实在无法提起人的胃口。
    他用指头粘了一大块可可塞进嘴里,回味了一下这种在学校的食堂里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的腻味。
    下一刻,少女拿出了一张照片展现在他的眼前,“可爱吧?我刚满月的小侄子,还没对外公开过,你可是第一个瞻仰到他尊容的外人。”
    隆非接过照片,将胸口上放着的蛋糕搁在一旁,坐了起来。
    娇小的婴儿包裹在华贵的天鹅绒毯子里,被裕青王后缀着宝石的白皙双臂紧紧护着,他不小心露在外面的手细小得如同乳猫爪子,脸蛋更是水嫩得像奶油布丁一般,一双睁得大大的奇异黑眼透出对外界茫然而又好奇的目光。
    真标致,基因好就是占便宜。隆非第一时间想着,“取名字了吗?”
    “叫上官俊流。”
    “难听死了,”他立刻带着不与苟同的神情,“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
    “小王子的名字当然得风雅些,怎么能和你们这些粗人一般?”
    隆非的眼睛没有从照片上移开,叹了口气念道,“真羡慕义征,这个时候还能悠闲地生孩子。”
    “你以为是生着玩的呀?大哥的压力很大的,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万一真的爆发战争的话……总得为国家的未来着想吧,今后,这孩子的命肯定会很辛苦。”女孩说完抱住了膝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性格顽劣的青年,“换作是谁也想自由地生活,如果我能赶快下嫁个普通人家,就再好不过。”
    “死丫头,你不用强调下嫁两个字吧。”隆非敏感地皱起了眉头。
    “哼,嫁给一个乡下来的野小子,怎么不是下嫁?”少女小声说着,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臂弯里。
    “左一句粗人,右一句野小子,还想我娶你?”
    说完他扔了照片侧过身,坏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在少女紧张地闭上眼睛时,温柔吻到了她的额头。一丝香甜的气息传来,女孩抬起眼帘,用微凉的指尖擦去了他嘴角的巧克力酱。
    殊亚,你会恨我吧?
    在你为这个新生儿担忧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自己就是这场战争的第一个牺牲品。那个冬日的早晨我目送你远嫁的列车徐徐启动,没入苍茫的雪中,内心只有一片废墟般的死寂。
    你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在义征的客厅里跪了一夜,也丝毫没能动摇那个男人的决定。当第一缕阳光照到脸上时,我对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恨已经失控了。这疯狂的痛苦只有在血腥惨烈的战场上才有可能纾解,也许在某一天运气好的时候,就会被乱窜的子弹和炮火解脱。漫长的十年来我把自己无数次置身险境,死心塌地的等着这一天如约而至,可笑的是最后留下的只是一大堆无畏的功勋而非预料中的死亡。
    有时候你要感叹命运的顽固,我看见俊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辈子也摆脱不了和上官家的羁绊了。他站在我面前,已经不是照片上弱小的婴儿,也不是和我们一起玩耍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了,这个继承着纯血统的少年,他的身上牢牢捆绑着跟你相同的枷锁。
    一生都被摆布,在以战争为名的骗局里,被强加的责任所拖累,得不到幸福。
    
    第10章 故人悲歌
    
    “说吧,”在明亮复古的房间里,站在办公桌前的好友脸上虽然有按捺不住的怒火,却依然尽量在他的面前保持风度,“什么时候开始的?”
    进入他的办公室无数次了,第一次没有被他客气地让座,隆非不为所动地看着义续,轻松地问,“你是指什么?”
    明知故问的回答激起了义续的情绪,他不再犹豫,走过去便将拳头放在了对方的脸上。已经很久都没有无法忍耐到需要动手了,他甚至希望对方赶紧还手,以便再接着给他一拳更狠的。
    “你和俊流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变成那种关系的?!”
    “……”隆非用手背擦了一下被打的左脸,并不像曾经朋友之间的打架一般回敬对方,只是面不改色地说,“你知道了啊?”
    “有人看到了,在校园里!你俩究竟要丢多大的脸才甘心!你应该清楚,在你还没领到退役证书的时候,和下级学员过于亲密……不不,已经不是过于亲密的程度了!”义续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语无伦次。虽然早已习惯了隆非的乱来,但对方这次的所作所为显然超出了他的底线,“这他妈是犯罪!我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我们之间怎么交往是我们的自由吧,”隆非舔了舔红肿的嘴角,仍旧毫不愧疚,反而强词夺理地开起了玩笑,“我以为这个国家的民主至少还会主张下恋爱自由嘛。”
    “你明明是故意的。”义续无心与他调侃,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迫使他认真地看着自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明明知道俊流是大哥最宝贵的东西。”
    “隆非,殊亚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你要怎样才原谅我们?你还要怎么报复我们家才安心?!这种做法,你不觉得可耻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隆非沉默了片刻,冷冷地回答,“我和俊流可是两情相悦,就这么简单。”
    义续听得快气绝了,怒到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暂且放开了这个只会闯祸的混蛋,焦躁地来回走了几圈,半晌才又憋出一句,“如果哥哥知道了的话,非杀了你不可!”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想看看他的反应呢。”隆非的眼神有些放空地望着天花板,像是在想象着那个男人留在记忆中那张冷酷的脸,“我回来这么久都不召见一下,义征他该不会早就把我当成死人了吧?”
