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B宝典-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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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茶几上放着的旧电脑,登陆了教务系统,点进“基本信息”,性别栏里填的赫然是“男性Alpha”。
贺迟使劲闭了闭眼,生怕自己看错了,那五个字母就明晃晃地摆在屏幕上,扎眼的很。
他藏了五年多的秘密,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揭开了。
他想过无数次,他以后读大学、找工作要怎么办?难道永远都要带着这个假身份、背着这份假档案?哪所学校、哪家公司会要一个连性别都是造假的人?
但贺磊只要抬抬手,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对他来说这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不过是打几个电话的功夫。
不管贺磊和贺迟的关系有多僵,这件事对贺迟来说都不是一个坏消息。但他脑子里“轰”地窝起一团火,除了愤怒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别的情绪。
当年关欣欣为了留在贺磊身边,要他装成一个beta;现在贺磊为了要在公司站稳脚跟,要他重新做回Alpha。
他是个什么人,从来就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贺迟的手掌在电脑键盘上重重砸了一下,那破电脑禁不住这么一巴掌,回车键生生被砸崩了,弹起来砸在他额头上。
贺磊听见键盘敲击的声音,轻笑一声,问:“怎么样?”
贺迟哂笑:“不怎么样,你爱改不改。”
“我并不是不能没有你,”贺磊冷静地说,“这个公司是我的,只有早或晚的区别。”
贺迟明白他的意思,贺磊并不是少了他就不行。
贺磊想要韦氏改和他姓,就必须扶植一个真正站在他这边的Alpha继承人。只要他招招手,自然有十个、一百个女人愿意做他的生育机器。
贺迟在他眼里早就是一步废棋,他并不是真的需要贺迟,他只需要一个工具,在这个关键时刻来帮他承担一部分火力,好让那群对韦氏忠心耿耿的老古董分散精力。
“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贺迟把腿翘在茶几上,没兴致和他扯皮,两只脚不耐烦地晃来晃去。
“贺迟,”贺磊敲了两下桌子,沉声说,“人在做决定之前一定要衡量利弊,离开贺家,你什么也不是。”
贺迟在空气种胡乱晃着的双脚顿了顿,他挺起背,说:“我是我自己。”
“你凭什么做你自己?就凭你那个beta的假身份?”贺磊有些不屑地轻嗤了一声,说,“我很欣赏你这种孤注一掷的勇气,你当然可以选择做你自己。但我是个商人,这次我帮了你,你不愿意回来,可以,但你要在别的地方付出一些代价。”
贺迟心脏猛地跳了两下,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再次牢牢裹住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问,贺磊就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早晨,贺迟翘了半天课。
苏红被推进了icu--被称作离死亡最近的地方,贺迟和苏星什么也做不了,在病房外干坐着。
苏星看上去很镇定,除了不停地喝水。他一上午已经喝掉了六瓶矿泉水,好像只要喝了水就能消解内心的焦虑。
贺迟看着心疼,但却无能为力,只有紧紧握着苏星的手。
接近中午,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告诉他们苏红的肌酐值升到了八百多,随时做好透析准备。
苏星顿时感觉后背一凉,太阳穴针扎一样的疼。
贺迟手掌贴着他的后腰,对医生说:“好,听您的安排,只要能治病,我们全力配合。”
等医生走了,贺迟按着苏星的肩,对他说:“没事的,咱们听大夫的,肯定……”
“我明白,”苏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笑说,“吃饭去,吃完饭你去上课。”
“我留……”贺迟说到一半停住了,接着叹了口气,摸了摸苏星的头,“好,先吃饭。”
两个人找了家砂锅店吃米线,吃完饭贺迟骑着车去学校了,苏星回到医院,icu不允许家属探视,他在走廊上傻站了会儿,接着找了间人少的厕所,从随身带着的行李包里拿出刮胡刀,对着镜子把冒头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
衬衣袖口好像有点儿脏了,贺迟那家伙呲溜米线的时候没注意,两滴辣油溅到他袖口上。他往手心挤了点儿洗手液,往袖子上搓了搓,发现红色的油渍搓不干净。
苏星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干脆把衬衣袖口折了两折,这样就把脏的地方盖住了。
上午校领导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去趟学校,他说没时间,下午去吧。
苏星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计划坐公交过去,要是快的话就早点回来,万一苏红下午情况突然好转,就从icu出来了呢?
