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歌-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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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后大家一起吃了饭才磨蹭回酒店,唐韶齐说第二天还要继续,争取多拍一点空境,可以的话要把顾旻拉去海边。这么多素材,最后用在MV里的也许没多少,但他们求一个有备无患,只好辛苦点。
顾旻终于踏进房间,累得头晕眼花。
陆言蹊和他一起回来的,他直接把秘书订的房间放置在一边,大有天天在顾旻这儿蹭床的意思。见顾旻半死不活地躺沙发,陆言蹊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耳朵:
“明天拍摄,我就不去了吧?觉得我待那儿你不自在。”
如蒙大赦,顾旻睁眼看他,两人距离极近,他点了点头,握住陆言蹊还在揉耳朵的手:“让你跟着我们跑,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陆言蹊说其实挺好,并不评价他拙劣的演技。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顾旻不知想了什么,站起来借口要去洗澡。他关上浴室门,打开水龙头后靠在墙上,拼命平复刚才跳得太过欢快的心脏。
陆言蹊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他错觉在恋爱了,而且是没经历过的甜蜜。顾旻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那次恋爱其实很失败,听上去般配之极,还有点柏拉图的味道,到最后分得难看,他不愿去回忆,只想这辈子最好都别再见面。
可他奢望过的,期盼过的,陆言蹊现在都给他了。
顾旻甚至不想他们到底合不合适,难得一次豁出去的勇敢,错过就真的要自欺欺人到他们最终也不堪地选择分道扬镳。
“我想和他分开吗?”顾旻听着水声,暗想,“如果想,应该早就喊停了。”
既然没有要分开的意思,那就是想在一起,愿意朝夕相伴,余生几千个清晨,一睁眼就有他在身边。最好还酣睡,可以偷一个吻。
顾旻的理智有些崩溃,但心里却涌起了难以言喻的甜味。
“告白都这么难吗?”他想,“还是我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就变得畏首畏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格式有参考,内容是随手瞎填。
掐指一算大糖近在眼前。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翌日顾旻一早出门,陆言蹊昨晚没在他房间过夜,结果来敲门的是尹白岺。对方好似十分意外顾旻自己在,刚要问什么,顾旻穿戴整齐,打开他的手走在了前面。
他很少对人如此不客气,连慕容恒都看了出来,在车上时问他到底怎么了。
顾旻把玩着耳机线,答非所问:“我好像知道为什么苏夙这么讨厌他了,那种目光……故作高深,一股装腔作势要把你看穿的模样,实际上他什么都不知道。”
楼陌从前排探过一个头:“你私下说说就行了,我见公司新来的曾总很看重他,正和秦总商量着让他进一个什么剧组当男二号拍电影,如果真的成了,他说不定能红。这个节骨眼上就别得罪人,免得之后自己遭罪。”
顾旻似笑非笑地重复:“说不定。”之后一直到海边,他都没再说半个字。
雪化了大半,离开人流密集的街道,融化的速度便慢些,海面上漂着浮冰,天水相接处是冷漠的灰蓝色。阴沉沉的苍穹压着厚重云层,仿佛一直要坠入海平面。
唐韶齐一拍大腿:“太好了,我喜欢这种色调!”
他喜欢的色调也很给面子,一直保持到了午后,太阳才缓慢从云层背后露了个头,金光灿烂,不过十几分钟又被掩盖,重新灰败成类似日落后的昏黄。海边风大,顾旻感觉围巾都要被吹飞,强睁着眼,拍摄大半天眼圈都红了。
尹白岺也没好到哪去。这边他和顾旻的镜头是分开的,因为苏夙,唐韶齐对他不太有好感,拍的时候就敷衍些,刚好交差,不仔细看辨不出差别,好似只是演员情绪微妙不同。
天时地利人和,收工早,大家一起吃了顿饭,顾旻忽然想起陆言蹊。
他没有换电话卡,饭店没有无线,只好蹭了唐韶齐手机热点,但陆言蹊半晌不回。顾旻握着手机吃不下饭,他查了查地图,这地方离酒店不太远,得走五条街,步行大约二十分钟,几首歌的时间就走到了。
顾旻环视一周,所有人都沉浸在工作即将结束的欢乐气氛中,吃吃喝喝,好不快活。他凑近楼陌:“小楼姐,我先回去了。”
楼陌好奇:“你吃饱了吗?”