    “大哥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义续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怨念,耐着性子辩驳。他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死结也许永远没有打开的那一天了,但他仍不希望隆非继续固守着这份恨意,“等着你去的那家疗养院里的房子,就是他亲自为你挑选的,他还专程去看过,确保所有的设施都齐全。你不领情就算了,但他真的有尽力补偿你!”
    “呵,我知道啊。他让俊流来我身边,如果也是补偿之一的话,那我真的很满意……”
    “见鬼,你还能再扭曲点吗?!”义续打断他不堪入耳的话,实在佩服自己还能理智地继续对牛弹琴,“大哥他明摆着是完全信任你,才把俊流托付给你去教导,那孩子总要早点适应战场,学学怎么指挥军队的,这也是我同意他去的初衷。你他妈倒好,就做出这种混账事来回报我们?”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当年的事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为什么到现在还未想通?”义续停下来叹了口气,看着这个曾经因为他们的决定而失去至爱的男人,未曾消失的内疚让他的愤怒就像釜底抽薪般熄火了,“我和大哥从来没有逼迫过她,殊亚是自愿的。她代表贺泽去和邻国谈判,谁料到会被对方看上?虽然对她确实很不公平,但如果她不去墨德兰的话,对方结盟的意愿就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当时的战争爆发迫在眉睫,就算是为全国的民众着想,不得已的时候牺牲一个人……”
    “你现在还有脸说她是自愿的?”隆非的声音陡然变了,他感到一阵由内到外的抽搐,“你别告诉我你们必须靠毁掉一个小女孩的幸福才能保全我们的国家,这就是你们卑鄙的大义吗?!别让我恶心了!作为男人我真他妈感到羞耻!”
    一瞬间整个胸腔都在震动。隆非还未察觉,自己便已失去了理智,长久以来被时间所压制,以为早已尘封的仇恨又在心底肆虐起来,伤口一下被拉扯得血肉模糊,这痛熟悉得令人害怕,它曾伴随他度过战场无尽的日日夜夜,根本不可能被遗忘。
    “如果我的军队够强大,即便不结盟也能够战胜敌人的话,当然没有任何女人会被当做无谓的牺牲品。可惜,我们是弱者。”义征的声音尖锐地回荡在耳畔,永远是他反驳不了的回答。那天,穿着睡衣的国王在凌晨时走进客厅,看着还跪在原地的他,慢慢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轻声说,“恨我吧,隆非,也恨你自己,我们都是可悲的弱者。但区别就是,我将背负这份可悲继续走下去,而你现在的样子,只会让自己更可悲罢了。”
    听了这句话之后,隆非便终于从地上爬起来,默默走出了房门,从此离开了上官家,也离开了皇家军校。经历了漫长战争岁月的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想要原谅义征,但却不知道发生过的悲剧怎样才能从脑海中抹去。走之前还一直那么健康活泼的殊亚,嫁给了那个年龄可以当她父亲的老国王,仅仅第三年就病死在遥远的他乡,甚至来不及听到隆非从战场上传来的第一次捷报。而隔了两个月才知晓她死讯的隆非,就像是灵魂被掐灭了最后一丝残火,他深刻品尝到了所有期盼燃烧殆尽的灰烬,那是和爱人在茫茫的空间与时间中错过,最终失散在生死两端的绝望。
    从义续的办公室冲出来,隆非正好撞上了站在走廊上的少年。
    他愣在原地,看着同样六神无主的俊流,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他觉得用不着确认了,毫无疑问,对方已经一字不差地听见了他们争论的所有内容。
    “你们聊完了?我可以进去吗?”俊流垂下眼帘,缓缓地开启紧闭的嘴唇,平静的语调仍然保有最大限度的从容。见隆非迟迟不让路,他抬头看了一眼他,很少见的,在少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目光下,这个男人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完蛋了。隆非下意识地想着,只好往旁边挪了一步,由着俊流熟视无睹地与他擦身而过,推开门进去了。他回头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前的义续,有些佩服这个男人所设下的小小圈套,毕竟已经非常了解对方,义续当然明白什么样的话题能够致使他失去冷静。
    打量着他面庞紧绷的侄子,一向以通情理著称的校长并不急于立刻刺激他,只是尽量平常地问,“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
    “您突然叫我来就是要问这个吗?”   俊流的情绪有点微妙的波动,他显然明白自己能够听见这次的争吵不是什么巧合。
    “回答我的问题。”义续交握起双手直视他,给了这个犯了大错还不打算服软的孩子些许压力。
    虽然憋着一口气,俊流却不想挑起无意义的争辩的苗头,一五一十地说,“最近小洛生病,我去照看了他几天。”
    “小洛……?”义续自语着,同时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个名字,直到终于想起了那个少年的模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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