他上了公交车,投了一块钱硬币,师傅说空调车要两块,苏星没多的零钱,一个小姑娘帮他刷了一下学生卡。
苏星朝她笑笑,说谢谢,小姑娘一张脸“噌”一下红了,踩着帆布鞋坐到最后排去了,躲在前座靠背后面偷偷摸摸看苏星。
校长办公室里全是人,苏星认识的什么教导主任年段长党办领导全来了,还有几个官儿更大的,坐在皮质沙发上神情严肃地盯着他。
苏星敲了敲门,朝办公室里的人点了点头。
副校长抄起一份文件劈头盖脸冲他砸过来,A4纸散了一地,苏星低头扫了两眼,都是他这几年的学籍档案,还有他每年找小诊所假造的体检报告。
一群人指着他的鼻子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苏星一个字都没听清,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
能不能别啰嗦了,快点快点再快点!
他的态度不能说不好,没有强词夺理,没有哭哭啼啼,他很平静,几乎是有问必答。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Omega?”
“嗯。”
“你是故意欺瞒自己的性别?”
“是。”
“你这种行为是严重的欺骗!性质非常恶劣!万一出事,你想没想过会给学校带来多大的影响?”
“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这个问题,苏星慢慢抬起头,他好几天没有睡好觉,眼眶里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
他手指动了动,终于说出了除了“嗯”和“是”之外其他的回答:“因为我还要生活。”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很快又重新沸腾起来。
苏星站在门边,门外滚滚的热气蒸着他的背,前面摆着风力强劲的立式空调,冷风拍打在脸上。
他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口干舌燥,耳朵里响起细细簌簌的电流声。
他只听到几个词,什么“严重违纪”、“道德污点”、“勒令退学”之类的,校长拿了一份文件让他签字,他看也不看,操起水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环视一圈,问:“我可以走了吗?”
从行政楼出来,苏星慢悠悠地绕着操场逛了一圈,沙坑、单杠、跑道、花圃,他没什么舍不得的感觉,“失去”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种常态。
他又晃到了教学楼,上到了三楼,找到了高二五班。
苏星站在后门往里看,班里正在上历史课。电扇嗡嗡地转着,贺迟坐在最后排,他正伏在桌上睡觉,脖颈上蒙着一层细汗。
苏星忍不住笑了笑,果然没有好好听课。
他这个方向逆着光,炙热的日光从他身后照进教室,贺迟被笼罩在一片明晃晃的白光中。
苏星想起有一个傍晚,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躲在门边偷看贺迟,那天夕阳朦胧的光线打在他侧脸上,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紧紧环绕着他。
苏星觉得自己也是尘埃中的一粒,光是看着贺迟,就好心动。
不管在一起多久,只要看到他,就还是好心动。
他胸腔里后知后觉地涌起不舍和留恋的情感,沙坑是他和贺迟一起打过滚的沙坑,单杠是贺迟向他炫耀结实的手臂肌肉的单杠,跑道是贺迟跑完男子三千米后抱着他不放的跑道,花圃是贺迟偷偷折了朵小雏菊硬要夹在他耳后的花圃……
苏星伸手想要抓住那团光线里的贺迟,指尖碰触到金属窗框,烫的他五指一抖。
贺迟还在睡,他最讨厌政治,一睡就是一节课。
苏星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第89章 不准(两章合一)
89
苏星顺着来路坐公交回医院,坐在最后一排,后窗透进来的阳光晒得他浑身滚烫。
他闭着眼,脑子里空空如也,感觉到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来一个人,耳机漏音很严重,听的是首嘈杂的摇滚乐;车里有谁在吃东西,有股很浓的烤肠味儿。
“乘客们,关门请当心,车辆起步请拉好扶手……”公交播报声清脆嘹亮,车子缓缓驶离站台。身边的人没坐稳,出于惯性小幅度晃了一下,肩膀在苏星手臂上撞了一下,连连说对不起。
这一撞仿佛把苏星竭力保持的某种平衡撞破了,他睁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三十六中的校门越变越小。