顾旻违心地说:“嗯,饱了。我觉得外面冷,想赶紧回酒店休息,今天太累。”
想起他今天吹了大半日的海风,估计还被灌了一嘴的咸味,鼻子都冻红了,楼陌霎时心软,叮嘱他几句诸如注意安全之类的废话,要他到达之后给个消息。顾旻都一一答应,拿起自己的外套穿好,给各位告别后离开。
他在路上没等来陆言蹊的回复,顺着地图和路标慢慢往酒店走。
还差一个路口,顾旻等红灯时看了看时间,惊讶发现五分钟前陆言蹊给他发了消息:“我在后院泡温泉,你回来的话就过来吧。”
顾旻写:“可我还没吃饱。”
陆言蹊这次回得很快:“先来,有礼物给你。”
这句话让他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眨眼就结束了。顾旻回酒店后先去房间放了东西,再打听去温泉的路。他英语一般,无奈酒店工作人员的英语不怎么样,两人鸡同鸭讲了好一会儿,顾旻拿翻译软件给她看,对方才明白。
一来一去把他方才产生的热情消磨殆尽,换衣服也不急了,又恢复了平时做什么事都慢条斯理的状态。顾旻不爱着急,难得几次认真都是曲子的事,他小时候见过太多歇斯底里,打心眼里觉得那样又费心又费力,没意思。
应了唐韶齐那句话,“同龄人里没几个不比你浮躁。”
酒店自家的温泉凿在后院,顾旻拿房卡刷过,在更衣间换了浴衣。冬天这么穿本来冷,可他刚出走廊,迎面便嗅到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被热水一蒸,更是扶摇直上,黄昏已过,夜色却未浓,晦暗得恰好。
现在是饭点,温泉人不多,顾旻走过去,看见假山石边的池里只坐着一个人。发间湿润,整个人都浸入水中,脸色比平时微红,听见声响,本仰在池边石头上的脑袋抬起,一双眼窝深邃,朝他看过来时立刻弯起,笑了。
“等得我差点被煮熟。”陆言蹊说,拍了拍旁边,“这时候水温刚好。”
他邀请得赤|裸,顾旻却只在他旁边的池沿坐下,脱了鞋,一双脚伸进去,荡起几圈涟漪。他跟陆言蹊解释:“路上遇到好几个红灯,不熟不敢随便绕远。”
温泉水柔软地打在脚踝上,仿佛能激起一片细密的白沫。陆言蹊抬手抓住了他一只脚,擦过后跟,摸到一处脱了皮,不由得说:“怎么这么冷,走太多路?”
顾旻垂下眼睫:“赤脚拍的,唐导说这么看着有流浪的气质。”
陆言蹊听罢就笑:“你怎么都有那种气质,对了他的胃口。要不是演不来戏,我看什么时候唐韶齐重新开始拍电影,准要用你。”
当代的电影工业越来越流水化,自有模板和套路可供懒人驱使,还专程弄了个国产保护月,否则也不会什么人都往里面投资,摸过几把镜头的人都敢自称导演开始批量生产劣质影片。明星艺人也轮番上阵,不管会不会演戏,往镜头里一站,挤眉弄眼地,再不济后期都能弥补。一年下来,诚意之作也就两三部,还不算炒出来的“良心”。
演电影来钱快,赔得也多,风险与机遇并存,秦屹现在预备朝这个圈子投资,才有了唐韶齐那个科班出身的工作室。顾旻知道这些,从陆言蹊话里听出了别的。
大约陆言蹊也想过给他找资源,像一个合格的金主那样,让他红透半边天。
“我不会拍电影。”他诚实地说,“我就是个写歌唱歌的,别的干不来。再说拍电影一走就是几个月,没那工夫。”
前半截是自贬,后半截才是实话。陆言蹊听出当中几分留恋,要把顾旻拽下水,顾旻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没吃饭,热水一蒸待会儿容易头晕。”
劳累了一天,他说话都有气无力。陆言蹊仰头看他,顾旻没穿过浴衣,领口弄得宽大,半遮半掩地露出一截锁骨,还有昨夜留的吻痕。他皮肤白皙,吻痕沉淀成经年朱砂那样的深红,与周边一片对比鲜明,在灯下微动,晃得人眼花。
陆言蹊喉头一动,刚要说些什么,顾旻朝他摊开手,抢白:“陆总,礼物。”
竟然还记着他骗顾旻过来的话,陆言蹊一笑,在他摊开的那只手掌中打了一下,轻轻地,指尖又拂过,是十足的调情手段。
温泉里隐约升起热气,外间的人声渺远,夹杂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似乎也给了一种在这里说什么旁人也不会明白的放肆妄为。陆言蹊从温泉里站起,拉过架上的衣裳披好,不在乎弄得水淋淋的,跟顾旻说:“走吧,带你去拿。”