愤怒、遗憾、失落、留恋……各种压抑着的复杂情绪在他脑子里翻来滚去,他口干舌燥,喉结滚动了一下。
校门缩成了一个小点,在晃眼的白光中闪了一下,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其实他一直很平静,这一天迟早要来。从给苏红输血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他十三岁打下第一针抑制剂起,他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这些年,他就像在走一条岌岌可危的钢索,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终于有天钢索断了,他摔碎了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剧痛过后,竟然觉得如释重负。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还能爬起来。
只要他爬的起来,他苏星从今以后,就能光明正大地走在平地上。
他再也不用三天两头就打难闻的抑制剂;不用找理由逃避集体活动;不用找阴暗潮湿黑诊所伪造体检证明;不用三伏天也穿着长袖……从现在开始,他感冒发烧生病了就去医院,该打针就打针,该吊瓶就吊瓶;他要和同龄人一样,肆无忌惮地奔跑打球,磕磕碰碰出了血也无所谓;他要等手臂上的针眼慢慢愈合,然后买七件短袖上衣,一天一件,一星期都不重样……
他把手掌贴在窗户上,玻璃被烈日烤的炙热,掌心传来的热度让他觉得自己是活的、是烫的。
苏星笑了笑,只要他还能爬起来,就一定要往前走。
他苏星,如意区最泼辣女人的儿子,三十六中校霸的男朋友,斗地主能斗倒一桌,打架能干翻七个,考试能碾压全新阳几千号人,什么都没在怂的。
…
回到医院,苏星先去找主治大夫了解情况,大夫说苏红病得很重,但好在肌酐值降了些,刚才还醒了一会儿。
“我就不和你绕了,你妈这个病你得做好准备,没法根治,但能控制,得病后还能活十几二十年的例子海了去了,不过……”说到这里,大夫顿了一下,他知道这家人的情况,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要精细养着,就算出院了,药不能断,复查也少不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病耗钱。
苏红进医院这么久来,苏星第一次听见有医生明确地告诉他“还能控制”,他终于知道老话说的“抓住救命稻草”是什么感觉--在水里挣扎的人,只要给他一口氧气,就能激起他更加旺盛的求生欲。
苏星朝大夫深深鞠了一躬,说:“只要能治,我们一定治。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辛苦您了。”。
医生拍拍眼前这个少年瘦削的肩膀,玩笑说苏红刚醒过来那会儿,撑着一口气光用来骂人了,死活说要回家,要不是她没力气,非得把icu给砸了。
苏星哭笑不得,连声道歉说苏红脾气不好,请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们多担待。
医生摆摆手,说这有啥对不起的,只要家属不动刀,其他都是小场面。
从办公室出来,有个护士提醒苏星该交钱了,苏星去完收费处,银行发来扣费信息,他盯着手机屏幕显示的余额数了好几遍,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icu病房费用高昂,接下来透析也是一笔大开销,钱才是当务之急。
反正当前横竖是没书读了,苏星计划先找法子赚钱,等苏红的病情稳定了,再考虑他自己的事。
还有贺迟--苏星现在想到贺迟就头大,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儿,这家伙能把学校炸平了。
…
贺迟在学校睡了一节政治课;剩下一节英语课也听得心不在焉;下了课就往医院跑。
苏星没有任何异常,两人在沙县吃了晚饭,icu不允许探视,他们俩待在医院也帮不上忙,于是回了如意区。
苏星洗完澡出来,贺迟给他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篇高考满分作文:“远航的巨轮在海面上溅起一朵朵浪花,你看到了恐惧与风暴,我却看到了未来与希望……浪花不变,但倘若你看浪花的角度不同,你眼中的浪花也迥乎不同……”
苏星头上搭着一条红色毛巾,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什么玩意儿?”
贺迟扔下作文书,单脚撑着地,另一只脚膝盖抵在沙发上,帮