他亲密地拉着顾旻的手,从掌心往下,一直十指相扣。
他们以前没这么握过,察觉到顾旻想瑟缩,最终并没有动。陆言蹊和他走到外间,当中一张桌子,顾旻进去时还是空的,这会儿却摆了个精致的小盒子。
“早就选好了,今天又出去转了圈,本来应该再买束花来配,才显得正式,但冬天不好买花,想起你鼻子敏感,干花没那种氛围,就算了。”陆言蹊一弓身把那个深蓝色的小盒子拾起,捂在手中把玩,有点不经意,但他鼻尖微动,却是在紧张。
顾旻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打量他半晌,好像猜到了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出发前他才跟苏夙聊过,也被唐韶齐猜中邀请对方来是为了什么,拍MV的街道上,伴着落雪,最后还是没表达出一个类似我爱你的口型。
他对自己懊恼极了,眼看函馆之行逼近尾声,连着两三天,却半个字都没对陆言蹊坦露。当真如此下去,今后腻了一拍两散,他恐怕要后悔余生。
哪知他正踌躇不前的时候,如有神助地,陆言蹊给他放了个小盒子,脸上像初恋的中学生那样羞得红了,酝酿好久的言语。
顾旻突然窝心地想:“我还有什么能给他呢?”
谁也没说话,但水声仍旧在旁侧潺潺,人声依然隔着一堵墙嘈杂,时间并不因为沉默而静止。忽然有个人在离他们很近的屏风后说了什么,被酒店工作人员劝走,这一段小小风波却把人唤醒,陆言蹊捏着那个盒子,良久送不出去。
他的指节都泛白了,顾旻支吾着,终究主动迈了一步:“……是房子钥匙吗,我有啊。”
“不是、不是!”陆言蹊猛地大声反驳,随后壮士扼腕一般悲壮地把盒子往前一送,“你看了就知道,我说不出来,这辈子没干过这么傻的事!”
往后一翻,那小盒子就被打开。头顶的暖黄灯光迅速掠过盒中小摆件,流光溢彩地转了一圈,几乎能令人目眩。
顾旻条件反射地闭了闭眼,定睛一看,顿时失语。
盒子里衬着深色天鹅绒,当中正是个精巧的戒指,镶着枚小小的钻石,切割整齐,被拥簇在最中央,犹如摘下了一颗星星虔诚地送给他。样式花哨却不女气,与顾旻的气质乍一看大相径庭,又有点说不出的味道,并不显突兀。
陆言蹊见他一言不发,眼底有光,伸手强硬地抬起顾旻的手掌,把那戒指带盒子一起塞给他:“拿着,我的意思你懂了,不许拒绝我!”
戒指还露在空气中,顾旻凑到眼底看,细长的眼角弯起,这下连眉梢都是欢喜,整张脸过分冷清的线条蓦地柔软不少。他把那枚戒指拿起来,往左手上一套,戴无名指稍显大了,中指却刚好,陆言蹊的意思很明显。
但顾旻想了想,说:“一点仪式感也没有——你自己说吧,怎么老让我猜来猜去。”
戒指都戴上了手还不放过他,陆言蹊涨红了脸,好似从没这么窘迫过。他到底算是经过大风浪,这点忐忑很快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狠狠地捏了把顾旻的耳朵。
“得了便宜还卖乖!”陆言蹊色厉内荏,他望了眼墙上挂钟,想记住这个时刻,难得忸怩半晌,才正色说,“这个先买来你随便戴戴,等以后再……别找了,我专程要的盒子,没有标签也没logo,你说你好歹也从小衣食无忧的,怎么老爱精打细算——”
顾旻把那盒子翻来覆去看了半晌,一下被拆穿也不害臊:“我乐意嘛……”
他手上多了个东西,虽然不太习惯,心底却因此忽地雀跃了,胆子也大些,绕过桌子搂住陆言蹊,头靠在他肩上。
一股遗留的轻微硫磺味,还有烟草香,被水一沾反倒好闻了。顾旻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我没想过还能有这么一天,但你刚才那么说,我发现自己还是挺期待的……路都差点不会走了,这么漂亮的戒指,你说买就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吓死人!”
陆言蹊摸摸他的头,被掏心掏肺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